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是传说青史,如何能再回头。

“落夕公主,你打算如何?”她径直挑中这个永远无法忽略、诡异、畸形的存在,她是他的寄望,如何能轻易舍弃?

但他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封镜之没告诉你,萧氏的大少爷与念儿情投意合,太皇太后应允了么?”

萧氏的少爷?她微微思索,眼前模糊闪过一个画面,面目清秀的少年,一双大而斜飞的丹凤眼有世家子弟特有的骄傲:“我叫兰芷,兰芷芬芳的兰芷。”

青宝看着风微尘面无表情的模样,忽然明白,这个人已经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念儿么?一如他当初舍弃昭淑仪和她腹中的孩子,她已经看不懂这个人了,他早已成长得大大超过当年风玄优的期许……

青宝淡淡的摇头,看来敬之给她飞鸽传书的事,也已经暴露。

风微尘幽邃的目光锁住她:“跟朕回去,朕可以不计较你在哀牢山的事。”在他看到蒙肃递来的信上那“碧落”二字,便怒极,只想将她擒在身下狠狠蹂躏。

“我叫碧落,上碧落下黄泉的碧落,我是你的表姐。”初次见到那个女子时,她微笑着对年少的他这么说。

那时,他还不知,此后,他们之间的纠缠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法斩断。

她缓缓摇头,目光悠远而意味深长:“我,回不去了,尘儿,当年风玄优曾努力过的,可惜她赌输了,所以再回不去,也再不愿回去。”

风微尘呼吸微窒,心头莫名地生出阴霾来,她,知道了一切么?知道,当初的自己于血梅党合作,是真的起了杀心,想置她于死地,在矛盾间挣扎徘徊……可,那又如何?

他垂下眸子慢慢地道:“当年,是你教会朕拥有权力在能保护自己想要的,朕只想知道,走到那时的朕是不是会因为你而慢下步伐,若深爱的人会成为弱点,而被别人利用挟持,身为男子却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那不如,亲手埋葬……。”他已经站上那个位置,驾驶着那辆华丽庞大的帝国战车,再回不了头。

顿了蹲,他又缓缓道:“更何况,你曾为了天下将先帝他们除去,朕不得不想,若有一日是否也会这么对朕,可到底,朕还是不舍得……。”风微尘语气里泛开淡淡的凄然。

在最后的一刻,他亲自率着鬼军去救她,可惜,太迟……

青宝知道,所以最后一刻,风玄优合上眼的时候,是欢欣的,不舍的,却也发下毒誓,来世,永不再入皇家,否则……她心中一凛。

静默,一点点地蔓延,彼此间竟再无话,只剩下滔滔江水之声。

谁的寂寞,衣我华衫,谁的华裳,盖住我伤痕累累的肩膀

谁的明月,照我黑色的松岗.谁的孤独挫疼山间呼啸的沧江。

只剩下啊,那人世间遗忘的夜歌,如此辽阔、如此苍凉……

远远的艄公的沧桑的歌声在绝壁浪涛回荡着。

阴阳策 第四十五章 妖夜行之--八阵图现

“跟朕回去,捕风部的大牢有的是手段教人不好过。”风微尘冷鹜的目光落在小棍子身上。

青宝无奈地笑了:“我当然知道陛下的手段的,阮东潜想必已为陛下所用吧。”她顿了顿,星眸里有一丝怅然与悲凉:“当年的风玄优只教会那个孩子如何去当一个优秀的帝王,却忘了告诉他,没有朋友的帝王会多寂寞。”

风微尘一怔,眼前蓦然闪过阮东思成熟却又带着一丝稚气的俊朗面庞,那个人看着他时总是有些笨拙的,但那爽朗的眉目里总是干干净净,直白地表现出他的倾慕,不参杂任何欲望、卑微、恐惧、崇敬、贪婪的。

就像那日山上的清澈雨丝,那个人总是一眼便能看到底,他只是单纯的倾慕着他的风采,甚至可以说有些憨傻。

他总是笑着说:“伯牙遇子期,此生得遇月兄,幸甚。”

阮东思的世界里非黑即白,所以即使是自己的孪生哥哥做了错事,他也不会包庇。

只是,月华不只是月华,月华的世界没有是非黑白,只有利益,怎样做对这个国家才是最有利的。

所以,他是钟子期,却不是子瑾的伯牙,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挑动子瑾去替阮东潜死,因为阮东潜比子瑾更有价值。

风微尘淡淡道:“孤家寡人,自古便如此,小青,你又何必再拖延时间,所有试图接近此处的人,都被虎啸卫围杀了。”

青宝深深一叹。唤着小棍子一块翻身下马,从怀里摸出一只锦袋子,当着众人面取出里面的八卦玉。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处。”青宝唇边地笑有一丝难以捉摸。

风微尘看着她的模样。暗暗地扣紧了手上的剑,目光确是一如既往地幽邃淡定,他含笑道:“此地乃白帝城前鱼复浦,当年一代名相诸葛卧龙排下水八阵,困住陆逊数万兵士之处。”

“陛下。若得卧龙先生的八卦玉,可能知如何开启,拿到八阵图?”

他但笑不语,只是身上缓缓散发出冷厉地气息,仿佛当年他对阵十万西突厥狼骑。有诡谲的风一点点卷过。

变故亦不过瞬间,青宝身边的两匹马儿忽然一声长嘶,毫无预兆地朝风微尘猛冲去,他们之间不过数十米距离,血腥浓郁的味道梭地充溢在空气里。

虎啸卫们迅速冲上前护驾。

马儿凄厉的哀鸣梭地响彻空中。已然在瞬间身首异处,两匹马尸溅出如瀑鲜血,风微尘踢开被他一剑斩落地两个码马头。却被悬崖边上突然爆开的散发着诡异香气的雾气挡住视线,虎啸卫们也有些步伐凌乱起来。

风微尘冷冷地皱眉。足尖一点猛地拔地而起。冲着雾气中的一点微亮疾射而去,手中的剑挟着雷霆之怒。毫不迟疑朝那个人刺去,但那满脸惊恐的少年瞬间被人往后一拉,避开了如虹剑气,眼看剑气就要划碎那块玉,他迅速收气,剑上挑,将勾玉挑入手中。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在下一瞬化成冲天怒气,她竟然护着那个臭小子。

他沉声发出锐利的鸣啸,虎啸卫立即散开将所有的退路全部堵住,向悬崖边上缓缓逼去,锐利的弯刀在浓雾里也泛出森冷幽寒。

河边风大,但是过了好一会,那雾气才慢慢散开了些。

此时,悠悠地歌声从江面上传来,但已然不是方才那艄公的声音,清冽的声音如透阵之箭,却一样地苍凉寂冷。

月高高,星寥寥

拂微风,云飘遥

孤江边,心邈邈

两世牵,谁人晓

回首间

几多欢笑昨夜天,残忆追旧年

而如今,人世已渺茫……

众将惊愕地看着江面,风微尘阴惊的目光紧紧锁住江面上一叶扁舟,心中瞬间闪过过无数复杂地情绪,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她进进退退,不断地迷路都是迷惑他们地障眼法,只为了这一刻么?

不论前世今生,那个人都是这样,不愿让自己掌握,为什么……心中长期隐藏压抑的暴虐情绪叫嚣着寻找出口,他白皙地手背上泛出一道道青筋。

她唇边噬着苍凉的笑,负手立在船上,微微抬头看着悬崖上的人,看着他面目表情却渐渐染上嗜血气息的美丽容貌。

她已经渡了这忘川,他却仍立在人世间最孤高的悬崖上……

她忽然拱手,朗声道:“陛下,八阵图,尽归于你,宏图大业指日可待,经年别过,从此,后会无期,青某谢陛下厚爱,只是青某此生闲云野鹤,人间尘缘已断,陛下勿辜负了这江山锦绣,八阵图的绝世之名。”

那清秀淡泊的面容在阳光下泛出浅浅的光芒,意兴飞扬的嚣然,教勒马崖上众人瞬间有了一丝迷惑,一些老将则暗自心惊,那样的笑、那样的恣意洒脱,唤醒了他们心底久远的记忆……那船上的年轻人与当年纵马横刀的笑傲群雄的那个人如此相似。

风微尘紧紧地着手中剑,炽冰剑似感觉到现任主人的杀气,竟然发出如雁声的剑鸣。

那叶扁舟顺着湍急的流水渐渐远行,他们便这么对望着,一点点地然后再看不清彼此的轮廓。

她轻轻的启口,用只有他能看得明白的唇形,轻轻道:“保重……尘儿。”无论他成长成什么样,他永远是她心里那个如雪的会温柔微笑的少年。

心里有一种沉没的痛,仿佛有什么一点点地撕裂、仿佛有什么在呼唤……眼前一点点的朦胧,在看不见他的最后一刻,她紧紧地闭了眼,任由灼热的液体一点点滑落面颊。

小棍子轻声安抚着那被悬崖上兵马吓到的艄公,彼时,他们第一次向那老丈问路时,便已经做下这样的安排,只是她为何流泪呢?

看着船头的那抹孤傲背影,他再一次地觉得,那孤傲里满是寂寥……一如两岸这耸立的陡峭绝壁间,幽幽林中寂寞的猿鸣。

“我们要去哪里?”许久,小棍子轻轻地问。

她静默良久,淡淡地道:“顺江而下,然后北上,去北疆。”

“嗯?”他愕然。

“出塞,我也该去会一会一个老朋友了。”她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棍子,让他没来由地一颤。

而勒马压上,风微尘静静地看着滚滚江水,即使不知道中间内情,却没有人敢在此刻上前出声。

直到他摸出怀中的玉,将之与手中的那块玉拼放在一起,那玉变成了一个八卦图,其中一枚忽然变黑,浮现出明显的圆眼来,但也仅此而已,再无其他变化。

他微微眯了眼,看着被淹没在水中的古战场,心中蓦然一动,似乎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充斥在心中,他忽然将两块玉用力一捏,将之捏的粉碎,看的身后人几乎忍不住惊呼。

但下一刻,那粉末落地竟然没有吹飞,而是渐渐地融软,在地上一点点的像水银般融汇在一起,最终成了一张……图。

他薄唇边渐渐地浮起笑,眸中闪过冷冽的光。

阴阳策 第四十六章 妖夜行之--故人来

风起云涌,长江浪滔滔,千里江山如画卷,

看谁人执笔,丹青水墨,出风流。

江面上卷出的无数漩涡,惊涛拍岸,八阵图现世,滚滚长江仿佛一条命运线,时光的轴,淹没在江底的古老而神秘的水八阵悄无声息地移动了……

而华夏八百里秦川西端,古战场五丈原上的一个破旧的武侯祠里,年老的看庙人老吴头,正蹒跚地拖着扫把打扫院子里总也落不完的叶子,这个祠地处偏僻,烟火不旺,渐渐地就没人来了,庙里武侯的塑像也残破不堪。

像前旧案上七盏莲华铜灯,虽然看得出做工精巧,但如今也已是残旧得生出铜绿来。

天空忽然阴霾下来,妖异的风不停地卷动着,刚扫起的落叶又漫天飞舞,天边隐隐传来撕裂的雷声,冷厉的霹雳凌厉地撕开了漫天黑云。

轰隆隆……

老吴头惨叫一声,吓得赶紧往庙里跑去,年前就有人在田里劳作的时候被老天爷霹成了烧火棍。

刚跑进庙里,诡异狂风仿佛也追着吹进来,吹得漫天尘埃,暴雨就这么无声无息陡然降落,击打着大地。

老吴头好不容易才将门关上,累的呼呼声,正咒骂着转身,忽然间就僵住了,见鬼般看着旧案上,那七盏莲华筒灯不知何时燃起了火焰,幽黄的火焰跳动着,庙里的塑像被倒映出诡异的光影……

门外随着暴风雨的声音里渐渐还夹杂着其他地声音,仿佛无数人手持刀剑金戈交鸣,千军万马鸣啸杀伐……

老吴头两腿战战,悄悄用眼角余光瞄向门缝外面。顿时白眼一翻,吭也不坑一声地抽搐着倒地。

只喃喃地断续地道:“阴兵……阴兵……过道……。”

片刻后,风消云散。五丈原上一片洗绿。

“我们要在这边住到什么时候啊?”少年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坐在窗边看着楼下行人来来往往。

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有吃有住。你抱怨什么!”一身青色布衣的年轻人斜斜坐靠墙,一只腿曲起,一腿放直,头发松松地在脑后用绳子绑起,目光散漫地看着热闹地酒楼。

“客官。您的香卤牛肉、辣子鸡、三鲜蘑菇,青梅酒一壶!”店小二端着菜吆喝着,恭敬地把饭菜放下。

扑鼻来地饭菜香让人食指大动,这就洛阳出名的桂云楼,即使是寻常小菜,也是做得教人垂涎欲滴,而且不论客人什么穿着,只要付得起饭钱,里面的人绝对笑脸相迎。

把饭菜盛好。小棍子边吃边嘟哝:“不是你说要去塞外的么。”

青宝懒得理会他,兀自用饭。

“已经深秋,各处的牡丹早都谢了。倒是王员外家牡丹园依然有一些稀罕地品种,不如同去观花。也好留几首诗赋下来?”邻桌的几名才子状的人兴致高昂地议论着。

另外一人摇头笑道:“柳兄。你才回洛阳,不晓得了吧。王员外家的牡丹花都是从相国寺借去育种的,相国寺的牡丹和莲花塘的莲花都是洛阳一绝。”

另外几人来了兴趣,也议论道:“是啊,那里莲花开了满池子的彩莲,最漂亮的确是那唤作佛语地白莲,瓣若透明,异香阵阵”

青宝心中轻轻一动,目光惆怅起来,师傅不知最近如何了,连封镜之都探不到他的行迹,但她不在他身边,于他而言反倒是安全的。

眼角余光忽然看见门外进来两个人,状似夫妻,男地脸色有些蜡黄,似有病在身,女的则是一般妇人打扮,略显寒酸,两人都平凡地紧,只见那女子搀扶着他丈夫慢慢上楼往厢房里去了。

她垂下眸子,慢慢地把饭菜吃完,唤了小二过来,把帐结了,又道:“给我们一间中房。”

小棍子奇怪地紧,这桂云楼吃住都贵得很,那小气人这几日都是住外面的普通客栈,只是吃饭在这,怎么又忽然都搬到这里来了。

青宝瞥了他一眼:“不够钱,就把你抵债好了。”一句话把他噎个半死,又无可奈何。

刚搬好家,小棍子就自动地在地上打了地铺,等青宝沐浴完进房,他正要出去,却被青宝拦下了。

“今天夜里,有相熟地朋友来,你不要惊讶。”

到了半夜里,小棍子却见着一道黑影钻了出去,他正是疑惑间,想起她叮嘱的话,便又不做声地躺着,直到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他才急忙冲出去,门外空无一人,待他忐忑地回到室内时却见里面已然坐了三个人。

正是今早那对夫妇和青宝,三人相识而笑似有无形的默契。

“小落少爷,明日我们都在相国寺等你了。”那女子微笑,虽是寻常妇人模样,一笑间竟然明眸惑人。

青宝笑着拱手:“玉娘子,此次北行之事,还要托你关照了,关于在下身份之事,还请您代为守密”

那黄脸汉子大笑:“什么话,我能和内人有今日,还托了小落少爷的点醒,你又是天机的弟子,我们自然会帮忙。”

言罢,夫妇两相携离去,玉娘子经过有些傻呼呼的小棍子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他浅浅一笑:“这位小哥儿,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棍子挠挠头啊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那玉娘子便又笑了:“大约是我记错了罢。”说罢,便与黄脸汉子相携离去。

“他们是谁啊,少爷要等的人么?”小棍子看着已经爬上床的青宝。

青宝笑了笑:“是啊,明天咱们去相国寺赏花罢。”说罢,眼一闭,便又睡去,留下小棍子一人郁闷。

第二日睡到晌午,青宝带着小棍子吃了点心,便往那热热闹闹的相国寺去了,中午的相国寺人不如早晨那么多,她嘱咐了小棍子在外面阴凉地等着,自己往后厢去了。

一个小沙弥领着她往荷花园子里去,进了其中一个雅间。

方推门进去,便见着一张眉目如画,骨子里透出水墨气息的人立在门边,她轻笑:“莫大学士,久等了呢。”

莫如幽淡淡地道:“你既然让玉娘子去召集这些旧人来,我自然是要不得不来。”

青宝看向他身后的几人,便露出笑来招呼:“各位,晚辈久仰了。”

堂中坐的清一色皆是江湖人士。

风声渐起……天下大局,从八阵图现世那一刻逐渐的变得诡谲莫名,这里坐着的众人,并没有想到未来自己会被卷入其中,他们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青宝能顺利的脱离这个局。

青宝亦不曾想过在这里她会再次遇到她的另一位……故人。连江,满池莲叶间,清隽的背影安静的坐在船上,一身碧色的衣裳,比他后面的荷叶还要绿上几分。

阴阳策 第四十七章 妖夜行之--最远的距离

莫如幽立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那一抹似隐入荷中的青影,耳中却是在听着屋内的谈话。

虽然这些只有缪缪三四人,但皆是受过当年风玄优刻意优待的江湖黑白道上的人士。

游侠豪客由礼乐崩坏、人性张扬的春秋末年产生,最著名的便是那刺秦荆轲,汉室之兴、隋朝之灭、天极初盛,皆有这些人的力量,不少人都成为垂名青史的名将,只是天下大定后,如韩非子言:“孺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侠义所求的自由随性与朝廷所求的秩序矛盾尖锐,历代帝王在天下定后,对江湖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不是暗中牵制,便是强行打压,但是到了镇国将军摄政的时代,她却反其道而行,培植出暗中归附于自己的力量,将朝廷眼线遍布江湖,当然此事非朝夕可能,江湖动荡,从她十几岁开始到殁前,她

都不曾放松对这个力量的控制。

所以在逃出塞外三年复归,手下最大的暗势力影门被皇帝使计接管,她被囚内宫后,依然有足以保身之力让当时的风微尘忌惮。

风玄优的作法源自她看到了后世厂卫制的力量,但这支力量又不如厂卫般能公之于众,又治挟了手下人的权力欲,只是树倒猢狲散,如今那些人已然不见得有多少人能调动得了,风玄优是极谨慎的人,关于手中势力,她从不记写入卷,会有关于穿云鬼手的记载,大约还是因为此人精通奇淫巧技。

如今。她只得通过穿云鬼手来帮忙联络一些旧人,可看来他的力量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无奈一叹,青宝目光扫过面前的北方绿林三十六寨地胖师爷。正看着她笑的一脸敦厚善良,像隔的掌柜。

“上官先生。晚生所求一事,在此先谢过了。”她笑吟吟地朝上官贾拱手。

上官贾脸上也笑眯眯,像一尊弥勒佛:“天机公子地弟子相求,在下自然不会拒绝,可是您也知道……”他话锋一转。很为难的模样:“这些年与西突厥连战不休,边境锁关,虽说通往北萧之地,非战线,但盘查严格,又是敬谨郡王驻守之地,咱们这些年少与那边往来,恐怕难得很啊。”

果然人走茶就凉,青宝暗叹。道:“绿林三十六寨和北萧地烈酒生意想必经营得不错吧。”上官贾小眼睛里精光微线,却仍然笑道:“一点小小糊口生意而已,毕竟三十六寨人不少。”走私是被朝廷严令禁止的。但是这并不见得能制轴于他。

她似笑非笑地睨着上官贾:“但是能做军马生意做到北萧王宫,大概不容易吧。”

北萧人善养好马。但自从十多年前马踏中原。最终又被驱逐后,与天极关系一直很微妙。虽有互市,但自从两年多前北萧新王继位后,便渐渐不愿将军马这些战备物资贩卖给天极,并且亦在练兵马,只是一直不见有动作,天极虽然警惕,却也因为西突厥战事,而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不断用金钱去贿赂北萧君臣。

绿林三十六寨的走私,虽然必有边境官员袒护,但若是这走私涉及到战马,则不是一件小事,朝廷尚且做不到之事,你一介平民,不,一介盗贼做到了,不但冒犯天威,而且随便就可以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处以连坐凌迟的极刑。

上官贾脸色微微一变,眸中射出凶光,瞪向一边坐着地穿云鬼手夫妇,却见他们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模样,便只得回过脸,有些不甘地道:“碧落少爷既然想要北萧的消息,在下自然努力,但您也知道,为了埋下那些线,三十六寨出了多大的钱力,担了多大的风险,不论是被北萧人,还是朝廷这边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