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年瞅了他一眼,却不应答,只是看向周锦,笑眯眯的道:“你不欢迎我来么?”

“…”容肃气绝。

李香年继续对着周锦道:“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这里,你要是不欢迎我,我会伤心的。”

周锦无奈的笑,她早已知道那时候李香年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所以对他根本没有丝毫憎恶,相反,现在看他找来,心里还生出了些劫后余生朋友能得以重逢的激动与欢喜——那时候他被带走,她本以为他九死一生了,没想到现在他依然活蹦乱跳的,并且还找来了这里。虽然他只是不正经的一句话,可是找到这里,得花费多少精力,那是不可估量的,所以她心里,甚至还有些感动。

容肃却只是更加恼怒,李香年这话,是□□裸的调戏啊!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所以他上前一步,出手道:“这里不欢迎你!马上给我出去!”

李香年见他出手,闪身一避,又道:“你凭什么不欢迎我!我可是来看我妹子的!这家里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么!”

“你——”容肃一时语塞,见他笑得促狭,知道他多半是从汉子的嘴里知道了他的事迹,心中更为光火,却硬是无法反驳。

李香年见状,笑得更得意,他又往凳子上一座,道:“我非但不走,我还就住下了怎么着!”

这话一说,不但是容肃,就连周锦都惊讶了。

“你别不信,我听人打探到消息后,就把所有行头都带着一起走了,不然你以为我带着那么多马车过来做什么?”

三人看着门外五辆大马车,心里依然惊疑着。容肃再了解李香年不过,这就是个锦衣玉食好享受的主,怎么会愿意住在这地方?这里远离尘世荒芜偏僻,什么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住得下?并且,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他到底又打着什么主意!

周锦虽然认识他不久,可也不敢相信他会留在这里。

李香年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将手中的茶喝光后,又道:“哎,这三年来,我一个人可是寂寞的很啊,就想着找找你们这些老朋友,然后住在一起,多好?”

老朋友?容肃错愕,他看着李香年,又看着周锦,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事。

周锦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没多说,这几年他们虽然越来越融洽,可是关于过去,那始终是一个禁忌,他们保持着默契,对于那些事谁都不会提,所以直到现在,容肃依然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锦只是看向李香年,问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从他刚才那话里听出了怅然。

李香年被问到,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又消失了,他挑眉道:“也没什么,李家败了,我逃走了…”

如何逃走,是惊心动魄,逃走之后,也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幸好最后九死一生,他诈死逃出了关外。次年皇太子诞生,皇上大赦天下,他这才又潜入关内继续活动开来。他本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便集聚了足够的势力,又成为了一个手握金银无数的富家翁,只是他没有就此让自己继续强大,反而在走向鼎盛的时候,毅然将手中的产业转手,然后,命人满天下的寻找他们的下落。

为什么要寻找?理由他也不知道,他知道,如果不找到,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屋内的谈话断断续续,容肃站在门外听得个完全。一开始他只是不忿周锦对李香年的容忍以及李香年言语里的挤兑才走了出去,可是他也没走远,只是站在了门外。而当他听完了他们谈话的内容时,他已经足够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一直厌恶的李香年,其实并没有一直跟他作对,相反,他这条命能够保全,还是多亏了他。而当年所有的一切,完全是裴元修一手为之,他们都是他的棋子,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他们,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虽然事情过去很久,虽然想着早已释怀,可是当真相被揭露,容肃的心还是有些疼。

但是很快,他抬起头,眼神里又是平静。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等到屋内的人谈完话,天快黑了。

李香年走出来,见容肃正在砍着柴,嘿嘿一笑,“妹夫,忙啊?”

容肃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把斧头挥的更用力,然后盼着他赶快滚。哪知李香年就跟定在了地上似得,只晃动着身体,脚步却半点不挪动了。

容肃被盯着浑身不自在,抬头道:“你看什么!”

“看你劈柴啊!”李香年回答的很实在,“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劈柴呢,怪新鲜的。”

“…”容肃吐血。

屋内传来动静,容肃一看,见周锦好像是要做饭了,也顾不上眼前这人了,放下斧头就走了进去。

哪知,李香年拔腿也跟了上来。

感觉到身后粘着个人,容肃顿下脚步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是要去做饭么?我还没见过你做饭的样子呢!”李香年眨巴着眼睛,依然回答的很诚恳。

容肃真要气晕了。

周锦听到他们的对话,忙道:“我来做饭吧。”

容肃知道她在维护自己,心里一暖,也不再管李香年了,只接过菜刀便切起菜来,只是当他听到接下来的话时,心中一惊,差点把自己手指给切到了。

周锦说:“你要不嫌弃这里粗茶淡饭,你就在这里吃吧。”

容肃转过头,见李香年这厮正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时,那切菜的劲更狠了。

到了吃饭时候,李香年带来的四个人在外边自己解决了,他们四个则在屋内,各坐一边。

两个死对头对面而坐,容肃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跟这厮一个桌子上吃饭,极为不自在,便只埋头吃饭,李香年倒是不以为意,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停跟左右两人说着话,同时还不忘时不时的夸奖一番:

——“这道菜真是色香味俱全!”

——“老容你的厨艺不错嘛!”

——“…”

这些话听着太堵心,容肃原本是两碗的量,可是今晚只吃了一碗就吃不下了,然后只盯着李香年,希望他早点吃完早点滚蛋。

哪知李香年却又问道:“今晚我住哪?”

“这里没你住的地方!”容肃见他得寸进尺了,再忍不住说道。

虽然误会解开,可是到底做不到冰释前嫌,一张桌子上吃饭已经是极限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还要跟这厮同住一屋檐下。

李香年望着周锦,眼神里尽是可怜巴巴的意味。

周锦也有些为难,她想着,要不要让周舟今晚跟他们挤挤,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李香年手一摆,毫不在乎的说道:“没地睡就没地睡嘛,我大不了继续睡马车上咯!”

这时,周舟开口了,他瞅了一眼周锦,又瞅了一眼容肃,然后看向李香年,小声道:“我的床比较小,但是挤挤也能睡的…”

李香年闻言,嘴咧开了,“好兄弟!”

容肃一听,脸却变绿了。

李香年笑道:“老容,不要这样嘛!我就睡几晚,不要那么小气啦!”

容肃听他这么说,心里想着他这话的意思定是只在这里待几天了,也是,就他那性子,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呢!既然这样,他也就不再阻拦,只是看了一眼周舟,眼神带着些哀怨。

周舟已经十岁了,这几年跟容肃相处了,隔阂渐渐便小,所以如今见他这么看着自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站起身道:“你们坐着,我来洗碗。”

“我来吧。”容肃却一点不想再跟李香年待在一起。

当夜,容肃躺着,久久不能入睡。周锦睡了一觉醒来,见他还睁着眼,就握住了他的手。

“在想什么?”她问道。

“没什么。”容肃应道。

周锦看了他一会,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轻声道:“我跟李香年没什么。”

容肃怔了半晌,应了一声,“嗯。”

然后,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了。

那时候抓住他们两人在同一张床上,可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便一直没有提及,而周锦也从来没有解释,于是虽然选择了相信她并将此事揭过,可到底还是在心上按上了一根刺,而现在,这跟刺终于被剔除了。

容肃心上一松,然后抱着周锦闭上了眼睛。

周锦看着,轻轻的笑了。

对面屋子里,李香年翻来覆去几多回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稍微舒适点的位置。

周舟此时已经满脸怨念,“你还不睡么?”

李香年道:“睡了睡了!不是这床太硬我还没习惯么,现在习惯了!睡吧睡吧。”

周舟无语,却也只是转过身又睡了过去。

李香年闭了一会眼睛,却又睁开了,他看着木质的屋顶,又看着屋子的陈设,又看了看枕边已经长大的小孩,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哎,终于找着了。

次日一早,容肃被一阵嘈杂声吵醒,起来一看,却见屋子旁边的空地上突然多出了很多木料,而李香年正站在边上,手里拿着图纸不停指挥着。

容肃见状,一口血真要喷出来了。

敢情这厮真要住下!还要跟他做邻居了!

容肃感到天都阴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来啦~~~~~~~~~~~~~~~~~

第112章 番外

李香年盖了个比容肃家大了整整一倍的屋子,还不包括后面那排给随从盖的,原先容肃那屋子被搭建的挺宽敞,可是被它一比,硬是有了寒舍与豪宅的差别。李香年见着很是满意,他是成心要把容肃给比下去的。再者,屋子太小,根本不够他施展的嘛。

五辆马车上装的东西很快被卸下,满满当当,堆满了整个院子。周舟看着,瞠目结舌。米面粮油、锅碗瓢盆、鞋袜衣饰、被褥枕垫是应有尽有,而且一看,无不是精致豪奢之物,这些倒也罢了,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玉器古玩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琴棋书画,还有那香脂胰粉,甚至还有那干果酒饮…周舟记得当年他们一路逃亡时,东西可是精简的不能再精简,无一不是必须之物,哪像他现在这样!

周舟瞅着他,只觉他一如既往的好享受,浑然不嫌麻烦的好享受。

李香年不知他的心思,只是一箱箱检查着自己的东西,然后指挥着随从一样样摆好,回头看到容肃正好从门口经过,便喊道:“老容,你那缺什么不?随便拿!”

“…”容肃一噎,往地上扫了一眼,也不理他,只继续往外走去,他得进山去看看做好的陷阱里是不是又有了猎物。

李香年嘿嘿笑,好像心情很好,转头又问周舟:“你那需要什么就自己拿,不用跟我客气。”

“…”周舟幽幽的看着他,心想就是缺什么,你这也没有啊。他这里东西虽多,可都是不顶用的。

到了中午容肃拎着几只山鸡回来时,发现院内院外站满了人,远远的,还能闻到阵阵饭菜的香味。走近一看,才发现山民们几乎都来了。

有人见着他,打招呼道:“容哥儿,你大舅子可真客气,不就帮忙搭了下屋子,就请所有人过来吃饭…”

这声“大舅子”足够刺耳,所以容肃只草草听了几句便走开了。进了自己院门,发现里面已经被一窝子女人占据,她们围着两张桌子,兴高采烈的在和着面,边上还有个锅,里面正烙着一张张饼。见到他回来,又纷纷跟他打着招呼,只是转过头,又对正中的周锦道:

“锦娘啊,原来你家男人已经够俊秀了,现在发现你大哥他更俊秀啊,长得真的是比女人还好看…”

容肃听着,好堵心。抬头见周锦也不反驳只是笑着时,更堵心了。

等到吃饭时候,所有人都集聚在了一起。李香年端着酒杯一个个跟人道谢,谢他们帮忙搭建屋子,谢他们赏脸过来吃饭,又谢他们这些年来对自家妹子的关照。山民们被李香年哄得很高兴,很快就跟他称兄道弟起来,气氛一派热闹。临走时,李香年又不忘给每一家每一户都备上礼物,或绫罗绸缎,或珠宝美玉,慷慨大方之极。然而这一举动却遭到了山民们的一致拒绝,李香年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便又客气了番,哪知一番推搡之下,山民们还是都没接受。李香年不知究竟,等到一个直爽的妇人说了一番话才明白过来。

“大兄弟,你这些都是好东西,可是我们真不需要,它们不实用,放在这,还不如一根针一根线呢…”

容肃一直坐在角落里,全程没有搀和其中,只是冷眼旁观着他做戏,此时看着李香年一副错愕的表情,也只是转过了头——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能住到几时。

李香年在山里住了下来。

然后容肃每天醒来便能看到这个讨厌的家伙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穿着锦衣,摇着扇子,手上捧着茶壶,一副纨绔公子的做派。他本不想搭理他,就算左邻右舍,那也是各过各的,奈何,他心里这般准备,别人却不这么想。

“老容,做早饭呐?”

“老容,进山呐?”

“老容,给我做个向导带我去山上转转呗?”

“老容,你居然会做小鸡炖蘑菇啊?”

“老容,我天!你居然会补衣服!”

“老容…”

每天,每时,每刻,容肃只觉有个人一直跟在他后头,絮絮叨叨,阴魂不散,让他恨不能一掌拍死他。可是他知道,越是表现的怨怒,他只会越来劲,所以他只能当没看到没听见,然后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只是这样,他都快要憋死了!

周锦看出了他郁愤的心思,便宽慰他,“你且随他去,他不过就是一时觉得有趣,时间久了,他自己也腻了。”

容肃闻言,便当真试着放下了,果然,几天后,李香年虽然还会时不时的取笑他一番,但次数明显减少。而在他以为这厮再过几天就能彻底消停时,却没想到,又一件让他更为忍无可忍的事情发生了。

这厮居然跑自己家来蹭饭了!

看到连续两天一到饭点就来到自己家然后赖着不走的李香年,容肃真要气炸了。若按吃食,李香年绝对要比自己家好上许多,有那么丰富的物资,又有五个随从伺候着,他不要过得太舒适,所以容肃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还要到自己家来蹭吃蹭喝!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换了法子来给他添堵。

然而李香年却有些冤枉,“你觉得我那好?那我跟你换换?我是真不愿意在隔壁吃饭了啊!一个人吃饭很寂寞的好不好!”

一开始,李香年住着比容肃大的屋子很得意,看他哼哧哼哧伺候着人而他却被人伺候着很得意,可是时间一久,他就得意不起来了。隔壁屋子虽小,可是人多,自己这人也多,可架不住不是一家人啊!隔壁老容家,三口人和和美美坐着,一起吃着一日三餐,多幸福啊,而他呢,碗碟精致,菜肴丰盛,可是就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好心酸啊!

李香年从来不是个能亏待自己的人,所以感觉到自己的遭遇有点悲惨时,他便毅然决然的跑到隔壁蹭饭去了!

容肃听到他的解释,半晌无语,可是刚要反驳,便见周锦又给他添了碗筷。

好堵心啊!

不过当他听到周锦接下来的话时,心里又乐开了。

周锦说:“你要来吃饭可以,可是你得帮忙做事,挑水砍柴切菜洗碗什么的…”

“啊?!”李香年震惊不已。

“哦,还得你自己干,要是让其他人帮忙了,就让其他人留这吃饭吧。”周锦继续补充。

“…”李香年彻底蔫了,挑水砍柴也就罢了,可是切菜洗碗什么的…太可怕了。

容肃以为他退缩了,可是没想到,待他们吃完饭把碗一放,就见他撩起袖子收拾起了碗,“你们都别动,这顿我洗!”

“…”太无耻了!

时间一下过去半年,李香年还没走。

容肃原先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留在这,等到把带来的东西用光了,开始意识到山中的日子是多么清苦时,他便会走,他养尊处优惯了,根本熬不住,谁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他的东西就没有用光的时候!

四个月前,他的五个随从驾着五辆空空的马车走了,两月后,十个随从驾着十辆载满东西的马车回来了!

这次带回来的东西里,除了他那些豪奢的生活用品外,还有各种铁具,各种种子,以及各种山里缺少又必需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他又统统送给了山民。

除此之外,他还给周舟带了一车的书本以及笔墨纸砚,甚至还不知被他从哪里淘来了一把宝剑。周舟为此很高兴,然后天天缠着他跟自己比划。

容肃早已觉察到周舟对李香年要比对自己来得亲近,一开始心里有些不适,可是后来也逐渐释怀。他跟周舟的隔阂很难全部消除,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错,而他也实在没有太多精力照管这个孩子,交给李香年,再好不过。

——虽然经过这三年的治疗,周锦的身体好转了许多,他的毒也压下了不少,可是到底还能维持几年,到底难说,

而他也感觉到李香年对周舟存着与他一样的心思,比如周舟不会永远留在这里,他会有属于他的将来,所以他才会给他带来书本,在玩笑间教他各种各样的生存本领。对于周舟未来,他们心中都有着规划,虽然都没有说明,但很默契的保持着一致。

容肃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李香年齐心协力的同做一件事情,不过这种感觉,倒也算不上坏。

李香年也给他带了些东西,而且都是他无法拒绝的东西,那就是,一本本医书。

对于他们的身体,他同样一清二楚,不过他们也同样对此事保持着缄默。

只是等到第二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周锦却再一次倒下了。

已经第五年了,已经很久了,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容肃还是知道,这已经比预期多出了很长时间。

眼看着周锦一天比一天睡得时间长,容肃也一天天的消瘦下来,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黄泉路上,他总不会让她孤单。

而这一天,一辆辆马车又进了山。

容肃教完周舟最后一套剑法,然后独自站在了悬崖上。风呼啸而过,吹动起衣袂翩飞。

周锦,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了。

而在这时,身后有人走近,回头一看,却见是李香年走了过来。

李香年的脸上带着笑,这让他皱了皱眉,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人都变得格外的沉默。

李香年走到他身侧,跟他并肩站立着,过了好一会,他才说:“老容,你们可都不能死啊!死了,就剩我一个人,好孤单的!”

容肃看着山谷,黯淡了目光。

李香年却又笑开了,“为了不让自己孤单,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你们死了啊!”说着,他拿出一个瓶子。

容肃眼中闪过疑惑。

李香年笑着道:“我派人找了好久了,终于找着啦!这丹药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之功效,要是调养好了,说不准还能让你抱上娃呢!”

“当真?”容肃眼里尽是狂喜。

李香年却没把瓶子递给他,只是道:“今晚我可要吃小鸡炖蘑菇的啊!”

“…”容肃看着他一脸得瑟,半晌应了声,“嗯。”

只是等到拿过瓶子转身就要走的时候,背后又传来声音——

“其实我这里还有瓶解药,如果你愿意帮我把不小心撕破的衣服给补了,我也不介意给你的。”

容肃回过头,却见李香年笑得愈发狡黠了。

这厮!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想要抽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