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脸,深邃立体,精工雕琢的美玉般,肌肤无暇细润。她的手指顺着下巴的弧度来回的游移,舍不得抽回手。

什么叫秀色可餐,大清早的看看帅哥美男,神清气爽,疲惫全消,连饭都不想吃了。

不过,他也睡的太久了吧?

叶灵绯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睡够了没?你还没告诉我下面要怎么做呢。”

睡梦中的人发出细微的呼声,香甜不醒。

门外,细细碎碎的声音隐隐传来,有渐大之势。叶灵绯皱着眉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快醒醒,外面似乎有事。”

……

“对不起,没有大汗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这里是冬宫,不是你们的部落。我是禁卫军队长,这里应该是我说了算,你有什么资格阻拦我,让开!”

细碎的争执变为清晰的吵闹声,夹杂着各种凌乱的脚步声,武器摩擦出鞘的金石声,乱哄哄的揉成一团。

是昨天晚上那个人!蛮横的语调,高傲的态度,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讨厌。

渥魃希不醒,那只有靠她了。

叶灵绯无奈,拽了拽自己皱巴巴的衣服,随意的耙了耙头发,快步朝着大门而去。

手指刚碰上门把手,一股大力从门上传来,雕花精美的金丝白门就这么被人从外面硬生生的踹开,险些将她撞了个跟头。

叶灵绯踉跄着退了两步才险险站定,抬头看去,一排卫兵站在大门前,手中紧握武器,人群之后,正是昨天被她赶出门的奥洛夫。

原来他不仅仅是骑兵队长,还是这宫廷里的禁卫军队长,再加上叶卡捷琳娜女皇的宠信难怪如此嚣张跋扈。

从昨天听到他名气起的时候,叶灵绯就对他起了重重的戒心,甚至根本不想得罪他。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是如此一个小心眼的莽夫,而自己昨天的冒犯,只怕是想再要解开仇怨很麻烦了。

看眼前黑压压盔甲兵刃在手的护卫,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人站在门口,俏脸寒霜,冷冷的目光落在侍卫队身上,从一张张的脸上扫过,“女皇下了命令给你们骚扰尊贵的客人吗?”

冷然的声音让人群愣了下,脚下的动作不由退了两步,就是这两步的迟疑,叶灵绯飞快的走出门,“刚才是哪位破门的,我好向女皇大人禀报你的尊重举动。”

最前方的人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看向最后的指挥者。

叶灵绯的视线随着他的引领,与奥洛夫的眼神在空中相撞,她晒了晒嘴角,“奥洛夫中校,大清早的您有何贵干?”

人群之后的奥洛夫一改昨日的爆裂,居然对她露出一丝笑容,“我奉女王之命,前来探望大汗。”

她扬扬下巴,目光示意着门上裂开的痕迹,“果然是强大沙俄帝国的宫廷侍卫队长,生怕我们不够安全,所以大清早的试试房门是不是坚固,您真是劳苦用心,不过这是下人干的活,您如此自贬身价只怕我们大汗会不好意思的。”

破烂的门堪堪虚掩在她的身后,叶灵绯双手抱肩看着他快挂不住的笑,回以同样虚假,“大汗还在休息,您要换门的话,等我通知好了。”

手握重刃,不请自来,呼喝吵闹,她根本不相信这家伙会安什么好心。渥魃希未醒,她只能拖,拖得一时是一时。

奥洛夫分开人群,高大的身影欺近她的身边,危机感顿起,“你要知道,这里是冬宫。”

她抬起头,声音冷冷,“什么意思?”

“冬宫之内,除了我的人,是不允许任何人携带武器。”他手指向旁边站立的蒙古侍卫,“交出兵刃,然后离开,我要保护大汗。”

不等她开口,手指已点上她的脸,“还有你,也走开。”

她就知道,昨日受辱而去,今日再来必不报好心,再联系他昨夜看着渥魃希的眼神,叶灵绯就更不可能顺从了。

“我是大汗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离开?”她不卑不亢,对峙着,“是女皇的命令还是私人的做法?”

“我是侍卫队长,所有与安全有关的事都由我负责,你该不是认为让个下人滚开也需要女皇手谕吧?”他反击着,鄙视她的身份。

她抬起眼,清清亮亮的双瞳看看他身后的人,又看看他,嘴角一缕漠然的笑,哼了声。

就这么一个蔑视的神情,竟无人敢上前碰她,奥洛夫看看身后人的胆怯,面前纤细少年的笑容在他眼中分外的刺眼。

“冬宫之内不准任何人携带武器,昨日事急匆忙,今日为了女皇的安全,我必须要进行全面搜查。”他冷硬的开口,“让开。”

叶灵绯瞥了眼,身边的蒙古护卫正露出询问的眼色,她面色平静,不露痕迹的轻摇了下头。

渥魃希未醒,就不能让这些人进去,更不能让他们夺走自己手中的武器。

“大汗重病在身,你惊扰大汗,若是病情加重你是否一力承担?”面对着眼前的人群,自己和这么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对手,可她,也决不能让这人进去。

她想拖延时间,对方却不再给她拖延的机会。

奥洛夫手中的剑忽然抽了出来,“你们私藏武器,图谋暗杀女皇,我不过是抓叛乱分子,上!”

一句话,身后的人顿时拥挤了上来,他的剑颤着寒光,直刺向叶灵绯。

“当!”身边的蒙古侍卫手法灵快,飞速的拦在叶灵绯身前,两剑相交声音清脆。

西洋剑,讲究的是点、刺、挑,而蒙古侍卫手中的则是蒙古弯刀,无论从力量还是速度上都占了上风,这突然的一下,顿时将奥洛夫手中的剑压制,将叶灵绯从危险中解救出来。

叶灵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武,而且是如此的狠辣下手。

脚下飞快的退着,还不及喘息,她的眼角瞥到,那双刃交错的缝隙间,奥洛夫眼中得意的神采。

不好!

念头才闪,奥洛夫大吼着,“对宫廷侍卫长动武,全部抓起来,上枪!”

栓锁声齐刷刷响起,黑洞洞的枪眼指着中间的几个人,气氛刹那凝结如冰点。

带着胜利的微笑,高傲的奥洛夫指着蒙古侍卫,“让开。”

没有人动,面对着森森火枪的枪眼,蒙古的勇士们坦然冷峻,握紧手中的剑怒吼着,“他想要不利大汗,我们不能投降!”

一连串的蒙语,豪迈激昂,跳动着血液勃发,每一个人都昂首站立,抬起了手腕。

剑光明亮,在黑黝黝的枪眼下跳跃着寒光,奥洛夫的行为不仅没能震慑到他们,反而更加激起了草原汉子的血性。

生死的搏杀,就在眼前。

纤弱白皙的手臂搭上,叶灵绯紧紧的抓住他们的胳膊,“不准动手!”

冷静的声音在沸腾的血液中投下冰块,浇灭了豪情万千的视死如归,细小的胳膊更是不堪粗壮手臂的半分力道,可偏偏就是这小小的胳膊,喊住了人群的冲动。

“你们都是大汗最忠心的侍卫,你们要死在这里,谁保护他回归部族?”她的手,轻轻握上侍卫的剑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

剑锋处,微微垂下,“是。”

面对着十余管火枪,叶灵绯迈步行出,冷哼了声,“奥洛夫中校,你真的敢开枪吗?”

奥洛夫的脸色微变,叶灵绯扯了下嘴角,“你是宫中的侍卫队长没错,你也有权利做任何保护女皇的行为,你甚至可以开枪将我们全部杀死女皇面前任由你编,我只问你一句……”

她仰起脸,缓缓吐字,“你、认、为、女、皇、会、信、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笑容,自信而坚定的笑容,眼中透着三分嘲弄,对奥洛夫的嘲弄。

叶卡捷琳娜二世能为成为大帝,必然有着她过人的才能,叶灵绯赌的,就是女皇真的如传说中的精明强悍和……铁血。

对背叛人毫不留情的屠杀,对反叛者绝不客气的镇压,还有对——欺骗者的惩罚。

“您不过是要找回昨日晚上的面子,我愿意向你下跪道歉,此事就这么带过如何?”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他们可以放,但是你不可以。”奥洛夫眯着眼,表情是不耐和厌恶,“我不能放过侮辱我尊严的人!”

“行!”叶灵绯想也不想的答应,“不准骚扰大汗,这里还由蒙古的侍卫守护,你抓我就行。”

奥洛夫斜眼睨着她,“放下武器。”

叶灵绯示意侍卫丢下手中的刀,双膝一弯,重重的跪倒在他面前,“本人扰乱宫廷,持械阻拦侍卫军,甘愿受任何责罚。”

“不可以!”

蒙古侍卫惊诧的喊出声,却被叶灵绯眼神制止,唇形嗫嚅,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形。

大汗……大汗……大汗……

她可以暂时受委屈,只要渥魃希醒来,转机就一定会出现。

她信任那个人,就如同那个人信任她般。保住他的人,保住他的命,就是保住自己。

蒙古勇士的手慢慢垂落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看着宫廷士兵粗鲁的抓住地上人纤弱的胳膊,拽起推搡。

奥洛夫志得意满的欣赏着眼前的情形,满足的笑了,“叛乱宫廷的主谋已承认罪状,明日砍头示众,一众余党,也立即入狱!”

什么!

叶灵绯猛的挣扎回头,双臂被死死的拉扯的疼痛也比不上此刻心头的撕心裂肺,“奥洛夫,你个小人,你刚刚答应我什么?”

蓝色的眼睛酷厉阴森,“你说我不敢开枪,我现在不用开枪,就能把你们全抓了,不会惊动到女皇。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侮辱我尊严的人,尤其是你们这样劣等民族的人。”

没有了武器,勇士们只剩下拳头,他们挥舞着自己的力量,想也不想的冲向人群。黑沉的枪管被拳头砸上,偏离了方向飞到一旁,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重闷响,痛苦的嚎叫中沙俄的护卫军毫无还手之力的倒下。

在奥洛夫的想象中,没有了武器的几个蒙古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数十人队伍的对手,他静静的等待着,等待这群低等人匍匐在他的脚下哀哀呻吟。

等待中,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拳头飞舞着,不断有人倒下,在地上打滚呻吟,可是没有一个是蒙古的侍卫。

“全部上,给我抓住他们。”他大声下达着命令。

有人飞扑着,抱上面前大汉的腰,还有人硬生生的困住了地上人大腿,想要将人绊倒在地。

脚尖飞踢,地上的人滑出长长的路线直直的撞上墙面,两眼一翻,闭过气去;伸手抓住一人的腰带,竟将人拎了起来,从肩头飞摔在地。

豪迈的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勇士挑衅的瞪着面前的人,“草原上的摔跤,想玩玩吗?”

如果不是自己被拉扯着按倒在地,如果不是奥洛夫的手死死的捏着她的喉咙,此刻的叶灵绯真的想笑,大笑。

不敢开枪的侍卫抓着无用的枪杆,想想又只能抛在一边,可是失去了习惯的武器,他们的气势完全不能与面前的几人相比,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而场中屹立不倒的蒙古汉子们,张扬着他们的威武,震撼了对手。

“你们再动,我就杀了她。”一个声音,让他们不敢再动,脚下是哀嚎连连的宫廷侍卫。

锋利的剑顶着她的喉咙,奥洛夫的大手掐着她的颈项,叶灵绯艰难的呼吸着,无力的看着面前的勇士。

剑推进半分,冰冷的尖锐刺破肌肤,她不用看也知道,有热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

“我告诉你们,最好现在投降,谁再敢动武……”

“砰!”

一簇火光,剧烈炸响。铁砂和火药独特的硝烟气顿时弥漫开。

叶灵绯只觉得耳边隆隆,细细碎碎的铁砂和尘土兜头掉落。

这一声,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不少侍卫下意识的看向一旁丢弃的枪,寻找着走火的痕迹,就连奥洛夫也呆呆的顿住了手。

他的半边脸焦黑,象征着地位的三角帽子歪到了一旁,额角慢慢淌下殷红,一滴、两滴、三滴……

在寂静无声中,颀长的人影披着雪白狐氅,丝绸内袍在缓步间如水波流淌光韵,手指拈一缕腰际长发,黑白的视觉冲击中,笑容云淡风轻。唇吹开枪管袅袅青烟,“我敢。”

8、赌约 ...

“好痛……”

“忍着,再一会就不疼了,然后就舒服了。”

“不要……”

“再反抗我就把你捆床上。”

“呜,你不能对我用强的……”

不用怀疑,这一连串诡异的对话正是出自房间里一男一女的口中,女的双目带泪,盈盈欲滴,双手死死的揪住身下的床单,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而男的……

手握着她白皙小腿,大掌在肌肤上游弋抚摸。不对,不是抚摸,是揉搓,大力的揉搓。

叶灵绯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被那个奥洛夫捏了刺了打了也就算了,现在还要遭受渥魃希的荼毒。

为什么病歪歪的美男,手上会有这么重的力量,悲惨的她如是想着。

此刻的她,脖子上围着棉布,露在外面的肌肤依稀还能看到青紫色的手指印,额头上一大块黑色的瘀斑惨兮兮的挂着,露在袖子外的胳膊上,肿着可怜的包包。膝盖处擦破了皮渗着血水,大片的撞痕清晰可见。

渥魃希的手正揉搓着她肿胀的小腿,龇牙咧嘴变形的表情让他忍不住的笑出声,摇了摇头,“现在既知道痛,当初又何必逞能?”

“逞强!?”叶灵绯叫出声,哀嚎痛苦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你以为我想得罪他吗?我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命吗?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有能力坐在我面前,搓着我的皮笑我狼狈?”

“不知道一个人的底细,就不该轻易动怒,更不该让他探知你的底细,你说是吗?”他放开手劲,将她的腿架在自己膝头,修长的手指捏着她腿上的穴道,“你知道今日的事有多惊险吗?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你会如何?”

叶灵绯低头不语,心中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他今天的及时出现,她的结局不难猜测。

她想起早晨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心头仍是惴惴不安。

————

他苍白的面容带着倦怠病容,眼睛盯着奥洛夫的眼睛,唇角扯了扯,哆哆嗦嗦的再度抬起手,指着叶灵绯的方向,“我敢。”

奥洛夫的帽子缺了一个角,手指抚着额头,惊诧犹未回神,定定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仍冒着青烟的枪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咳咳……”渥魃希的身体摇摇晃晃,声音也虚弱无比,“他们竟敢得罪奥洛夫中校,在下亲手杀了他们替他们向您道歉。”

奥洛夫张了张唇,手指捂上额头,面容扭曲。

“我……我要杀了他们……竟敢……敢在宫内撒野……”他的手抖的愈发的厉害,脸色也白的更加可怕,枪指着叶灵绯,手指扣动着扳机。

“不用了!”这一次奥洛夫眼疾手快,迅速的闪开身影,口中叫着。

渥魃希靠着墙,声音越发的虚弱,一点点弯下头,“渥魃希御下不严,得罪了中校,特向你……”

话音至此,声音忽然一停,整个人脚下虚软,顿时从她的肩头滑落,摔倒在地,面白如纸,呼吸散乱。

于此同时,被枪声惊扰的人也匆匆赶到,看到的只是他摔倒在地全身冰冷的状况,再也顾不了许多,手忙脚乱的抬上床,再大呼小叫着请大夫,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

退了烧,他的脸色不再是苍白,肌肤上的光泽让他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这是她看过他最好的样子了。

“你早上是故意的吧?”她鼓着脸,想起奥洛夫那时候灰头土脸的样子,心里就是一阵畅快,“故意说要杀我,打的却是他,你没看见你要开第二枪的时候,他吓成什么样子。还有你说道歉,转眼就装昏,他肯定不好意思再找你讨这个道歉,真解气。”

才绽放出笑容,禁不住他手上一个用力,顿时笑容变成了痛叫,手指抠着他的掌,“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药瓶丢入她的手心,他靠着床头轻咳,“你知不知道自己昨天犯了什么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