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博慎雪白的眉毛掀了掀,试目以待。

“你要订婚?我问的很认真……你到底在做什么?因为我用旁人气你,你也用旁人来气我?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讲话,你不要用这副口气!你确定肖润真是你想要的吗……你……你……随便你!”

啪,话筒的掷落声分贝惊人,吓得司老先生眉毛胡子一颤。不过,也不及此时端木大少的目光骇人。

“然然说了什么?”无视年轻人的坏脾气,司博慎问。

“她居然说,就算肖润不是她想要的,我也不是。我不是谁还会是?她……”忽然意识到了眼前还有一位罪魁祸首在,端木辄挤出一个力求善良的微笑,“外公,您不觉得您需要负点责任吗?别忘了,我是为了配合您的计划……”

“嗤,我老头子能有什么责任?所有计划归根究底还不是你这小子惹出来的祸,我老头子要走了,孙女要订婚,老头子好忙好忙,好忙啊!”

话说间,司博慎已经开始撤离。欺着端木辄不敢奈他何,大摇大摆地全身而退果然是多插手年轻人的事会让人心态愉快,焕发青春,呵呵……

被外公挂断电话,又挂断了端木辄的电话,田然开始讨厌手机,甩手把它扔进抽屉,准备这一天就让它自生自灭。但十分钟后,铃声又响了。她不管不听,它却响性坚强。响了停,停后再响。最后,是李菁不堪其扰,“你可以按拒接,也可以把它设成静音,只是不要让它成为噪音,ok?”

田然拿出手机,发现来者并非端木辄。“哪位?”

“田小姐,我是欧阳百合,今天下班后您可过来一下吗?”

下班后在下雨。

田然打电话要取消约会,欧阳百合却以哀求的口吻:“就是因为知道今天会下雨,我才请田小姐过来,您只有亲眼看过以后才知道情形有多严重。拜托,好不好?”

欧阳百合是季粲的前妻,当初也曾在蕊蕊身上小用手段,她谈不到喜欢,可是,整个欧阳家里,好像也只有她的情感最丰富,对每个兄长是由衷的心疼不舍。且事关欧阳念,她应该去看一眼。

但没想料到,这一眼看过后,目瞪口呆。

外面滂沱不雨,欧阳家里的人团聚客厅,全员到齐,包括她少有见面的欧阳家长欧阳逸飞及大少欧阳思。

一声夏末秋初的闷雷响过后,楼梯上有人咚咚踱步下楼,穿着雨衣提着行李的欧阳念出现,环视了厅内诸人一眼后,说:“我说过,我可以不要这个家的任何东西,我只要情情。你们不要拦着我,我是一定要走的,有人拦我,我就会把这瓶融化了三百片安眠药的药水喝下去,如果你们不在乎我的死活,就尽管过来。”

“他在……”干什么?田然的疑问被欧阳百合食指压唇的无声嘘止给拦住。可是,欧阳念到底在干什么?眼神、表情、动作都……不对,非但不是过去每次见面的死寂沉寥,反而透着火热,诡异的火热……

“这个行李包里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外就是我用自己工资买的手提电话,院子里的车我也不会开走,我不会拿这个家的一砖一瓦。希望你们以后能放我一马,我和情情会感激不尽。如果不放,我也只好想办法抵抗,情情叫了出租车在门口等我,我走了!”

他拉开门,雷声轰鸣着从每个人心头辗过,惊白了室里诸人的脸,而开门者坦然无惧,迈出腿去……守候在门侧暗影里的护士跳出,手中针筒刺进欧阳念腰间,并将其内液体推进其体内,紧接,两个壮身大汉接住了他软下的身体,抬上楼去。

“……怎么回事?”田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心理学上,这叫强迫症。第一次,我们还不知道的时候,他走了出去,找不到等在门外的出租车,在大雨里走了一个小时,直到晕倒被附近的人发现……两个月了,只要有雷雨的晚上,他就会这样,同样的行动,同样的表情,一字不差的话,他都会做一遍,把他和向情要出走的那晚上的事重新做一遍……”

---------------------------------------------------------------

心理强迫症。

社会心理因素是强迫症重要的诱发因素,诸如由于工作、生活环境的变迁,责任加重,处境困难,担心意外,家庭失和或丧失亲人,受到突然惊吓等等。有些正常人偶尔有强迫观念但不持续,但可在社会因素影响下被强化而持续存在,从而形成强迫症。弗洛伊德认为强迫症是病理的强迫性人格的进一步发展,是由于防御机制不能处理强迫性人格而形成的焦虑;巴甫洛夫则以大脑皮层孤立的病理惰性兴奋@来解释本症的生理机制......

从欧阳家回来的翌日,田然就买了灶本心理学书籍,再在网上进行了N条搜索,来了解心理强迫症的有关种种。但她明白,资料翻查得再多,了解得再详尽,不如只指一个事实:欧阳念爱向情,以生命在爱,以灵魂在爱。最大的可能是,他不能接受向情永远离开,于是在潜意识里形成一个人格来暗示自己向情仍然在世,还需要他去寻找,去会合。

至死不渝。她突然想到这个成语。想不到这喧嚣的红尘万丈里,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

“向情,你说你不能为了一场恋爱把性命赔上,那么你现在是否遇见欧阳念了呢?可是,如果我是你......”如果她是向情,知道有一个男人会在自己死后以这样的方式去祭奠怀念,会......虽死无憾吧?

会。原来,她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份爱情,一份全心全意奉之以生命动之以灵魂的爱情,想要一个如此爱她也可以让她如此去爱的男人。

“总经理,今天下班以后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好。不过我要等一份传真过来,估计半小时。”

“没问题,我会到停车场等你。”

她要去向肖润道歉,最后一次。不管肖润和外公订下了怎样的奇思妙计,她都不需要了。她不会满足平庸平淡的生活,也不会习惯平淡如水的感情(而非爱情),端木辄比自己早一步看到了实质,是她自欺欺人。但从现在起,她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人了。肖润对她产生不了那样的感情,端木辄更不可能,如果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那么,就不去恋爱吧。

要么没有,要么就是全部,all on nothing。

她还要去看望欧阳念,感谢他教会自己如何恋爱。

“端木大哥,如果我得了绝症,你会......怎么做?”

“平白无故的咒自己干嘛?”端木辄大摇其头,“真是个小丫头。”

“我是说如果嘛。如果我得了绝症,你会为了延长我的生命而娶我吗?”

这算什么问题?他莞尔一笑,“我又不是医生。”

“可是,你会让我有求生欲望啊。”

“会吗?”端木辄耸肩,不以为一个小丫头心血来潮的问题值得探讨。

“我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回答我,好不好?”谢盈心抬起秋水盈盈的大眼,满含希翼,“如果我得了绝症,你会不会娶我?”

“你是韩剧看太多了吗?”忘了多久以前,曾经有一届女伴问过他类似问题,那位便是枉迷韩剧,还曾经强拗着他陪看了一集,结果他鉴定:韩剧者,上佳催眠曲也。

谢盈心脸色一正,“我不看韩剧。回答我这个问题,好不好?”

意识到小丫头的认真,端木辄敛去揶揄,“不会。”

“你”谢盈心脸色一白,唇角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好直白。”

看出她受伤,端木辄也没有安慰。当明知问题的答案还要执求时,就需承担后果,这是他的逻辑。

谢盈心收整着有些溃散的呼吸,问:“如果是田然呢?”

端木辄蓦地抬眸。

“如果是田然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

“闭嘴你!”女士面前的风度陡然不见,端木辄面相冷沉,“盈心,离开这个话题!”

谢盈心小脸苍白如纸,但是,她得到答案了。

“如果你还为我拿你演戏的事心有怨言,我可以再次道歉。我也会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想回到章家,我担保他们就不敢动你。但,盈心,我给不出再多。”

田然那个可恶的小女人说过什么?肖润和谢盈心......“他们具有我们所没有的,所以,我们会受他们吸引。”

也许是吧。但是,他也会受一桩合作案的吸引,受一件精致瓷器的吸引,受一首好音乐的吸引,纯是感官,触及不到心灵到达不了的东西,也只能是吸引。最深层次的触动和撼动,他有过,但一度自欺自瞒地忽略,如今,他笃定无移,便不会错过。

“我姐姐呢?”田果儿推开门,探进头来。

还在规整一些会议资料的李菁嫣然一笑:“有约会,已经下楼了。”

田果儿噘嘴,“我已经有好几天没和她说上一句话了。知道她要订婚,可也不能重色轻妹的这种地步吧。”

“据我所知,她会在地下停车场等上半个小时,因为总经理还在办公室等一份国外传真。”李菁看了看表,“如果你当真思姐情切到不能延迟的地步,可以下去和她说上一句话的。”

“好吧。”田果儿只得退而求其次,“我去找她。”

“我们一起下去。”李菁很喜欢这位有点恋姐情结的田二小姐。比及田然身上几分若有若无的骄贵气息,这位二小姐更趋平民,也就更具亲和力。

但她们下了楼,并没有见着田大小姐芳踪。粉红色的MiniCoopen停在原处,人迹杳然。

“这个姐姐去哪里了?”田果儿失望垮脸:看来今天自己为姐姐精心挑选的订婚礼物是送不出去了。

“总经理的车还在那边停着,按理她还没有走,说不定是临时走开,二小姐等一下吧......咦?”她目光停顿在车前一点,秀眉微攒。

田果儿拨打田然电话,铃声当即响起,而且近在左右。

“姐姐钻到车底下了?”她按着声音来向弯下腰去,却只在轮胎下找到了那个还在响着的超薄手机。“这......”

“你看这个,这是天然的唇蜜。”李菁拾起地上的一物,依据着她对田然向来行事周致缜密的了解,“不对劲。”

不祥预感油然升起,田果儿脸色丕变,“姐姐她出事了?”

“不好说......打电话给总经理!”

接到李菁电话后,肖润三分钟就到临,并把两个还站在车前的女孩喊过来,“如果田然出了什么事,你们已经破坏了现场!”

田果儿已然有点六神无主,“姐姐会出什么事?这是在田氏自己的停车场里,能出什么事?”

“你去通知董事长,再去问司老先生,田然在不在他们那里。李菁,你去各部门看看,先别声张!”两个女孩领命而去,肖润凝视着田然座驾,注意到了上面的几道划痕,他敢确定:今天早上它们还没有出现在上面。

一念至此,他面色登时凝重起来。

醒过来后,一旦眼睛适应了幽暗的光线,田然开始整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下班时间一到,她就离开办公室,到了地下停车场,先是坐在车里听音乐,舒整思绪,拿捏着等一下要跟肖润坦白的尺度。二十多分钟后,她内急,要去洗手间,才一下车,一块掺着异味的布类东西就捂上她的口鼻,她在意识完全沦陷前竭尽所能地反抗,从自己挎包里丢了一些什么出去......然后,就到了这里。

手背倒绑到椅背后,她以手指摸着能触及到的墙壁,很细腻,很平滑,不像是什么废旧仓库厂房什么的,反感觉像是经过装修得,而且质地不错。再用耳朵听了了听,隐隐约约,有汽车鸣笛的声音,而且是连续的......闹市区?不会吧?

会是什么人呢?

王倩?她有这个胆子吗?如果她有,她倒要高看她了。

还是,只是一起单纯绑了她向田先生要挟钱财的“普通”绑架?

或者,是田先生商场上的对手......

“里面的人怎么样?”

“一点动静也没有,还没醒过来呢。”

“看好她,到了八点送一次饭,如果有什么大动静就给她打一针......”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这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样,白白嫩嫩......”

“你这个色鬼少给我坏事!里面那个是拿来换美元的,你要是再像上一回一样坏了事,我饶不了你!”

“什么事?”第三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还不是这个色鬼,又动了色心!”

嗵!唔!

依照田然的经验,前一声是挥拳,后一声是受痛的闷哼。

“我警告你,你他妈的如果想玩女人,分了钱以后随便你去什么女人,里面那个女人你少去招惹知道吗?如果你再害兄弟们白忙活一场,我阉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

“切,要不是这一次人手不够,老子才不要你这只色鬼过来,真是他妈的,你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有人骂骂咧咧的走远,有人嘟嘟囔囔的抱怨,渐渐地,没了响声。

美元。这些人说用她来换美元,为什么要是美元?田先生的确不缺美元,但有哪一个绑架者会特别强调美元的吗?美元......总感觉这两个字可以传递出一些什么信息。

别以为田然时下有多冷静。

绑架,她当然是生平第一次遇上,却非第一次见识。五岁那年,还在欧洲时,就曾经历过两位表哥被绑的事件。那时便知道,对他们这种孩子来说,被绑架是随时可能发生的事。但当自己真正遇上的时候,还是一度不想相信。在她刚刚醒来的刹那,便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很可惜,不是。

田然消失后的五小时,天家接到了电话,要价是三百万人民币。而几乎是同时,司老先生也接到了电话,要价也是三百万,不过,是美元,且附带其它要求。

对方的声称里有所有绑架者的一概论调:一切都在监控之内,如果报警,请等收尸。司老先生没有报警,只是打了几个电话,把自己处在最近处的智囊团成员火速调来,展开全面调查。而田依川当然也不会轻举妄动,一边要人准备现金,一边守在已经按了追踪设备的电话机旁等待绑匪进一步的通知。

二十四个小时后,司博慎火速增援来的智囊成员得出一份书面汇总,并口头进行了报告:

田氏大楼里,田氏下班时间为五点半,而十层以下的其它公司,外资港资多为五点,本土多为六点或者稍晚。而依照中国人的某些定习性,下班时间到了,不管有事没有事,大多会在座位上稍稍拖延一下时间以示工作繁忙,准点撤退的是少之又少。所以,田然在五点三十分下楼到达停车场时,其内是很安静的。况且偌大的停车场,近两千平米的面积,三五人处在其中,被湮没的可能性极大。而监视录像里,田然的车位正好处在死角,也难察端倪。

可以肯定的是,根据现场痕迹,带走田然的大约是三到五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以那个时间段停车场出口所设的监测录像里监测到的开出车辆排查,一辆黑色切诺基最为可疑,因该车尾号经过了处理......

“欧洲那边把威廉陈的行踪传过来了么?”司博慎脸上再无一丝肯德基爷爷的慈祥,垂敛的老眼里,是经过淬炼后的怒,沉而不发,只待时机来临。

一个面容粗狂、体格巨大的男子道:“根据目前的线索,威廉陈十有八九已经离开欧洲,我已经让美国那边开始追查。您怀疑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肯定有关系,否则对方不会有那些要求。不过,这件事不会只有他一方参与。”

“这正是我要说的,绑架者显然熟知道大楼的地形及作息规律,时间差打得极为巧妙。这种情况,不外两种,一是绑架者事前经过了大量的调查和跟踪,充分了解了然小姐的生活轨迹。二是......”

“家贼。”司博慎接口,声音里透出森冷寒意。

男子点头。

“通知田依川,立刻着手对田氏上下尤其是和然然近身接触的每个人进行近一个月的行踪调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件事还是我们来吧,以田先生目前的心情,恐怕很难静下心来调查什么,而且,谁也不好说这家贼在什么地方伏着。”

“那就尽快,如果你们人手吃紧,就打这个电话要求支援。如果查出这个家贼与田依川有什么关系的话,告诉我。”司博慎雪白的眉梢动了动。

“是,司老先生。”手下恭敬退下。

田家没有报警。

田然消失二十四小时后,肖润确定了田然出事的事实。他敢确定,绑匪必定已经向田家提出了条件,而田家并不准备诉诸警方。

他了解,如田家,如司老先生,这些位处高端的人对这种事会有一定的处理经验以及特定的解决手段,可是,在他看来,专业的事需要专业来做,报警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如果田然是他的妹妹,是他真正的未婚妻,他一定会选择此途。

可是,此刻他无权这么做。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所以,他来了,来找端木辄。

“你说什么?”端木辄盯着这个执意要单独会见的情敌,眯细了一双深邃眸子。“你该知道,有些事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肖润俊脸凝沉,“我知道你在这个城市有一些地下力量,我希望你尽快着手!”

“Shit!”端木辄骂了一声,把手中咖啡杯扔到黑胡桃木的办公桌上,被子倾倒,咖啡洒出,迅速浸湿了一叠文件,而他看也没看,拿起挂在旁边衣架的西服外套,旋身就向外冲去,等待电梯开启的时间内,手中电话已经拨出,“李政,帮我约高天赐、赵秋雨还有你三哥,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内我至少要听到他们中一个人的声音,快!”

“司老,把您已经查到的资料给我!”找上司博慎后,端木辄并没有诘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只是把手伸出来,要自己想要的。

“你”看到他,司博慎不由得有点懊恼考虑失当:怎么会把这么一大尾地头蛇给忘了?看来老头子的确老喽。

“把你们已经查到的给他。”他对手下说。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有多少本事。

接了资料,端木辄速读完毕,抽出一张切诺基的照片,吩咐身边的李政,“把这张照片以彩色复印机复印一百份,找到车主。如果是已经报失的,查出是谁偷了这辆车,转手给什么人。多长时间可以完成?”

“一个小时。”

“不行,我给你四十分钟,去办吧。”端木辄挥手,接起只响了一声的手机,“天赐,对......帮我排查所有废旧仓库和车房,不管是郊区还是城里,一一排查,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还有,查一下你手底下所有人,近期有没有参与什么绑架案,或者接到类似委托,还有你地面上那些混事的......好,我等你电话。”

“秋雨,查查你的兄弟里有没有人参与绑架案或是类似委托,你地头上那些混事的也问清楚了......我看过了,这件事不管有没有外来力量,一定有本土人从中接应,对......很重要,重要到如果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

“李商晔,你他妈的少给我装死!我老婆被人绑架了!你听着,如果这件事是你手底下人干的,你就等着为自己收尸!”

司博慎看着这个年轻人。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接,眉皮皱得能夹死任何一只胆敢冒犯的苍蝇,口气冷冻得可使六月飞雪,老头子的眉头反倒渐行开展,心头也趋了松暖。他活了七十多岁,享受了荣华富贵,也经历了大风大浪,孙女被绑架这桩事虽让他心急如焚,但凭着那么多年的直觉及预感能力,这起事故不会再坏。他更坚信孙女一定能平安归来,而这种坚信,从这个年轻人踏进来那刻开始,愈发坚定。

“绑匪的第二次电话来了吗?”端木辄接完所有电话,问。

司博慎点头,“田依川那面已经接到了,我还没有收到。”

“什么地方交款?”

“对方只问钱准备得怎么样,并没有敲定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