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生气了吗?”

“不行,我今天很生气,你得补偿一下我。”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竟也有几分孩子气,眉眼里委屈的笑意,不依不挠的。她苦笑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触了一下,想敷衍了事,可是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唇还没离开他,就被他一下子搂住,加深了这个吻。她今天理亏在先,不愿再拂了他的意思,虽知这里实在不是场合,却没办法推开他,只能自求多福,不要撞见熟人。

然而黄历上说她今天出门不利,她的祈祷没有被上帝收到,上帝反而跟她开了个玩笑,还是那句话,纸永远包不住火,席向晚一放开她,她就看见站在他们身后的杨冉,隔了几步距离,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他们,笑得有点尴尬。

席向晚没有一点不自然,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真像老朋友那般亲切。

杨冉的反应也很快,不愧是做记者的,笑着说:“难怪依波不用我们帮她介绍,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了。”

最尴尬的那个恐怕是她,这下简直是哭笑不得,干巴巴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席向晚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先进去里面,把走廊留给他们。

他一走,她更觉得孤立无援,僵硬地朝杨冉笑笑,叫了声:“学姐。”

杨冉这会已经笑得很自然了,问她:“还乐不乐意跟我去楼下喝杯咖啡?”

刚来的还是要来的,她点点头,两人一起下楼去。

杨冉见她一脸沮丧,反倒跟她开起玩笑:“依波,放松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喝了口咖啡,镇定了一点,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学姐,这件事我处理的是不太好,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杨冉托着咖啡杯,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宽慰地摇了摇头:“你不需要自责,依波,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没有立场指责你,再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的性格我还会不知道,你夹在中间反而更不好做…”

“这些年来,你也不好过吧,一边喜欢着他,一边还要讨厌他,这种滋味,我很了解。”

“学姐…”依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原来她都知道。

“傻瓜,”杨冉笑,“我们都是女人,你看他的眼神我还会不懂,只怕连向晚自己都是知道的吧…”

她顿时哑口无言,只能愣愣地听着杨冉讲,仿佛这么多年来被蒙在鼓里的那个,原来是她自己。

“他对你有所保留估计也是怕伤害你,依波,你比我幸运的多,也比我理性的多,你没有遇见那个时候的他,现在看来是幸运的。”

“不知道现在的他会不会成熟一些…”咖啡厅里正放着一首很老的歌,《that’s why you go away》,熟悉的旋律在耳边盘旋,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you are the one who set it up and you are the one to make it stop, I’m the one who feeling lost right now…you were never satisfied,no matter how I tried…”

“I won’t forget the way you are kissing,the feeling’s so strong,were lasting for so long,but I’m not the man your heart is missing,that’s why you go away I know…”

深情动人的男声,如果换成了女声,却是非常的应景…良久,依波开了口:“学姐,你还爱他吗?”

杨冉笑得灿烂,眼里却分明有什么在闪烁,扬起头,深吸了口气,说:“只能说曾经爱过,曾经很疯狂地爱过,现在想起来,都已经枉然了,我已经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了,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爱我,他只是没有安全感,他需要一个给他安全感的人,可是当新鲜感超越了安全感的时候,我的存在就没有了意义…依波,你不该喜欢上他…但是如果你喜欢他,那就勇敢一些,不需要顾忌什么,因为只有爱过,你才会甘心…”

那天他们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一次说过那么多话,明明喝得咖啡,最后,两个人仿佛都醉了一般,后来回想起来,却支离破碎,模糊一片,只记得杨冉最后的那句话:“依波,无论爱谁,记得先爱自己多一点…”

现实是场玩笑(2)

圣诞节到元旦的那一周里,她变得非常的忙,因为不少孕妇想赶在元旦生一个贺岁宝宝,医院的床位都变得异常拥挤,妇产科的医生们更是连轴转,晨昏颠倒的工作,让他们一个礼拜基本见不上面,席向晚给她打电话,往往没说上两句就要挂掉,半夜打给她时她在工作,白天打给她时她不在工作就是在睡觉,连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她有那个时间还情愿睡觉。席向晚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怎么吃都瘦成那样了,全都是给累出来的。

白天去她家找她,她果然在补觉,连熬了两个晚上,有点撑不住了,开了门也没管他,直接回房继续睡。他跟着她进去,看她闭着眼睛梦游一样地爬上床,躺回被子里,缩成一团,整个过程几乎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他觉得被冷落了,自然不甘心,脱了外套,跟她一起躺着,伸手搂过她:“我陪你睡好不好?”

“不要。”她还迷迷糊糊的,却本能得拒绝,她的单人床太小,他一挤上来就显得拥挤了。他却只当没听见,拉开被子躺了进去,静静得看她的睡容。她的睡相很好,规规矩矩地躺着,呼吸均匀,白里透红的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长长的睫毛覆下来,绒绒软软地刷在他心上。他才发现原来她睡着的样子是最漂亮的,乖巧安静,不会那么抗拒他,也不会口是心非。

他有几天没见过她了,心里挂念着,此刻又沉溺于她甜美的睡容,明知道不该吵醒她,却还是忍不住俯身去亲,没有任何防备的她,软的不可思议,原本只想浅尝即止,没想到却一发不可收拾,吻了又吻,终于还是把她吵醒了。

缺少睡眠又处于极度困倦中的人,多少是有点脾气的,依波困得要命,只觉得烦不胜烦,翻了个身避开他:“不要吵我好不好?”

“好。”他答应的爽快,搭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样被一个男人看着,她怎么可能睡得好,叹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看他:“别闹了,你出去,我晚上还要上夜班呢。”

他笑盈盈地望着她:“睡啊,我不吵你就是了。”

她低低抱怨:“你这样我怎么睡得好嘛?”从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缠人的,果然距离产生美,离得太近了,反而没了美感。这下可好,赶又赶不走他,只能闭上眼睛睡觉。其实硬起心肠也不是赶不了,可是她对他常常是硬不起心肠的,再加上大冷天的,她实在不想出这个被窝,幸好他没再有动作,不然她发誓她要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席向晚并不见得是一个多有耐心又温情的男人,但是此刻大白天的没有困意却陪她一起睡觉没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妥,跟她相处的时候他很自然,不用去思考上一步或者下一步的问题,她不用香水,身上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却无由地让他觉得安心。她近在咫尺,这也让他觉得很安心。

醒过来时已经中午了,这会床边已经空了,还以为他走了,起了床才发现他还在房里,正用她的电脑玩游戏,一种理财类的单机版游戏,类似于大富翁,却要复杂得多,他玩的很顺手,已经升到12级,她玩了这么久,最高纪录也不过才八级。正想起来,突然发现胸前凉凉的,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项链,肯定是他在她睡着的时候挂上去的。细钻镶嵌成的小熊挂坠,憨态可掬,非常精致华贵。抬头,他已经回过头来,问她:“圣诞礼物,还喜欢吗?”她抚摸链子上光滑的小熊,点点头:“谢谢,很可爱。”

他丢下鼠标,走过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认真地说:“看来我没挑错,果然很适合你。”

“适合吗?”她站起身,想去镜子里看看效果。

他拉住她,笑:“很适合,一样的气质,都傻乎乎的。”

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气自己又被他耍了,恨恨地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一个用力,拉她坐在他腿上,眉开眼笑,气息不稳地亲她的脖子。她气他太无赖,左躲右闪地,不让他得逞。他一时抓不稳她,有点气急败坏,索性抱住她一起往床上倒去,一个翻身压住她,狠狠地亲个够。

她哀求:“我还没洗漱呢…”

他没理会她,渐渐加重了力道。

她避无可避,只能任他强取豪夺,轻吮着她跟她缠绵。他的技巧实在太好,让她一点一点被攻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渐渐开始回应他。他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唇往上走,亲吻她细腻的耳垂,一点一点,濡湿她的皮肤。她被他弄得很痒,忍不住想笑,胃里空空的,一笑又吸进了不少空气,凉凉地很不舒服,伸手推他:“起来,我饿了。”

他含糊不清地舔她:“我比你更饿。”

她努力偏过头,让自己离开他的唇:“我说真的,我们去吃饭好不好?”胃很适时地咕噜噜叫了起来,睡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她是真饿了。他撑起身子,伸手抚上她的腰,可怜的胃确实陷了下去,显得整个腰更是不盈一握,不由有些心疼,终于懊恼地投降,放开她:“好,我们出去吃。”

换了衣服出去吃饭,吃到一半时才想起下午的安排,依波问他:“下午有事吗,方便的话送我去一趟福利院。”

“去那有什么事情吗?”

“给孩子们送点礼物,错过了圣诞节,新年礼物总是要的。”

“我陪你一起去。”

“我以为你并不乐意去那个地方呢?”

“没什么不乐意的,前几天你还说我不知人间疾苦,那我们就一起去拯救人类吧。”

“说什么傻话呢?”她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精神好了很多。

他挑东西很有眼光,下决定果断迅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买的差不多了。一趟花了四千多,她只觉得太浪费了,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说:“不需要买这么好的,心意到了就好了。”

他一手揽过她:“就当是公益事业,不必帮我省钱。”

她想想也是,他一场官司都超过她一年的工资,他不心疼,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出了商场,他问她:“还要买什么?”

她想了想,说:“去书店吧,再买点书。”

挑完少儿读物,她又去学术书区找了几本儿童心理学方面的书,提着重重的购书篮,去柜台结账。他拿了本《本地吃喝玩乐旅游手册》过来,放进购书篮,一起结账。一眼看见她买的书,问:“怎么还看这个?”

她把书装进袋子里,说:“我要考研。”

他呵呵笑了起来:“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何必自讨苦吃?”

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没听说过止步不前就是退步吗,我要升职,自然要靠学历。”

他帮她提起袋子,说:“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她坚定地摇摇头,拒绝了他:“不要。”

他无奈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才能依我一次呢,我每天听到的都是不要不要,对你好你不要,对你不好你也不要,依波,你到底要什么…”

唐宇深也问过她这样的话,依波,你到底要什么,她在走出书店的那一刻,突然有些茫然,她以为她要的是席向晚,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想要什么,原来她也不知道…

上了车把书放到后座上,一眼看到他那本最上面的书,伸手拿了过来,问他:“你不是本地人吗,还买这本书干嘛?”

他接过来,修长的手指哗啦啦地翻过去,笑着说:“我们吃遍这上面的餐厅,好不好?”

她笑他孩子气:“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他把书一合:“怕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她笑笑,把书拿过来,几百家餐厅呢,他们能够完成几分之几?

游院长见他们过来,很高兴,看得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笑盈盈地看着依波。依波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头去分礼物。孩子们见她过来,开心地围着她,倒把席向晚给冷落了。年纪大的孩子抢在前面,年纪小的被挤了出来,跌在地上,哭得很伤心。席向晚过去,抱起他,问:“怎么哭了?”

挺可爱的一个男孩子,才五六岁的年纪,可能有些营养不良,跟身子相比,头大了很多,细细的脖颈,随时要断了一样,浓眉大眼,却是个清秀漂亮的孩子。

他只是抽抽搭搭地哭着,也不答话,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声音都堵在喉咙口,闷闷的,席向晚愣了愣,原来这孩子不会说话。

他抱他过去,拿了本《汤姆?索亚历险记》插图本给他,终于哄得他停止了哭声,睁开眼睛,破涕为笑。这么灿烂的笑容,不由叫他眼前一亮,又觉得熟悉,回头望过去,被孩子包围着的依波,脸上也有如此灿烂纯净的笑容…那么熟悉的微笑,原来是她。

依波抬头看到他,走了过来,伸手抱过阿圆,问他怎么了,他笑呵呵地搂住她,又回头朝席向晚做了个手势,席向晚看不懂手语,问她:“什么意思?”

她也笑:“阿圆说,谢谢叔叔。”

他只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叫你姐姐,却叫我叔叔?”

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因为你长得吓人。”

他一时气结,伸手去捉她,却被她灵巧的避过,扑了个空,只逗得阿圆眉开眼笑。

逗留了一个下午,他竟也学会了不少手语,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的学习能力这么强,他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毛,那是当然。她笑他脸皮太厚,伸手捶他,他却也照单全收。

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阿圆,问她,她只说:“因为他跟我弟弟小时候长得很像,看着他,我就想起我弟弟。”

“你弟弟是天生的缺陷?”

“不是,我十岁的时候,我爸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债,一时害怕,跳楼自杀了,正好我跟我弟弟放学回来撞见,我当时吓跑了,我弟弟却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听的黯然,伸手抱住她:“依波,没想到你的童年这么沉重。”

她淡淡地笑了下,不以为意:“以前也会觉得不公平,可是过去了就好了,现在不是很好吗,只要家人还在一起,就好了。”

他抱着她默然不语,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如果像你这样看得开就好了,可是,我看不开。”

没头没脑的一句,听得她大惑不解,正想问他,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抿紧了嘴角,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出来时天色已暗,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依波从包里拿出伞,撑开,席向晚接了过来,笑着说:“有你在我从来不用带伞。”

她笑笑,突然又有点失落:“那万一我哪天离开你呢?”谁说带伞是女人的责任?

他挽起她,走进雨里:“你舍得离开我吗?”

他的话在雨声里回荡,轻轻的,缓缓的,带了一点他惯常的笑意,就拂在她耳边,所谓情人的话语…你舍得离开我吗?她舍得吗?她的感情会不会也像她给出去的这些伞,总是有借无还?现在的他还会小心翼翼地珍藏,可是以后了,会辗转流落到谁的手中?只怕她再小心翼翼,还是会散了,也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送他伞…爱情沾上了忌讳,总会叫人患得患失。

她苦笑了一下,又仿佛是自问自答:“还会有别人为你带伞。”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可是我只用你的伞。”

她低头不语,十指相扣,在伞下行走,这几十步的路程里,幸福也许无比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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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他开始实践他那个吃遍所有餐厅的伟大计划,从第一页开始,两人去吃湘味洞庭鱼头,又麻又辣,吃得她直吸气,他只能不停地给她递水,瞧着她满脸通红的样子,笑得开怀,害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整她。中途上了趟洗手间,隔着门听见有人在打电话,很柔美的女声,许是跟恋人在撒娇,又有些黯然:“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嘛…”水声响起,盖过了说话声,她出去时,那个女子背对着她,没看清相貌,但是看背影铁定是个美女,她走过时扫了一眼,只看到女子握着手机的食指指甲上一朵娇艳的桃花,衬着白皙修长的手指,非常惊艳。她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手,哗哗的水流中,看着自己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自叹不如。

回到座位前,席向晚正在打电话,表情漠然,语气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冷淡,见她过来,挂了电话,问她:“一会直接送你去上班?”

她点点头,又补充了句:“过了元旦就会轻松多了,这样连轴转,谁都受不了。”

他帮她夹了块鱼肉,笑得温和:“多吃点,瘦的都快没肉了。”

她笑他夸大其实:“瘦一点不好吗?”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说的认真:“不好,我希望你胖一点。”

她被他捏的一脸哀怨,气鼓鼓地说:“等哪天我胖的像猪一样,就要把你吓跑了。”

他突然哈哈大笑,餐厅里很多人回头看他们,害她很不好意思,只能埋着头吃饭。

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没想到会碰到唐宇深,迎面走过来,想装作没看见也不行,她心头紧了紧,有些慌张,下意识地想停下来,却被席向晚攥着手,硬是拖到他面前。

席向晚笑得一脸灿烂,热情地跟唐宇深打招呼:“唐总。”

唐宇深不动声色地朝他们笑了笑:“这么巧?”又问席向晚:“女朋友?”

这一刻依波哭死的心都有,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几个月前她和唐宇深在这里撞见席向晚,而现在…何其相似的场景,只是这次,她站到了席向晚这边。有一瞬间她几乎希望自己能够立刻在地上挖个地洞钻进去,好过眼前如此的尴尬。

席向晚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解释,手握的那么紧,还需要解释什么?依波低着头,只觉得唐宇深的目光落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却烫得惊人。她只感觉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了,都往那只被席向晚攥的紧紧的手上流去…

气氛一时有些肃然,两人都笑得气定神闲,空气里却分明有剑拔弩张的味道,在她不知道盯了多久的脚尖后,唐宇深终于开了口:“我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

直到上车前,席向晚才松开她的手,刚才那么用力,都把她捏痛了。她揉了揉手,往后视镜里瞥去,唐宇深的跑车如箭一般的驶出去,拐弯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只听得她心都发颤。席向晚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一路上车开得飞快,把她送回了家,她“路上小心”四个字还没说完,他就踩了油门疾驰而去,看着车子急刹车的尾灯,她心头空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

改变不了预留的伏笔(1)

12月30号的晚上,正是守岁的时候,他们却还要加班,周思妍最近累得也够呛,朝依波抱怨:“为什么我们这么苦命啊,人家都去逛街、吃饭、喝酒去了,我们却还要留在这个冰冰冷冷的地方?”

依波自我安慰:“又不是第一回,干了这行,就只能认命了。”

周思妍大概是最近怨气积多了,猛拍了一下桌子:“我决定了,过了这个新年我要辞职。”

依波被她吓了一跳,见她双眼炯炯有神,不由有些担心:“你真的假的?”

周思妍激动起来:“当然是真的,这日子我早就过不下去了。”

依波正想劝他两句,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喊了声“进来”,门推开,原来是席向阳,他一进来就笑着说:“谁喊着要辞职呢,老远就听到了。”

依波朝他笑了下,指指情绪激动的周思妍。

席向阳坐了下来,拉了拉周思妍:“姐,你可别这么冲动。”

周思妍斜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过来干嘛?”

“给你们这个,”他从背后拿出一大盒巧克力,“上次从日本带回来的,一直忘了给你们,看你们熬夜辛苦,想着拿了过来。”

周思妍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伸手拿起巧克力,问他:“这个日子,怎么不去陪未婚妻?”

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突发状况,饭吃到一半被拉过来的,滟初都跟我生气了,现在回去,也没多大意思了。”

周思妍说:“这可不一定,现在才九点,还早着呢,你这个职业不太好,太忙了,忽略了你未婚妻要出问题的。”

席向阳笑:“姐你胡说什么呢?”

依波见他们聊得投机,起身走了出去。到了走廊上,想起应该给席向晚打个电话。他那天又那样绝尘而去,他们的关系变得有点冷淡,他没打电话过来,她也不会主动打回去,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了,总不能这样冰冰冷冷地迎接新年吧…心意一定,掏出手机。

她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拨那串号码的时候,手指都有些僵硬。

电话很快被接起,她正想开口说话,里面突然传出一个悦耳的女声:“喂?”

她一惊,下意识地马上挂了电话。断了线,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紧张什么?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了号,又看了一遍通话记录,没错,是席向晚的号码…那个接电话的女人,是谁呢?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拨回去,手机却响了,这回是席向晚本人,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很愉快,仿佛有点受宠若惊:“不是在值班吗,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想我了?”

她没回答,只是问他:“你在哪里?”

“跟一帮朋友喝酒呢,你几点下班,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没关系,我一会在医院门口等你。”

“不用了…”她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不想跟他见面,

“就这么说定了。”电话那头有人叫他,没等她答应,他就挂了线。

她在走廊上站了一会,有些心神不宁,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平静下来,正想走开,看到走廊上有妈妈拉着孩子走过,突然想起该给甜甜打个电话,她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甜甜接电话时声音却有点闷闷的,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有从前那么快乐,她说:“姨姨,爸爸生病了。”

她心跳的厉害:“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