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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书,但书里的东西比起我所经历的,显得虚伪而干瘪;我想写论文,用了一周写完就懒得再改;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想提找工作的事情。

于是,我又想起了做家教。我那个亲戚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不好好找工作,找什么兼职?你爸妈不知道吗?”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学校,看见校门就懒得进去。正徘徊的时候,一辆小车在我身边停下,有人叫我的名字,“孟露?”

我茫然地看看,一只黑糊糊的脑袋,别别扭扭地从车窗里探出来。角度很诡异,竟然影响了对整张脸做认知判断。

他下车走过来,我彻底呆掉……

杨燃天。

“我出差,正好过来看看。刚给你打电话,你宿舍电话没人接。可好,转了个圈就碰到了。”他笑得光明磊落,我看得头昏脑涨。

知道他牙齿白,但从不知道能白得反光,抓住仅剩的面子,我问他:“你怎么来的?”

他笑得我像个白痴,但没有像过去一样训人,“开车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也是坐火车来的。”

“也?还有谁坐火车来?”

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和过去差别太大,我觉得自己提前走入了职场,忍不住东张西望,“我啊,所有人来这里不都是坐火车吗?”

“嗯,倒也是。不请我进去走走吗?你们学校好像还是个旅游景点?”

我诺诺地点头,抱着借来的书有一脚没一脚地走着。

杨燃天比我大一岁,但他中专毕业就上班了。现在听说在什么公司做销售,好像还混得不错。老娘后来打听到的消息是,他买房了。

结婚自然要买房,我想起他要结婚的事情,一口气突地憋在心口。

不是不在乎了吗?

“咦,你们学校的柳树发芽了?”

杨燃天什么时候学会欣赏景色了?印象里他从来是奓着头发跟别人着急的模样。莫非,那个女孩子真的那么好,把这个人改变了?

“嗯,海边嘛,反正绿得比较早,落得也晚。”我应付着说,带着他穿过学校的玉兰林。白色的玉兰花苞孤零零地立在枝头,可满树都是这样的花苞就不一样了。

走着走着,哗啦,一抬头,劈头盖脸的全是玉兰花瓣,身边的树东倒西歪的,一片片散落的花瓣海了去地飘下来。

隔着飘落的花瓣,我看见少年时的杨燃天嚣张地站在树下哈哈大笑,每一个过路的人都被摇落的花瓣雨打得狼狈不堪。

只是我,被笼罩在花雨里。

我不狼狈,我只是吃惊。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回头,就想起这招。”

书读多了人会酸,我鼻子酸溜溜的,想起那句非常应景的诗:

……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花瓣。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那人风情万种,伸手弹去我脑袋顶上的花瓣,“你脑袋怎么还是这么小,那么多花瓣就顶住一片?”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在自己头上比划起来。

我有点儿磕巴,“你,你叫我什么事?”

“没事,看你傻走路,所以叫一声。”他扭头一笑,手里还拿着那瓣白色的玉兰花瓣。

今天造了孽了,为什么让我看到一个已婚妇男求佛?!我几乎有泪奔的冲动,抱着小说站在那里不动。

“刚才走那么快,现在怎么不走了?”他无奈地折回来,“不想让我参观你们学校吗?”

“没有,就是……迷眼了。”我低头揉眼。

他绅士地站在一边,耐心等候,不时地插一句,“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大爷,你已经把我迷倒了。这四年,我的桃花都没开,原来就是为了等你这一树玉兰。但是,我真的没有勇气在人来人往的这条路上,向你还有你遥远的未婚妻敞开心扉。

好不容易走到眼镜湖,我的双腿才可以利索地走路,腰板也才挺直起来悄悄地和他并排走路。穿西装可以让男子的肩膀显得很宽很厚,坚实得好像可以终生依靠,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嘴硬地放弃这个肩膀,却便宜了别的女人。

“你们这湖该修了,昨天刚下过雨吧?”杨燃天抱怨着道路。

我这才发现不小心忘了他还穿着皮鞋,有点儿泥泞的土路让他擦得锃亮的鞋子有些泥点。这些泥点让我找到些许平衡,“不用修,正好让那些学生气不浓的人沾点儿学生气。”

正说着,一个男生穿着旅游鞋吧唧吧唧地跑过去。杨燃天哭笑不得,指着那人说:“你就让我成这样啊?”

“不一定啊,但也差不多。你看你,穿成这样,跟个大叔似的。”

“找死啊你!”他终于原形毕露,敲了我一下脑袋。

这一栗暴,敲走了陌生,也敲回了少年!我抡起胳膊上的袋子砸他,他躲闪着,“你怎么还没改?颜威说你秀气了,秀气个鬼啊!”

吵吵嚷嚷的,在我抡了三下之后终于休战了。前面是三食堂,也是我经常用餐的地方。我看看时间,是晚饭的时间,“你饿吗?我请你吃饭。”

“你们食堂啊?”他笑着摇头,“我请你好了。你想吃什么?”

眼前除了三食堂,还有夹在二食堂和三食堂之间的小食堂,想起段姜的话,心里有根筋一拧,我指着小食堂说:“去那儿吧,小食堂,可以单点。”

“切!”他不屑地看看,“先去你宿舍把东西放下,然后我带你出去吃饭。”

我没有反驳他的习惯,见意见被驳回,也觉得跟杨燃天叫板没意思,有点儿发蔫地前面带路。

“对了,什么东西啊?”我想起他两手空空,不知所指何物。

杨燃天遥指,“在车上。”

哦,对了,他是开车来的。有人开着车先走,我们在后面慢慢溜达。

“嘿嘿,你还给我带东西啊?”原来在学校,我都高傲得像个女王,但现在怎么看怎么猥琐。

杨燃天说:“是你妈让我给你带的。”

“啊?你去我家了?”

“嗯,我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你妈说你已经去北京实习了,我就说我要来这边出差,问问有什么东西,然后你妈就让我带来了。”

我垮下肩膀,这人原来横着走,现在竟然耍奸计。我老娘恨不得把家给我搬过来,逢人过来必带东西。老爹根本拦不住,难怪他知道我宿舍和宿舍电话。

说着我们已经到了宿舍楼,找管理员大妈登记,她看了眼杨燃天,“这是女生宿舍,外人不许进。”

我指着他面不改色,“这是我小叔叔,我妈托他带东西,那么多,我怎么拿上去啊!”

大妈瞅瞅杨燃天手里果然一堆,又看他西装笔挺的样子,点点头,“去吧,早点儿下来。”

我的宿舍在楼顶,五楼。杨燃天跟在我后面,不停地用手指头比划自己,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了。楼上人来人往,学生们下楼吃饭的、打水的、出去会情人的,整栋楼全是女生,嘻嘻哈哈的,看见男生笑声就更大了。杨燃天偏偏穿得衣冠楚楚,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在所难免。

一楼,他老人家试图争辩自己没那么老。

二楼,他老人家开始习惯侧着身子走路,免得碰到一群群横排走路的女生,急赤白脸地想赶紧澄清年龄问题。

三楼,他老人家已经习惯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跟在我后面,威胁我上去再说。

四楼,碰见一个匆忙下楼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让他放弃所有的努力。我同学说:“孟露,我去听讲座,你要来我就给你留位子。哎,你亲戚?叔叔好!”说完,飞也似的冲了下去。

我回头看杨燃天,原本黑黢黢的脸更加像个锅底。

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我一路乐着上了五楼。

五楼人比较少,因为这一层都是各系大四的女生,回来的人也少,留下的,多半是考研没戏,打算再考一年的。

我打开宿舍门,向阳的小屋被我收拾得还算利落,杨燃天显得很吃惊。

“没想到你还能自己收拾?”他打量了一下,“我记得我们学校女生宿舍都很乱的。”

他说的是中专,能进女生宿舍应该也很受女生欢迎吧?我撇撇嘴,壶里还有些热水,想着一会儿也要下去,就把最后一点儿热水给他倒上了。

杨燃天拿着杯子看了看,“你的杯子?”

我突然脸红了,这是自己每天抱着用的杯子,平常也给别人用过,怎么被他一说就显得这么暧昧呢,“嫌脏?嫌脏别用。”

“没有。我还没用过你的杯子呢!”他说得真诚,却让我的脸更红了。不知道是口音的问题,还是他语文没学好,“杯子”说成了“被子”。

我干脆把话挑明,“用被子找你媳妇去,我这儿只有杯子。”

杨燃天低头喝水,似乎没听见,暖暖手说:“你宿舍好像不太暖和。”

“海边潮气大。你喝点儿水,然后我们下楼吧。”

老实说,我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对他,我总存着一分害怕。他打别人的样子我历历在目,那种凶狠让人终生难忘。我不敢相信,他总能如谢亦清或者公子润那样克制自己。

“我没结婚。”他放下水杯,静静地说,“穆茵是我女朋友,但我们没有结婚。”

天色变暗,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以他现在的道行,我也看不出来什么。

“是吗?恭喜你。我以为,再也没人要你呢!”我故作轻松,“走吧,下楼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虽然他没结婚的消息让人松了口气,但他承认穆茵是他女朋友的确是件很诡异的事情。因为这使我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接近他,却因此咽不下一口气。

我该怎么面对他呢?同学?朋友?前男友?还是……破镜重圆?

冤家路窄,在宿舍楼的门口,碰见了低头匆匆赶路的公子润。

“孟露?你吃饭……”他戛然而止,看着杨燃天,打量了一下。

大妈伸着脖子向这边张望,我只能简单地介绍,“杨燃天。这位是公子润。”双臂垂下胡乱地划拉一下,嘟哝了一句“同学”,估计大妈没有听见。“我妈让他给我送些东西。”我又画蛇添足地解释。

公子润点点头,“你好。对了,系里开会,七点,你能早去吗?有点儿事。”

杨燃天看看表,“这么早,孟露还没吃饭。”口气有些霸道,我情愿认为是杨燃天有点儿吃醋。但是公子润通常不会强迫我参加会,但如果他说早点儿去就肯定是有事。抛开其他的绮思,我推推杨燃天,“你这两天在吗?我去找你也行。回头我请你。”

杨燃天说:“我在这里要弄个办事处,估计要待上一阵子。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打我手机。对了,你的手机记得开机。我打你手机没开。”

我妈一定把我手机号告诉他了,而我还没有养成及时充电的习惯。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公子润说:“你什么时候买手机了?”口气凉凉的,手臂交错着抱在一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把手机号告诉他,心里泛起一点儿罪恶感。

“寒假。我爸给我办的,他给我弄了个这里的号,为了联络方便。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在哪儿开会?”

公子润拉着我向宿舍外面走,“不开会。你不是没吃饭吗?我们边吃边说。”

撒谎!但有事应该不假。

经过小食堂,他没有停步,我顺嘴呲儿他,“咦?不去小食堂啊?段姜不来,你怕睹物思人啊?”

“啧,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公子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低着脑袋赶路,说得我了然无趣。是啊,我又不是他什么人,连喜欢都被说成是厚脸皮,呲哒人家干什么。

然后我想起一件大事,“坏了!”

公子润吓了一跳,“干什么?”

“我忘带水壶打水了!”

“真烦,回头去我们宿舍拿去!”

这就好,这就好,我今天受刺激太大,晚上用热水烫烫脚,“能拿两壶吗?”

“不行,就一壶。烦人,两壶就两壶吧。”

公子润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口气非常不妙。

我黑了两壶水,已经心满意足。

“什么?”我惊声尖叫,“你打算推荐我?”

吃着饭听到这个巨爆的消息,我噌地站了起来。

首钢过来招聘的人,是武书记的当年好友,一番推杯换盏,那人同意留个名额给我们系。武书记本意是要推荐公子润,但对方说这是办公室工作,希望要个女生,文笔要好一点儿。

这个消息是下午四点多传到公子润这里的,公子润已向武书记推荐了我。据说武书记没说什么,我听得心肝乱颤。

今天真是不得了,先是有人在玉兰树边演示三生三世的错过,现在又有人慷慨地给我推荐工作,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没砸死人的奇迹啊!

“不过,你的成绩有点儿低。”公子润翻了个白眼,“别的系也有争的,你自己小心些。无论如何,今天晚上要把简历弄出来。”

“我有简历!”

“就你那破简历!”公子润不屑一顾,“重写!”

“怎么写啊,我就拿过一回奖学金。”

公子润咬咬牙,细白的牙齿衬着红唇竟让我傻了一会儿,“编吧。我去系里说说,不给你穿帮就好。”

“行吗?”我傻傻地有些不敢。

公子润说:“我在上海的时候,碰到咱们学校的一个同学。我们都投了同一家企业,可是他却拿到了面试邀请。我很奇怪,就要来他的简历,结果他竟然把自己写成了学生会副主席,还写了很多我们学校从没搞过的活动。对了,包括你的一些文章,他都说是他写的。简直是文武全才!”

“啊,那人家一调查还不穿帮?”

“谁穿帮?学校现在就业率是第一,有人肯要它的学生,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揭穿?”

他咬牙切齿,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那,那你的现在改成什么样了?让我参考参考呗?”我想看看他怎么吹牛。

公子润的小耳朵突然有点儿变色,吃了口菜说:“今晚我帮你弄你的,我的还没出来,暂时没有参考价值。”

骗人!我低头咬了两口烤肉,想起另一件事,“我不会用电脑。”

我只过了电脑基本技能考试,后面的统统放弃。到目前为止,我只会一指禅。

“我会,晚上去系里,那儿有电脑。你说我写。”

“也行,我有软盘,上面有电子版的简历,你在上面改好了。”

公子润真好,够意思!

晚上打电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浪漫,能在耳鬓厮磨间擦出点儿火花什么的。那家伙的电脑水平也不咋地,我们两个菜鸟折腾得人仰马翻,才把简历编出来。成绩部分挑着比较高的几门做了列举式说明,实在难看的就不写了。像六级那种六十分通过的,公子润直接写了一栏:英语水平,已通过六级考试。

想想八十五分才是优秀,我这六十分和八十四点五分没啥区别,我忍不住得意地大笑。

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半了。

站在宿舍门口,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连简历都是他帮我直接放到武书记的办公桌上的。

“公子润,谢谢你啊!”我一迭声道谢,就算他嫌弃我什么,冲人家这份义气,我也不能再有所抱怨。

“没事,你好好休息,这事儿不一定成不成。”公子润并没有我那么轻松,大概是累了。也难怪,他是大忙人,事情多,一件接一件的,心里有事理所应当。

我乐颠颠地回到宿舍,就我一个人难免冷清。收拾妥当,我正准备睡觉,电话响了,接起来原来是谢亦清的。

既然已经挑明是同学,既然相互都心照不宣地愿意接受到此为止的结果,我们就像同学一样保持着联络,甚至他会跟我讲唐笑纯的事情,而我也会提供一些客观的意见。

他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问问我最近怎么样,工作找得如何。人家客气,咱也应当虚伪。寒暄着顺便把写简历的事情说出来了,我太高兴了,嘴巴难免大些。

谢亦清很感兴趣,详细地问了问我的简历。问完后,他沉吟了一下才说:“就推荐你一个人吗?”

我愣住,这话我听明白了。公子润说人家只要一个名额,就推荐了我,但没说推荐我一个。而且,他还说别人也有争取这个的。我大概记得是说别的系的,听谢亦清这么一问,又有点儿不敢肯定了。

谢亦清听我犹豫,说:“首钢的条件我知道,他们在我们学校中文专业也招人,是文秘,比你条件优秀的多了去了,包括成绩和发表的文章。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你的条件也就是中下,从你的简历上看,也就是中等。如果有人成绩比你好很多,组织能力也强,再加上些别的特长,是完全可以把你比下去的。”

不知怎的,随着谢亦清的这些话,我慢慢想起一个人,一个在上海的人。可是,她不是在上海定下工作了吗?她不会回来和我争吧?甚至我还想,她和公子润分手了,公子润当然不会帮她。

不,不会,公子润会帮她。一丝清明告诉我,他们没有完全分手,公子润心里还有段姜。

正胡思乱想,谢亦清说:“你不要太担心,说不定还有机会。你直接找一下招聘的人,当面做个自我介绍,可能比单纯地弄份简历,等着人家选择强。”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牵回思路,不太想这样做。

“呵呵,你就当再来一趟北京好了。那勇气挺让人震撼的,真的!”谢亦清这个比喻非常不恰当,但他说“真的”的时候,却很真诚,还带着那么一丝遗憾。

我竟无法反驳。

“孟露,我发现你变了。”谢亦清的声音低下去,“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大大咧咧的,很任性。现在我倒觉得……呵呵,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他没有继续评价下去。

我猜他是不是拿我跟唐笑纯比?可是这种猜测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总会长大,谁也不是彼得潘。”我只好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是,总得长大。对了,有机会你去找找那个招聘的人,当面谈一谈,效果可能会很好。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谢亦清真的认为这是个可行方案,再次强调。

“嗯,我去试试。”就算不是什么,终究是同学。我发现自己的一个优点——不念旧恶。

第二天,我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我知道那些招聘的人都住在学校的贵宾楼。不过,按照我的作息时间,这时候还是早上的早上。我晕晕乎乎地到了食堂,突然发现还有油条!我来这里四年了,从来没吃到过。作为天生的油炸食品爱好者,我坐那里吃了三根——细嚼慢咽地吃了三根。等到我擦着油乎乎的手站起来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早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