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是人工呼吸。他应该是骤然落马导致的休克,只要建立呼吸通道,让心脏起跳,就无碍了,不然假死也要变成真死。」沈明珠不顾顾清池阻拦,到底又做了两次人工呼吸,才开口解释。先前她有意过来探看,也是因为考虑到骑士年轻,骤然落马恐导致暂时休克,若及时施救,应该能救得过来,不然她又怎么会主动惹麻烦?

虽然什么呼吸通道,休克,心脏起跳之类的词让大家有些懵懂,但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原来心脏不跳了,还可以用这种手法恢复吗?对着嘴巴亲两下,吹两口气进去,就可以让人重新喘气?这和起死回生有什么两样?

众人眼中就泛起几丝热切希望,却听顾清池站起身道:「你们谁过来帮他吹气,这种事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做呢?若是你们不肯,那就我来做。」

「不行。」几个年轻人就一起拦住顾清池,纷纷道:「这是这位娘子救人的手段,我们怎么会做?你也明显不会,人命关天,难道还大不过男女之防去?连这位娘子都磊落坦荡,你横加阻拦是什么居心?」

顾清池险些气得跳脚,暗道那个笨女人当然磊落坦荡了,在她眼里哪有什么男女大防?只有人命关天。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如此大胆?我是她什么人?我是她…

一念及此,不由也愣住,暗道是啊,我是她什么人?我不过是她的房东,或许还是她的弟弟,只是…只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呸!顾清池啊顾清池,你真他妈的蠢,这种时候去想这些做什么?赶紧阻止那笨女人最要紧。

第九十五章:一见倾心

于是跳脚嚷道:「你们管我是她什么人?总之比你们和她亲近。你们为了救人,自然不管她的名誉清白,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滚开,要么你们吹气,要么我来吹…」

几个人拉拉扯扯叫嚷不休,那边沈明珠救人心切,也顾不上阻拦,倒觉着此时众人都去和顾清池拉扯了,不再围着这休克少年,反而对他有好处。

顾清池不过是个书生,这些少年却全都出身勋贵,武勇过人,他虽然功夫也不错,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于是便被阻住了过不来,这还是少年们看在沈明珠救治凤鸣的份儿上,没好意思对他下重手,不然怕是两方人早打起来了。

足足做了三分钟的心肺复苏术,正当沈明珠心中都泛起紧张之时,就听身下少年呻吟了一声。这一声听在她耳里,便如同天籁,果然,在胸口又按压了四五下,那少年就悠悠转醒过来。

「太好了,终于醒了,不枉我担着干系费了这半日功夫。」沈明珠见那少年睁开眼睛,不由展颜而笑,伸手擦了擦额头汗水,也没注意到少年的惊艳痴迷眼神,便回头喊道:「行了,别吵吵了,这位公子已经醒了。」

声音不大,却宛如一声春雷炸响,顿时那边揪扯着的人就住了手,十几个少年和身后二三十个仆人「呼啦」一下跑过来,看见少年果然坐在地上,高兴坏了,那个去请沈明珠的高个子少年便欢喜叫道:「娘子果然没有骗我们,这何止是小手段?分明是起死回生的仙术。」

沈明珠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和一群古代人说什么心肺复苏,那不是对牛弹琴吗?因对着头发散乱的顾清池笑吟吟道:「你也是,有什么好争持的?我不过是为了救人而已。罢了罢了,咱们赶紧进城吧,莫要让马车夫等急了。」

顾清池哼了一声,就要和沈明珠离去,忽听身后一个清朗声音道:「姐姐请留步。」

顾清池和沈明珠回头,就见那少年分开人群,走上前来对沈明珠深施一礼,沉声道:「今日出丑,险些丧命,幸得姐姐相救,但不知姐姐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容在下日后亲自登门拜谢。」

「登什么门啊,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何况救人?那是胜造七级浮屠之功。公子身世不凡,和我等升斗小民实在不必交往过深,这就请回吧。」顾清池一皱眉,抢先开口,虽然少年彬彬有礼,但他就是看对方很不顺眼。

少年一窒,皱眉看向顾清池,同样觉得对方未免俊逸的有些过分,这种男人就该群起攻之揍花那张小白脸才对,也免得他见色起意祸害天下女子。因面色一沉,便冷冷道:「我和救命恩人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来插嘴。」

「我算什么东西?」顾清池的桃花眼当即一眯,这是他暴怒的征兆,但旋即不知又想起什么,便压下火气,冷笑道:「在公子面前,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的确不算什么东西,既如此,自然不敢高攀贵人,告辞了。」说完对沈明珠低声道:「这样非富即贵的世家公子,还是不要纠缠太深的好,咱们走吧。」

沈明珠也很赞同顾清池的话,因点点头道:「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挂怀,告辞了。」

「姐姐留步。」那少年顿时急了,忙上前几步,热切道:「在下褚凤鸣,昨日与好友们进山射猎,今日回程途中,不料马儿受惊疯狂,方有此灾。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还请随我回府容我致谢,或者告之家门,容我日后亲自…」

「公子真不必多礼。」沈明珠哭笑不得,暗道顾二少别的不说,这双眼睛着实厉害,眼前这位褚公子可是京城第一恶少,的确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别看现在彬彬有礼,一旦翻脸,于我们便是灭顶之灾。

因就想立刻摆脱,偏偏那褚凤鸣拦着不让走,最后只得无奈道:「我们是乡野之人,在这京城之中还有急事要办,公子若真心感谢,就请让我们去办事吧。」

褚凤鸣虽然恶名满天下,对人情世故却十分通透,听沈明珠这样说了,心中虽恋恋不舍,却也知再痴缠下去,只会惹人反感,若因此耽误了人家办事,怕是善缘也要结成恶缘了。更何况,以自己的能量,要想知道他们的身份,又有何难?

因此瞬间思想明白,便从怀里掏出一块晶莹润透的玉佩,双手捧着递到沈明珠面前,郑重道:「既如此,我不敢耽误姐姐办事,这块玉佩乃是我随身之物,京城中无人不识,姐姐若遇困难,只要报出我的名字,拿出玉佩,但凡不是违法犯律之恶行,想来还不至于摆不平。」

沈明珠怎肯要这玉佩?奈何褚凤鸣执意要给,最后顾清池不耐烦道:「既如此,就多谢公子好意了。」说完一把夺过玉佩,顾不上褚凤鸣面容阴沉,便拉着沈明珠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待他们走了,那十几个少年方围上来,其中一个便道:「凤鸣,何必对他们这样客气?就算那女人救了你性命,给些银子谢她也就是了。怎么倒把玉佩舍出去了?那可是当今圣上亲赐给你的,若是让国公夫人知道,岂不生气?」

「你们知道什么?」

褚凤鸣冷哼一声,目光随着那辆进城马车移动,喃喃道:「刚刚我一醒来,便见一张秀丽面孔在我面前,眉若远山目如秋水,宛如仙子凌波,更难得的,是那眸中的脉脉温柔关爱。我横行京城十六年,竟从未见过如此动人颜色,素日里常看戏台上才子佳人一见钟情,我还嘲笑说那不过是见色起意,如今才真正明白,我着实是狂妄了,这世间是真有一见倾心这种事的。」

这番话从一向骄傲霸道恶名昭著的褚凤鸣口中说出来,不啻于一道炸雷炸响在众人头顶,当即就有几个少年吓得大叫道:「凤鸣,你魔怔了?醒醒啊,那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哪里就像你说的什么仙子凌波动人颜色…」

不等说完,就见褚凤鸣眉毛一竖,冷哼道:「各花入各眼,这道理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你们心中再怎么看不上她,也不许在我面前说出来,不然就不是我兄弟。」说完冷哼一声,上前看了看那被顾清池砸倒在地的大黑马,他眼中露出几丝戾气,待要回头问下人们几句,可一看见几个家丁那比死人还惨白的面色,便改了主意,冷哼一声道:「行了,把乌岳弄起来,先回家。」

第九十六章:狠戾

几个下人连忙答应,那大黑马不过是被石头砸昏,此时被弄起来,疯劲儿也过去了,大概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便来到主人身边磨磨蹭蹭,似是生怕主人怪罪,于是褚凤鸣拍拍它,翻身上马,看也不看在旁边讨好笑着的城守等人,便打马疾驰而去。

回到国公府,刚进门就听门子说他姨母到了,褚凤鸣便径自来到后院母亲房里,进门果然看见两个雍容妇人正对坐说话,正是他母亲和姨母,于是忙上前拜见,口中笑道:「姨妈今天怎么有空儿过来?」

他的姨妈就是英国公夫人,此时看见褚凤鸣,便拉过来搂进怀中,爱抚着他的脑袋道:「反正在府里无事,我索性过来看看你母亲,没想到你去打猎了…咦?这额头上是怎么了?」

褚凤鸣便笑道:「没事儿,回城的时候马受惊了,把我摔下去,幸亏有位神仙般的姐姐,不然今日我就要没命了…」当下添油加醋,将沈明珠救他的事说了一遍,只说得沈明珠宛如仙子菩萨一般。

那边两位国公夫人却早已吓呆了,成国公夫人还不等说什么,英国公夫人齐氏便抱着褚凤鸣哭道:「我的儿,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我和你娘姐妹两个,统共就你这一根独苗儿,偏偏你从小就是个胆大的,这些年我们战战兢兢,好在你没出什么事,哪想到这不出事也罢了,一出事就是这样要命的,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母亲怎么活啊?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胆大妄为了,听见没有?」

褚凤鸣点头敷衍了几句,其实压根儿没把齐夫人的话放在心里,见姨母泪如雨下,他心中知道原因,便轻声问道:「姨妈是又想起表哥来了?不是说当日拐子把人就扔在青山县郊外吗?派了这么多人马也没找到?都是一群废物。」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我每每看见你,就想到你哥哥,那孩子若是活到如今,怕是也有十八岁了,他出生时,曾有算命先生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谁知…如今也不知道他在哪一家生活?可曾有钱念书?甚至…我连他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越说越是伤心,成国公夫人和褚凤鸣连忙好一番安慰,才让齐夫人止了眼泪,看天色晚了,她便告辞而去。

这里褚凤鸣又应付了母亲一番询问,幸亏父亲不在家,不然定然还有好一番啰嗦。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间,就见贴身两个小厮清风明月并肩走了进来,他便沉了脸道:「今儿乌岳忽然发疯的事,可安排人查了?」

清风道:「少爷放心,已经安排了人,三天内必有结果。」

褚凤鸣便点点头,接着狠戾笑道:「想让我死?他们便能得世子之位?呸!一群痴心妄想的癞蛤蟆,他们娘亲一个个勾心斗角,看着母亲不理会,竟然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这一回不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日后还不知要出多少事呢。」

清风笑道:「少爷不必生气,这事儿即便咱们不排查,太太也必然要处置的,要不然府里还不反了天?太太虽心慈,却不是眼里能进沙子的人,只可笑那些女人看不清形势,看着英国公府几个庶子相争眼热,却不想想咱们府中有少爷在,谁有资格得世子之位?皇上都说过,等您过了十八岁,就要封世子的。」

「行了,不说这些烦心事。」褚凤鸣往榻上一趟,摊开四肢望着屋顶,脑海中不自禁浮现出沈明珠那个温柔笑容,他只觉一阵心热,猛地坐起来道:「那个女人…不,那位姐姐,我一定要知道她是什么人,住在哪里,这件事你们给我好好办,办好了爷重重有赏,办不好…哼哼!」

「爷放心,您都这样郑重交代了,我们自然要竭尽全力的。」明月笑着答应,然后上前小声道:「不过若说起女人,刚刚奴才听说,教坊司好像来了个才貌双绝的美人儿,许多公子都去看了,回来都是赞不绝口,好像说明晚就要竞价拍卖。」

褚凤鸣好笑道:「你这狗才,跟着我去打了两天猎,回来就得到这种消息,果然是个伶俐的。罢了,什么天仙绝色少爷我现在也不感兴趣,你们就把那位姐姐的事给我好好办便行了,这个教坊司的女人,谁爱争谁争去。」

清风明月彼此对视一眼,暗道少爷一直都是喜欢美人的,这一次竟为了那个陌生女人,连这样风流佳事都放弃了,莫非真动了心?天啊,这可要不得,国公爷和夫人会打死我们的啊。

正想着,忽听褚凤鸣又喃喃自语道:「罢了,难得有一场热闹可瞧,去看看也无妨,若真是才貌双全又温柔解意的,就买回来。」

清风明月提到嗓子眼的心登时放下来,暗道还好还好,少爷总算只是一时冲动,本性还没变。正想着,就听褚凤鸣又自言自语道:「嗯,买回来也好,留着她,将来等我把那位姐姐娶进门来,让她贴身服侍着。」

「咚」的一声,两个小厮一头杵在地上,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却听褚凤鸣不耐烦道:「滚下去吧,去教坊司看看那个女人,若是性情模样都好,就和张静说我要了,让他看着办。」

「是。」清风明月心中叫苦,却不敢违背少爷命令,连忙一齐退了出去。心中只祈祷着那位教坊司的新人才貌双绝,能让少爷痴迷一阵子,只要让他把那个陌生女人忘掉就好。那女人分明是做妇人打扮,不是有夫之妇就是弃妇,这样的人,就是给少爷做妾都不够资格,更不用提她看上去已过双十,少爷这是失心疯了吗?

且说沈明珠和顾清池,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教坊司,付清车钱将马车打发走,两人就见顾清轩从对面街上走过来,面色十分难看。

「大哥,怎么样?陶小姐…还没被…」顾清池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大哥懂自己的意思。

第九十七章:绝处逢生

「没有。」顾清轩摇摇头,脸皮子抽了几下,方叹气道:「中午时分听说她想悬梁自尽,幸亏被人发现的早,那教坊司的人就把她看押起来了。清池,我觉着这事情不妙,陶小姐并非懦弱女儿家,她竟然会这么快就做出这样选择,怕是…那教坊司不打算让人将她干干净净的赎出来。」

顾清池心下一沉,知道最坏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像陶乐芳这样的犯官家眷,落进教坊司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被卖出去,当然,即便干干净净被卖,从此后也依然是贱籍,这一点若没有人花大钱或者仗势为她改籍,是没办法改变的。

另一种结局,也是最坏最不堪的结局,就是被当做妓女一般,任人竞价买下初夜,从此后在教坊司做皮肉生意。虽然教坊司是官府衙门,格调比青楼高了不少,但是那些达官显贵们也同样有高格调的需求。在这方面,还有什么能比教坊司里那些犯官女眷更诱人的?只不过这种龌龊事情上不了台面,所以律法也未明言,连那些以正直清高闻名的御史,都乐得睁只眼闭只眼。正直清高也是要看人的,他们犯不上为了教坊司几个女眷,让自己和所有的朝廷大员勋贵们为敌。

而陶乐芳显然就被教坊司的官员给定下了第二种结局。

别以为才貌双全的女子反而容易逃过这一劫,事实上恰好相反,越是那才貌双全,清高动人的女眷,越容易遭受到这样不堪的对待。或许这便是人性之恶,那些好色纨绔,猥琐官员专门就喜欢变着花样糟蹋这些从前养在深闺干干净净的女孩儿,即便真有人愿意为她们赎身,但畏于那些恶势力,往往也只能在她们成为残花败柳之后才会出手赎人,更有一些见色起意的,偏喜欢在人被糟蹋后出价,因为那时的价格会低很多,可以省下一大笔银子。

听了顾清轩对教坊司犯官女眷的解释,沈明珠整个人都无语了。再看看顾家大哥紧紧握拳,额头上青筋毕露的模样,她忽然觉得很难受:这个男人一定是用了最大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冲进去救人的冲动吧?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害怕连累家人,尤其是顾清池这个前程远大的弟弟。

「事到如今,有没有可能用钱砸下来?我们身上有将近三千两的银子,实在不行,将那沉香木枝出手,先凑五千银子再说,谭掌柜那里,再想办法还。」沈明珠沉声道,却见顾清池抬头看着教坊司的方向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陶小姐进去还不到两天,教坊司如果真是做出这样决定,就说明待价而沽的人不少,且很可能…都是权贵。」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沈明珠明白顾清池的意思:这样情况下,他们几个要去赎回陶乐芳,基本上就是天方夜谭。她忽然想起褚凤鸣给自己的那块白玉佩,连忙道:「是了,那块玉佩不是在你身上吗?这会儿不用什么时候用?」

顾清池皱眉,轻声道:「我不想用,这块玉佩…一旦用了,你就欠下那褚凤鸣的人情,那是京城第一恶少,他的人情不是好欠的。」

顾清轩眼里因为沈明珠的话而燃起的希望瞬间褪去,却见沈明珠一拍顾清池的肩膀,急切道:「欠什么人情啊?咱们又不是要卖这块玉佩,只是用一用而已,只要能把陶小姐给救出来,就等于让他报答了救命之恩,如此两不相欠,把玉佩还给他不就好了?难道必要让他以欠我人情为理由,日后再起纠缠?」

「你…真是这样想的?那可是成国公府的公子,将来的成国公世子,你真的想…这么容易就让他报答了救命之恩,从此后和他没有任何纠缠?」

顾清池捉住沈明珠的袖子急切问道。不知为什么,沈明珠就感觉到顾二少好像瞬间精神大振的样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刚刚也说过,那是京城第一恶少,难道你很想我和他纠缠不清?万一一句话说的不对,不但我完蛋,连你们家都要受连累好不好?成国公世子和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沈明珠不满瞪着顾清池,只觉得一向聪明绝顶的人如今怎么这样莫名其妙:「顾清池你是怎么了?在城门时分明清醒得很,这会儿怎么又拎不清利害得失,难道你还想着日后来个携恩求报什么的?你不会是想考状元时靠这块玉佩通关吧?」

「呸呸呸!本少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自然要凭自己的能耐考进士,谁稀罕走后门。」顾清池脸都黑了,不过夜色中看不清楚而已。然后他郑重道:「虽然我不会用这块玉佩,但将来的药林大会,不知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或许你会用到,这毕竟是你救了他一命换来的,你…真的决定要把这个人情用在陶小姐身上吗?」

「还啰嗦什么?你学识过人要靠自己本事考状元,难道我这个做药的就是假冒伪劣得靠后门才能进药林大会的吗?」沈明珠柳眉倒竖:「别废话了,走,找教坊司主事说清楚,就不信有了这块玉佩,他还敢拦着咱们赎人,说不定价格还会便宜些哩。」

「好,那就听你的。」顾清池心里激动,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激动个啥劲儿。当下从怀里掏出那块白玉佩,见顾清轩还一脸茫然,便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下顾清轩也激动了,能不激动吗?这简直就是绝处逢生啊。

只是老实男人不善表达,此时看着沈明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搓了两下手后,竟忽地一下跪了下去,哽咽道:「沈娘子,大恩不言谢,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顾大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明珠吓了一跳,忙和顾清池一左一右把顾清轩扶起,却见他眼泪都出来了,顾清池便道:「哥啊,先别激动,等把陶小姐救出来,你们俩再抱头痛哭,然后给沈娘子下跪也不迟。」

「胡说什么呢。」沈明珠怒瞪顾清池,却见他认真道:「如果陶小姐真的能脱离苦海,跪下谢恩也是应该的。」

第九十八章:誓言

「再说我不救了啊。我把钟婶和你们当做自家人,才肯这么奔走的,让你这一说,我倒成了外人。」沈明珠生气,于是顾清池便连忙拱手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们是一家人,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既如此,咱们快去教坊司找主事的谈一谈,谈完后找个地方吃饭,我这一天就早上吃了点东西,现在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脊梁了。」

于是三人就急急来到教坊司前,守门的两个小厮一看:好嘛,这是个什么组合?怎么还有个女人在里面?该不会是拐了妇人要过来卖吧?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这个岁数有些大了,再说咱们这是教坊司,又不是青楼,那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吗?

一面想着,就伸手拦住三人,其中一个便不耐烦道:「这里不是青楼,要卖人去八大胡同,不过恕我直言,就你们手里这货色,八大胡同未必要,暗娼门子或许…」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揍死你?」顾清池也是听到现在才明白这两个人的意思,立刻怒了,瞪着那两个门子沉声喝斥道。

「哟呵!耍横耍到咱们这里来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个什么地方儿?你小子…」

门卫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顾清池手里那块白玉佩怎么看都有几分眼熟,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眼睛尖,仔细看了看,心里就是一哆嗦,暗道这不是褚少爷那块钦赐的玉佩吗?没有错,就是这块,天下间再找不到这样形状奇特雕工精巧的龙凤佩了。

一念及此,就连忙将先前说话的门子拽到身后,陪笑道:「原来两位是来替褚少爷办事的,怎么不早说?小的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冲撞了贵人。快请进,快请进,但不知褚少爷有什么吩咐?」

「我们要找主事的谈一桩事情。」

顾清池将白玉佩收起。看着眼前两个门子谄媚逢迎,他心中丝毫没有仗佩欺人的快感,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屈辱,如果不是想快点救出陶乐芳,所以不愿和门前这两个小鬼歪缠,他绝对不会动用这块玉佩的。

看了一眼身旁沈明珠,只见她神色如常。顾清池知道她一定能够听明白这两个门子的侮辱,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愤怒。是真的不愤怒吗?恐怕未必,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被人这么说?之所以平静,只不过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一行三人身份低微,即使在教坊司两个门子的面前,也没有愤怒的资格。白玉佩到底不是他们所有,那是褚凤鸣的东西,不是他们的依仗和凭恃。

我要考中进士,平步青云。总有一天,我要保护她再不受这样嘲笑侮辱,若再有人胆敢如此冒犯她,我会毫不客气将那人揍得满地找牙,跪在她脚下磕头认错。而不是像现在,只能靠一个纨绔子的玉佩来平息事端。

紧紧握着拳头,顾二少在心底暗暗发誓。就是他自己受侮辱,也不会这样的怒火中烧。出人头地的欲望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过,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好好保护沈明珠,让她能够抬头挺胸去天下任何地方,再没有人敢对她有一丝不敬。

当下两个门子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们来到花厅,接着出去禀报教坊司主事。不一会儿,就听门口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富态中年人走进来,阴沉面孔在见到三人后露出一丝微笑,抱拳道:「听说有人奉了褚少爷之命来寻我,但不知有何指教啊?」

「并非奉了褚少爷之命。」

看见这人,顾清轩一下站了起来,却旋即被弟弟拉了一把衣袖,于是只好将所有的话吞了回去。这里顾清池略略掸了掸衣袖,站起身微笑抱拳,接着将玉佩递了过去,淡淡道:「是我们自己有事要办,昨日送进来的那个犯官女眷,名叫陶乐芳的,我们想把她赎出去。」

「哦?」

张静眼珠子就转了两下,低头看了眼手中玉佩,半晌方沉吟道:「这事儿可不太好办啊,如今京城内许多王孙公子都知道了这位陶姑娘,已经定下明天晚上为她竞价,如今你们却说要把她赎出去,这可让我怎么和大家交代呢?」

「还望主事看在褚少爷面上,通融一二。」顾清池再度抱拳,却见张静犹豫道:「褚少爷的面子,我的确不敢不给,只是这么多王孙公子…唔!公子且容我想想,看看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也罢,我们也不能让主事为难。既如此,不知能不能先让我们和陶姑娘见一面?」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张静皱了皱眉头,想到那个如今正被绑着的烈性女子,心中有些踟蹰,暗道这几人是什么来路?别再把那小妞给刺激的发了狂,再闹出点什么事故来…

刚想到这里,就听沈明珠在一旁沉声道:「主事请放心,我们是陶姑娘的旧识,你让我们见她一面,保管让她平静下来。」

张静就微微的一愣,目光看向沈明珠,暗道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已经知道那陶姑娘闹自杀的事儿了?如此说来,他们对那女人倒是关注的很啊。嗯,若真是旧相识的话,或许的确可以让那女人安静下来,不再寻死觅活,如此也省了我一番功夫。

一念及此,便呵呵笑道:「也罢,褚少爷的面子总是要关照一下的,那就请这位娘子过去见陶姑娘一面,好好安慰安慰她吧。只是这两位公子却不能过去,这…男女有别,万一被人看到,就是一桩说不清的麻烦事,你们也得体谅我的难处。」

顾清池道:「就这么办吧。」说完转向沈明珠,轻声道:「沈娘子,一切拜托了,务必要好言相劝,让陶姑娘打消那个念头。」

「放心。」

沈明珠点头,正要离去,就觉袖子被人拉住,转过头,只见顾清轩一脸坚决,目中含泪,一字一字道:「沈娘子,请务必转告她,我会想方设法,尽一切努力替她周旋,即便…到了最坏的地步,也要请她忍耐一时,我必会救她脱离苦海,一生敬她爱她。天荒地老,此心不渝。」

第九十九章:爱情的高贵之处

张静一个眼神就飘了过去,心想呵呵,倒是想不到,这还是个痴情种子呢。他却不知顾清轩读书并不多,这一番话若不是发自肺腑,断然说不出来。

「我明白,顾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沈明珠心中叹气,这若是在小说中,似顾清轩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个窝囊废,连自己心爱女人的清白都保不住,还说什么天荒地老此心不渝,有个屁用啊?

然而在这权贵横行,百姓命如草芥的封建社会,并非所有男人都能够如小说中男主角那般霸气侧漏,动辄霸道打脸,以最英武强硬的姿态救下女主角,赢得一片叫好声。即便没有身份背景,最起码也可以舍命相护,谱写一段流传千古的爱情悲歌。

就拿顾清轩来说,苏暖暖知道他心中对陶小姐的爱不会比那些书中男主角少半分,如果可能,他也愿意舍命相护。可是舍命相护之后呢?家人怎么办?爱人怎么办?他可以一死,但留下的烂摊子谁收拾?在这些问题面前,舍命相护倒成了最容易的事,反正死了就一了百了。

可这种舍命相护有谁需要?谁敢说忍辱偷生会比这种不负责任的以死相护更下贱?在力量悬殊之下选择保存生命和力气,为遭受不幸的爱人能够好好活下去而努力,在以后的日子里保护她不受欺凌,敬她爱她,为她遮风挡雨,谁能说这样忍辱负重的爱情不高贵?

最起码沈明珠不会唾弃这样的爱情,甚至她对顾清轩的这份心思是崇敬佩服的。不管陶小姐遭受到什么样的命运,在这个时代,能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的一片真心就算值了,没有所托非人。

重重点头,再次示意顾清轩放心,沈明珠便跟着一个小丫头往后院来,在经过几道幽长回廊之后,小丫头带着她上了一座小楼,尚未进门,就听见一阵细细的啜泣声。

「春枝,有位娘子说是你们小姐的旧相识,特意看她来了。」

小丫头抬手敲门,一边清脆的叫了声。不一会儿,就见门猛地打开,曾经在顾家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俏丽丫头春枝出现在沈明珠面前,看见她,春枝的樱桃小口张成了『○』形,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半晌才试探着叫了一声:「沈娘子?是…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我特意来看陶小姐的,顾大哥和二少爷就在楼下,和主事商量着赎陶小姐出去的事,托我过来看一眼。」

沈明珠柔声说道。话音未落,就见春枝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小丫头把一只粉拳塞进口中咬了咬,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方激动哽咽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顾大爷…他…他真的来了?」

说完不等沈明珠说话,她便回头哭叫道:「小姐,小姐你听见了吗?顾大爷过来了,他要赎你出去,呜呜呜…小姐,你不要再想不开了。」

带沈明珠过来的小丫头悄然退下,沈明珠便迈步进门,只见房间里除了春枝外,陶小姐双手双脚以及嘴巴都被绑着,正靠着床头流泪。而在她不远处,坐着一个面色不善的婆子,此时正虎视眈眈地上下打量着沈明珠。

沈明珠不理那婆子,来到陶小姐面前,就要将她嘴巴上的布带解开,却听那婆子大喝一声,接着就冲过来厉声道:「你干什么?」

沈明珠心中不爽,却也知道形势比人强,遂沉声道:「我要和她说几句话,放心吧,她不会再寻死了,有人要替她赎身。」

「呵呵!想替这位姑娘赎身的人倒是不少,不过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这事儿可不是有几个钱就能办到的。」婆子冷笑一声,眼中的鄙视不屑之意浓烈的几乎要喷薄而出。

沈明珠一皱眉,淡然道:「你若不信,就下去问问你们主事的。」

话音刚落,就见那陪她过来的小丫头又出现在门口,笑着道:「刚才忘记和王妈妈说了,主事的吩咐过,这位娘子要和陶姑娘说话,尽请随意,只要不把人带走就行。」

小丫头这么一说,那婆子就没有了怀疑,只是目中充满震惊,因在地上踱了两步,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后,她便果断对那小丫头道:「你去叫梁妈妈过来看着她们,我去问问主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带了另一个婆子进来,那王妈妈便匆匆去了。

陶小姐早已泪如雨下,可嘴巴的布带一被解开,她的第一句话却是:「你们怎么过来了?顾大哥…他不该来,他不该来…」一语未完,便失声大哭起来。

沈明珠也觉着心里酸酸的,转头看了一眼看守婆子,却见她面无表情,可见这样的痛断肝肠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她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看了一眼这华丽屋子,暗道这样一个锦绣闺房,却不知成为多少女人的地狱。陶小姐还有我们为她奔走,之前那些女孩儿,又有几个能够逃出这魔窟呢?虽说既享了富贵,就该有难同当。可在这个男权社会,家中所有事务全都是父兄处理,更有正直之人得罪奸佞,被祸及家门,那些女子又是何其无辜。

一面想着这些,总算让自己心情不再那么激荡。此时陶小姐发泄一通后,也勉强镇定了情绪,就问沈明珠事情经过,因为有婆子看守,所以沈明珠也不敢说的太详细,生怕这其中再有什么忌讳,被听去无端起波澜,只说自己等人凑了足够的钱,定要赎她出去,让她放心。

说完却见陶乐芳凄然一笑,摇头道:「进了这火坑,哪有那么容易跳出去?顾大哥对我的心意,我全都明白。请娘子转告他,这辈子乐芳能和他相识,是最幸运的事,无论我下场如何,我这颗心是他的,有他那一番话,这番真心交付的不冤。请他不要再挂念乐芳,这就回去吧。将来娶妻生子,平安幸福一生,若能偶尔于田间月下,想起曾经有我这样一个女人,为他付出真心,却无缘与他相守,我就知足了。」

第一百章:商议

「我最不喜欢人说这样话,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就不行?」

陶小姐是真正的万念俱灰,她不想连累顾清轩,这些沈明珠都可以理解。然而面对熟悉的小言台词,即便在这样伤心时刻,即便知道陶小姐都是肺腑之言,感动之余,也着实被雷的不轻。因便拿出泼辣架势,循循善诱道:「我们女人难道天生就得依附男人吗?难道就不能自尊自爱自强自立?你看我,家逢大难后嫁了个白眼狼,把药方给了人家后又被休弃出门,即便这样,我也没有屈服过,照样准备着东山再起…」

不等说完,就听旁边婆子冷笑道:「好志向,只是娘子别把您的志向拿到这里来说。好嘛,自尊自爱自强自立,不肯屈服东山再起。若让姑娘们听见这样话,还不得造反?娘子自己是个悍妇,可别把我们这里的姑娘都带坏了。」

沈明珠一愣,心想自己的悍妇之名已经传到京城来了吗?但旋即明白这婆子是因为她这些行径就说她是悍妇,不由狠狠瞪了对方几眼。暗道呸!我这是二十一世纪女性的正确三观,你一个古代婆子,自己就是个受气包,如今还要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变成受气包,哪里懂我的情怀?

不过这话也不能和婆子争辩,因只对陶乐芳道:「总之,现在事情怎样还未定呢,据我看来,赎出你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就算有那些王孙公子觊觎你,也不用怕,咱们有秘密武器,谅那位主事不敢不给我们这面子,所以你千万放宽心,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一步,不要做傻事…哦不对,就算真到了万不得已的一步,也千万别做傻事,风雨过后总会见彩虹,没什么熬不过的坎儿,熬过了,就是海阔天空。顾大哥的性情我了解,他是说到做到的,妹妹不用担心…」

一番话说得陶小姐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感激,却又生出那么一丝丝期待和勇气,总之是百味杂陈。此时她只想见一见顾清轩,却也知道不可能,因想起自己苦命,又忍不住默默哭起来。

且说那王妈妈,下了楼听说张静在待客,便去了后面暖阁里等着,过一会儿,见张静回来了,她便上前问道:「是什么样的人来赎那位陶姑娘?你答应了没有?」

张静看见她,面上也松了口气,连声道:「那么多公子盯着,我哪里就敢答应了?只是那两人来头不简单,竟然拿着褚少爷的龙凤佩,我也不敢得罪啊,所以没敢把话说死,让他们先等一等,我这不就寻你想对策来了?」

王妈妈就皱眉道:「这事儿巧的很,刚刚褚少爷分明派了人过来打招呼,说要把那陶姑娘留着,怎么前脚人刚走,这后面就有人又打着他的旗号来赎人?这事未免也太蹊跷。」

张静道:「我心里也这么说,可那龙凤佩绝不是作假,我自信这点儿眼力还有。只是奇怪得很,那个少年公子倒是相貌气度不俗,言谈举止十分文雅犀利,必定是个读书人。可他那哥哥,虽然也是个俊朗的,和他却一点儿不像,打扮举止倒如同一个乡下青年,对了,他们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去看陶姑娘了,你见没见到?」

「见到了。」王妈妈点点头,喃喃道:「来路不明,打扮各异,却又带着褚少爷的龙凤佩。这样奇怪的组合,要来赎人,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尤其褚少爷还命人打了招呼。」

「可不是?若非褚少爷那块龙凤佩,他们这样的,连咱们教坊司的门都别想进。」张静叹了口气,坐在椅子里冥思苦想,忽见王妈妈眉头舒展,冷笑道:「这样的怪异组合,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

张静猛然起身,满怀希望的看向王妈妈,只见她得意道:「这三个人应该是江湖骗子。你想一想,除了卖艺杂耍和行骗的,可还有其他理由来解释这样怪异的组合?若是杂耍卖艺的,莫说赎人,就是在这里睡个最下等姐儿的钱他们也未必有。抛除了这两个,可不是只剩下行骗的团伙了?」

张静迟疑道:「可是看他们气度沉稳,不像是行骗的啊。」

王妈妈没好气道:「废话,骗子练的就是一个扮人像人扮鬼像鬼,若在你面前露了破绽,他们凭什么来做这桩大买卖?」

「大买卖?」张静疑惑,却见王妈妈瞅了他一眼道:「那位陶姑娘可了不得,进来一天就有许多王孙公子叫价,这要是拐卖到秦淮或南方那些妓院里去,怕没有几千两银子的入账呢?怎么不是大买卖?」

张静道:「虽如此,可那个女人却是和陶姑娘认识的,我想陶姑娘再怎么想逃跑,也不敢假装认识一个原本不认识的人吧?」

王妈妈冷笑道:「这还不容易?那陶小姐也是个没见过世事的,许是这女子之前因为什么事和她相识,她这会儿走投无路之下,可不就把对方当做救命稻草了呢?从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那个张倩倩,不是我觉察得早,早被拐子拐跑了。」

张静细细思索了一回,心悦诚服道:「到底还是你思虑周祥。如今只剩下一条了,你说他们是骗子,那怎么解释那块龙凤佩?难道褚少爷会将皇上钦赐的龙凤佩给几个骗子?他也没那么好骗吧?」

王妈妈沉声道:「那龙凤佩或是伪造,或是偷盗,抑或行骗抢劫,都有可能。如今天色晚了,也不能派人去打搅了褚少爷休息。依照我的心思,不如将这几个人想法儿留在这里一天,等到明晚,褚少爷不是要亲自过来吗?到时将人交到他面前,岂不就真相大白?怕是少爷高兴,当场就打赏你呢,这也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将来他若入宫,在皇上皇后面前为你美言两句,消息传到邵公公耳朵里,还怕你不能平步青云?」

这一番话当真要命,顿时就让张静失了理智,一想到自己可以讨好邵公公,他的双眼便放出光来,连连点头道:「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我就说嘛,那钦赐的龙凤佩,褚少爷向来当做命根子一般,怎么可能随便给人?如今看来,必是这些骗子不知道厉害,用了什么手段得来的,既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