桌上只有一只杯子,整个屋子里只有一张凳子,明显死者当时并未料到会有人造访,专心在做自己的事。

再加上方才小二所讲,这人生前鲜少与人往来,段尘不禁蹙了蹙眉,如此一来,这线索可谓少之又少,难怪开封府那一干捕役一筹莫展。

展云站在墙边,正在翻阅那书生生前所写的一些文章。看了一会儿便若有所思的轻轻摇头。

段尘有些好奇的凑到跟前:“是有什么发现么?”

展云见她一双凤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眉眼间满是对案子的专注,不由得心头一叹,将手里一卷宣纸折好收入袖中,又扶上她腰侧。

段尘不解他要作甚,眼见着他把那卷纸收入袖中,心道上面该是有什么线索,便伸手去够。展云溢出一声轻叹,扶着段尘腰侧的手微一用力,将人揽入怀里,另一手轻轻抚上她下颌:“先别管那些。”

段尘比他矮约莫半个头,两人如此近距离对视,只能略略抬起下巴看他,心里仍琢磨着案子的事,凤眸也透出淡淡困惑:“怎了?”

展云轻抚着她下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双弯月眼眸定定看进她的眼:“刚刚发生那么多事,你就什么都不想跟我说?”

段尘闻言微微一愣,眼眸下意识的看向别处,唇角悄悄抿紧。

展云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这人倔强性子又上来了,手指顺着她下颌弧线滑到脸颊,单手轻轻捧着,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

段尘凤眸大瞠,有些无措的看他,这里是凶案现场!而且还是晴天白日,他怎么说也不说一声…

展云被她那副神情逗得唇角微勾,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担心。要不是之前答应过你,我当时真想直接冲进去算了!”

段尘似是蓦地想到什么,忙低头去掏自己的袖子。

展云见她从袖中取出自己那把玉骨折扇,又一脸认真的递给自己,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带折扇将素手收拢掌中,又搁在自己心口,将人搂的更紧:“人都要跟着你过一辈子了,扇子又有什么紧要…”

他真是被这人气的心口发疼,之前在茶楼,眼看着李临恪虎视眈眈盯着她瞧,身上衣衫不整,不住给她斟酒,唇畔还总是挂着不羁笑容,不用想都知道那人没安什么好心。偏这个小呆子,脑子里除了案子还是案子,提起那李临恪来,先是犟着不张嘴,接着又忙着还自己扇子,一点都不了解他到底有多心焦!

展云思着想着,唇畔笑容也有些苦涩,心道罢了罢了,谁让自己喜欢上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丫头,偏旁边还一堆人对她情根深种,自己每日防着挡着不说,回来还尝不到半点甜头…深吸一口气,行之公子不由得有些气馁,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他们俩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啊?他可是信都写了寄了,父亲和大哥大嫂那也早都知会过,一心一意等她首肯就将人娶进家门啊!

段尘察觉到他气息略显不稳,掌心下的心脏也跳得有些急促,不禁抬起头看他:“你不舒服?”

展云苦笑着垂下眼:“嗯。”

段尘心尖一颤,忙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哪里不舒服?”

展云攥着她手的大掌微一用力,弯月眼眸定定看着她,嗓音低沉到有些沙哑,听起来让人不禁心尖一软:“这。”

段尘觉得他神色有异,却没想到他那边因为自己心思百转受尽煎熬,还傻乎乎蹙起了眉问道:“心口疼?”

展云一看她面上神情就知道这人没懂自己意思,不由得眸色一黯,唇角弯出的弧度也有些涩然。

段尘心里没一般女子那么多弯弯绕,却也是心思玲珑的人,虽然想不明白展云缘何露出这般神色,却也知道他心里是不高兴了。便轻声问:“你怎么了,是生我的气了么?”

展云依旧垂着眼,将人圈在自己怀里,却不说话。

段尘踟蹰片刻,抿了抿唇,又轻声道:“李临恪那个人,说话总没个正经。我学不来他都说了什么,只是我已经跟他说了,我喜欢的是你,包括他在内,任何人都无权置喙。”

展云听到那句“我喜欢的是你”,就觉心头一热,待段尘话音一落,已经直接亲了上去。唇柔柔辗转,舌轻轻勾缠,直恨不得将人一口吞了,偏又怜惜她到了极致,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太过轻狂放肆。又怜又爱的吻了半晌,才抵着她的额低声说道:“这次的案子完了,跟我回苏州好不好?”

段尘不懂换气,每次都傻乎乎任他在自己口中肆虐,这会儿已经娇喘连连,双眼蒙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展云问的是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展云直接把她那声疑问当应允,浅笑着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哪!说好了,可不准反悔。”

段尘仰头看他:“嗯?”

展云弯起唇角笑得格外纯良:“跟我回苏州城,见见我家人。”

段尘蓦地反应过来,一双凤眸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这人,居然趁火打劫,诓她?!

展云笑着帮她挽了挽耳畔的发:“我早就跟我爹提过你,我家里人不多,除了我爹,就只有大哥大嫂,他们都挺想见见你的…”

段尘彻底回过神,将手里扇子往他胸口一拍,转身就走。眉眼间也浮上淡淡恼意,这人,居然把对付别人那套用在她身上,而她居然还真傻傻的上了套!

展云在后面带上门,笑吟吟跟着下楼,到了街上,又上前两步跟她并肩行着,一边侧头看她:“生气了?”

段尘唇瓣尚且有些红,这会儿唇角轻抿,略微转脸向另一侧,不看人。

展云故意轻叹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爹自从我娘亲过世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原本我跟他提到你,他一整个正月都高兴非常,直说让我请你到庄中做客…”

段尘侧眸瞪他,正月那会儿?

展云见她凤眸微斜,唇瓣红润的娇嗔模样,弯月眼眸透出浓浓宠溺:“我那会儿只是和他们说,认识了这样一位朋友。我很喜欢她,所以不会娶别的女子。”

段尘被他直白话语说的面染绯色,转回视线不再看人。

展云则一直面带浅笑,一边走着路,一边不时逗段尘说几句话,却没再提回苏州的事。他心里知道,段尘这人虽然聪明,但心眼实在,跟她提了个话头,接下来她肯定会放在心上好好思量。自己这边虽然心焦,但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了。

到了门前,正碰上赵廷和周煜斐迎面走来,四人遂一同进入府衙,一进到后院,发现左辛和萧长卿早已经坐在当院石桌旁喝上茶了。见几人回来,二人连忙招招手,正好天也渐渐热了,众人就坐在院中一边饮茶一边将自己查到的情况说与其他人听。

左辛和萧长卿去的是酒坊后院的那间小屋,按照旁人所讲,尸体是昨日天还没亮时被人发现的。当时死者仰倒在椅子上,衣衫大敞,屋子里仍点着蜡,桌上摆着一坛子酒,还未开封。死者生前擅用双刀,可刀却还好端端在床头放着。

赵廷和周煜斐则去到陆府。因为死者是第一个遇害的,闺阁中多数物品都被移动过,染了鲜血的床被也被拿去烧了,能够查探的线索所剩无几。不过照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所讲,当时不仅床上,地上,桌上,甚至连带窗边都有血迹。梳妆镜前的首饰盒子也被人打开过,而且还丢失了一对红珊瑚制的耳坠。

茶是加了些许晒干的茉莉花煮出来的,因此不仅口感较一般茶汤温润,还蕴藉淡淡芳香。周煜斐在一旁说着查到的几条线索,萧长卿就对着段尘挤眉弄眼,末了还笑眯眯的感慨:“小段哪,这茉莉花茶,可是越品越有味道…”

段尘原本因为在客栈和展云耽搁那一段时间就有些不自在,这会儿被萧长卿一调侃,更是禁不住耳尖微红,一双凤眸略带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借饮茶遮掩过去,又觉得此举更加不妥,只能捧着茶撇过头不言语。

其余几人都看得有些糊涂,不明白怎么一杯茶就让向来心性清冷的段尘既窘又羞,周煜斐在一旁挑了挑眉,喝了口茶,又看向段尘:“还好吧。味道清淡了些,我个人比较喜欢加桃花的。”说着,又眨了眨那双桃花眼。

萧长卿正喝茶喝的欢,一听这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接着就连连拍着胸口咳嗽半晌。左辛在一旁帮着拍后背,萧长卿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还颤颤伸出手指怒指周煜斐:“不,不许喜欢桃花!”

段尘却勾起唇角,清冷凤眸映出浅浅笑意,转回视线睨了萧长卿一眼,又看向依然大惑不解的众人:“这人接连三天下手,今天是第四天,咱们还是尽量做些防范措施为宜。”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六早九点有更新,谢谢大家理解和支持。

期待然然被虐的,想看下篇文男主的,尽在本周末的新章节~

另外,这章展展可算是变相求亲袅,有木有筒子想沾沾喜气,送伦家一篇长评捏?

对手指,不勉强大家哦~伦家只是念叨念叨,爱你们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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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混乱?各怀心事...

说是做一些防范措施,但也并不见得能抵上多大用处。毕竟,这三宗案子彼此间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被人活着掏了心,除此之外,无论是性别,身份还是家世背景,都看不出半点联系。也因此,段尘等无法推断出凶手下一个下手目标,即便是缩小范围都很难做到。

曹大人也知道这次的案子难办,便让主簿写了十几张告示,分别贴到汴京城街道各处,并让几名捕役敲着锣巡城一圈,提醒百姓夜间注意锁好门窗,最好不要一人独处一屋。并且在日落之后加派在城中各处巡逻的人手。

另外,前些天送去太医院研究的药物已经得出成分,乃是辽国所特产的一种毒草,类似于见血封喉的效用。这半个多月下来,已经研制出与之相对应的解药。再加上之前盗窃秘密名单的事,朝中几位大员被无辜戕害,朝廷已经有所动作,与辽国私下密谈也在秘密进行中。

傍晚,众人由府衙回到王府。左辛收到荆湖总堂寄来的信笺,说是诸事繁冗,让他尽快返乡。萧长卿因着这次的案子,正在兴头上,左辛也想等这次案子了结再离开,因此便在信中与霹雳堂二当家相约,最多再留半月一定从汴京动身。

却说段尘一进大厅,周浅波就快步迎上,满脸笑容问候:“回来啦?我听人说,雪落你今日又帮着那不肖小子破案去了?累不累?来来,喝杯茶…”

周煜斐扶着额头上前挡住自己老爹的殷勤攻势,一边低声说道:“爹,你别再添乱了行不行!还有啊,你别再叫人家那个名字,都说了,叫段尘就好…”

周浅波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伸手推搡开挡在自己和段尘中间的不肖儿子,又面带笑容把手中茶盏递了过去:“段尘哪,来来,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段尘只能双手接过茶盏,一边轻声道:“伯父不要这么客气,快坐罢。我们自己来便好。”

七王爷一直似笑非笑往这边瞧着,一边捏着只梨子轻轻嗅着,这会儿看见众人都堆在门口,就缓声道:“老周啊,你那么大岁数人了,不要总往年轻人堆里扎,搅得人家不安生…”

周浅波老脸一僵,转过身色厉内荏瞪了赵瑞一眼,又朝段尘笑笑,踱着步子回到自己位子上落座。众人这才将将松了口气,周煜斐把茶盏从段尘手里接过来,又朝她挑挑嘴角,一双桃花眼也露出些许无奈,再看向另外那两人的目光中,则显出深重诚挚的讨饶意味——赵廷啊,别瞪了,行之你也别笑了,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周煜斐顿觉乌云罩顶,一步比一步沉重的挪着步子找了张椅子坐下,手指微颤的从一旁婢子手里接过茶盏,闷头琢磨着什么时候真得跟老头好好聊聊。这事不能这么办哪!

且不说他自己心里对段尘究竟是什么心思,单就展云和赵廷与她的复杂纠葛,自己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再掺一脚。回想起在杭州府那会儿自己搂着人逗着玩,愣是把这人逼得自己拧折手腕子,且多余一句话都不愿与自己讲…

周煜斐一边垂下眼帘轻啜清茶,一边暗自露出一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来,回想起从前种种,他心里比在场任何人都明白,段尘对他,不是一般的厌恶…能够做到面对自己时不愠不怒,还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胸襟气度。而自己从前那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虽是无心之举,却实则伤人不浅。在布庄里调侃她一脸肃容好像卖身葬父,于喧嚣街道冷语逼迫她在赵廷与展云之间尽早做出抉择,在当时看来没有半点过错的自己,在知晓段尘真实身份后,却显得…不是一般的欠抽!

素来自诩处事游刃有余的周公子,一时间也感到有些迷惘。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段过往,他有时,还真不晓得该如何面对段尘…按旧理,他原是与她门当户对的未婚夫君,是她历经家世巨变之后,这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因着自己老爹当年无奈之举,自己反倒成了她在这世上第二个应该怨恨的人。

第一个,是那高高在上的当朝天子。在座众人,无论是身份尊贵的七王爷,还是位高权重的计相大人,也都奈何不了这位始作俑者半分。而他周家,便是紧随其后的无耻小人。再怎么无奈,再如何愧疚,也无法改变他父亲当年拒施援手落井下石的小人行径。而他,虽说对此事毫不知情,却因为头上冠了周姓,再面对段尘的时候,身份也显得尴尬无比。

“熠然。”耳畔传来赵廷微冷声线,周煜斐蓦地抬头,就见众人都盯着他看。

似有迷茫的摸摸自己脸颊,周大人瞬间勾起一抹有些欠揍的笑:“大家在看什么?”

萧长卿嗤了一声,又脆声说道:“刚刚小段叫了你两声,你都不理人。我说周大人,这可是你的案子,关键时刻认真点行不行?”

周煜斐忙侧眸看向段尘,就见对方朝自己轻轻颔首:“我想明天一早再去那陆府看看。”

赵廷撂下手中茶盏,漆黑眼眸专注的盯着人瞧:“是想到什么了?”

见众人均将视线投向她,段尘沉吟片刻,方才谨慎答道:“之前听你和周大人所讲,那陆小姐闺阁内似是一片狼藉,血迹顺着床铺一路到窗台。再加上那位小姐是第一个被害的,我想凶手首次行凶,应该有些不得章法,或许会犯了什么错误也不一定。”当然,一切还要等到第二天大家一同查看过现场才能确定。

展云在一旁点点头:“也是,另外两处凶案现场,明显都整齐的很。譬如那间客房,屋子各处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段尘哪,不要这么客气嘛!”周浅波在一旁笑脸打断展云的话,又厚着脸皮为自家儿子争取,“这也没外人,就叫熠然不挺好!”

七王爷在一旁笑得有些玩味,斜眼乜了周计相一眼,心说要是比脸皮厚,在场这些人还真没人能赢得过你!

周煜斐也被自家老爹两句话弄得有些不自在,忙端起手边茶盏递过去:“爹,喝茶!”

周浅波眼角瞧见赵瑞那颇有戏谑意味的一瞥,再看自家儿子端着茶盏朝自己不断使眼色的窝囊样儿,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喝什么茶!没看都快用晚膳了么!”一边在心里怒斥,心说个没出息的臭小子!我这么觍着老脸跟人小丫头套近乎是为了谁!也不知道争点气赶紧把人娶回家,平日里花天酒地的嘴皮子不挺溜的么,怎么一要见真章了倒正经起来…

段尘那边正端着茶喝,一听周浅波那句话不禁微微一愣,捧着茶盏的手也是一顿。赵廷眸色转冷看了周煜斐一眼,那意思赶紧治住你那人来疯的老爹,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完没了!

周煜斐露出一个苦不堪言的表情——我也不想啊!老爷子就认死理了我能怎么办…

周浅波话一出口就发现有些不对,又忙朝段尘赔笑:“我是说我,年纪大了,不能喝太多茶水。段尘你尽管喝,呵呵…”

展云也让这老头搞得哭笑不得,转过脸唇映浅笑看了段尘一眼,心里则暗暗祈祷这案子赶紧破了,不然搁这京城待着,一众人都得给折腾的发疯!

萧长卿在一边捻着腌梅子吃的正欢,心说能同时看到周煜斐脸色微白,赵廷眸色冰冷,展云面带隐忧,另外那俩老家伙一边算计别人一边自己吃瘪,还真不是一般的爽啊!

端起旁边茶盏有滋有味的品了一口,又朝左辛递个眼色——跟着小段多好玩啊!荆湖那边好偏僻的,别急着回去么!

左辛叹了口气,心说都这么大岁数呢,怎么玩心还这么重!自己真是劳碌命,跟在后头爷似地伺候,一不小心还追不着人…

周煜斐缓过一口气,又强笑着看向段尘:“没问题,明儿一早我过来找你们,咱们一起过去。今天和赵廷过去那趟,已经跟陆家人说过了,那间房不许再打扫,也不让再进人。”

段尘点点头,又转而看向萧长卿和左辛:“前辈,左堂主,你们去的那间屋子里,是否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

萧长卿和左辛对视一眼,一同摇摇头:“屋子不大,东西也很少。而且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哪!”

左辛在一旁补充道:“那屋子明显少有人去,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靠墙位置有只箱子,里面放着几件衣裳。总的来说,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整齐。”

段尘又想起之前展云把那卷纸张收入袖中的事,便侧过脸看他:“你把那些纸收起来,是有什么发现么?”

展云把袖中东西取出,又浅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算。我只是觉着…可惜了如此俊才…”

段尘接过来看了几页,字是颜体,写的很是隽秀,再查纸上内容,大多是对于当前朝廷一些政事的看法。她对此并不是太在行,只能看得出这书生对不少事似是很有自己一套看法,行文流畅,字里行间也颇大气,看了一会儿便又递还给展云。

七王爷似是有些感兴趣,盯着展云手中那一叠纸看。

展云向来善察颜色,便起身将纸张递了过去。

七王爷看过几页,面上神色愈来愈严肃,薄唇轻抿,半晌,才抬头叹道:“果然是个人才!可惜,真是可惜…”说着,又转而看向展云,“这人叫什么名字,为何未曾考取功名?”

展云便温声解释了因由,又接着说道:“我看那箱子里,类似纸张足有一尺来高。等这案子破了,或许可以拿来详加参考。”

七王爷也点点头:“想法子联系上他家人,最好能送些银两过去。如此人才未能为我大宋效力,实在是朝廷的损失…”

段尘却渐渐蹙起眉尖,赵廷在一旁看得清楚,不禁沉声问道:“怎了,是想到什么了么?”

段尘半垂眼眸轻轻摇头,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饭食已经准备妥当,快过去吃罢。”王妃笑吟吟站在门边,又迈着细碎步子朝段尘走来:“我特地吩咐厨子做了你喜欢吃的醋鱼,还熬了些绿豆沙…”

段尘唇角微勾,起身相迎。对于王妃,她总是莫名存着些许亲切之感。许是因为知道她与自己娘亲自小相识,多年来相交甚深,在她一家人亡故之后,又一直默默祭拜…对于她为江家所做的一切,段尘一直深怀感激。

赵廷刚跟着起身,就被七王爷叫住了:“正平,来一下。”

展云瞧见七王爷似有深意的看着段尘背影,不禁眉心轻拢,心中也起了思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九点有更新~

我是解释案情的分割线,╭(╯^╰)╮

关于江家当年的灭门惨案:

大家请注意看第五案第五章“豫柳山·白檀木簪”里面段尘在墓前说的话,

以及在第一案中,段尘与江城对饮后的第二日在馄饨摊子前的心理描写,

这里面有两个时间,一个是十年前,也就是江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

第二个是七年前,也就是当年案子过了三年,皇上已经“诏告天下”,

还了江家清白,也因此七王爷和周浅波才敢正大光明开始寻找江雪落的下落。

因此,大家就不用再纠结堪破当年灭门惨案的事,因为案子是已经破了的。

也因此,段尘才说她没法报仇。不光是因为始作俑者是当朝天子,

而且因为人家先杀了人,又宣布杀错了人,她一介布衣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关于上个案子,明天在作者有话我帮大家捋顺一下

幻月童鞋帮忙建的群,36026976,敲门砖是文中任意角色名,(*^__^*)~喜欢的童鞋不要大意的加哦~另外招募两个管理员,╭(╯3╰)╮

下月中旬要开新文袅,出于多方面考虑,先开那个古文,里面的男主会在下一章提及~

88

第五章血迹?祸根暗埋...

第二日,段尘一行人去到陆家千金的闺阁,仔细查探。陆小姐的贴身丫鬟也被叫来问话。

段尘昨夜将所得线索仔细捋顺,觉得那对被人拿走的红珊瑚耳坠很有些怪异,因此一进屋便先走到梳妆镜前查看。首饰盒子是上好乌木制的,四角包银,打开来一看,就连里面各色首饰眼花缭乱,金银玉器不胜枚举。阖上盖子又将盒子翻过来看看,却没发现半滴血渍。

展云见她眉尖轻蹙,猜到这人应是在找寻凶手遗留下来的线索,便将那小丫鬟叫过来:“这首饰盒子你之前清理过么?”

一屋子都是男子,且气质迥异穿戴不俗,小丫鬟面上有些怯怯的,轻轻点头:“小姐生前最爱把玩这只首饰盒子…那天出了事后,我见这盒子外面沾了血迹,就擦掉了…”

段尘侧眸看了她一眼,将乌木盒子放下:“还记得盒子上都哪里沾了血迹么?”

小丫鬟咬着唇点点头,伸出小手轻轻触碰盒盖边缘:“这里,有两个模模糊糊的指印…然后,就是里面的首饰,有不少都沾了血。”

段尘抬眸与众人对视,周煜斐挑起一边眉毛:“看这样子,这凶手当时倒挺有闲情逸致啊!”

“啊!”小丫鬟轻轻叫了一声,众人皆转头看她。

赵廷见她一脸懦懦的模样,便沉声催促道:“有什么话,说!”

小丫鬟被赵廷一个眼风吓得一哆嗦,小手抚着心口颤声答道:“我记得,当初镜子上也有指印的…”见众人皆一脸痛惜,小丫鬟似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声音越来越小,“是靠近镜子边缘的位置,像这样。”说着,怯怯伸出小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扒着镜沿,做出印出那指印的手势。

段尘轻蹙眉心,静静端详那梳妆镜半晌,才转身往床榻方向走去。床上用具早已换上全新的,地上血渍也都被清理过,唯独窗台以及窗框上还残留着些许印记。

段尘又仔细询问过那小丫鬟床上以及地上血渍的位置,这才走到窗边仔细查看。

照这陆小姐的贴身丫鬟所讲,当晚她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日天大亮了还蒙蒙登登的,一走进内室,就见她家小姐衣衫大敞仰卧在床上,胸口开了个血洞,屋子里一片狼藉,且多处都沾染血迹。

周煜斐跟陆府总管点了下头,让他带小丫鬟先下去。众人又在屋子里仔细查看过多处,才一同出了府邸。

一出门,就见一顶绛红色软轿正正当当停在街道中央,路过行人无不绕行。那四名轿夫明显皆是习武之人,个个凶神恶煞,站在轿边一语不发,似是在等候主人命令。

天候日渐炎热,一般人家出行用的轿子大多改用清淡色泽,料子也不似秋冬时节那般厚重。偏这顶软轿连带顶子以及窗牖,布帘皆是深浓的绛红色,帘子也不知用的什么布料,不见半点亮光,反倒厚实沉重的紧,仿佛血般的色泽质感,隐隐透出一股子诡异来。

段尘微微一愣,侧眸看向展云。就见他连同赵廷,周煜斐三人皆露出凝重面色,尤其赵廷,漆黑眼眸寒光凛冽,一双眉也紧紧皱着,望着那顶轿子的神情似是深恶痛绝。

萧长卿和左辛则面露不解,明显也不太了解状况。

段尘刚要开口,就见轿前一人侧过身子,躬身掀开布帘。里面缓步走出一人,身上穿着月白色长衫,外罩一件血红色的薄纱,头上用来束发的发箍乃是罕见血玉,面色有些灰白,眼下透着一圈略显颓废的青色。一双眼眸如同毒蛇窥伺猎物一般阴狠,缓缓扫过众人,待到段尘身上,突然停住,唇角勾出一抹阴测测的笑容,微哑嗓音在喧嚣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诸位,好久不见。小段公子,别来无恙啊!”

展云和赵廷各自微微上前半步,挡住那人看向段尘的视线,赵廷剑眉一拧,出口的话也有些不客气:“三王爷似是在此等候多时,可别告诉本王不过是街边巧遇!”

三王爷却不怒不恼,面上仍带着笑,但那笑容一直阴冷,明明是炎热天候,却让在场众人不寒而栗:“贤侄还是那么直率坦诚,如此一来,倒显得王叔我小家子气了。”

赵廷薄唇轻抿,视线一直冰冷,面色也隐隐透出愠怒:“三王爷有话直说,我等诸事繁冗,没空陪你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