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抓住他的胳膊,问他:“猫又,这几年你好不好好不好?”

他笑了笑:“不错。”

虽然寂寞了些,虽然很想念她单纯的笑容,虽然……有时候心里还是会很痛很痛,但是终究像他额上的伤口,结疤后,终有一天会好。

他说:“叶微凉,你可不欠我什么了。但是你欠江城那么多。快去吧。还有,DAVY已经不在。此刻我的名字叫阿西。”

叶微凉知道猫又的意思是让她保密,他大概不希望被人打搅,这样的生活,才是适合猫又的。她点了点头,她哭够了,像只小猫一样地安静下来,重新成了当年那个毫无心机的纯白小孩,有点傻,很好骗。

比如他骗她,我不爱你了,她也就相信了。

C

江城趴在医院里,疼得龇牙咧嘴,可是叶微凉一盯着他,他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啦,你哭个什么劲?”

而叶微凉只是掉着眼泪撇着嘴巴,一脸自责,然后不断说着“对不起”。

江城心里暗骂,对不起个屁啊。但是他真怕他一凶,叶微凉就跑了,她多像他好不容易做的梦,在梦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翻身,梦就醒了,她也化作泡影。

绿苓来的时候哭成了泪人,但是她只对江城道歉,对着叶微凉却还是恶狠狠地说:“我后悔的是没神不知鬼不觉地砸破你的脑袋。”

江城有气无力并无奈地呵斥绿苓住嘴。

绿苓红着眼睛含着眼泪说:“叶微凉,我恨你不是因为你抢走了江城,而是你凭什么让他这几年这样难过?”

叶微凉微微蹲下身子,将头凑近江城,眼中含着热泪,他趴在病床上,脸色微微苍白,却朝着她微笑。

曾几何时,他是那样骄傲的男生,她几乎是仰视着他,他们的世界碰撞后,她怎样都没想到他会多看她一眼,到后来爱上她,到现在,为了她,卸下心中所有防备和自尊,不远千里地去寻找她,不顾一切地等着她,好像他的心里,只能住下她一个人。她将他心口的钥匙带走,旁人怎么都进不来。

而她此刻多想告诉他,江城,我的心里,关于爱情的那一块,也始终只有你。

童橙橙怒气冲冲地说:“这姑娘怎么一副欠揍的样子,微凉,给老娘找个瓶子,老娘砸得她头破血流,看她嘴硬不。”

绿苓抹一把眼泪,忽然扯了扯一旁一脸欣慰并且陷入YY的腹黑女人童橙橙的胳膊,她哭得狼狈兮兮,压低声音说:“我们还杵着干吗?你这个闺密怎么比我还不识相啊,走啊!”

把世界交给他们吧,此刻叶微凉推翻那座孤独的城堡,世界一片光明,而她知道,那个世界,是只有江城能够给她的安全和温暖。

特别收录 温柔的洪水猛兽

文/Q点调皮

殷蔻仿佛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可是转身去看时,却只看到背后一片寂寥的旧时风景。几秒钟前她刚打那经过,可是几秒过后,那些曾经过眼的风景,皆像云烟一样消散了。

没有人跟着她,这段人生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1

“你奶奶死了。”隔壁的叔叔表情悲痛得像是一个演员,殷蔻有点儿读不懂。头几日他还在歇斯底里地跟奶奶吵架,骂她是老不死,如今被他诅咒成功了,他怎么好像很伤心啊?

为什么要伤心呢?这好像是一种习俗吧,殷寇长到十岁,参加过好几场葬礼,有爷爷的,四舅婆的,八公的……殷蔻能迅速分辨出他们的眼泪是真还是假,以及即使眼泪是真,又是不是真的伤心。

表情是会欺骗人的,但眼神不会。

殷蔻不伤心,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遵守规矩地露出伤心欲绝的神情来,她不擅长表演,只能沉默地低下头,跟在刘叔叔背后,走进那个她厌恶的大院子里。

其实要一个十岁的孩子准确理解死亡,是一件难事。在殷蔻的概念里,死亡等同于永不再见。爷爷去世的时候她不伤心,因为她那时候还很小很小,四舅婆吧,她一共才见过两次,但是八公的葬礼上她还是蛮伤心的,因为终身未娶的八公是个又古怪又有趣的老头儿,时常给她说很多神神鬼鬼的故事。

至于奶奶……

家里长年不见的亲戚们,很快就聚了过来。这些十年都难得碰一面的大人们,终于因为奶奶的辞世而冤家路窄了。

他们有吵不完的架,计较不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白眼永远供过于求,一场丧事,办得暗潮汹涌,短兵交接。连买个灯烛,几个婶婶都能吵起来。

殷蔻坐在那破旧又肮脏的红沙发上剥瓜子,抬头望着门,等她的爸爸出现。

她已经有足足一年零三个月整没见他了。

葬礼上还出现了一些殷蔻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脸孔。说实在的,殷蔻反而喜欢看他们麻木的脸多过几个婶婶拧出来的哭脸和几乎干涸的眼眶,哭声倒是震耳欲聋,好像一场令人想捂起耳朵的哭声大合唱。

穿着白色丧服的她站在父亲的旁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看着一波波的人的表情,一点儿都不认真。

跟在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身后,那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小男孩,经过她的时候,表情诧异地问了她一声:“你怎么不哭?”

她轻声反问:“我为什么要哭?”然后用倔强的眼神看着那张陌生又诧异的脸。

殷蔻后来回想起这一幕,暗自好笑,赵睿应当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定了她是一个冷血的人。

只是……她为什么要哭?

#2

殷蔻不哭的原因,是以为自己从此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大院子了,跟父亲去哪里都好。虽然他有令她害怕的臭脾气,也总好过这里一潭死水的童年。

那些与她生命无关的人插手她的生活,讨厌透顶。

谁知,她却要搬到一个更该死的大院子里去。

父亲把她托付给二婶,那个一堆她讨厌的婶婶里,最讨厌的那一个。

那天她坐在二婶家的小板凳上,用力地搓着手。

她知道,父亲决定的事,她是无法挽回的,他要把她像垃圾一样丢给他的亲戚,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声地抗议着,无奈地抗议着。

二婶将一篮水果递到她面前,讨好似的说:“蔻蔻吃一点,刚买的,车厘子!几块钱一颗呢!”

她抬起头,眼神有种诡异的嘲笑。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爸教的。”

父亲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气得发抖。殷蔻挨打是家常便饭,何况他下手不算重,她只蒙了一下,便站起来,倔强地仰着脸。

“我爸教的,别人打你左脸一巴掌,你不要生气,把右脸伸过去。”

她的挑衅令父亲勃然大怒,二叔过来拉住他,把他摁回沙发上,然后摆手让她走开。

转身的时候她听到父亲说:“这死丫头,跟她妈学得死犟,以后,要麻烦你们了。钱我会定期打过来……你们监督着她学习,不要让她学坏……”

她撇撇嘴,除了遗传了妈妈的倔强,他怎么不想想,她也遗传了他的臭脾气?

算了,他一点儿都不想承认她吧,只是迫于无奈,还得给她付点生活费。

她是他的女儿,尽管他充满怀疑,却也不愿意去做个亲子鉴定否认她。

很多年后,殷蔻总算明白了,有时候怀疑是被迫的,是会令人疯狂的,然而你哪怕已认定了怀疑的真相,却也不忍心揭开就在眼前的那帷幕。

是怕面对,怕输不起。

#3

殷蔻提早迎来了她的叛逆期。只不过,她的同伴是她自己。

在小学生们统统扎堆连上个洗手间都要结伴的岁月里,她尽量不和人说话,像一朵孤傲的带刺的蔷薇。

她不需要朋友,朋友是面镜子,而她,不想面对镜子照出的自己的样子。那一定糟糕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