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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想到要回到十年以来的那样的生活之中,轻魂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我不要回去,我这几天这样对你,我跟你回去的话岂不是要被你抽筋拔骨?”

听到了轻魂的话,蔓华笑了,他本以为轻魂已经变了,可是那么一瞬间却让他看见她的小孩心性似乎并没有改变,她有时候就是那么天真可爱,可是…他怎么可能再把她抽筋拔骨呢?

在他再一次拥有她的身子的时候,他已经不能狠下心来了,因为记忆和习惯都变得很清晰,他甚至不能再对她残忍,他知道自己又犯错了,如果那一夜他当机立断杀了轻魂那么该多好?

因为轻魂的这一辈子…已经失控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劝告(上)

对于轻魂,在惩罚的时候蔓华从来不曾想到手下留情,因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冷漠和残忍都可以成为习惯,所以几乎是每一辈子,他都在折磨着轻魂的身子,然而楚阳是最忠实的执行者。

其实蔓华并不是不知道,虽然楚阳下手看似很重,可是过后都用最好的仙丹妙药来治疗轻魂,在这样反复的锤炼之下,轻魂每一辈子的身体都是百毒不侵,也不会轻易的被杀死。只不过在完美的身体也逃不过凡人的局限,可是蔓华知道能杀死轻魂的武器只有那把名为“月?泯灭”的匕首才可以,毕竟那把匕首可是有着强大的力量的。

不过不管如何,蔓华知道每一辈子轻魂都必须死在自己的手上,然而他已经错过了上一次那么好的机会,使得轻魂现在成了别人的女人,纵然他可以得到轻魂的身子,那么也不是他想要的那样了。

其实只要在轻魂的死期来临之前把轻魂杀死,那么就会像过去的那样让一切在轻魂的下一辈子再一次重演,只可惜蔓华却一直下不了手,甚至还错过上一次那么好的机会…

因为他的心软使得轻魂多受了不少苦,然而蔓华也看出了焫隆虽然是一个凡人,可是却带有毁灭性的危险,所以他不能让轻魂留在这里了,在从水如镜的手中救出楚阳以前,他必须确保轻魂的安全。

“我不能跟你走。”轻魂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然后平静地说道,“既然紫水决定留下来,我也不可能离开。再说燕归来还在御医馆里,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我要带你走也得是在一个月之后啊,你忘记我被那法术所约束,即使我现在想要带走你,我们也回不去。”

听到了蔓华这么一番话,轻魂也松了一口气,她不会现在急于反驳蔓华一些什么,因为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清楚。

早上退了朝,段唯智依然有一种心神未定的感觉,因为自从焫隆六岁登基至今,每一天他都在揣摩焫隆的心思,然而多年以来他可以与焫隆的政治立场对立却可以安然无恙的当丞相自然有他的本事,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与焫隆对持下去,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并不是他胜过了焫隆,而是焫隆一直不想动他!

权术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然而“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更是千年不变的道理,段唯智出生官宦世家,家族六代都是官拜三品以上,然而他二十岁则当上了丞相,纵然不是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可是他能年纪轻轻而历经两朝而不倒,自然也明白过中的道理。

皇帝从来不喜欢臣子猜出他们的心思,只不过不管他们做什么无非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可是这是段唯智第一次发现,原来也有皇帝会做一些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东西。

罢免燕归来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却把兵权分散到三位将军的手中去看起来是分权的好选择,只不过那三将军可是三兄弟啊,这样的选择岂不是把所有的兵权都交到了北翼家族的手中去?北翼家族世代为官,虽然不是权倾朝野,可是总是一个强势的豪族,过去焫隆一直很努力的避免任何一个将军专权,所以才会不断的任用类似于燕归来这样毫无背景的人,只是…这次的选择实在是损人不利己。

而被损的人,则是…段唯智他!

多年以来段家尚文,北翼家尚武,两家势成水火,早已经不是新闻,可是在焫隆登基之初为了保证自己的皇位坐得安稳,刻意针对武将进行了一联串的调动,当时的大将军录峰举家被杀,然而北翼家也没有逃过焫隆的算计,当时北翼家的当家也就是北翼老将军被名升暗贬,调至西面边疆驻守,然后再半年之后被部下毒杀,这样的事情就算不用想也知道是焫隆的安排,所以现在焫隆升迁北翼家的三位少爷北翼安,北翼烷和北翼龚,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三个人一直对自己怀恨在心吗?还是说只要能打击他这个小小的丞相,就足以搬起别的石头砸自己的脚?!

段唯智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头上的乌纱帽重,身上的一品官服也重,这一切他都知道,可是他不得不支撑起来,因为在先皇驾崩之前曾经说过要他好好的守护这个国家,或许武将是一个国家的剑,可以征战杀敌,然而文官是一个国家的盾,他不仅可以扬外,还可以安内!

不过焫隆的确是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他不仅毫无理由的与残忍的方式杀死了侍候他多年的李公公,看起来无情残忍,可是他却要了燕归来不死,把燕归来就在皇宫之内,这难道真的只因为皇后轻魂的求情?

揉了揉微微作痛的太阳穴,段唯智并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他现在离开皇宫以后还要去一趟安晴所在的宅子,毕竟昨天的计划失败,也不知道他们之后有什么安排,不过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没有参与昨天的计划,毕竟人心比蛊术更难懂。

“段大人请留步。”

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段唯智前进的脚步略微迟疑,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再是身处在皇宫红墙绿瓦之中,白色方石地之上,而是站在一片红色的花丛中,然而天空之中飘下来点点的雪白,在他伸出手去接住的时候才发现那并不是雪,而是…“白梅花瓣?”

“或许现在才是初冬,这些花儿开得比较早,不过香气已经很浓郁了。”

听到了有人说话,段唯智抬起头来看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人,白衣黑发,拥有着美丽容颜的年轻男子,那么一瞬间段唯智难掩自己内心的惊讶,因为他认得面前的男子!

第一百八十四章:劝告(中)

“你、你是彦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廷画师!”或许如此美丽的人实在很难让看见过他的人忘记他,可是段唯智并不是因为这个男子的美丽容貌而把他紧紧地记住,段唯智会记得这个男子其实完全因为彦皇后说过的一句话。

彦皇后深得先皇的宠爱,然而她却不爱先皇,所以她很少对先皇露出真心的笑颜,后来有一天段唯智无意间听见彦皇后说,如果不是面对着自己所爱的人露出笑容,或许那个笑容会比哭还惨,然而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彦皇后看向那在不远处作画的那个画师,露出了无比甜美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太美丽,也太幸福,幸福得让人心酸。

段唯智不知道先皇是否察觉到彦皇后心中所想,可是纵然察觉到了又如何?先皇虽然是一国之君,坐拥江山,可是却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的心,既然这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那么不如一直不知道真相?

或许先皇也是如此欺骗自己的,欺骗自己其实自己很幸福…

“段大人还记得我?”

“记得。”

是的,怎么会不记得呢?段唯智虽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美丽的宫廷画师在皇宫之中销声匿迹,可是他却印象深刻,毕竟在深宫之内,皇帝的面前的到皇后的爱的男人,如果不危险,那么还可以是什么?对于危险的人物,段唯智总是印象深刻。

只是…段唯智却从来不曾听别人提起过这个美丽的画师的名字…

似乎是看出了段唯智心中所想,那美丽的男子微微一笑:“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不过你曾经是彦皇后所赏识的臣子,你既然知道我,那么就继续称我为画师便可。”

段唯智微微俯首,非常有礼貌的抱拳作辑:“这位公子气质出尘,想必也不是寻常人,不知道这次前来找段某所为何事?”

“我知道段大人一心为了百姓,所以曾与国师联手除去楚阳。段大人认为楚阳是妖孽,那么段大人在与之合作的人又岂是常人?昨天天坛之上,就算段大人站在文官席上观礼,相信也看得清楚,不知道段大人是否认为自己也在于妖孽同流合污呢?”

对方说话不急不缓,反倒有几分威胁的气势出来,使得段唯智有点应接不暇的感觉,可是姜还是越老越辣,毕竟段唯智为官多年,经历过不少风浪,怎么会因为对方几句说话就败下阵来?

只是…他知道的太多了。

段唯智淡淡一笑,挺起了胸膛:“公子何出此言?昨日天坛祭天之事是皇上一手安排的,至于燕大将军为妖孽所控制也不是段某愿意看见的,至于段某前些日子力挺燕大将军也不过因为与其政见不谋而合罢了。”

没有反驳段唯智,那美丽的男子伸出手去接住了一片飘落的白梅花瓣,然后才继续说道:“当今皇上不顾过往的恩怨提拔北翼家族,过中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为了限制你,生怕你再一次文武勾结,使得他措手不及。段大人自然不会担心这样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段大人是否想过,当今皇上可以识破被妖孽所操纵的燕大将军的计划,自然也可以看穿只不过凡人的段大人你的计划,继续暗中行事已经不是上策。”

听到对方这一番说话,段唯智也知道继续打哑谜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个美丽的男子二十年来分毫不变,很可能也是和楚阳一流的人物,或许就如对方说所,段唯智自命清高,最后也不过是和妖孽同流合污,可是他深信安晴和焫隆是不一样的,安晴绝对不会做出用人活祭这样的事情来,然而为国家选择明君更是他这个丞相应该做的!

所以…

“这位公子,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所想要用力的靖王爷安晴殿下才是最适合的皇位人选,然而那些靠着各种卑劣手段成为皇帝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明君的。”段唯智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么你们现在所做的…难道就不卑劣吗?”那美丽的男子摇了摇头,在他张开那握着白梅花瓣得手的时候,那片雪白的白梅花瓣已经变成了鲜红的颜色,然后从他的掌心之中滑下,“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是非功过其实不过是片面之词。纵然你要拥立的人是彦儿最疼爱的安晴,我也不得不再一次阻止你们。”

“彦儿?彦皇后?”段唯智顿了顿,然后板起了脸,虽然他很敬爱那温柔善良的彦皇后,可是实在看不惯着清走了先皇心爱的女人的人,“这位公子纵然你不是凡人,可是横刀夺爱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发指,难道你现在还想要加害彦皇后最宠爱的靖王爷?”

“加害?”那美丽的男子微微低下眼睫,在那双美丽的眼睛下形成淡淡的一层阴影,他的神态祥和并且安静,可是难掩他内心的悲伤,毕竟某一些回忆总是让人悲伤,“其实彦儿在微时便认识了我,后来先皇遇见了彦儿并且迎接她入宫,在去长安的路途之中她经过一条被强盗洗劫的村子,因为他们的迎亲示威队伍来的太晚,并没有救下那条村子的人,彦儿心地善良,想要把遇难的村民埋葬,可是那个时候侍卫们害怕因为耽误了吉时而得到杀身之祸,没有听彦儿的吩咐就起程。那个时候彦儿发现有一个四五岁光景的孩童在其父母的掩护之下躲在米缸之中,只可惜被发现的时候也奄奄一息,彦儿无法把这可怜的孩子带着上路,甚至不能被其找大夫。彦儿心有愧疚,于是便在那孩童的床前磕了三个响头,说如果有下一辈子,希望这孩子能成为她的孩子,她必定用所有的爱来补偿对其的见死不救。”

说到这里,那美丽的男子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抬眼看见段唯智正一脸认真地听着自己说话,于是他暂且放下了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后来彦儿到了皇宫,皇帝沉醉于其的美貌,便把她封做了皇后。”

第一百八十五章:劝告(下)

天下间最容易变心的便是男人,天下间最难得其所爱的男人也就是皇帝,后宫之中三宫六院七十二房,期待得到皇帝恩宠的佳丽有岂止三千?

当年彦儿入宫封为皇后,虽然毫无身份背景,可是她美丽、善良,得到众多朝臣的认可,更没有人反对她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只可惜在入宫数月之后,夜夜独占皇帝恩泽的她的肚子竟然没有半点动静,后来经过御医的诊断发现,原来彦儿不能生育。

一个不能为皇室开枝散叶的皇后也不能母仪天下,纵然皇帝多么宠爱她,她这个皇后总有一天被人从凤座之上扯下来,于是…

“我给她带去了那个孩子。”那美丽的男子轻声的说着,“因为我认为不管是她还是那个孩子都已经等不到下一辈子了。我给彦儿带去那个孩子的那天正好是晴天,然而那个孩子也给彦儿带来了平安,于是彦儿给他取名为安晴。安晴自小就眉清目秀,乖巧伶俐,深得彦儿和皇帝的喜欢,彦儿甚至曾经说过,她希望安晴一辈子都可以那么快乐。可是我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十常八九。可是我希望彦儿的一生纵然短暂,可是能很快乐。”

听了面前这美丽的男子这么一番话以后,段唯智心中的感触顿时被真相所带来的惊讶所淹没。

记得当年彦皇后突然收养了一个养子,这件事的确受到很多人的质疑,毕竟没有人收到任何的风声说彦皇后寻找了一个养子,安晴就是那么凭空出现了,他清俊,聪慧并且贴心,顿时独占了先皇和彦皇后所有的宠爱。当然那个时候也有不少人对安晴这来历不明的样子发出很多评击,毕竟远方亲戚的遗腹子这样的身份简直就是难以取信于人,可是当时先皇宠爱彦皇后,也爱屋及乌的宠爱这个安晴皇子,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安晴皇子一句不是,先皇便会龙颜大怒,轻则将其庭杖致死,重则抄家灭族,使得之后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去调查安晴皇子的来历,然而这件事过得太久,也使得大家都淡忘了。

可是段唯智从来没有想过安晴的真正来历竟然是如此!

“那么…安晴殿下是否知道?”

“不,他不知道。”那美丽的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新的一辈子了,然而彦儿或许也不知道,安晴其实就是她在那条小村庄里遇到的那个孩子。我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不需要到下一辈子去,他们就可以共享天伦。虽然时间很短暂,可是这是彦儿的心愿,而我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段唯智抿着唇不说话,因为安晴并非皇室血脉这点已经是众人周至的,所以现在去追究安晴的来历也没有人再会去在意,因为就如燕归来…啊,应该是灵绯他们所说的那样,如果皇室没有血脉在这里了,那么安晴自然是最佳的皇位人选了。

想到这里,段唯智看着面前的美丽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何要维护当今皇上?当今皇上残暴不仁,并不是一味明君,他只会为百姓带来更多的灾难,段某只是拨乱反正!”

那美丽的男子上前踏前了一步,转眼之间便来到了段唯智的面前:“我并不是要保护皇帝,他的死活对我来说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可是我现在不得不保护他,因为皇帝死了,那么皇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要保护的人是轻魂姑娘?”段唯智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他从皇宫里救出轻魂的那个情景来,当时的轻魂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焫隆的残忍程度可以看得出来,毕竟对如此一个小姑娘都可以下这样的毒手,所以那个时候他便连忙就走了轻魂,只可惜最后轻魂还是落在了焫隆的手中,纵然平日皇宫里都传闻焫隆极为宠爱轻魂这位皇后,可是昨天在天坛上他却不这么觉得,因为焫隆完全就是笑里藏刀,所以…“这位公子,你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也一心要保护轻魂姑娘,为什么不在她成为皇后以前保护她?她现在是皇后,你还能做什么?还是说你也打算像过去那样一把火烧死她,就像烧死彦皇后那样?”

段唯智知道自己的情绪有点激动,可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可以那么无情,那么不怜香惜玉,那么残忍的作那样的事情,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因为不管是焫隆还是安晴,都有他们残忍的一面,至于面前这个美丽的男子更不例外!

那美丽的男子似乎没有生气,反而那张美丽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彦儿的死与我无关,我只是知道她活不过十八岁,可是我不可能杀死她。”

段唯智没有再说什么,他并不能完全相信对方的话,毕竟他现在是势单力薄…

那美丽男子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又顿了顿,他回过头来看站在原地的段唯智,然后露出了一抹微笑:“就当作是我劝你吧,赶紧离开这个斗争,因为你这样心软的人从来不适合斗争。不过也请你带一句话给灵绯,三界各有自己的规矩,如果她继续干涉下去,我也会不客气了。”

听到那男子提起了灵绯,段唯智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什么,便迎面吹来一阵烈风,在风过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皇宫之中,面前仅仅有着一片白梅花瓣。

不是白日梦,也不是幻觉,段唯智俯身捡起了地面上的白梅花瓣,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判断错误,如果楚阳不是妖孽的话,那么灵绯才是,因为只要妖孽…才想要以这样的方法抢夺皇位,然后让已经被自己控制的安晴登上皇位…

段唯智摇了摇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可是刚才那个美丽的男子的话回响在耳边…

(ps:今天才发现第一百八十三章因为网络原因重复多发了一次,郁闷,这并不是我故意的,请广大读者谅解,并且因为是vip章节不能删改,所以希望大家原谅,大家在订阅的时候看清楚章节才订阅,以免点击到了重复的章节,为此给大家带来不便万分抱歉!)

第一百八十六章:幻影

离天坛祭天过去已经五天了,在这五天内焫隆没有再来看轻魂,既然焫隆不作声,轻魂更是直接把紫水留在自己的寝室,毕竟只有自己亲手照顾紫水,轻魂才可以减少一点心中的愧疚。

把刚送来的热粥端到了紫水的面前,轻魂心里的郁闷感觉挥之不去,然而紫水从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自然也看出轻魂的改变来。

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紫水对着轻魂露出了一抹微笑:“娘娘在为奴才留在这里而带来的非议感到烦恼吗?其实奴才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不是。”发现紫水又有了离开的想法,轻魂连忙否定,“我只是…有点茫然罢了。”

“茫然?娘娘为何会茫然呢?皇上如此宠爱娘娘,绝对不会冷落娘娘太久的,或许因为朝中人事变动而烦恼,这几天才会没有来看娘娘罢了。”紫水轻声安慰着,他明白如何饰演好自己的角色,当初蔓华要他留在轻魂的身边,为的就是默默地辅助轻魂,至于让轻魂安心,也是必要的。

“我不是为了他而感到茫然。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轻轻闭上眼睛,轻魂总时看见很多过去的情景,被烧了的家,被杀了的亲人,被拷打的自己,被欺凌的自己,太多太多不好的记忆,因为被仇恨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所以她从小时候就学会了逆来顺受,她看似安静,温顺,却把所有的仇恨埋在心底,在她得到机会的时候她便和蔓华说——蔓华,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我的痛苦会十倍奉还给你…我要你…生不如死!

在十六岁这年冬天,轻魂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说的,可是过后呢?在报仇以后,她又要为了什么而活?她的人生已经紧紧地和蔓华联系在一起了,她没有能力杀死蔓华,可是她也不能杀死蔓华,因为如果蔓华死了,那么她的生命就会没有意义。

在压迫之中长大,似乎真的不能习惯安宁。

可是现在蔓华已经不能再伤害她,而她也可以控制蔓华,那么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已经…没有理由。

紫水伸出手去轻轻的拉住了轻魂的手,柔声说道:“娘娘过去也被人欺负吧,奴才也是。所以奴才明白一个道理,或许仇恨不过是过眼云烟,总有报复的机会,可是要不再被人欺负,那么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不断地去掠夺别人的东西,使得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么别人才不敢来掠夺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敢亵渎神灵,却不敢亵渎魔鬼的理由了。”

听了紫水的话,轻魂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这个少年真的是当初那个安守本分的孩子吗?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轻魂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坐间后方的胎记像是被火烧一般灼热起来,那样的感觉痛苦却不是疼痛,轻魂轻哼了一声,低下头去,其实这样的感觉过去也曾经试过不少次,可是那都应该是瞬间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一次,她似乎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伴随着胎记灼热的痛感,她的胸口也像是有着什么要从内心深处汹涌而出,也仿佛有着一把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地说着——醒来吧,醒来吧…

“轻魂。”

听到了蔓华的声音,轻魂顿时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这正是紫水刚才所在的位置,盖在身上的被子还传来点点的暖意,然而刚才紫水在吃的热粥正被自己捧在手中,就像…刚才只有她一个人在在这里吃粥,而紫水却不曾出现过。

“你不舒服吗?怎么在床上喝粥?”蔓华上前来拿过轻魂手中的粥,转身摆放在床头边的茶几上,“如果不舒服的话去叫个宫女传御医吧。”

“我没事。”轻魂勉强一笑,发现自己左肩后的胎记也不痛了,只是她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她的幻觉,因为紫水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

——要不再被人欺负,那么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只有不断地去掠夺别人的东西,使得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么别人才不敢来掠夺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敢亵渎神灵,却不敢亵渎魔鬼的理由了。

是的,其实紫水所说的就是事实,这就是为什么总会有那么多侵略,那么多战争的理由。

“那就好,紫水他接管了内侍监,新官上任总有很多东西要忙,而且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身体不舒服,所以今天一早他就让我用法术送他回房间去了,要不看着他举步艰辛的模样,我也实在放心不下。只是不是一大早送他过去的话,我也怕被别人看见…”

蔓华的话对轻魂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因为如果一大清早紫水就不在的话,那么从早上开始就陪伴在她的身边,甚至刚才和她说话的人是谁?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上头顶,轻魂心里有一种毛毛的感觉,不过回心一想,就算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什么,总之对方没有伤害她就好了,既然没有伤害她,那么对方就没有恶意。

看见轻魂翻身下床,蔓华本能的想要上前去撑扶,却不料无意间看见了轻魂左肩后的一滩血红,很明显这是血迹!

只是…轻魂自己没有发现。

蔓华上前轻轻拍了拍轻魂的肩膀,随口说道:“啊,你的衣服脏了,让我侍候你换下来吧。”

“不用了。”这个时候轻魂压根就没有换衣服的心情,反正她也不去哪里,衣服脏了也没有关系。

“紫水不在,就让我侍候你吧,还是说你不喜欢我侍候你?以前我很喜欢你给我端茶送水,捏要捶腿的。”

蔓华的说话马上起到了作用,轻魂马上回应道:“谁说我不喜欢,我最喜欢你当我的奴才!”

说着,轻魂就在蔓华的面前脱下了外袍,只是那么一瞬间,蔓华看见轻魂连里衣都染上了血迹,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血迹是从轻魂的胎记位置蔓延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新计(上)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至少安晴是这样认为的,记得上一年冬末,他在秦淮河旁遇见了轻魂,到了今天他还能记得那个水莲灯折射出来的光影在轻魂脸上的画面。

那一片红色是他的世界里唯一的颜色,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决心一定要得到轻魂!

“安晴,段唯智有多久没来了?”灵绯走了过来劈头就如此问道。

安晴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灵绯,轻声地回答道:“五六天吧。毕竟上一次燕归来的事情多少也给他带来不少的影响,估计近日内他不会来找我们。”

灵绯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的时候要见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不过她也才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我不想等下去,我预定的计划就是在春天来临之前完成,所以这几天我想亲自去一趟皇宫,虽然我不能出手杀死皇帝,可是我可以制造一些陷阱让他掉进去自取灭亡,至于剩下的事情…就靠你和段唯智了。”

“你要走了吗?”安晴转过头来看灵绯,自从燕归来…不,应该是说自从祭天那天以后,灵绯似乎一直没有消气,或许她也认为蛊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都是他安晴逼出来的,可是他承认,他从来不曾让步。

只是…

“我总不可能一直留在你的身边,而且我想你也知道是谁让我上一次的计划失败的?”灵绯转过身来没好气地说道,她想不明白安晴为什么总要和蛊兽过不去,最终导致了那一天的计划全盘失败,而且蛊兽抛弃了燕归来的身体,没有身体的蛊兽是很脆弱的,为了给他找新的身体,灵绯这几天几乎都在外面乱逛,可是一个可以适合蛊兽的身体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安晴微微一笑,丝毫不把灵绯的怒火放在眼中,他只是轻声地说着:“灵绯姑娘你作为我母后的闺中密友,自然不会对我这个小侄子见死不救的。你的计划我并不是不认同,可是我却觉得我这位小皇弟更为聪明一点,因为在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了…只不过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卑。他因为自卑,所以霸道。他害怕自己会一无所有,所以比任何人都要重视自己的实力,因此才会那么留心朝臣们微小的变化。你在用蛊术去控制他们也是没有用处的,这只是打草惊蛇。”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灵绯气呼呼的打断了安晴的说话,就连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懦弱的安晴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冷漠无情并且疯狂。

“就算我说,你和燕归来也不会听吧。就像…你说要燕归来送夏莲到长安去博取焫隆的信任,可是你却没有想过为什么焫隆会信任你们。”说到这里,安晴从椅子上起来,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而且冬天夜晚来得特别早,还不到黄昏时分,天已经昏朦朦的一片,扑面而来的风有些刺骨,这样的风就像是在宣告着万物的死亡一般,“我与焫隆相识多年,我其实很了解他,因为如果我不了解他我也活不下来。所以我知道那个时候燕归来可以那么顺利地当上将军只有一个理由,那么就是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女人是夏莲,知道这是关于我的计划,大概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到燕归来不是凡人,所以在还没有来得及引出我来以前就要先确保能够击败燕归来,因此…今天我和段唯智还可以活着,不过是因为他还不想杀死我。”

灵绯抿着唇看着安晴好一会,然后才缓缓地说道:“安晴,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当皇帝了吗?如果不是彦儿的心愿,你为我我真的那么无聊?”

“灵绯姑娘请稍安勿躁。”安晴走到了灵绯的面前,看着面前这个仅仅到自己肩膀处的少女,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并非凡人,否则真的难以让人相信,“我并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们在计划以前问一下我的意见。比如说当时你们不顾我的反对把夏莲送到长安来,她在皇宫之中也没有少吃苦头,甚至现在都被毒哑了,说到底我也是她的夫君,你们不征求我的意见就如此对我的娘子,我自然会很不高兴,至于我怎么处置她也并不是你们该去管的…”

安晴的话顿了顿,可是灵绯也已经明白过中的意思了,安晴虽然口上说得客气,可是实际上却怀恨在心,不管他是否还对夏莲念着那么半点夫妻恩情,可是安晴绝对因为这件事才会针对蛊兽的,因此…祭天刺杀计划失败,绝对因为安晴一直介怀这一件事!

“灵绯姑娘,在我成为皇帝以后,你们是不是就要回去了?”顿了顿以后,安晴才如此问道。

“那是自然,你不用担心,在完成彦儿的心愿以后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

得到了灵绯的这句话,安晴满意的点头,然后才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你直接去杀了焫隆,我也不能成为皇帝,其实要从焫隆的手中把皇位夺过来并不难,只要让他认为这一切都与我无关,那么它就不会过分提防了。因为对他来说,多年以来他的敌人只有我一个,所以要让他掉以轻心,那么只有让他觉得我再没有威胁性就好。当然,让他觉得我没有危险性最好的方法就是我是一个死人,然而另一个方法是…我没有靠山了。”

“你的意思是要牺牲段唯智?”灵绯吃惊的看着安晴,对于段唯智这个人她并没有什么杀意,而且段唯智位高权重,自然也是她计划里重要的一个帮手,所以为了安晴可以成为皇帝,留下段唯智是必要的。

“经过祭天刺杀一事,就算段唯智表面上与这件事无关,可是焫隆的心里也会认为段唯智与燕归来是同一阵线的,怎么也无法改变。”看出了灵绯的疑虑,安晴解释道,“所以…段唯智已经是一个死棋,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新计(中)

在帝皇的眼中,乌鸦是不祥的,纵然焫隆认为自己并不如父皇那般相信并且敬畏鬼神,可是看见那停留在金色琉璃瓦角上的乌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压着声音想命人取来弓箭,可是当那个名字从自己的口中出来的时候没,他却不由得愣在当场。

李昌李公公,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焫隆没有忘记自己曾经下过什么命令,也没有忘记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的心情。

如果旁人知道焫隆处死李公公的原因,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李公公是看在皇上那么宠爱皇后,所以才会帮助皇后隐瞒紫水并没有净身一事,毕竟在后宫之中大部分的妃子独守空房,有那么一两个私宠并不奇怪,就算轻魂的确做得比较明目张胆,然而李公公也为其隐瞒,在法理上的确实欺君之罪,可是在情理上焫隆是不会这样对待李公公的。

可是焫隆却是做了,在不泄漏真相的情况之下他以最残忍的刑法处死了李公公,并且还不留全尸,然后他提升了轻魂身边的那个小太监紫水为新的内侍监总管,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不寻常。

焫隆这样做自然也是有目的的,在他第一次发现轻魂上身有吻痕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紫水,那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轻魂与紫水特别亲近,而是因为他发现了李公公看紫水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李公公侍候在他的身边多年,焫隆怎么会不了解李公公呢?当一个人太了解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么仅仅把对方掌握在手中已经不足够了,只有杀死…那么才能安心。

这一切仅仅印证了一句话——知道得越多秘密的人就越早凄惨的死去。

杀死李公公以后提拔紫水这样的举动让大部分的人认为这一切都是皇后轻魂迷惑了皇上,以至连侍候皇上多年的李公公都会惨死,很多人会引以为鉴,不会去接触轻魂,那么轻魂就算想做些什么也不会找到帮手,至于紫水这个信任的内侍监总管…在他的身体康复以后会不会发生意外死亡,谁也不能保证…

想到这里,焫隆看了一眼那依然在叫的乌鸦们后淡淡一笑,既然没有人侍候他拿来弓箭,那么…他就饶过它们吧。

就在焫隆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突然顿了顿,侧身往左边迈过了一步,那么一瞬间一只断了线的纸鹞便坠落在他的身旁,那只纸鹞色彩斑斓,正是一只漂亮的凤尾蝶,然而焫隆看见这只纸鹞的时候却浑身一颤!

“啊,我的纸鹞。”

听到了一把女声从背后传来,焫隆转过身去便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朝自己跑来,焫隆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只是这小姑娘身上穿的是织锦罗裙,这可是苏杭的贡品,如果他没有记错,十天前这一批贡品入宫以后,除了轻魂以外,他就是给了两匹给北翼将军一家,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北翼将军的家眷。

把手握重兵的武将们召到皇宫里居住是焫隆刻意安排的,毕竟只要把这些将军都放在眼皮子底下,就算他们真的要叛乱,也不可能从皇宫里逃出去,这便是焫隆的如意算盘,然而也因为这个理由,他便命这些入住皇宫的武将们都要把自己的家眷全部带来皇宫之中,然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必定是北翼家的当家北翼安的独生女儿吧…

那小姑娘看见了穿着明黄龙袍的焫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跪了下来,然而那跟随在她身后的小丫环也赶紧跪了下来,两人齐声说道:“参见皇上。”

焫隆轻轻扬了扬手,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眼明手快的捡起了地上的纸鹞地道了焫隆的手中。

焫隆看着手中的纸鹞,这支色彩斑斓的纸蝴蝶不管是线条的勾勒还是颜色的配搭都是那么恰到好处,浑然天成,却又隐隐的散发出一种张狂的气势来,这样强势的工笔焫隆怎么可能认错,这是纸蝴蝶绝对与他当年从安晴的手中夺过来,后来引发了彦皇后寝宫大火的那只纸鹞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的,只是…如果他没有记错在彦皇后被烧死以前,那个美丽却很傲慢的画师已经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