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们远比我喜欢吃甜食,争先恐后的,只一会儿就全部分完。

肖旭和我一样,对甜食没多大兴趣,我特意拿了块咖啡味的给他,他接过,吃了一口,配旁边的红酒喝,可没看他再吃第二口。

我在他旁边坐下,看他拿起酒又想喝,便一把抢过,直接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将整杯酒喝光。

他不阻止,看着我喝完,唇印留在他原来喝过的地方,眼神微沉,却马上又轻笑,伸手擦去我嘴角的酒。

我难得配合的没有躲,任他擦尽,更有些刻意的拉过他的手在他姆指处轻轻咬了一口,极尽挑逗。

虽然我常对他轻薄,却从不让他碰我一下,我没有躲开,让他微微一怔,随即收回手,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淡淡的牙痕道:“一杯酒就让你醉了吗?”

我一笑,自己拿了酒倒满,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最近遇见了一个人。”

他没答,仍是看着自己的手。

“这个人在我住院时你也见过。”我继续道。

他抬起头:“夏晓羽的母亲?”

我点头:“本来是没什么,但接下来我知道了她的身份。”

“身份?”

“重新竞标,她就是负责这项工程的工程部部长。”林若的身份这是第一次向别人提。

肖旭有些吃惊:“那么……”

“那么什么?”我反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又恢复原来的神情,“她欠你一次情。”

“所以你觉得我可以淌投标这淌混水?”

他没有马上接话,淡笑道:“只是这份情还不至于她把中标权给你。”

“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投标。”

“但却是个很好的契机,”他补充,“目前任何一个投标方都巴不得能像你一样让她欠上这份情。”

我笑:“你觉得夏长青知道会怎样?”

他的神情立即有些淡:“你还是想着夏长青?”

我也笑:“他是我的金主嘛。”

“所以你甘心给她当傀儡?”平淡的语气夹着淡淡的情绪。

“那你觉得该帮谁?陈起蝶?”

他眨了下眼,道:“这件事由我说了算吗?”

我笑笑,道:“知道猎人怎么引诱猎物入陷井吗?他们准备了诱饵,猎物以为找到了好吃的,是大吃一顿的好机会,可是却直接跌入了陷井。”

“你说卓晓羽的母亲是猎人?”

“但我想不出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下饵。”我抬头看着肖旭。

肖旭也看着我,晶亮的眼似带着淡淡的银光,让他整个人更疏离,我凑近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那女人给我的感觉就像你一样,一样神秘,肖旭你说是不是?”

肖旭只是笑笑:“而我却不是给你下饵的猎人。”

“不一定。”我笑的意味深长

第六课(二)

我很少能进夏府,那是夏长青的世界。

今天夏长青将我约在夏府,有些意外。

进门时遇见夏长青的私人医生,我与他平时有些接触,所以他并没有对夏长青的病情多作隐瞒。

“似乎与云逸起了点争执,引发了心赃病。”

哦?虽然早知道夏长青有心脏病,但他性情一向冷漠,极少动情绪,看来我眼中的冰冷机器也是有弱点的。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笑着进了夏府。

夏长青脸色有些苍白,仍是惯有的冷漠,但沾了病态的脸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客厅里,夏云逸也在,不发一语的坐在一旁,看到我进来,微微一愣。

“你脸色不好啊,长青。”我在夏长青的旁边坐下,本来想假装关心伸手摸摸他的额,看他皱起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认识卓晓羽吗?”他手指顶着额头,声音冷漠而疲惫,仍是直截了当的作风。

我愣了愣,看看夏云逸:“认识。”

“她原来是云逸的女朋友,你知道吗?”

“知道。”

“是你拆散了他们?”

我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却故作无知,并不否认的笑着道:“只是不小心,怎么了?”

话音刚落,脸上忽然被用力打了一下:“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我怔住,也不用手碰脸,火辣辣的痛觉几乎将眼中的泪逼出,忙用力眨了眨眼,然后看到夏云逸吃惊的表情,像是那巴掌打在他脸上。

我也惊讶,这是夏长青第一次动手打我,并不是说他对我有多客气,而是做这种事,他从不亲自动手,然而我并没有半分惊讶的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听夏长青继续道:“上次收购东街的事夏氏不明不白的失利我没有多过问,但非,这并不表示我一直能容忍下去。”

我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低着头:“你需要我做什么?”

也许是我的态度总算令夏长青有些满意,他轻轻哼了一声,语气稍缓:“我听说你手下有个牛郎和卓晓羽走的很近?”

“是。”我应了一声,心里猜测着夏长青是否知道卓晓羽用刀刺伤我的事情。

“让他离开卓晓羽。”

“可以,”我答应的飞快,其实早知道,却还是故作好奇,很小心的问道,“夏晓羽她到底是……?”

他看着我,眼神冰冷,让我想起肖旭闪着银光的眼,一样的冷漠,我以为他不会答,他却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很痛吧?”

我忙配合的把忍了久的泪流下,他避开我的泪,收回手,抽了张纸巾递给我。

“我想让卓晓羽和云逸合好,毕竟几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散就散,”说话时他看向一直不发声的夏云逸,“你说是不是,云逸?”

夏云逸嘴巴动了动,却并没有说话。

夏长青冷冷一笑,又看向我:“你干的好事,你去搞定,反正,夏家是娶定这个媳妇了。”他看着我擦泪,虽然在笑,眼中却没有任何表情。

原来是打了这个如意算盘,如果卓晓羽真成了夏家妇,夏长青和林若就成了亲家,肥水不流外人田,那项工程的赢家就毕定是他夏长青的。

为了得标,他可说是老婆儿子都用上了。

我心里冷笑,看着夏云逸一脸的不甘愿,如果猜的没错,医生所说的争执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吧,所以夏云逸就算再不愿意,看在夏长青心脏不好的份上,他也不会再说什么,而我刚才受的那巴掌显然也是牵累于夏长青的怒意未消。

我趁着擦眼泪,手指轻轻的抚过被打的半边脸,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

夏云逸和我一起出的夏府。

一走出夏府的那道铁门,他便如释重负般用力的吁了口气。

夜色宜人,夏府所在的地方是在半山腰,此时空气更是好得不得了,管家说叫司机送我们,夏云逸说不用,便自顾自的下山去。

我也没坐车,呼吸着新鲜空气,踩着高跟鞋慢慢的走。

我也需要透透气

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盖去了鼻间嗅到的淡淡花香,我看着夏云逸在前面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回头看我。

“你为什么不坐车?一个女人走山路不安全。”他冲着我说道。

“所以你等我一起走?”我依旧走的从容,因为是下坡的趋势,脚上的高跟鞋并不好走。

我以为他会否认,他却不说话,双手插进袋,路灯的灯光太暗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直到我走近些,才听到他说了一句:“我叫司机来送你。”说着去掏手机。

“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我轻笑,吸了口烟喷在他脸上。

他朝后退了几步,把手机放回去,眼睛看着我嘴角的伤,欲言又止。

我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一向作威作福的女妖,现在被他的老子掀了一巴掌,还一句也不敢吭,他岂是震惊这么简单?只是他该痛快吧,有人替他出了气。

“我被打了,你不高兴?”

他瞪我一眼:“我才没有你想的那样这么恶劣。”

我轻哼一声:“那是为了你老子打我觉得不好意思?既然之样,叫车干什么,不如你背我。”我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一副准备让他背的样子。

脚踩在地上只隔了层丝袜,有些凉,而他许久没动,我冷笑一声,果然是没这么好心,冷声道:“儿子与老子一样无情。” 说着,就这么赤着脚往前走。

“一直是你在打别人,非。”他在身后忽然道。

我停住。

“这次,为什么让他打你?”并不是在讽刺,而是疑惑和某种说不出的情绪。

我吸了几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那淡淡的花香又袭向我的嗅觉,好久,我走回去,他看着我不动,我伸手拍拍他的脸,人凑近他:“因为有夏长青,我才可以打别人,所以你说为什么我要让他打我?”声音极轻,凑到他的耳端说,而他似受了什么蛊惑,并不像往常一样厌恶的推开我,我嘴角一扬,直接在他的耳垂上用力咬下去。

他吃痛,用力推开我,我赤着脚,身高不够,所以踮起脚才能凑近他,被他一推,重心不稳,直接往后跌倒,他反射性的拉住我,我却借着他拉住我的力道倒入他怀中,手臂缠住他的脖子,笑道:“女的走山路危险,看来男的也危险。”

如果不是光线太暗,我相信他的眼神又像是在看着条毒蛇,他用力扯掉我的手臂,将我推开几尺,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不坐车,我坐。”说着拿出手机来。

最后车还是载着我和夏云逸一起下山。

上了车才感觉脸在痛,又想拿出烟来抽,却发现刚才那根已经是最后一根,夏云逸不想和我坐后座,坐在副驾使座上,他身上也不可能有烟,我便笑着问司机要,司机刚想拿。

“别给她。”夏云逸出声阻止,语气仍是带着怒气,毕竟是主子,司机慌忙又把烟放回去。

我也不动气,笑道:“好,现在在你的地盘上,我不跟你争。”

夏云逸在透视镜里瞪我一眼,便转过头看车外去。

车内沉默起来。

脸还在疼,我捧住脸,被打的地方滚烫,耳中似乎又听到了那声清翠的巴掌声。

让我教夏云逸做人,却当着这个学生的面结结实实的打下去,我卓非然可以不要脸,但你夏长青是不是真的太不把我当人了?

“你真的要把卓晓羽追回来?”我捧着脸透过后视镜看着夏云逸,似乎心不焉的问道,“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你父亲心脏病发作。”

“与你无关。”夏云逸头也没抬。

“但我答应了他要帮你把卓晓羽追回来,”我整个人往前凑,靠近他,“我记的她刚把你甩掉的时候,你可是要死要活的,还一不小心跟我……”

“你住嘴,”夏云逸终于抬起头,却正好从后视镜里看到捧住脸的我,眼神闪了闪,放低声音道,“有些事情是永远回不去的,我也不想成为我父亲的棋子,这事不用你管,我会说服他的,在他心脏好一点的时候。”

“你说服他?”我轻哼一声,往后靠在后座上,这小子有时候精明,有时候真的天真的可爱,如果能被说服,那夏长青就不叫夏长青了。

他大概看出我的想法,却也不争辩,看着车已经下山,四周霓虹闪烁,忽然道:“你真是我父亲的情妇?”

我一怔,随即笑道:“怕我哪天成为你的后妈吗?”

他跟着一愣,反击道:“就刚才的样子,还差的远。”说完发觉失言,在反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我嘴角扬了一下:“你还真会击人痛处。”一眨眼,眼里已经有泪光。

他傻眼,眼看着我眼泪淌下来,口中道:“你怎么说哭就哭?”

我不理会,又一滴眼泪滚下来,他显然有些慌,毒蛇在他面前哭怎么不震憾?下意识的抽了纸巾递给我:“你这女人真奇怪,别哭了。”

我眼泪流的更凶,他跟着烦燥起来,最后把整个纸巾盒塞给我,道:“好了,是我刚才说错话,你别再哭了。”

“我不配做你后妈吗?”我边擦泪边说。

他抓着头,哪里肯承认,忍了一会,见我还在哭,又看回车窗外想不理会,却毕竟没有夏长青般冷情,即使再不想理会我,也认定自己是让我流泪的罪魁祸首,所以终于猛抓了下脑袋,有些无奈的叫道:“配,配。”

我心里直笑,真是单纯的孩子,伸手拍拍他的头道:“乖儿子。”眼泪瞬间停住,表情还哪里有刚才难过的样子。

他这才知道被骗,瞪了我半晌,冲旁边的司机道:“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赶忙将车停在路边。

他直接下车去:“卓非然,我下次再被你骗,我就真是你儿子!”

说着走到路当中自己拦车。

“走吧。”看了他一会儿,我冲司机说,表情并没有得意之色。

司机乖乖的启动车子。

行了一段,我转过身去,后面点点霓虹处已看不到夏云逸的身影。

“除了文雅,你是第二个在乎我眼泪的人,”我自言自语,“可惜,以后你也不会再相信了。”

第六课(三)

连日的雨,空气中有阴郁的味道。

Crystal并不受影响,依然门庭若市。

文雅今天忽然来上班,林若将他包下半个月,按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然而她他却一声不响的出现,肯定发生了什么。

我有一个多星期没见到文雅,消瘦苍白,表情淡漠,却越发迷人。

一些许久未见的熟客都争着邀他陪酒,他在客人间来回应酬着,让我没有时间问他原因。

他的颈间带着条镶着钻的链子,看上去价值不匪,正好在他锁骨的位置,闪着动人的光,不用猜,应该是卓晓羽送的,他居然肯戴着?我记得除了我送的东西,其他人的礼物他一概不放在眼里,我盯了那条项链一会儿,嘴角扬起冷笑。

酒色正酣,有客人来找我谈邀文雅出台的事,文雅的客人都知道,出不出台,只有我点头,文雅才肯。

文雅拿着酒杯立在一旁,颈间的那条项链闪着光。

客人出了个价,我漫不经心,敲着酒杯,最后站起来,望了一眼厅里的各色灯光,笑道:“不行啊,文雅病了,我不想让他太累。”文雅现在的苍白样子,说病了没人会不相信。

文雅执着杯,没有什么表情,客人又抬高了价,我客气的拒绝,又周旋的一会儿,客人才放弃,虽然失望,却也没办法,临了,在文雅的脸上抚了下才走。

只不过是三流公司的老板娘,我根本没放在眼里,何况已经被包下的人,再让他出台,Crystal没有这种规矩。

文雅转身要走,我叫住他:“怎么回来了?”

他停住,回身看看我。

我拍拍旁边的位置。

他不声不响的走上来,坐下。

“半个月期限还没到。”他确实瘦了,从侧面看,下巴比原来更尖,我伸手抚过去,他抓住,执在手中。

“她让我回来的。”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她?卓晓羽?”

“是。”

我轻轻挑眉,难道是忽然想通了?不然,为了文雅偏激到想杀我的人,又怎会轻易放手?

我轻吸了口气:“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