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也跟着一起进了这另一条密道。

入口在他进去之后就又重新关闭,严丝合缝,再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此处再次回归安静,不久便有一对巡逻从这里经过,并没有能发现任何的异常,安然走过。

在楚玥他们穿行于地底的时候,春儿也在小心的避过明卫暗卫,朝翔龙殿不断的靠近,期间可谓经历了无数惊险,好几次都只差那么一点,就要被森严的守卫们发现。

不过总算,他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翔龙殿外,只需再进一步,就能进入到这皇帝的寝宫之中,而寻找且进入密室之法,他在出发前就已从君殇的口中得知。

那真的是极有可能就是他那流落在外的兄长那,他怎么总有种如坠梦里雾中的不真实感?

他蹲在翔龙殿上,定了定神,然后一个倒挂,顺着君殇先前告知的路线,顺利的落进了翔龙殿内的一出屏风之后。

翔龙殿内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灯火明辉,透过屏风,他隐约还能看到外面有人影晃动,隐约的有不少说话声传来,似有不少人,可惜听不真切,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春儿站在屏风后不由屏息,暗道来的真不是时候,都这么晚了,这皇帝的寝宫里怎么竟还有这么多的人那?这是在干什么?

半夜三更还商量国事,是这皇帝太勤奋还是所商量的事极重要?只是,楚离那魂淡好歹身为东临右相,怎么与大臣商议大事竟都没有召他前来?

春儿的心,一瞬间被好奇充满。

没办法,谁让他刚在不久前得知母亲当年失踪竟是因为被掳来了东临,还被迫当了东临的贵妃,这让他如何对这本就是相互敌对的敌国有半点好感?自是对他们的一切事情都格外关心,尤其还是如现在这般,半夜三更,关起门来且都没有召楚离这个右相和君殇那个祁王前来的,在偷摸摸商量的大事。

怎么有种好像正被人算计的感觉呢?

他躲在屏风后,忍不住的朝那边移动,悄悄地探出了视线。

却可惜,他此时所在乃属翔龙殿内殿,探出了脑袋也只看到那边的两三个人,其他的都被遮挡了,那边的声音传到这里也已不清晰,只能零星听清几个字而已。

如此情况,倒是个他趁机进入密室拿取画像的好机会。

可…

那零星听到的几个字词,怎么让他这么在意呢?

七殿?楚相?婚事?

这多次被提及的字眼,让他自然而然的将其串联了起来,顿时就对外面那些人嗤之以鼻,他们以为那两人的婚事现在还能由着他们继续指手画脚不成?

哼哼,太傻太天真!

他利索的竟脑袋又缩回到屏风后,并迅速的从另一侧绕出,遵着先前从君殇口中得知的情况又进入了偏殿之中。

没错,那密室的入口竟不是在皇帝寝宫之中,而是在隔壁的偏殿!

这些年来,君殇虽一直被利用为八皇子君晟的挡箭牌,但他也在暗中利用着皇帝表现出的对他的宠爱,做了下许多事,知道了许多事,也在暗中布置下了许多的事。

东临皇以为他将君殇玩弄在鼓掌,以为君殇并不知自己身世更不知道他对他的所有宠爱都只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表象而已,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对他这一国之君顶撞、违抗、甩脸色,那些可不都是恃宠而骄的典范吗?

他却不知当年安贵妃已将许多事告知了君殇,更不知道君殇当时虽年幼,记不住太多,但也终究记住了一些,尤其是那些被多次说起强调的话,更随着眼睁睁看到母亲在面前落崖而被刻进了心底。

所以原本该是另一番景象情景的事情,其实早已在暗中脱离了轨道。

比如,东临皇从来就不曾想过,皇宫底下从十几年前开始,就被君殇暗中挖出了纵横交错的无数暗道。他更不会想到,有一天君殇会将藏着他母亲画像的密室,也是深藏着他这个东临皇帝一生最大秘密的密室,告诉给了别人,甚至还亲自将人带了进来。

没错,君殇确实是带了人从地底暗道穿行,进了翔龙殿,进了那密室之中。

春儿小心摸索着终于将密室开启并闪身进入的时候,直面的看到了那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密室之中正有三道人影背对着他站立,吓得他刹那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飞扬了起来,发根更是根根直竖,差点就惊叫着往回跳出去。

为什么会有人?为什么为什么?

而且还是这般悄无声息,在他抬头看到之前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人气,更不要说是什么呼吸声心跳声了。

是人是鬼?

这就是他在一刹那的反应,但他还没因惊吓而跳起来,就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大红色,再一看,那背影也甚是眼熟啊!

他已提到极高的小心肝顿时就松落了回去,随之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龇牙咧嘴,恨不得就此扑上去恶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就是再多一眼的事,哪怕是背影,他也已将这三人都给认了出来。

看到这三个原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但结果却比他还要早到了不知多少时间的魂淡,他只需用他那颗聪明的脑袋稍稍一转就想了个所以然,顿时就被气了个头晕眼花,气血步步升高。

他这是被玩了,是吧是吧?

亏得他们仨都比他年长许多岁,都白长了岁数啊,竟然合伙起来欺负他一个人!

春儿气得倒仰,楚离也转过了头来,眼神却是难得的严肃,这样儿让春儿一见就不由得气息微窒,刚还沸腾着的怒焰也跟着稍平了些,有些愣愣的。

而楚离就在这个时候将身子让到了旁边,顿时就将刚被他的身形挡住的画像暴露在了春儿的眼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衣飞扬的女子,容色如雪,绝代风华,只唯一有些格格不入却因此而显得格外突显的双眼格外的冰冷。

该说临摹的那个人能凭着只偷看到了一眼就临摹了至少九成像,真真不简单,而此画像与那临摹的相比还有不同之处就在那红衣女子身后的大片雪梅,还有那隐在梅林中的一角飞檐。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怀疑,春儿在见到那幅画像的瞬间就瞳孔猛的紧缩,口中已在无意识中轻呼出声:“母妃!”

一直背对着春儿站在他和画像之间的君殇听到这一声轻呼,脊背以可见的幅度猛的一僵,楚玥蓦然转头看去,就看到他已闭上了眼睛,唇角抿得死死的,连带着整张脸都绷得极其吓人。

楚玥见此,不由得心头一窒,而后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将挂在那儿的画像给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

春儿忽的跳了起来,本能的就要冲上来夺她手中的画像,神色也极其不善,好像楚玥的这个行为极端的亵渎了他的母亲。

但在他扑过来的同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挡在了离楚玥的两步之外。正是楚离,挑着一边眉梢神色不善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这么一闹,君殇就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到被楚离拦在两步外的春儿正对着楚玥横眉瞪眼的,顿时脸色也淡了下来,伸手就将楚玥拉到了身边,一个爱护的姿势,而看着他的眼神却淡得就像是在看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闲杂人等,随时都能挥挥手灭了。

春儿被这两个人气得绝倒,不过倒也冷静了下来。

冲着过分紧张的两人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直盯着楚玥手中的画卷,伸手便道:“把画像给我!”

楚玥在这件事上倒是真不想为难他,但手中画像却是真不想就这么送出去,于是闻言就是直接将手一收,偏向了身旁的君殇。

春儿见此就有些急,急得想要又扑上来,无奈被楚离挡在那儿,只能挥手扑腾两下,眼中却渐渐有了些哀求之色,对楚玥说道:“把它给我,求你了!我听我爹说过,我母亲年轻时最是喜欢雪梅,但自她失踪回来之后,几次去皇家梅林赴宴或宴请,皆都突然昏厥,醒来后便头痛欲裂,好些日子都下不得床,之后就再没让她去过那儿!可这画中所画梅林,分明就是我北翼的皇家梅园!而我母亲并不喜艳色衣裳,只除了她在刚成亲的那段日子,才曾有过许多大红色的宫装。”

话说到此,楚玥不由转头看向君殇。

而春儿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就转而对君殇说道:“看在我们极有可能是嫡亲兄弟的份上,把这画像给我,我要送回去给母妃,说不定,说不定她就想起了什么。”

君殇看着他,眼眸的深处有着波澜涌动,许久,才终于点了头,“好。”

107 主子在哪,我们就去哪

东临皇还在与大臣们商议君殇与楚玥的婚事,他乐于君殇娶一个左相府里不受重视还病弱怯懦的嫡小姐为正妃,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他娶了右相失散多年,且十分在意宠爱的妹妹。

而不愿意看到君殇与右相府联姻的显然并不仅仅只有皇帝一人,如此正好就让他顺理成章的找到了一个不同意两人婚事的借口,都不必与君殇太伤了感情。

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处心积虑的既想利用又不想看君殇真正好过的这个时候,他以为并没有太伤感情的“儿子”正趁着所有人都在外殿忙活的机会敞开了皇帝的密室,带着人登堂入室,还将他视若珍宝,且若一旦流落到了某些人手中势必会引起天下大乱的那幅画像给带走了,并顺道的将整一个密室都翻了个底朝天。

希望他下次得空进入的时候,看到那里面的情况之后能坚强一些,可千万别气急攻心导致心肌梗塞或是脑中风了。

楚玥在离开翔龙殿之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并真心的如此希望着。因为不管是心肌梗塞还是脑中风,对他来说都太便宜了!

他们又顺着原路返回,很快就出了皇宫,而在这路程中,一行人中多出来的春儿除了刚开始的震惊之后,一直到离了皇宫范围,他都始终摆着一张分外幽怨和憋屈的脸,唯有手中的画像,能稍微抚慰他受伤的心肝。

这些人,怎么就能全都毫无半点愧疚之心的对他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实在是太可恶了!

一直到目送着君殇和楚玥离开,他才逐渐放下了满脸憋屈,转而看向悠然站在一旁,一副无事人样儿的楚离,包子脸在刹那间扭曲。

但他所有的发作都止于楚离适时的一句话,“你是要自己送回去,还是我派人将此画送回去?”

“…本殿亲自送回去!”

却说另一边,君殇无视楚离的冷眼,一出宫便直接拉了楚玥就走,却并没有回去祁王府,而是就那么拉着她在街道上绕起了圈圈,没有指定的方向,也没有指定的目的地。

一直到楚玥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一使劲就你把他拉住停了下来。

“你这是打算拉着我陪你一起在外头晃荡到天亮吗?”

他微垂着眼睑,整个身子都不可抑制的紧绷着,半饷抬头看向祁王府的方向,目光定定的分外幽深。

“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在那一番变故之后,直到现在终于停歇安静下来,他才突然觉得无所适从、无处可去。

他是东临七皇子,现在也依然是。哪怕他知道自己并非东临皇亲生,知道自己的存在以及所有外界所认为的深受宠爱与信任都只是利用,而他这些年来虽多有筹谋,但也确实是尽心尽力的在为东临镇守北疆,手下的,皆都是为东临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

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竟然是北翼流落在外的皇孙,是那个被他杀了无数忠勇将士的北翼国的皇孙!

他曾设想过许多有关于自己的身世,也从没想过他竟会是邻国皇孙,是当年东临皇掳了邻国的太子妃,才使得他流落到了东临,还成了东临的皇子。

那他这些年镇守东临北疆与北翼对抗是为什么?

时至今日,他前路渺茫,亦不知该如何面对手下的三十万北疆将士,甚至无法面对此时就在祁王府内的那些下属们。

他可以完全无视东临皇的一切,因为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感情。却真正无法不在意那跟随了他多年的众多下属和三十万将士。

他习惯性的面无表情,此时深更半夜,街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一切都显得空荡和寂静,因而更使得心中百般滋味横生。

楚玥不由得越发握紧了他的手,说道:“他们跟随你多年,对你忠心耿耿,谁能肯定当他们得知了真相的时候就会不愿继续跟随,就定会对你反戈相向?我无法了解他们是何样心思,但就我自己而言,我之所以还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我在意的人,不然,去了哪里又有何区别?”

在说到“在意的人”时,她的眼睛格外明亮,哪怕是在深夜黑暗之中,也清晰可见那晶亮如琉璃般闪耀。而君殇看着她,忽然张开双臂用力的将她拥入了怀里。

无论前路究竟如何,至少有她会在他身边!而只要如此,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当两人在两刻钟后踏入祁王府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正坐在石阶上靠着柱子打瞌睡的影九,君殇脚步一顿,神色又放松了几分。

许是听到了动静,或是察觉到了周围空气的异样,影九忽然睁开了一眼,大眼之中一片精光闪烁,半点也没有刚瞌睡醒来的困顿之色。

不过当他看到站在面前的两人时,还是不由得愣了下,眼中闪烁的精光迅速退去,转而换成了失望又狐疑再加一点点小兴奋的诡异表情。

“主子,都这么晚了,您还回来啊…不不,属下的意思是说,都这么晚了,您与王妃怎么还没歇息呢?”

君殇看他一眼,楚玥则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别露出好失望再带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小小年纪,满脑子的龌蹉思想!

感受到来自王妃的鄙视,影九一点儿都不在意,一转眼珠子就殷勤的凑了上来,贼兮兮的在楚玥和君殇之间瞄了两圈,暗想着主子昨晚一得了消息就急匆匆离开,一夜未归啊,也不知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不过,今晚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呢?

影九满脑子的不健康画面,但还不等他有进一步的想法,他家主子已从他身旁走过,带起一片清冷的风。

他一愣,咦?主子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下意识看向楚玥,但楚玥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跟着进了屋,而这一眼,直看得影九毛骨悚然,站在那儿不知是跟着进去的好,还是不进去的好。

这过去的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进来。”

从屋里传出的声音一贯的简洁清冷,却又透着一股以往不曾有过的异样气息,影九不由得神情一肃,精神一振,小心的走了进去。

不久之后,他神情恍惚的又从里面飘了出来,神情似哭似笑、似癫似狂,急剧涌动的情绪将他的脸都给扭曲了。

而再有不足一个时辰,天将亮,也到早朝点卯的时辰,不管他的结果如何,君殇都决定今日上朝,去看看东临皇与众大臣昨晚商议的结果,如何。

所以楚玥和他两人谁都没去睡,而是相依着坐在屋顶,静等启明星升起。

只是,不知不觉中,楚玥竟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就躺在君殇的床上,他早已不在,时辰也已过了辰时,但外面的天色却依然昏暗,阴沉沉的天格外低,压得人也不由得窒闷。

她下床,就着放在一旁的水洗漱完毕,然后出门。

门一开就看到影九坐在门前地上,听到开门声响就迅速的跳了起来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说道:“王妃您醒了?早膳正热着呢,不知您想在哪儿用膳?”

他的一切神情言行就跟以前一样,全无半点异常,倒是让楚玥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看得他终于还是有些讪讪的抓了下脑袋,又小心看她一眼,小声问道:“王妃,先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以为是在逗你玩儿?”

“不,不是!”他连连摇头,随之沉静下来,又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太劲爆了,我这不是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嘛。不过,主子竟能将这么要命的事坦诚告知,我都不知这心里是何滋味,回房之后一直都睡不着,索性就等在了这里想再问个清楚,可又不敢直接问主子。主子他…挺好的吧?”

楚玥的神色为之缓和,却仍说着:“他昨晚一直在乌漆抹黑的街上转,也不知是在怕些什么,但我知道他并不将皇上放在心上,也早就知道他并非皇帝亲生,那在意的,恐怕也唯有他那些下属。”

影九呆了呆,然后低下了头掩饰微红的眼眶,轻声说道:“我没爹没娘,若没有主子,早就连尸骨都不知被扔到了哪里。”

顿了下,他又絮絮叨叨的说:“我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想法,但至少我们影卫是忠于主子,也只忠于主子!我们都是主子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无家无国之人,什么国仇家恨都与我们无关,主子是哪国人,我们就是哪国人,主子去哪儿,我们就跟着去哪儿!”

楚玥不由微微的弯起了眉眼嘴角,就连头顶阴沉的天空都似明亮了几分,轻笑着说道:“如果他听到你这番话的话,应该会很高兴。”

影九顿时就抬起了头来,笑眯眯的说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咱好歹也是陪了主子这么多年,就算主子平时对我们冷淡了些,那也是性格所致,其实还是很看重我们的!”

楚玥看着他这眉开眼笑的样儿,也不禁莞尔,抬头就看到远处影二正走来,身后还跟着许久不见的影三。

108 我的玥儿找到了

今日的早朝再一次让满朝文武跌落了满地的下巴。

一直坚持着要履行与以前的沈二小姐,现在的楚大小姐的婚约,不顾皇上以及众多大臣的反对,丝毫没有停下准备大婚的七殿下,今日难得上朝,面对皇上与众位大臣再次提起的他与楚大小姐婚约无效之事,竟意外的没有如以往那般反应激烈,只漠然站在那儿,对此事不发表任何意见,隐隐的有着些默认之意。

如此一来,上至皇帝下至众大臣,皆都不由得愕然,一时间反倒惊愣着有些反应不过来,以至于宣政殿内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君殇的身上,一片静默。

这宛若时间停滞的静默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但却又似迈过了几个春秋,随后各路官员惊醒过来,顿时小声的议论纷纷,那昨晚还在商议谋算的那几位,也因为君殇的突然转变而把握不定,以至于都不敢贸然出头,站在那儿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下这反应。

就连那些亲近君殇的大臣们,也不由得懵懂,不知接下去该如何反应才好。

然后,下意识的都看向了站在另一侧的右相大人。

从楚玥身份转变,皇上不认那场婚约开始,楚离就始终没有在朝堂之上对此事做出过任何表示,就好像他们在争执的当事人根本不是他亲妹子,但却又容不得任何人在言行中有对他妹子的一丁点责难和轻蔑。

这真是让那些反对派们反对起来都小心翼翼,谨慎的斟酌用词,就怕一个说得不好,不仅七殿下反应剧烈,右相大人也是冷眼嗖嗖的,简直就像是被阴魂绕了颈。

可他们始终也弄不明白,右相大人对于他家妹子和七殿下的婚事,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因为实在是看不出他对七殿下有一丁点的和善,可当日七殿下送去的聘礼,却也仍在右相府内。

他就好像只是站在那儿等着他们争论出个结果,至于他接不接受那个结果,唔,那还得看他的心情。

而此时,一半人在看君殇,另一半人则在看这位右相大人。

“楚爱卿,不知你对此事有何说法?”

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今日也是因为君殇态度的突然转变而有些把握不定,自然而然也就将目光落向了楚离的身上。

楚离瞟了眼君殇,然后轻笑,扯了下整洁得不现一丝褶皱的宽大袖子,作揖道:“臣的妹妹自小长在山野,不懂什么规矩,又是个体弱多病的,怕是配不上七殿下。况且,臣好不容易寻回妹妹,还真有点舍不得就这么早的把她给嫁了出去。”

这话一下子就变了好几张脸,尤其左相沈之诲的反应最大,因为他总觉得楚离这话中暗藏着对他的森森讽刺和挑衅。

其他人的脸色也有些古怪,怎么想都觉得右相大人这姿态配上这语气,嘴上说着他妹妹配不上七殿下,其实他是在嫌弃七殿下配不上他妹妹。同时,还连带着把沈家也给嘲讽了进去。

哦,当然了,自揭露当日的沈妍汐乃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后,楚离大大就再没有对沈家有过半点的善意,时不时的讽刺几句,绊上几脚或者捅捅刀子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几乎所有的大臣在听了楚离的话之后,面色古怪,随后就都默默的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因为楚离如此,显然是不满他们对他的妹妹争论不休,甚至是…对皇上的不满。

皇帝在上方,脸上投出了大片的阴影,沉凝的气息以他为起点迅速蔓延了整个宣政殿,从那阴影中射出的两道目光,重重的落在了楚离身上。

楚离浅笑,悠然站立在下方,丝毫不受这圣威压迫。

然后,皇帝忽然就笑了一声,“呵呵,楚爱卿倒是爱护妹妹。”

“皇上见笑了,臣自幼就羡慕那些家有小妹的玩伴,每逢他们到我面前显摆,总忍不住想把他们全都弄死!”

皇帝:

众王公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