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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安宁的素影,走进空置了的木匠阁。

微薄的光线,能够依稀看见里面一排排架子上摆放的各种精美的雕刻品。

再走进,内室里便有了光亮。

风曜盘腿坐在白色羊绒的毯上,手里握着刻刀,一刀刀认真的雕刻着稀有的金丝楠木。

还未能看出他这次想做些什么小玩意出来。

听闻身后有脚步在靠近,头也不抬道,“我想做支簪子送给她,你说她会喜欢吗?”

说时,没有任何戾气,平静的脸庞满是笑意。

橙色的灯盏散出柔和的光,照在风曜的脸上,平添了几许美好温润的色彩。

仿若他还是那个开朗和善,那个后宫里人人都喜欢的大皇子。

相比之下,风若痕却始终十年如一日。

极少的暴怒,极少的狂喜。

他总是将自己掩饰得很好,除了对那个女子的爱。

默然注视了兄长的背影一会儿,他问,“无法收手么?”

那把在运作着的刻刀忽的停滞,半秒后,又继续开始刨着楠木。

宛若这里四下只有他一个人。

此刻他看上去静若止水,仿佛天崩地裂,都与他无关。

风若痕默默站了会,终究是无言的转身离去。

才迈开几步,忽闻身后飘来风曜不真实的声音,“再让你选一次,皇位和沁儿,你要什么?”

男子驻足,一言不发。

他的沉默,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

贺兰沁儿是风若痕一生的挚爱,永不会改变。

又听他的兄长轻飘飘的笑了笑,叹息的道,“最开始她先爱上的人是我…是我…”

“你知道么?”从来不与哥哥争抢什么的男子,启音中初次有了丝软弱,“就算她不会爱我,我也不会毁掉一切作为报复。”

他顿了顿,闭上双眸深吸了口气,呼吸中夹杂着隐忍的颤动和痛楚。

像是在那一瞬间做了个撕心裂肺痛不能言的决定。

断情,血染深宫(三)

再睁眼,他决然道,“我爱她,所以会不顾一切阻止你。”

风曜的笑容变得苦涩,“不愧是朕的…好弟弟!”

风若痕刚走出了木匠阁,就闻一阵铁血的步伐声紧逼而至。

手中握着武器的禁卫军随即将他团团围困住。

新上任的禁卫军统领,曾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夏渊。

“王爷!”夏渊单膝跪地,对他肃然道,“皇上有令,命微臣护送王爷安全回风王府。”

是要…将他软禁么?

男子轻笑,淡眸中没有一丝畏惧,“你觉得,你们能困得住本王么?”

夏渊愣了一愣,随即口气更加强势,几乎是吼出来,“皇上有令!若王爷稍有反抗——”

他重重的吐出那三个断情绝义的字眼,“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

风若痕仰头凉薄的笑起来了,终于…他们两兄弟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莫说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夏渊,就是宫里从小伺候他长大的奴才都从没见他这样笑过。

那笑,比哭更加惨烈,比锥心刺骨更加苍凉。

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无法怪任何人…他,只痛恨自己!

“王爷…”宫中瞬息万变,夏渊不是糊涂人,只是现今的局面对风若痕实在不利。

随他一道的两百个精挑细选的精兵,后面还有三百射手。

单凭风若痕一人之力,只怕稍有差池,就会命丧当场。

他只得哀声求道,“请以大局为重!”

三日后,风都城中,三十万大军集结神武广场,战旗飘飘。

早朝上才被赐封的平南大将军——富察涟,即将领兵出征,攻打朱雀。

今日富察家连连受到封赐,蒙受圣宠,一时间,变得荣耀富贵起来。

莫说皇上让他们去打朱雀,只怕再给一只大军,让富察家最小的儿子去战奴刹,只怕他们都是敢的。

断情,血染深宫(四)

偌大的广场,周遭站满了百姓。

无人雀跃,细听之下,全是低低的哭诉声。

他们的家人要上战场送死而去,主帅却洋洋得意的骑在高头大马上,好生威风。

就连小孩子都知道此时出征朱雀愚蠢至极。

可是…他们的皇上似乎真的疯了。

风王府内。

自三日前被禁卫军以‘保护’之名将风若痕送回风王府后,整个王府就被严密圈禁。

兄弟之间,似乎对调了角色。

“大军就要出征了,这可怎么好…”司空陵急得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前日他才送出密函,告知白宣他们出征真正的目的,让那方早做准备,一取蚩尤。

只怕这边三十万军队压境,矛头却指向了朱雀国。

届时他们出尔反尔,还要背负不仁义之名,这根本就是陷风若痕于困死的僵局!

蓦然,原本坐在榻上的男子倏的站了起来,司空陵立刻一惊!

不管不顾的就正正挡在他面前!“王爷!你现在不能去。”

风曜已经起了杀心,他现在只是将亲兄弟假意囚禁在王府。

实则根本没人能真正将风若痕困住。

兄弟二人手中都握着兵权,而风曜,只是在等一个光明正大可以内斗的借口罢了。

可今日不阻止出兵讨伐朱雀,那么必将引来国乱。

风若痕若是走出王府半步,势必引发内乱。

如何做都是错…

“你以为,拦住我什么也不做,就会被放过了吗?”男子轻笑,视线越过司空陵,看向来人。

卢尤从宫中而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一路弓着身,就没直起来过。

“王爷…”来到风若痕跟前,卢尤声音压得低低的,“皇上请您入宫。”

听出他话音里隐隐的忧虑,风若痕只问,“卢尤,你在宫中当差多少年了?”

“回王爷,老奴,十一岁入宫,伺候曦皇,先帝,还有皇上,已经足足五十年了。”

断情,血染深宫(五)

“五十年。”这个数字,已经足够了。

仿是沉吟了下,素来寡沉的男子,忽然对卢尤报以一个心无城府的笑。

主仆一场,被侍奉多年,好似感恩。

那笑是卢尤从未见过的,让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王爷…”

“难得出宫,就不要再回去了。”

风若痕说得淡淡的,然后吩咐司空陵将他安置好,自己便行了出去。

众人皆心知,他这一去,兄弟之间,必然有一个无法再活着。

不禁啸然泪下。

司空陵更是急得想跟他一同入宫,却被风若痕轻描淡写的抬手,让周遭的侍卫将他牢牢拦住。

从未想过,会走到今天这步…

将近午时,烈日当空。

风曜一人站在宣政大殿内,龙袍加身,栩栩如生的金龙顺着衣摆处攀附而上。

好似随时会跳凸出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随着‘吱呀’的一声闷响,大殿的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风若痕如他所愿的出现在眼前。

“若痕,你来了。”风曜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期待。

他将手中两把宝剑,扔了一把给来人,“我们好久没比试过了吧?”

说着扬手命人将门再度合上,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隔空接过宝剑,风若痕只问,“赢你是否就收回发兵的圣旨?”

他们二人的剑术,出自同一名师。

自小一起练剑习武,对彼此都了如指掌。

从未认真打过,又怎知谁胜谁负?

就在大门紧闭的刹那,风曜拔出宝剑,猛然跃身向前,杀气逼人的向风若痕袭去——

兵刃相撞,在空气中迸发出极其扭曲的声音!

他生生挡住那致命一击,随后见到自己兄长放大的脸孔,猩红的双眼带着狰狞的笑意。

终于将所有的恨都释放了出来。

“不。”风曜冷冽而嗜血的回答,“除非我死!”

断情,血染深宫(六)

闻言,风若痕眉间一皱,握剑的手扭转了剑柄,剑气流转,将风曜弹开数米远。

落地平稳的男子狂放大笑。

他的弟弟,懂得向自己还击了…

可这远远不够!

长剑一挥,霍的再度攻上去!远比上次更加猛烈咆哮!

无法退避,风若痕只得与他殊死一搏。

霎时间空旷的宣政大殿内,荡满了兵器相较激烈的撞击声!

极快的频率,往往一声未平,一声又起,接踵而至,令人胆战心惊,无法不全神贯注的去应对。

两道身影,交错如幻影。

彼时的风曜是疯狂的,他招招带着无可阻挡的绝对力量,每一剑都充满他对自己弟弟的愤恨!

深入骨髓!

他恨他,从小对什么都不争不抢,却夺走了自己最珍视的女子。

他恨他,宫变夺权只是将他幽禁,却没有果敢的将他置于死地。

他恨他,明明这祸事是他开了头,却到最后让他做天下的罪人。

如果他狠心一点,早点将他杀死,那么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那么他就不会有痛苦…

所有的恨都化作狂乱逼人的剑招,发泄一般的向自己的对手,他的弟弟杀去!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砰——’的一声巨响!

打斗声嘎然而止,两个男子,持剑相交,剑身上均已有了破损的痕迹,难辨胜负。

“怎么了?”风曜狠狠将剑身压向风若痕,咬牙切齿,话音竟是痛彻心扉,“不忍心对你的哥哥下杀手?”

随即一声轻微的响动,两把相交的宝剑,同时从交接的地方,拉开细长的裂纹。

见势风曜更是残暴,“一直都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在恨,恨你心底的仁慈!”

他的弟弟,何其善良?

从小便深知,这宫中最可畏的是人言,说得越多,伤得越多。

索性将自己变得沉默寡言,其实…连羽翼未丰满的雏鸟都舍不得伤。

断情,血染深宫(七)

只有风曜知道他的软弱。

知道他会在母妃死后,人前强忍着眼泪,自己躲在深宫的角落暗自哭泣。

知道他会在人前故作冷漠,人后呵护一株被风雨摧残过的花朵。

风若痕有血有肉,只是…太不懂得表达!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沉默,为什么不一直这样下去!”风曜亦是恨极了他这点。

几乎是承受了他所有力量的逼迫,风若痕平静的俊庞终于有了一丝勉强。

“说话!!”穿着龙袍的男子暴怒的大吼!

两把相交的剑,眼看就要从中间断裂…

一味忍让的人终于凝下神色,认真的问,“是不是只有杀了你才能阻止一切?”

风曜狰狞的眼闪过一抹快意的猩红。

坚决的回答——

“是!”

快近午时,沁儿他们的马车才驶入了风都城的大门。

来时大概距城二十里的时候,三人就发现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