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上一章:第 5 章
  • 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下一章:第 7 章

我记得那天我其实气极了,但那时候我竟然笑了!不是大笑,是微笑,我和别的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厕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紧接着是第三节课,我写了张纸条让同桌(他是杨燃天所谓的“马仔”,其实也是好朋友)递给杨燃天。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分手。

什么好东西,值得把老娘堵在厕所里?!难道为了杨燃天,我就要当着其他同学的面,和这个小屁孩大打出手吗?虽然我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一板砖拍过去,不过那样就太没品了!

十几岁的女孩子,叛逆的时候没有道理可言,甚至连爱情也可以不屑一顾!

同桌自然看了纸条,但没有送出去。第四节课用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冒着被地理老师批的风险,低声劝了我一节课,要知道我们可是坐在第一桌的——那是老师的眼皮底下!

磨破了嘴巴,最后我告诉他:“要么你送,要么我送,我就说是你不干!”

“别!那还不如我来,杨燃天让我看着你。”

杨燃天是二班,我是一班。

纸条送出去了,下午下学,杨燃天拦住我的自行车说:“别理她,那是一个疯婆子。”

我说:“我从不理她,现在懒得理你!放开!”

他抿紧嘴唇,扶在车把上的手绽出青筋,“别胡闹!”

我看见他的兄弟朋友散在周围,却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心里有些发虚,嘴巴却很硬,“放开!”

他犹豫了一下放开手,我松了口气,骑上车子走了。

之前见过有人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我害怕自己气头上这些不知死活的话得罪了他,也招来同样的下场。

大约这样闹了三天,周五放学(那时候六天工作制),他就让人送来这张纸条,约我第二天周六晚上去隔壁政法大院。

“明天你来吗?”

我没回答,也没去。

我用“躲过一劫”来形容这个选择。

可今天,我却觉得也许我去了,事情将会不一样。

回忆被睡眠打断,海边美丽的早晨让所有人都能忘记不愉快。我决定积极地迎接人生,揣上钱去校门口借书。

一本一天五毛钱。店里进了新书,我搜罗了七八本,抱回宿舍,看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还了书,突然觉得无聊,晃荡进自习教室,别人在复习或者预习,我借了纸笔画乌龟。

“你出来一下。”又是一股酒气,又是公子润。

抬头看他,竟然眉开眼笑,从里到外地透着喜气儿。

“什么事?”我怕重蹈覆辙,赶紧问。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拽我出来。教室在三层,我们下到二层的楼梯口,看没什么人他才说:“告诉你一件事儿。”他笑着,抿着嘴,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时肯定是走了桃花运。但这次,我的直觉很不好。

“怎么?又钓上了谁家姑娘?”没敢说厚脸皮的事儿,如果他愿意当作没发生,我求之不得。

“什么钓上,我是认真的。”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和段姜说了,她答应了。”

“恭……喜,我早就知道你惦记人家。”我真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脑子里轰隆隆的没有任何逻辑。什么叫五雷轰顶,这就是。

我讨厌段姜,因为我看出来公子润心里有段姜。

不知道一颗心可以装几个人,但是公子润心里肯定有段姜。从大一他给段姜铺纸磨墨,我就知道,一直到前不久他威胁我为段姜说好话,他的这份心意……不管他承认不承认……始终没断!

“什么……什么时候定的?”我结结巴巴地问。

“昨天,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公子润欢喜得眉梢都能浸出笑意,我却窘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这个浑蛋刚告诉我知道我表白扑空的事儿,然后莫名其妙地来找我,害我内疚了半天,他倒跑出去跟别的女生表白?!那我算什么?东边不亮西边亮?!

“那真好!”我说不出什么,只想赶紧回去再画两只乌龟。

“对了,你昨天找我什么事?”他的心情很不错。

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我想跟他说对不起,但是人家连对不起都不需要!

“没事儿,就是想问问实习的事情。你定了吗?”

“哦,系里联系了一个酒店的总经理助理,我想去那里试试。”

“你喜欢去酒店吗?”

“先练练工作经验吧。再说这学期还得上课,平时闲着也是闲着,就先去实习一下。等寒假再出去,下学期就只写论文又没课,就可以找工作了。你呢?”

我摇摇头,“没想过呢。怎么这么急啊?那学生会那边的事儿怎么办?”

公子润说:“都大四了还管那么多干吗?让别人去忙活吧!”

“嗯,段姜去吗?”我脱口而出,这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段姜也在学生会。

“呵呵,你傻啊!”公子润像平时一样损人,“总经理助理都是要很多年工作经验的,这次是给咱们系面子,带个学生学习,哪要得了那么多人?!”

我点点头,听公子润又说:“不过,我听说她也找到实习单位了,过去做财务。孟露,你还要回老家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估计公子润看出我有些沮丧,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去报社。其实,你文笔真的很好,不光是亲戚关系。我看了你发的稿子,都没怎么改动,说明你写得还行的。”

我只能继续点头,根本没心情理会,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公子润今天得意忘形了,啰唆个没完,“这次实习没有工资,但有生活补助,够用不够用的先攒些经验。你说对吧?”

我终于找到话题,“嗯,应该是的。我妈说年轻要吃得起苦,不要计较那些待遇,将来才会有机会。”

公子润点头,“知道,我觉得你妈特好。每次你都引用你妈的话!”

这话说的……好像我还没长大似的!狗头军师能是妈妈怀里的奶娃子吗?我愤愤地抬起头,却看见公子润笑得见牙不见眼,竟突然没了火气。

他这么开心,却不是因为我。奶娃子不奶娃子的,争论还有意义吗?我一直想要辩解和树立的东西,他从来看不懂!

泄气,就是泄气,我只想回去蒙头睡觉,但愿第二天醒来,一切都是梦。

自此后,白天再也看不见公子润,倒是谢亦清的电话,渐渐勤快起来。

眼看着秋天将过,我已经换上了厚厚的毛衣。听着秋风拖着北风,吹得大海隐隐约约要结冰凌,我更加足不出户。

“孟露,你不能这样!”谢亦清又在电话里教育我,“就算你不想找实习单位,至少应该去社会上历练一下!”

“怎么历练?做家教?”我只知道这一种方式。

“我有同学在酒吧打工的,挣得也多……你别胡想,都是很正经的工作。”

“我信!”随口敷衍,手上的小说里就有一个女主在酒吧打工,认识了帅而多金的男主,目前两人正在磨叽,但是按照言情剧规律,基本上不会有别家能拔草了。我暗自怀想:要是我去酒吧,能不能也……

谢亦清说:“你那个脾气,我看算了。在酒吧、饭店工作得有耐心,你不行。”

要么说是同学呢!这一点公子润就不如谢亦清了解我。他总觉得我可以改变,谢亦清就从没要求过。

我想起老妈的教诲:找对象得找合适的,不合适的喜欢一会儿就算了,不能长久。

公子润大概就是喜欢却不合适的吧!那谢亦清呢?是合适的,但我喜欢吗?

我终于问自己一个关键问题,想都没想地打断谢亦清的话,“谢亦清,你喜欢我吗?”

那边突然沉默下来,沉默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好像,这话是不是生猛了些?

但是谢亦清写信时提到过,那个spoil。我又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问。

随着沉默的继续,这个问题倒显得必要了。因为我以为他会犹豫一下立刻说:“喜欢!”或者类似的意思,但他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沉默。

“算了,当我没问。”我耐不得久等,主动切断问题。

谢亦清说:“嗯,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找工作要紧。你一定要争取来北京,以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你记不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我带你从新华社前面走,我觉得你肯定能进新华社!……”

那边还在说什么,我已经没了兴趣。

新华社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不进北京,你就不理我吗?但我进了北京,我爸妈谁来照顾?再说了,都是亲人,凭什么我爸妈都没要求我一定回家,你却反复说进京的事儿!?

留在北京就高人一等了吗?老娘不稀罕。

“我困了,先挂了。”

第一次,我毫不犹豫地挂掉谢亦清的电话。

连着三天,谢亦清没来电话,后来我打了过去。他的表现还不错,说:“我给你拨回去吧!”

我们又恢复了联系,他依然絮叨,我却不再争论,大不了低头看自己的小说。

但是,谎言说多了就是真相,何况他说的也没错。

持续了一段时间,大海终于结冰的时候,我抽风似的顶着刺骨的寒风站到了市中心的家教广场,挂牌上市。

第一天,没人问。

晚上谢亦清打来电话,很兴奋也很高兴地安慰我。我虽然觉得累,但快乐可以感染,何况他还是我男朋友,我的心情也因他变得不错。

一夜好眠之后,第二天继续挂牌。来了两个猥琐的大叔,直接拍飞!

晚上说说委屈,谢亦清也很气愤,一起甜蜜地骂了会儿人,又休息了。

第三天,北风更猛了。广场上人烟稀少,只有我和少数几个同学在一起,更别提有人过来问。站在背风处,也被大风尾巴扫得东摇西晃。站了半个小时,我就拎着牌子回宿舍了。

不干了,饿死也不干了。找工作真辛苦!

到了晚上,我直接倒了苦水。这次谢亦清没强求,反而笑了半天。

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公子润没了踪影,我和谢亦清之间似乎也找到了相处的方法,相对和谐地处了下去。后来我的那个亲戚听说我在找家教,就给我介绍了一家。

一个四年级的小女孩,举家从辽宁迁到这座城市。本来应该上三年级,学校怕转校生跟不上,让她上二年级。可她妈妈是个极要强的人,认定自己家的女儿绝对聪明,不能耽误,强烈要求加上考前恶补,竟然上了四年级。真的上了就不是恶补能补回来的,所以,她妈妈急需一名家教来辅导自己的孩子。

我去了以后才知道,小孩儿的爸爸还在辽宁做生意,每周末开车回来,平时家里只有母女二人。

小女孩很黏人,她妈妈有着东北人天生的豪爽和好客,张口就让我叫她姐,还让我称呼她老公“二哥”。我很奇怪为什么不是大哥,而是二哥?她说那是骂人的。这其中不知道有什么典故,我也没心思追问。

一小时十块钱,在那时的我看来已经很多了。其实是我自己对钱没概念——多不知多,少不知少,只觉得那小女孩又聪明又乖巧,颇有自己当年的模样。不知不觉,就把我小时候耍无赖的故事讲给她听了,谁晓得小女孩听得津津有味,还拿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结合实际”。每天这么“案例分析”一个小时,让我相当有成就感。

快放寒假的时候,她爸爸专门开车到宿舍里来找我,带来不少好吃的零食,还送了我一个真皮的书包,遗憾的是他们因为业务没有办法转移过来,所以决定再搬回去。

看着小女孩哭得稀里哗啦,我也伤感得不行。

但是要走的终究要走,留也留不住。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这个学期,我谈了恋爱,气走公子润,还体验了一把打工,看起来也该知足了。我打算寒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谢亦清说:“寒假你来北京吧,就算没有工作,可以和我一起带团,也能挣钱。”

我答应考虑一下,其实就是做做样子。等着下一次通电话的时候告诉他,我准备过去。毕竟,拿着钞票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第二天我说行的时候,谢亦清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说:“你来了住哪里?”

是啊?我要和他一起住吗?如果他主动说你住我这里吧,我想我会应下。又不是没住过,不用再矫情。可谢亦清只是沉默着,我突然不敢主动说了。一丝异样在我们之间流动着,良久,他才说:“你要住你亲戚家吗?”

这是问题吗?这是我早就回答过的问题,难道今日让我食言?!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答案是唯一的。

“不……不住了。”我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思路走,而这条路似乎是谢亦清指定的,听着自己飘忽的声音,我感觉像一个外人,“不了。反正也不是一定要去的。不去了吧!”

我悻悻地挂了电话,买票回家,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堵着。

票是集体订的,班长通知去专用教室拿票。

进去一看,有票没票的乌泱泱一大帮人,什么时候我们班人这么多过?大家就像开茶话会一样,大声小声地聊着天。

不过,我还是看到了我该看的东西——段姜和一群女生在一边聊天,公子润和三爷在一起。当然这没什么,问题是我观察了一阵子觉得他们甚至连偶尔的眼神交流都没有。有问题!自己光忙着谈恋爱、体验生活了,竟忘了这帮同学。呵呵,实在是不应该!

兴趣一下子提上来了,我晃进女生群,先探探段姜。

段姜的话不多,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水润润的朱唇好似贝壳最外面的那层珠光,柔柔的、暖暖的。挺直的鼻梁,收紧的鼻翼,完美地刻出一个漫画里才该有的鼻子。她的脸有些长,但细节却是如此的迷人。我一时忘了自己的目的,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女人。

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她的美,也许最近被那个小女孩弄得细腻起来,或者跟小孩子接近多了就愿意观察生活中的细节,反正今天在一个可有可无的午后,我第一次觉得讨厌的段姜其实很漂亮!

她的手挥了一下,我在旁边看得清楚,是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

“段姜,你要去上海吗?”我忍不住问。

段姜扭头才看见我,她个子比我高出将近一头,这是我不喜欢她的另一个原因——受不了她那种居高临下(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生理上的)的目光!

“嗯,我家里已经帮我找好了实习单位。如果可能我会留在那里。”段姜神色平静,从她的眼底我看不到想象的波澜。

眼珠一转扫到公子润,余光看到他正往这边看。他们的关系全班都知道,但我该不该问呢?

八卦的人不止我一个,有人已经开口问段姜了:“公子润不去吗?怎么这次订票没有他?”

我松了口气,支起耳朵听。旁边有人已经在说话:“我去,不过要等这边的实习结束了才行。”

估计我转头看的时候公子润不只是向我们这边看,而且是正准备走过来。

我稍稍闪开一点儿,公子润理所应当地站在段姜身边。男生们也跟着掺和进来,我继续向一边退,一直退到很远很远的角落。

段姜竟然叹气,说道:“那边的工作那么难找,这个实习的工作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早些去上海不好吗?”

看来他们两个已经为这个问题争论过,有人也七嘴八舌地劝公子润,人多口杂,本来只是一个抱怨,竟然开启了一场辩论会。

我只觉得公子润是有心与段姜妥协的,因为他是笃定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物,即便是小地方、小单位,若能有高职位、高待遇,他一定不会放过。这次这样说,一定也是做足了妥协的。而且,以公子润极为现实的个性,大城市里所谓的机会远不如这个已经抓到手的东西来得实在。可是,他还是答应过完节就去。

段姜大概也了解公子润的个性,但她也是极有主见的人,并没有轻易地妥协。幽幽的抱怨应该是还带着一点点希冀吧?

我看见在这场刀光剑影的辩论赛里,有一对小情人误会冰消,就像我和谢亦清努力地寻找相处之道一样,他们也在努力着。我有些感叹,怎么觉得公子润变得不一样了呢?大概这也是成熟吧!

“孟露,你呢?”段姜很快把战火引到我这个角落,“回家看看后是不是就去北京?你男朋友在那边,对吧?”

“嘿嘿!”我干笑两声。段姜想挑衅我?“哪个男朋友?我男朋友可多了。”

说着不着四六的话,我打着马虎眼想蒙混过关,谢亦清留给我的东西又泛起来堵在心口。看着公子润和段姜,这东西越发苦涩。

“别乱扯了。”段姜像个大姐姐,“你的北京同学啊!我可告诉你,一定要看牢了,北京诱惑可多呢!我的两个高中同学,就是这样两地分着,然后分手的。”说着,凤眼一斜,瞥了眼公子润。公子润笑而不语,只是这笑容我却看不懂了。

“是吗?分就分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意兴阑珊,不过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他们听惯了,以为我又在胡咧,有人已经不耐烦地把话题转到了他们关心的事情上。

我拿着自己的票,从人群中溜出来,走出了教室。

天很蓝,云很白,枯枝残叶嚣张地在美景中招摇,就像我的心情,说不清、道不明。

第五章进京还是留守?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因为他急慌慌地去了一次北京,这一次进京,我要撇清和他的一切干系!

谢亦清说假期是他挣钱的黄金时间,所以过年不回家。然后我就再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明天就要坐火车回家了,往年这个时候都开心得不得了,今年却有些惆怅,到底惆怅什么我却一无所知。

去书店把最后几本书还了,看见公子润一个人从商店里晃出来,手里抱着一堆零食和方便面,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孟露?还书去了?”

“嗯!”我尽力让自己开心一些,可惜,似乎要下雪了,光线不足以让人眯起眼睛。

公子润打量了一下,说:“怎么啦?恋爱中的人不都是红光满面的吗?你怎么看起来面黄肌瘦,跟黄脸婆似的。”

最近难得听他开玩笑,我不想说话太冲,也无心如此,“是吗?相思不胜烦,衣带终见宽嘛!”自嘲总可以吧?

他说:“最近书读得多了吧?张口就掉进书袋子了。我可是听高数老师说了,这次考试她提了二十分,才让咱们全班都过。你考了多少?”

我考了六十整,估计那二十分就是给我的。“都大四了还学高数,学校有病!”没脸报成绩,我低声嘟囔。文科专业的学生愣是跟着理工专业的同学一路狂奔了四年高等数学,学校美其名曰“通才教育”!

公子润说:“至少你数学能比别人强点儿。我这次实习,还真用到了一些。你原来不是老嚷嚷‘艺多不压身’吗?怎么真到用功的时候就后退了呢?”

这口气,啧啧啧,真像谢亦清。不过是以前信里的谢亦清,而不是现在电话里的那个谢亦清。电话里的这个人更热衷于向我显摆如何挣钱,如何认识了大人物,如何算计别人。我有种认错人的感觉,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我对数学不敏感。”我不想在公子润面前多提谢亦清,“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强求不来。”

公子润比我高,低头看看我,“孟露,我觉得你最近似乎……温柔了一点儿。”

刚骂了他他就说我温柔?放在过去我一定要问清楚,可是今天没有心情。我勉强笑了笑,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是吗?”心情无比沉重。

我不知道是不是谢亦清,更不知道他爱不爱我,我只想找一份完整的感情,但看起来一切都被我弄得糟糕透顶!

我们并肩走回学校,公子润走在外侧,风似乎小了些。也许是因为暖和,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人听我说了,“我就是这么一个懒散的人,志向低微、天资有限,家里也没有好爸爸可以让自己少奋斗三十年。能考上大学就已经是万幸了!你不觉得人这一辈子能有个家,有份工作,安安全全、踏踏实实地过下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搞不清楚、弄不明白,非要给自己很大的压力呢?”

如果谢亦清不留北京,这一切会简单得多!

公子润停下脚步,“你怎么啦?想当家庭主妇也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以前意气风发的,还给咱们弄了个什么九五至尊的对联。你都忘了?”

我们是九五级的,那年春节,班里联欢,在专用教室转悠时一拍脑袋觉得应该在门口贴副对联,就搞了个口气很大的东西。说实在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可事情过去了,也没办法,只能选择性遗忘。

想起那时的狂妄,我笑了,“那时候不知死活嘛,胡吹乱造!”

公子润笑得极为开心,“那时候?那现在呢?说实话,我觉得你也就是这两天打蔫了,除了这两天,你什么时候知过死活?!孟露,你别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