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王府,一路直往君殇的书房奔去,“砰”一声用力将书房门推开,气冲冲的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君殇正在低头写着什么,连头都不曾抬起一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李媛也不在乎,径直走进去在旁边挑了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鞭子将其卷起松开再扭曲成各种形状,抿唇皱眉,时而还露出恨恨之色。

书房里竟是诡异的安静着,君殇依然低头写字仿若无人,李媛凝神蹙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在旁随侍的影九也只在李媛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诡异的平静了约有盏茶工夫,李媛抬头瞥向让还在写个不停,连神态姿势动作表情都没有一丝改变的君殇,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道:“你到底是忙完了没有?”

君殇依然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抬头看她,不过倒是开了口,可惜说的却是:“你走错地方了。”

“什么?”

“这里不是你家。”

“这是我娘家!”她瞪着杏眼说得理直气壮,“我受了委屈,自当是要回娘家来寻求安慰和庇护!”

君殇手中的毛笔微微的一顿,终于抬头正眼看向了她,冷冷的说道:“我不记得何曾有了你这么大一个女儿。”

李媛嘴角一抽,好像一鞭子抽过去,不过对上那一双淡漠冰冷的眸子,她终还是忍不住的虚了下来,只撅着嘴不说话。

她从小就不敢跟这个人撒泼,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只需被他看一眼,她就觉得通体冰凉,再大的火焰都能被瞬间冰冻,却是堵在了胸口发泄不出憋成内伤。

“你答应过我爹会照顾我。”她眼珠骨碌碌转着,小声嘀咕,“结果也没见你什么时候真的履行承诺,每次我受了委屈来找你,你都是随手就将我给打发了,从没真正解决过什么事儿。”

君殇闻言神色不变,但是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坐在书桌后就那么清清淡淡的看着她,语气也平静得不起半点波澜,问道:“这次又怎么了?”

“林成义那魂淡又跑青楼里去喝花酒了,而且还被我逮了个正着!”

“看来你已经自己处理好了。”

“谁说的?我正想教训他呢,可他倒是跑得快,一晃就没人影了!那个混蛋,他根本就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整天不是出去到外面厮混就是在家喝酒睡大觉,也从没说关心我一声。这日子,我没法过了!”

君殇看着她张牙舞爪、咬牙切齿,微微皱了下眉,然后依然淡定的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英国公府商议和离之事。”

李媛正满腔激动愤恨,就等着君殇出面帮她去教训林成义那个混蛋呢,却没想到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顿时一呆,随之蓦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你你你…你说什么?”

这尖叫让他耳朵有些震嗡,不禁又是皱了下眉头,道:“你不是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吗?”

既然没法过,那他就帮她和离了恢复自由身,岂不是很好?

这丫头与他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他虽嫌她烦,但也并不讨厌,最主要的是她父亲对他有恩,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师傅,而且在战场上还曾多次救他的性命。

他记着这份恩情,自会对大将军的这个宝贝女儿额外照顾。李家长辈都在边关,让李媛当祁王府娘家也并无不可,只是她也太会闹了!

李媛被他的话震得刹那失语,大瞪着眼睛看他,半饷才憋出一句话来,“谁说我要和离?”

“那你想如何?”

“我…”李媛再次失语,看着依然淡漠得无一丝表情的君殇,扯着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来。

爹啊,你怎么就把你女儿我托给这么个人照顾呢?

李媛缓了缓心口的郁气,忽然眼珠一转,说道:“哦对了,我今天还在街上遇到了你的未来王妃呢。我觉得吧,虽然模样是差了些,但也没传言中的那么糟糕不堪,我顺道还好好的跟她说了几句话,还叫她以后要对你好一些,你肯定是不会像林成义那个混蛋一样整天出去花天酒地。”

她说的得瑟,一副“你看我对你多好,快点夸我吧”的表情,却忽觉得冷气扑面而来,君殇的脸色不知为何竟忽然变得阴沉,眼眸之中一片森寒直欲将人冰冻成人棍。

李媛忽然住嘴,又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知道肯定是她不知道那句话惹到他了,所以…

她忽然表情态度一变,讪笑着说了句,“我还是再去找找林成义那个魂淡吧,不打扰你了!”然后转身溜得飞快。

君殇冷眼看着李媛落荒而逃,眼中逐渐升腾起一丝莫可言状的气怒,当下一刻也忍不住,站起来就出了书房,往左相府的方向而去。

李媛真是多事,竟敢那般与汐儿说话,也不知可是有让那丫头误会或是不悦。否则的话,以那丫头的性子,怕是又该折磨他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左相府,却是还没靠近浮香院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一些声音,不由脚步一顿,随之眉头一皱,脸色越发的冷冽森凉。

“二姐姐,祖母本也是为你好,怕你这里不够安全就想这最好是把那些聘礼放库房里去,怎么二姐姐你非但是不领情,还话里话外的把祖母骂作了贼人?莫说身为小辈不可顶撞长辈,便是祖母被你气得病倒,你竟是也一眼都不曾去探望,如此可真是太过分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哈亲们,今天更迟了。

昨天晚上没时间码字,所以这一章全是今天写的,可算是写好了。O(∩_∩)O~

064 还能做朋友

带着两个丫鬟去街上晃了一圈回来,沈妍汐本是心情很愉快的,然而没想到的是,她都避到外面去了,就是因为不想跟沈家的那群娘们纠缠不清,却一回来就看到她们竟主动找上了门来。

沈妍汐姑娘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美丽了。

“二姐姐,我们可是等了你许久呢,你这是到哪儿逛去了?”

这是开门第一问,出自千娇百媚又适时的带着点哀怨以示忧心祖母卧病的三小姐沈妍萱,眼底却不可抑制的闪烁着点点精光,有些算计和阴郁。

“久等二妹妹不回,还担心你身子不好可是别出了什么事儿,就让丫鬟们去外头花园里都找了一遍,也不见二妹妹你的身影,正担心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呢,可好二妹妹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这,莫不是出府去了?”

这是开门第二问,出自明艳动人却正带着满脸担忧关切之色的大小姐沈妍心,眼中却是缓缓弥漫着某种深深的恶意。

这两个人好像早已忘记了就在前天,她们还在沈妍汐这儿跌了跤,吃了大亏,回去之后泡了一整个晚上的澡都洗不掉黏在身上的那一股子酸臭味道。

还有身上的那些瘀伤,两天过去,却是比当时被打时更疼了,用了最好的瘀伤药,脸上依然是青青紫紫还有些肿胀,哪怕她们现在抹了厚厚的一层胭脂水粉,也遮不住略有些变形的那张俏脸。

说什么千娇百媚、明艳动人,那不过是曾经而已,就她们现在的模样,满脸厚粉都要“唰唰”的往下掉渣渣了,还有两颊的腮红格外鲜艳,再配上那血红的嘴唇,活脱脱两只女鬼,走出去谁见了敢说这其中有一人竟是京城第一美人?

四小姐沈妍珊今天倒是没有出现,听说是前日撞伤了头,一直都有些昏沉沉,站起来便觉晕眩,稍微动作大一些便想呕吐,又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一入睡梦就惊悸,可谓是真正的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

估摸着,应该是那天她用力稍微大了些,把这娇柔四妹妹给撞得脑震荡了。

唔,休息几天就好了,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过四小姐在养病没法拉过来,却是另外多了个五小姐。

沈妍汐看着这个正恶狠狠盯着她的小丫头挑了挑眉,不等她说话就先开了口,“五妹妹可算是从祠堂里出来了,真是可喜可贺。不过大姐和三妹如此也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明知道五妹妹刚被放出来,还没来得及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呢,就又想着要再将她送去受罚了!”

沈妍姝顿时就脸色一变,想到和姨娘一起被禁足在那阴森祠堂之中,也是因为眼前这个该死的贱人,不禁咬牙切齿,满满的愤恨怨毒几乎要从眼睛里面喷薄而出。

“不劳二姐姐关心,我今日只是跟着两位姐姐过来请你去探望祖母的,母亲最是公正明理,怎会无故责罚我呢?”

“哦?这么说来,五妹妹是承认当日的确是你故意来找事儿,然后才会罚关祠堂抄家规?”

“你…”

“哎呀,说起来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沈家家规都有那些呢,五妹妹抄写了那么多遍想必肯定是熟悉得很,不知可否背几条来给姐姐我听听?”

沈妍姝“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整个人也霍然站了起来,怒视着她尖叫道:“沈妍汐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戏弄奚落于我,别以为七殿下亲来下聘,你就真当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原来你知道我不仅是你的嫡姐,还是未来的祁王妃。那你仍敢如此辱骂我,可真是不怕死。”

旁边的两位一听这话,顿时就暗道一声坏了,正要出声提醒或是将此事给揭过去,沈妍汐却哪里会给她们机会,话落就转头问站在一侧的香香,道:“小小相府庶女,却竟敢辱骂冲撞未来亲王妃,如此藐视皇室,藐视七殿下,该当何罪?”

香香瞥了脸色青白的沈妍姝一眼,冷冷的说道:“死罪!”

沈妍姝的脸色更难看,这一次不再是那愤怒怨毒,而是深深的惊惶失措。

瞧着多可怜的一小姑娘啊,真让人想要狠狠的摧残蹂躏之!

沈妍汐勾唇浅笑,笑容里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旁边两位记不住疼痛的好姐妹眼见着事情竟是超着这样的方向发展,若是再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天知道会变成怎样不可收拾的场面,不禁也是有些慌了。

“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姐妹,五妹妹年纪又是最小的,难免不懂事口出狂言,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吧。”

现在跟她来说都是姐妹了,她们过来的时候怎么就不先想一想大家其实都是亲姐妹呢?但凡是有那么一点儿真将她当做是亲姐妹的,她们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冷眼扫过沈妍萱那浓妆艳抹的脸,在她通体冰凉骤然僵硬的时候,沈妍汐却绽开了大大的笑容,眯弯着眼点头说道:“三妹妹言之有理,五妹妹虽说是言行无礼,举止粗鄙,不分尊卑以下犯上,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妹妹,我岂能真把她给打杀了?即便只是个卑贱庶女,我也不好擅自处置了,不如,就将她送去父亲母亲那儿,让他们处置吧。”

这句话,说得三个人皆都变了脸色。

什么言行无礼、举止粗鄙、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真让沈妍姝又气愤又惶恐,而那一句卑贱庶女亦是让沈妍心心中似被刺了下,沈妍萱则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这亲姐姐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还要将此事摆到父母那儿去。

她也不先想想,她这个所谓亲妹妹,何曾有过面子这种高等货了?

沈妍汐笑得和煦又灿烂,挥挥手,花花顿时就领命上前去拉沈妍姝,也不管这小姑娘如何挣扎叫喊,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拉着她出了浮香院,找老爷夫人去了!

这么怕做什么呢?她其实是从刚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了,五妹妹才刚从祠堂出来就如此的不安分,陪着两位姐姐来浮香院找不痛快,当心再回去祠堂关禁闭哦!

而从始至终,沈妍心和沈妍萱两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是不想上前帮忙,而是就算想,也根本就无能为力。

她们从沈妍汐的笑容中感受到了发自灵魂的深深恶意,忽然就回想起了前日在浮香院遭遇的一切,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皆都遭受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创伤。伤口还在痛,她们怎么竟是又跑来找不痛快了呢?

沈妍萱忽然有些后悔,可想到七殿下便禁不住的嫉恨欲狂,恨不得冲上去对着这张脸就狠狠的抓挠几下。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能嫁给七殿下?凭什么能得七殿下的这般另眼相待?凭什么得了那许多珍贵的聘礼竟还不许沈家染指?

嫉恨和微微的一点退却懊悔在她心里交织挣扎,不过瞬间就将所有退却打散消弭,又变为斗志昂扬、面目狰狞的女战士。

只是这女战士实在是没多大的杀伤力。

她从沈妍姝的事情中冷静下来,在与沈妍心的对视中暂时的又结成了对外联盟,开始循循善诱的讲道理、摆规矩,似乎都忘记了刚一开始询问的,沈妍汐的去向,现在她们已不想知道沈妍汐跑去了哪里竟让她们在此等候这么长的时间。

香香伺候着主子坐下,奉上清甜的花茶,拿出精致的点心一一摆放好,然后站回到主子的身后随时听候吩咐。

沈妍心两人看得眼神冒火,却还在意图劝解,好像她真的是犯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只可惜,沈妍汐根本就没有理会她们,也没有如对待沈妍姝一般狂风骤雨的对待她们,让她们揪着的心微微落了落,又猛的提了提,不知这贱人现在又是什么心思,可是在算计着什么?

沈妍汐其实只是在等花花回来而已,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算计,虽然这两只在耳边“嗡嗡嗡”的很有些吵,但当看到她们那张满是粉的脸时,她就连挥手打人的冲动也没有了。

若是不慎黏了满手的白粉…呃,这也太恶心了吧!

“二姐姐,祖母本也是为你好,怕你这里不够安全就想这最好是把那些聘礼放库房里去,怎么二姐姐你非但是不领情,还话里话外的把祖母骂作了贼人?莫说身为小辈不可顶撞长辈,便是祖母被你气得病倒,你竟是也一眼都不曾去探望,如此可真是太过分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啊,好像她真的只是为祖母说话,认为她不敬长辈有些没规矩,有些失礼而已,断没有其他的任何龃龉心思!

沈妍汐抿一口花茶,微眯着眼回味满嘴的清甜滋味,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忽然神情一滞,口中的茶也差点当场喷了出来。

连忙将水咽下,转头很认真很仔细的看向了窗外,院子里的那一棵桂花树下。

就在不到两分钟前她还曾从这里瞥过,绝对没有任何人站在那儿,那么现在,站在那桂花树下的风骚…哦不,风姿卓越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她表示很嫌弃的皱了秀眉,再撇一下嘴角,然后淡定的,就如同是什么都没看见没发现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面前两位好姐姐好妹妹对着她苦口婆心的劝解说道,一副她若是再不同意她们的话,那就真的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的姿态。

花花终于回来,径直走进屋里,说道:“启禀小姐,奴婢已将五小姐送去夫人那儿,夫人听闻了此事之后很是生气,当即便重则了五小姐十个板子,又令人将五小姐带了下去,说是等老爷回来再另行处置,定不会让小姐觉得委屈了。”

沈妍心两人在花花进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噤声,听到这话不由暗暗抽了口凉气。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竟是就连她也站在了沈妍汐那一边?这怎么可能?

沈妍萱表示最无法接受,娘亲分明是最疼她的,对沈妍汐这个贱丫头根本就没多少怜爱之心,先前甚至还说要帮她解决了沈妍汐,让她当祁王妃!

现在却为何如此做派?且不说七殿下昨日就来向沈妍汐下聘,便是如今,她为何竟好似在讨好着沈妍汐?

沈妍汐倒是没那许多心思,或者说,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跟姐妹们同一位置上。

她先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那桂花树下的七殿下果然是又消失不见了,难怪花花径直走入并无丝毫异色。不过他老人家跑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的?总不会是专门来给她表演个大变活人吧?

心里翻个白眼,然后听到了花花的话,便问道:“父亲还没回府?”

“是的,老爷尚未回府。”

沈妍汐于是又想到了刚还在她窗外现身了一会儿的七殿下。

话说昨日他那么一出,定是早已经传遍了京城,今日的朝堂之上也势必会因此事而十分热闹,可这当事的罪魁祸首却出现在左相府,他莫非是又如传说中的那般压根就没去上早朝?

那朝上的争闹,左相大人的至今未回府,那些人都在闹个什么劲哦?

心思不知不觉就飞远了,回神见沈妍两人竟还坐在那儿,正从新一轮的震慑中逐渐冷静,却让沈妍汐不由得眉头一皱,森森觉得这些人真特么地讨厌!

她顿时眉头一挑,目光微冷,斜睨着她们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还坐在这里?可是有话尚未说完?”

沈妍萱呼吸一窒,刚冷静些许的心情差点又重新狂乱,只是对上沈妍汐那明显不耐烦的表情,那凉森森的目光,她也不禁觉得心口发冷,才被嫉恨打败消退下去的胆怯又抑制不住的重新凝聚,浮上了心头。

“二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过来劝说于你,你不领情倒也罢了,怎的还如此轻慢无礼?”

嘴角一撇,神色之中流露着浓浓的讥诮和讽刺,侧身翘起二郎腿,盯着茶盏中那花朵在水中舒展,悠悠说道:“难为你明明心里嫉恨得恨不得杀了我,面上却还要编出这许多虚情假意,你这是天赋异禀吧?我倒是觉得,你有这工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还不如去寻机会到七殿下面前去大献殷勤,说不定就真被七殿下看上了,将我取而代之也是有可能的。”

“你…”

“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瞧我刚才跟你说得多温柔委婉,可你就是听不明白还要继续唧唧歪歪纠缠不休,一定要我清楚明白的直接说出来才会觉得心里特别舒坦畅快吗?你贱不贱啊?”

“沈妍汐,你这个贱…啊!”

“砰”一声茶水四溅,溅湿了沈三小姐的一大片裙摆,也吓得她怒骂尚未全部出口就又生生憋了回去,只剩惊叫尖叫。

她仓皇后退,脚步不稳,一屁股就跌坐到了地上,跌得满身瘀伤都仿似被全部蹂躏了一遍,痛得她抽气连连惊呼声声泪眼汪汪,坐在地上好半晌都站不起来,甚至是连动一下都不敢。

这绝对是比前日被沈妍汐那狂风骤雨般的一顿痛殴时还要更疼的!

沈妍汐俯视着跌落地上的好妹妹,眉眼间凝然冷冽,就像是在看一只讨厌的蝼蚁,冷笑道:“你果然是听不懂人话的,需要被如此粗暴对待才会心情舒畅,现在,可是知道我想要对你说明的意思了?”

她本是多温柔的一姑娘啊,就是被这些听不懂人话,看不懂脸色的混账东西给激得凶残,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沈妍萱的脸一阵扭曲,身体上的疼痛,渗透进了衣服里面的湿意,还有来自沈妍汐的诋毁侮辱,无不让她心火腾腾燃烧。

“贱人,你竟敢…”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再次打断了她的叫骂,沈妍汐更是一脸惊吓的抓过了花花的小手,怒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这么恶心的一张脸你竟也拍得下去?还不快去把手给洗干净了,若是沾染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看我以后还让不让你随身伺候!”

花花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忽然一蹦儿就跳了起来,转身往外冲了出去。

洗手去了。

沈妍萱本就脸上有伤,又被花花这含怒一巴拍下,那边脸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目光呆呆的看着蹙眉满脸嫌恶的沈妍汐,真是又气又怒,禁不住的白眼一翻,竟是就这么给晕过去了!

沈妍汐秀眉越发紧蹙,侧头对香香冷声吩咐道:“把她给我扔出去!”

眼角瞥向早已惊吓得闭嘴说不出话的沈妍心,忽而弯了弯眼,笑眯眯的柔声问道:“大姐你还不想走吗?”

“不不。”她连连摇头,并赶忙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就不继续再次打扰了,告辞。”

她倒是比沈妍萱要稍微聪明一点,不过也有限。

沈妍汐冷眼看着她转身往门外走去,忽然又开口,道:“等一下。”

“什…二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她惊吓得几乎跳起来,连忙回身小心询问,眼角瞥见沈妍汐身边的那个叫香香的丫鬟已拎起了沈妍萱,那单手轻松的样儿,简直就像是拎起了一只小鸡仔,更让她看着就不禁觉得心惊胆战。

沈妍汐手指轻瞧着桌面,淡淡说道:“回去转告老太太一声,别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安分,总是挖空心思的惦记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当心晚节不保!还有,让她装病就麻烦装得像一些,别让我身边的丫鬟都能一眼就看穿是假的。她若装不好,倒是不妨吃点砒霜,量少的话也吃不死人,但肯定能像个真的病人一样!”

这话太大逆不道了,哪里会有这般与祖母说话的?而且她也不敢说啊!

沈妍心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胡乱的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跑出了浮香院。

屋里眼看着就只剩下沈妍汐一个人,花花倒是很快就洗干净手回来了,但也马上又被她挥挥手打发出去。

正托腮沉思,眼前忽有白影一晃,熟悉的清凉气息就迎面而来。

“呦,七殿下,您老今天怎么有空跑这儿来看望小女子?刚才一瞥,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看错了,正要再仔细看,一看果然不见了,是幻觉。”

本要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她给生生堵回到了肚子里,他低头看她翘着二郎腿、歪着身子、斜着眼儿,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但她做来这些却偏又分外的肆意洒脱,十分好看。

她似乎并没有异常,虽一见他面就阴阳怪气的连个好脸色都无,但更关注的是他的突然出现而非今日在街上与李媛相遇且还被莫名其妙的劝告了一回的这个事。

他微微放松,又不禁有些莫名的失落,轻皱了下眉,说道:“看来他们仍是不死心,可是需要我派几个人过来任你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