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羽心知小蓝会暴露,关于昨夜的离奇事件,女帝一定会刨根究底,为了完成这一次的计划,不得不将七公主中毒一事坦白。

而她也早已想好了说辞。

她当然不会傻到将事实说出,既然女帝最愧疚的是邵年,那让邵年来背这个锅,再好不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女帝本人也对何王夫憎恨厌倦,那么她用何王夫来当借口自然再好不过。

她与邵年一同设计七公主一事已经成为事实,女帝兴许会发怒,但她敢断定,女帝不会治她的罪。

因为其他的公主们跟邵年比起来,分量还是太轻了,即使邵年有意要害他的姐姐们,女帝也不会因此怪罪邵年。

这就是…所谓的偏爱与愧疚。

“苏惊羽,你可真大胆。”女帝唇角原有的笑意敛起,神色变得冰冷,“设计毒害公主是什么样的罪名,你可知道?你敢跟朕承认这个,就不怕朕处置你?还是你仗着朕对你的欣赏就以为朕不会处置你?”

“陛下对惊羽赞赏有加,惊羽不敢恃宠而骄,也不敢欺瞒陛下,陛下不是早就知道我帮着九王爷么?与其让陛下对我心存戒备与怀疑,倒不如诚恳地认错,七公主中毒一事的确与我们有关,但我们不曾想过要害七公主,给公主下毒的目的也是为了救她,当然,最主要目的是借着帮她解毒而混进宫中,成为御医,我便有机会接近王夫,起初我们不知陛下也厌倦了王夫,才隐瞒陛下,现在知道了,自然不敢隐瞒。”

女帝闻言,面色依旧是绷着的,但并没有生气的征兆。

苏惊羽见此,轻叹一声,“陛下,我们给公主下的毒,自然最清楚毒发的时间,臣是算准了公主毒发之前来的,公主绝无性命危险,想救随时都能救,臣最初担心,若是一下子就将公主的毒解了,兴许被陛下挥一挥衣袖给点赏金就打发走了,但若是拖延着,就有理由留在宫里。现在,只要陛下一句话,我立即就有办法让七公主醒来。”

女帝闻言,淡淡道:“若是让她就这么沉睡着,会有危险么?”

“不会,只需要宫人每日喂汤药与流食,睡多久都无妨。”

“既然如此,那就先让她睡吧。”女帝不冷不热道,“醒了反而才有危险,她睡着是最安全的,对老九没有威胁,老九就不会去害她,要是清醒了,指不定他们要斗成什么样。”

苏惊羽听着这话,便知女帝是不计较了。

也看得出,七公主在女帝心中地位并不大高。女帝甚至不给她一丁点儿争储的机会,一句‘那就让她睡吧’已经表明了女帝的立场。

七公主在她眼中,多半也是废物。

“苏惊羽,你之前犯的错朕就不跟你计较,念在你坦白的份上,也不定你的罪了,但朕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儿,否则,你就不值得信任了。”女帝望着苏惊羽,目光中暗含警告。

苏惊羽淡淡一笑,“谢陛下宽宏。”

“言归正传,昨夜的离奇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只猫究竟有多厉害?”

“回陛下,这猫儿品种奇特,速度奇快,并且嗜血,只听我夫君一人差遣。昨夜,它在紫央宫附近溜达,有人经过便潜伏起来,瞅准时机偷袭,在过路宫人的脖颈上都留下牙印,无一例外,当然它的牙原本有毒,放它进来之前我们给它暂时消了毒,否则,那些宫人根本活不到今天早上。”

“原来如此。那么今夜何王夫说想要体验,不知会不会被穿帮?你那只猫儿若是被他看见了…”

“陛下放心,我认为何王夫的眼睛快不过我家猫儿的速度。”

离紫央宫最近的长廊中,一蓝一紫两道身影缓步行走。

“王夫,这一瓶是人血。等会儿我会离开,你将这血涂抹在脖颈上,邪祟便很有可能会袭击你。”苏惊羽说着,将一个小瓶递给何王夫。

何王夫瞥了一眼那小瓶,并不接,只道:“我能否不用霜御医给的血呢?人血,我也已经备好了。”

苏惊羽闻言,轻笑一声,收回了小瓶,“当然可以。”

这个姓何的倒真是谨慎多疑,以为自己会在血里做什么手脚?

“那就不打扰王夫体验了。”苏惊羽道。

“霜御医不一起留下来看看么?”何王夫的语气不紧不慢。

“王夫,我会通灵,身上的气息与常人不一样,邪祟看见了我,会忌惮。”苏惊羽悠然道,“若是我陪着王夫,邪祟极有可能就不出现了,我会往前走一段路,王夫若是回头遭到邪祟的袭击,抵挡不住了,便大声呼唤我的名字,我自然会赶来拯救王夫的。”

何王夫闻言,不语,只是冷冷地望着苏惊羽。

“王夫还有什么问题?”苏惊羽耸了耸肩,“有什么问题,便快些问,臣都会给您解答的。”

说着,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揶揄一笑,“那个…王夫,您该不会是害怕了,想打退堂鼓了?”

何王夫冷眉一皱,“你…”

苏惊羽抢过话,“害怕的话,也不要紧,现在反悔还是来得及的,您也别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正常人,难免会对邪祟忌惮,害怕也是合理的…”

“住口!我何时说过怕?”何王夫冷嗤一声,“我只不过想问你,你说邪祟怕你,那它总是不怕正常人吧?我找了几个高手与我同行,它还会出现么?”

“若是人太多,邪祟也会忌惮,两三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苏惊羽道,“王夫您随意就好,可别喊百八十人,那样别说邪祟了,黑白无常都忙不过来。即使是地府的鬼差,您也不能给他们太多工作量是不是?带人可以,别多就行。”

苏惊羽说着,呵呵一笑,转过身,迈着轻缓的步子离开了。

她的身后,何王夫望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儿。

霜满天,我看你捣什么鬼。

今儿非把你的骗术拆穿不可。

何王夫冷哼一声,抬起双手,击了击掌。

清脆的拍掌声响起,下一刻,不知从哪儿蹿出三道人影,到了他身前,均是一副恭谨的模样。

“你们几个,把这血涂抹在脖颈上,等会儿就跟在我身后,别擅自走远了。”何王夫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着的小瓶子,将瓶子中的血液倒了一点儿在指尖,抹在了脖颈上,而后将瓶子交给下属们。

三个下属也分别在脖颈上涂抹了血液,跟在了他的身后。

何王夫领着三人去了走廊,缓慢地行走着,边走边认真地倾听着耳畔的动静。

忽然耳畔传来异响,让四人同时戒备,绷起了神经,左顾右盼。

何王夫拧了拧眉头,继续行走。

“嗖——”又是一声异响。

“什么人,滚出来!”何王夫没有耐心与对方玩捉迷藏,冷声呵斥,“别以为你在暗中装神弄鬼就能吓到人,若是被我逮到,定要你好看!”

然而他这恐吓说出来也不顶什么用,周围依旧是一片寂静,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听得清。

“嗖”

连续好几声异响,四人忙着东看西看,试图能看到点什么东西。

倏然间一声闷哼响起,何王夫当即回过身,便见身后有一人捂着脖颈,而他捂着的地方,有血液渗出。

他当即问道:“怎么回事?!”

“王夫,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人将手拿了开,其余的人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脖颈上有牙印留下,还在往外冒着血。

“这看上去分明不是人的牙印,倒像是动物的。”何王夫望着那人的伤口,眯了眯眼儿。

牙印不大,看上去牙口挺利,究竟是什么动物?

更古怪的事,这动物还神出鬼没的,一点儿影子都捕捉不到,着实利索。

他正思考着,面前的属下忽然就两眼一翻,轰然倒地。

何王夫微微惊诧,俯下身探那人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昏迷。

“你们给我注意些,认真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何王夫起了身,“不管他,继续走。”

说着,便带着剩余的两人继续前行。

而没走出几步,身后又响起一声闷哼,何王夫闻声,几乎是迅速地回过头,又是一名属下被袭击,而他依然什么也没有看见。

何王夫低咒一声,揪起那人的衣领,“你刚才看见什么没有?什么东西咬的你?!”

“属下不知…”那人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与之前那人一样的,两眼一翻,晕了。

“见鬼。”何王夫磨了磨牙,朝仅剩的那名下属道,“你走我边上。”

两人并肩而行,他就不信看不到。

他终于明白霜满天为何那么自信满满。

原来,还真有点儿手段,这若是换成胆小的人,准能吓破胆,只以为自己真的被邪祟袭击。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信。

正走着,忽听右侧的树丛响起嗖嗖的异响,他当即目光一凛,想也不想,朝着树丛奔去。

那东西就躲在树丛里!

然而,他这么一跑开,便是将下属丢下了,他才奔到树丛前,就听身后响起人体轰然倒地的声音。

他眼角一跳,转过身,看到的便是他仅剩的那名下属也倒下了。

本是四人,此刻却只剩他一人。

同一时,不远处——

“小蓝,干的真漂亮,回去给你好吃的。”

苏惊羽一手抱着黑猫,另一只手拿着一方手帕,往小蓝口中塞。

这手帕上抹的是能解小蓝毒液的解药,涂在它的牙上,能让牙齿短时间内无毒,却不能持久,因为一旦再分泌出唾液,解药很快就会被溶解,直至消逝。

何王夫那三名下属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小蓝牙上的毒液残留了一点儿,毒液太少便不足以致命,这会儿只怕毒液又多了,不得不再次消毒。

她昨日在众人面前担保,会保何王夫性命,自然不能让他死,否则自己这个神棍就不称职了。

反正何王夫早死晚死都得死,死之前,必须利用利用。

将小蓝的毒液抹干净了,苏惊羽将它放回地上,“去吧。”

小蓝‘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而此刻,何王夫站在月色下,面色绷得紧。

霜满天也不知放了什么鬼东西出来,当真连个影儿都找不到,只能听闻其声,却无法捕捉到身影。

何王夫时不时像四周观望,忽听树丛里又有动静,当即转过身,这回却不奔上去,而是缓缓地上前,脚步轻盈。

树丛还在动。

何王夫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到了树丛前,猛地将树丛扒开!

然而,在树荫之下,月色映照不到的树丛里,他看到的是——

一双幽蓝的、阴森的瞳孔。

这一眼,让他惊了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是眼花了么?

树丛里,没有人,只有一双幽蓝的眼…

由于小蓝皮毛呈黑色,在黑暗中,自然是看不到身形的。

何王夫定了定神,想再去探索,忽觉脖颈后一疼,他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被咬的地方,迅速转身!

什么也没有。

下一刻,另一边的脖颈传来清晰的刺痛感,他一惊,抬起另一只手拍打自己疼痛的部位!

什么也没打到。

他屏息,四周一片寂静。

忽然有些头晕目眩…

猛然脚下一疼,他低头。

又是什么也没有。

“霜满天!”他高喝一声,“快出来!”

第338章 不服憋着!

不远处的苏惊羽听见何王夫的高喊,并不迈开步子,只是站在原地,抿唇轻笑。

这个姓何的不是总说她是江湖骗子么?现在身处困境,还不是要来求助她这个江湖骗子?

“霜满天!”不远处再度响起何王夫的喊声,声线高昂。

就让小蓝多咬他几下子好了,反正也咬不死。

之前抹去了小蓝牙上的毒液,只要再等待片刻,它的牙齿又会分泌出毒液。

多咬几下,不成问题。

苏惊羽又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等待的时间之内,不曾再听到何王夫的喊声。

看样子,是昏厥了?

苏惊羽这才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前缓缓走去。

隔着不远的距离,便看见前方的地上躺着四人,三黑一紫,正是何王夫与他的倒霉下属们,分别躺在不同的位置。

苏惊羽走得近了,听到耳畔响起一声猫叫。

“喵”

苏惊羽转头望去,看见蹲在树丛边的小蓝,朝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出声。”

小蓝不再叫唤,只拿一双幽蓝的大眼望着它。

苏惊羽抿唇一笑,朝它道:“你先走,晚些会拿好吃的奖赏你,记住,别让人发现你,去吧。”

她的话音落下,小蓝便转过身,‘嗖’的一下蹿回了树丛中。

一眨眼就不见了。

苏惊羽挑了挑眉,回过身,走到何王夫身侧。

低头瞥了一眼何王夫,苏惊羽啧啧叹息。

小蓝果真没手下留情。

此刻躺在地上的何王夫,身上至少十处伤口,脖颈上、胳膊上、腿上、手上、腰上…随处可见鲜血淋漓的伤口,原本华丽的锦衣也被咬得破破烂烂,一头青丝乱成鸡窝似的…

邋遢又凄惨。

渣男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就让你多活些时日。”苏惊羽自语着,伸手掰开了何王夫的嘴,在他口中塞下一颗药丸。

这颗药丸,也是出自于鬼医弟子,阿尧的师父安宁公主之手,数量有限。

选取适量的鸢尾花与化骨水,还添加其他能够扰人神智的药,会让服用者的脑子处于朦胧与迷茫的状态,一旦睡过去了,十有八成是会做噩梦的,醒醒睡睡,产生无数幻觉,整个人呈现癫狂状态。

何王夫一旦癫狂起来,便可以被判定为‘中邪’。

苏惊羽再次欣赏了一遍何王夫身上的伤口,落井下石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该叫人将这些倒霉蛋抬回去了,她一个人可扛不动四个。

第二日,何王夫以及随从被邪祟袭击的事儿传遍整个皇宫,宫人们私下议论得热火朝天,这让原本一些不信‘邪祟作怪’的人,推翻了最初的想法。

“我起初也以为是不是有人捣鬼呢,现在看来,真的是邪祟?”

“王夫平日是多么稳重的人,他敢以身试险,是因为他不信霜御医那一套,昨夜亲身试验招邪,还带了三个高手同行,结果四人都被邪祟袭击,无一幸免,王夫的三个随从还好,每人身上只有一处伤口,王夫身上的伤口,可比其他三人加起来都多。”

“听说至少十处,从脖子到胳膊到腿,血淋淋的,现在还躺着呢,那三个随从倒是醒了,醒来之后都说被袭击时,什么也没看见。”

宫女们议论着,愈说愈觉得背后发寒。

“这霜御医是不是真的能通灵啊?邪祟就不攻击她。”

“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遇上这等怪事,这让我夜里还怎么敢出门呢?”

同一时刻,御书房内——

众多朝臣聚集在书案之前。

“陛下,事到如今,咱们是不得不承认这宫里有邪祟么?”

“陛下,王夫可曾醒过来,他亲身体验,不妨让他说说经历,究竟有多离奇?”

“陛下,不如再把那霜满天御医召进宫来,问个清楚。”

书案之后,女帝以手支额,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面上似是烦躁。

“够了,你们这么多张嘴在问,朕都不知道听谁说话,都先别说了,让朕静一静。”

女帝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寂静了不少。

“陛下,大事不好了!”忽闻一声宫女的惊叫,众人回过身,便见一清秀宫女奔进御书房,因为跑得快而喘息着,“王夫疯癫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疯癫?他醒了。”女帝惊讶。

宫女道:“王夫的确是醒过来了,但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下了榻就四处砸东西,见人就打,拦都拦不住,还胡言乱语,侍卫们拦不下,又不能伤了王夫,只能将他暂时锁在自己宫中不让他出来,现在多半还在发狂呢。”

“胡言乱语?”女帝捕捉到这几个字眼,追问道,“他都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那宫女犹豫了。

女帝斥道:“支支吾吾的作甚?有什么就说什么!”

“奴婢也没全听清,只听到王夫一直在念杨公子的名字,一边念着一边骂,骂得很是难听。”那宫女迫于女帝的眼神压力,说了出来。

女帝闻言,面色微微一沉。

众人闻言,顿时无言:“…”

宫女口中的杨公子,自然是十几年前与王夫竞争激烈的那位杨公子,便是如今九王爷的生父。

何王夫昨夜被邪祟袭击,今天便发了疯口中念叨着杨公子,这实在令人有些惊愕…

“这…王夫难道是中邪了不成?”终于有一人开口打破了寂静。

“王夫发了疯,无意识骂杨公子,这…该不会那邪祟就是杨公子的魂魄吧?王夫这是中了杨公子的邪了。”

“陛下,依臣之见,还是要请霜满天来,也许现在除了她,没有人能救王夫了。”

“陛下,臣看这个霜满天不太可靠,邪里邪气,会不会是学了什么巫蛊压胜之术?”

“王大人此言差矣,依我看,这个霜满天的话,虽然听着玄乎,但并无漏洞。”开口说话的是礼部尚书,一名年纪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女子,眉眼间有些笑意,“霜满天原先不是说,咱们的友邻之邦出云国,也没少发生这样的离奇事件,因为有国师帝无忧坐镇,邪祟带来的影响并不大,出云国有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天机门,这事也不是虚的,在黑市都能打听到这些消息,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只是咱们见识浅薄罢了,这两日宫里发生的怪事,拿去出云国说说,出云国百姓都不会觉得稀奇。”

“早就听闻出云国人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他们听多了,自然不觉得奇怪,依我看,这天机门没准也是一堆神棍凑在一起…”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书案后的女帝听着众人的争执声,终于没耐心再听下去,呵斥一声,“行了,都别争了!”

这一声喝果然有用,众人又安静了下来。

女帝扫了一眼众臣,略一思索,朝着宫人道:“去,出宫一趟,传霜满天进宫。”

和煦的阳光洒落在金黄的屋瓦之上,镀上了一层潋滟的光华。

落英缤纷的花园之中,一袭雪白锦衣的男子坐于白玉桌旁,正以修长白皙的指翻阅着手中书籍,忽听得身后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恍然回头,他薄唇斜勾,惊艳绝尘,那一抹笑恰如云霁雾开,春日雪融。

缓步走来的苏惊羽见此微微一怔,一时竟也有些失神,反应过来之后不禁也在心底轻叹一句,她家阿尧真是不经意间撩拨人心啊。

从相识到成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无法对他的笑颜免疫。

“傻站着作甚?”见苏惊羽呆立着,贺兰尧率先出声,“傻愣愣地看着我,莫不是中邪了?”

苏惊羽闻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才中邪了你,我想看就看,你管我?”

贺兰尧抿唇轻笑,“要不要走近一点来看?随你怎么看都成。”

苏惊羽撇了撇嘴,走向了他,到了他身侧坐下。

“看你长得好看呗。”苏惊羽漫不经心道。

“有句话不是说,再美好的容貌,看久了也会麻木,与我认识这么久,你还会看着我发呆,这是否说明小羽毛看我永远都看不腻?”贺兰尧唇角轻扬。

苏惊羽轻咳一声,“是又怎样。”

“原来我有这么好看。”贺兰尧眉头轻挑,“那你怎么当初不对我一见钟情?还要我用尽手段才把你娶到手,费了不少力气。”

苏惊羽抿唇轻笑,“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我第一眼看见你,的确被你的相貌惊艳,我也是俗人一个,喜欢美丽的事物,不过,欣赏归欣赏,能不能嫁是另外一回事,这世上多得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不罕见。单凭着美好的外表,能入我眼,却难入我心。”

贺兰尧闻言,眯了眯眼,忽然凑近了苏惊羽一分,与她额头相抵,“最初,我只是入了你的眼,那我是什么时候入你心的?”

苏惊羽道:“这个…额,忘了。”

“有句话叫日久生情嘛,什么时候动心的我哪还记得。”苏惊羽笑着伸手捏贺兰尧的脸。

贺兰尧不甘示弱,抬手捏回。

这是二人新的一种娱乐方式。

平日里,他们就喜欢互相玩对方的头发,互相捏对方的脸。

就在二人玩得正开心时,苏惊羽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道身影迅速朝这儿移动着,忙收回了手,坐正了身子,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来人正是极乐楼的杀手,君清夜送来给他们使唤的。

杀手再听话,到底也比不上月落乌啼他们,在极乐楼的杀手面前,苏惊羽不太喜欢秀恩爱。

眼见着杀手走近了,朝她道:“苏姑娘,宫里来人了,说是女帝陛下急召你进宫。”

苏惊羽闻言,淡淡一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