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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若痕…”她还是很疑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三)

风若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了得到一个贺兰沁儿,就颠覆了风国的皇权。

设下棋局,耐心守候。

他可以给与你所有,却也能毁掉一切。

换言之,说得简单一些,不过也是个为了心头所好而不择手段的男人,他要的,没有得不到一说,万一真的失看手,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倘若沁儿的心没有为之所动,谁能保证,有朝一日他的耐心耗尽,等待她的是否是修罗炼狱?

花殇望着她想了想,寻了个巧妙的回答,“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那他就是怎样的人。”

她总不能说,他们家的王爷,心机之沉,城府之深,是个容不得他人违抗半分的男人。

天下间的霸主,从来都说一不二,风若痕亦是。

“不过…”花殇又在她心有所思时道,“王爷没有你想象中善良,或者说他与这种东西不沾边,我算是为你提个醒,假如哪日他大开杀戒,定然比你那天在破庙的所为更加嗜血。”

善良的是贺兰沁儿,本是个敢做敢爱的女子,棱角都因为闯入风都走进风若痕棋局那一刻被磨平,不提醒她的话,哪天风若痕真的做出什么她无法理解的事,到那时,只怕会天崩地裂。

而且那一天,也许很快就要来了。

为何朱雀如此畏惧风若痕?

四年前最后一战,碧潭峡活埋十万大军,那道军令,可是他亲自下的。

“我怎么觉得你意有所指?”才刚回风都,沁儿知道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可见花殇今日的言行,说不出的怪。

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不知的,被刻意隐瞒了起来。

两双视线交汇,花殇敌不过她坦然,极尽自然的移开了双眼,“这事本与你无关,再言大婚在即,明日我让碧儿把黄历拿来给你选几个日子,然后再到太庙请国师祈福择选。”至于与她无关的事…

算了罢…

心底叹息一声。

有些人,纵然你不喜欢,却也不忍为难。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四)

回来小半日,由于朱雀皇遇刺一事,加上几日前边城才遭大军围困,所以下午风若痕便进了宫,也顾不上沁儿在王府做些什么。

丽娘从司空家出来之后,心就定不住了。

司空韵的事情只怕王爷现在已经知道,本想着与朱雀国还未真正了结,大臣们不会急着做文章,没想到她正从司空家出来,宫里就来了人请司空陵进宫。

司空家几代效忠皇权,直属于风帝,类似谋臣,某些紧要关头,只要请出圣祖御赐的‘玉如意’便可凌驾于百官之首的丞相上。

那么多年,以宰相为首的派系与司空家明争暗斗,表面上同为皇权效力,实则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司空陵是司空当家,这次司空韵红杏出墙还珠胎暗结的事,肯定要给他落个管教无方的帽子。

越想她越心慌,回了锦绣坊干脆命人准备好上等的布料,接着为沁儿做嫁衣之名,去了风王府。

这边厢,贺兰沁儿人也在心烦。

想着回到王府可以好好休息,哪知事情多不胜多,选了大婚的几个日子,还要听礼部侍郎念宾客名单,一切按照皇族的礼仪来办,先是皇亲国戚,然后是官拜正五品以上的朝臣。

婚宴当天几时起床,几时穿戴,几时到太庙祭祖,细数下来全是规矩,这还只是开始。

怪不得花殇一见着卢尤总管带着一群小太监浩浩荡荡的来了,奉上茶水跑得比谁都快,她是最怕这些礼数什么的。

去到王府,丽娘还没见到沁儿,人便被花殇拦在王府入口那儿。

先把她看了个遍,再望了望她身后,二十几个小丫鬟,手里捧着最上等精致的红段子,不问也知,肯定是为他们准王妃嫁衣而来,只不过…

丽娘这身风尘仆仆的衣服都没换就来了,未免也太…

“唷~丽姑娘来得可真是不凑巧。”暗自琢磨完,花殇就乐和着赶人,“这会卢尤大总管正给我们家王妃说规矩呢,您还是明儿再来吧。”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五)

只怕明天来都晚了。

司空韵死不死丽娘可不着急,万一群臣齐奏要风若痕办了司空府,她还真怕司空陵有个三长两短。

自她离了乔家,这些年司空陵对她呵护万分,未让她受半分委屈,这份情还是要记的。

卢尤总管那一堆事,本来应当风若痕做主,他全交给沁儿,也是不想她因为别的事分心,花殇和丽娘都是聪明人,这一层也早就想到了。

无论如何,今天必须见到沁儿的人,“花殇总管,我…”

“你想让府上那位能说得上话的替司空韵求情对不对?”直接给人点了出来,只见丽娘脸色一变,花殇又道,“我家王爷已经说了,此事不可扰了里面那位主。”

闻言丽娘心都暗了半截,“你当真要公事公办?”

单说花殇与司空陵的关系也不错的,人哪里能这么无情无义?

莞尔一笑,花殇从容道,“你这是什么话,丽娘的本事就只能来请别人帮忙了么?你们都知道贺兰沁儿是我家王爷的软肋,她开口要求的事王爷一定会答应,可你们没有想过,王爷的底线在哪里,哪些大臣一起相逼,顶天死个司空韵,就算司空陵要搭上整个司空家,量宰相那档人也吃不下,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了。”

算起来乔家和司空家也只是姻亲关系,没想到丽娘如此向着司空陵,花殇倒觉得有些意外。

“王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让此事被他心头那位知晓,原本简简单单的事可不止死了司空韵就能作罢的。”

“你的意思是?”丽娘也拿不准了,花殇是风若痕的妹妹,自然要比他们了解那个人多一些,她这番话有虚有实,有提点有告诫,好似想传递她什么信息。

这个丽娘,平时心明得跟什么似的,今天怎么那么不灵光!

叹口气,花殇直言,“我的意思就是,一切有王爷做主,切莫动他心思里的人的主意!”

这一动,万一贺兰沁儿要和风若痕对着干,你说该如何是好?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六)

得花殇一席话,丽娘如醍醐灌顶,挤压的眉眼也瞬间舒展了。

司空家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岂是一个女子就能牵连打压的?

再言只怕风若痕最厌恶的还是拿此事做文章想要排除异己的大臣,一个小妾,未明媒正娶过,说到底,不该是摄政王的私事么?

那个男人自会在心中审度,岂是三言两语就会混浊到要拿整个司空家治罪的地步?

丽娘也是见司空陵那个态度慌了神。

他一心想保了妹妹,所以才让自己找沁儿帮忙。

可丽娘只是一介女子,只要她未来的夫婿没事,别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既然风若痕已经说过不想让沁儿参与到此事中,她何必去逆了王爷的意思,得不偿失,反而帮了倒忙。

那对冤家此行才修了好,万一因为司空韵又产生隔阂,沁儿的性子,丽娘不该很清楚么?

谁人不忌惮风若痕?

司空陵让她帮忙,她人是来了,可被拦下来进不去吖~凡是尽力,无力可进,也不能迎头相撞不是?

想想人通透了,随即对花殇笑颜一展,“哎哟~我刚想起来,过几日还要来一批银沙海的珍珠绸,既然今日不便,那我改日再来罢,有劳花总管了。”

话罢扭腰转身,干干脆脆的挥手,带着手里捧着上好绸缎的下人们风也似的走了。

站在王府门口,花殇目送着,心想这个丽娘可真是个一点就通透的人,可是没有包不住火的纸,隐隐的担忧,如果贺兰沁儿知道司空韵的事,会怎样呢?

那个女子,性子到底太直率了点,风若痕能忍让到何时?

入夜,晚饭作罢,沁儿一个人在花园里转悠。

风王府虽大,格局却简单,一砖一瓦,尽显简约大气,一草一木,修饰精致流畅。

花园里小桥流水,假山廊亭,各个季节都开着相应的花,走在蜿蜒的石子路上,月色下,嗅觉里满是花的香味。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七)

初来王府的时候,沁儿哪曾这般恣意的行走过?

下人们两两成双的路过,见到她便停下来低头屈膝行礼,待她经过之后才继续各自忙碌。

她还不是很习惯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感觉。

每每下人向她毕恭毕敬的施礼,再加上一句温顺的‘王妃娘娘’,不知怎的身上就麻一下。

厚着脸皮摸到假山后的流水边坐下,才长长从胸口舒出口气,这感觉真是…

坐在圆润的大石头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天。

满头的繁星,闪耀得好像夜晚泛着光的银沙海,很久以前在宫里她想家想得哭鼻子的时候,风曜便会安慰她。

他说,沁儿你看,那些星星与你一样,没有成群的相伴,每一颗都离得那么远,可他们的光却在互相辉映,并不孤单。

风曜就是那样温柔的男子。

可以把你气哭,也能立刻将你逗笑。

而风若痕自来只有一种状态…沉默。

他的喜怒哀乐,极少的外露,他从不说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逆来顺受,看上去理所应当的自然。

岁月流年,转眼之间,她却要嫁给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很清晰的是她曾经以为最爱的风曜,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再回想,只有不可能的遗憾,嫁给风若痕,虽带着万般浅殇的无奈和顺从,可她无悔。

一道身影从后面而来,将她覆盖住。

沁儿回首便望见一身淡紫色袍子的风若痕,墨发散落,只有一支男性用的素钗束了少许的发,洒脱得犹如云游四海的诗人,温和的月色笼在他身上,镀了层患得患失的光,应得他的五官更加英俊不凡。

这个时候,怎会从他身上看出半分霸主的戾气?

“怎么在这?”回王府之后,他四处寻了她许久。

扭头仰着脖子看他,在那对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沁儿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忽然她就笑着问,“这是你第一次在王府里找人吧?”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八)

风若痕微怔,被她莫名的问题问得有些无解。

他确实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王府这样转悠,只为找一个人。

向来不是想见谁,吩咐一声,那个人便会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么?只有眼前的女子,他愿意主动去寻。

浅浅一笑,“怎么了?”似乎能感觉,倔强的贺兰沁儿很喜欢自己找到她?

沁儿摇头,拉拉他的袖子,风若痕就跃上前与她并肩坐着,难得的惬意。

或许两个人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这场景并不突兀,自然得好似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夜色欣然,岁月静好,身旁的女子就说,“今天我问花殇你是怎样的人。”

风若痕未接话,由着她说下去。

他是个怎样的人…?

小丫头也开始思想关于他的事了。

暗自喜悦。

沁儿没有像往常一样抬头用充满疑惑的眸子去看他,而是主动将手陷入他的掌心,头轻轻的,自然的枕在他肩头上,盯着圆润的月,语气里有着颤动的小惊喜。

“花殇说,我希望你是怎样的人,你就是。”

事实上呢?

风若痕用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手抱住,低头垂下眼睫,眼底一片温和的色彩,“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弦外之音,响在耳边。

枕在他肩头的女子嫣然一笑,“我知你不屑天下,只不过而今天下六分,就算你不动,有心之人也会趁虚而入,如果…”

“如果?”他扬眉,不解。

“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要你做出选择,你愿意弃天下么?”

沉寂…

贺兰沁儿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天下大义,她自私,也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子,从来心底都是知道的。

清爽的风轻轻的吹过,拂动她的发丝,在脸上生动的飞扬,清澈的瞳孔凝视着风若痕,第一次,希望他能许自己一世诺言。

良久,被月色照得面容清俊的男人满足笑了,“弃天下,与你一起?”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九)

风若痕冷血的模样,贺兰沁儿又不是没有见过。

那日她在百花楼,被他带回王府的时候,那种冰冷和无情,才是他在人前最本质的模样。

还有深宫里他冰冷的威胁她,她要是不听话,就毁掉她的所有。

眼中渗透出来的杀气,淋漓尽致。

若要将那样的姿态放大数倍,战场上,会是如何嗜血,她又怎么会想不到?

可是她要的,只不过是岁月静好,她嫁的人,与自己一起安稳生活,不问世事。

这可以说成是…娶她的代价。

一切,风若痕了然于心。

“弃天下,与我一起,对你来说很难么?”她行云流水的反问,坦然无比。

风若痕那么一个活得清晰的人,怎么会随便许诺谁什么。

即便那是贺兰沁儿,他步步设计收于鼓掌拥入心怀的女子。

没有得到答案,他只是默然的对她绽了一个光华流璨的笑,仿佛胜却无数。

沁儿不是很明白他笑里的意思,也不再问了。

夜,又静了几分。

两个人安静的坐了会,风若痕便借口外面还有寒意,让沁儿回房休息。

待那女子走远,他依旧坐在青色的石凳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眼角余光早就放到别处。

“出来吧。”

风王府根本没有太多守卫,自来也无人敢随意闯入,所以来个别不速之客,恐怕只有风若痕这样武功高强的人能察觉。

从他坐下来和沁儿聊天开始,房檐那处就多了双眼睛。

话音落,一道黑影无声跃下来,夜行衣与风摩擦出轻微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经过的人大抵还会以为只是树荫在晃动。

人影落至风若痕跟前,立刻单膝跪下了。

“王爷…”

楚嘉拉下面罩,低头重重的唤了声。

且不问他来做什么,也不知是否今夜的月色太柔和,照得风若痕面色和悦,“刚才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他的嗜血,你可曾见过(十)

楚嘉跪在风若痕面前,闻他言愣了愣,抬起头瞥了人一眼,话音里藏着犹豫。

“属下…听见了。”

他今夜为何而来,目的明显,风若痕却不问他,心里难免忐忑。

端坐的人唇角勾勒出浅笑,“那你如何看?”

“如何看?”楚嘉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一来就听到贺兰沁儿要求王爷什么‘弃天下’,试问哪个男人会为了个女人放任整片大好江山不顾?

被风若痕这般直白的问,倒把他人弄懵了,连行踪被看破都忘记先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