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找谁?”其中一个身着黑衣短打,模样不善的光头大汉直直地盯着她,警惕地问。

商娇唇角轻扯,无惧地看着那个打手,笑道:“鄙人商娇,今夜受你们坊主相邀前来,还望大哥赶紧入内通报一声。”

那汉子一看商娇无所畏惧的模样,再听她说是受“坊主相邀”,情知她已知晓了今日整件事的幕后主使,不由眉目一敛,看她的眼神也说不出是敬佩还是嘲讽。

“陈夫人既知此事原委,竟还敢只身前来,胆子倒是不小。”

说罢,那汉子对旁边一个打手道:“快去通知爷,就说明心布庄的东家陈夫人已经来了,请爷现身相见。”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36、目的

336、目的

一旁的大汉也不作声,听得吩咐,二话不说掉头就往院中走去。

未几,大汉匆匆赶回,禀道:“陈夫人,我们东家已恭侯多时,请。”

商娇也不多言,随在大汉的身后,进了小院,却见大汉并不将她往那些热闹喧哗的房间里引,偏在一处亮着灯的偏屋停下了脚步,又轻轻叩了叩门,甚是恭敬地禀道:“秦爷,陈夫人到了。”

“快快有请。”里面立刻传来一个清朗年轻的男子的声音,吩咐道。

汉子便替商娇推开了屋门,向商娇做了“请”的手势,毕恭毕敬地道:“陈夫人,请。”

商娇挺起胸脯,越过汉子,一脚便入了偏屋。

却见偏屋内灯火通明,数盏长明灯将屋内照得分外明亮。一个身着灰色丝绵绣丝竹的年轻男子居于书案之后,正沏着一壶香茗。

见商娇入内,他眉目不动,只将两杯沏好的茶放到桌前,似很热络地向商娇笑道:“漏夜请陈夫人前来,实在辛苦夫人了。还请夫人先喝杯热茶,算是我向夫人赔罪。”

商娇凝眉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他年岁不大,应当与安思予相当,一张略显苍白的,刀削般尖刻的脸映在满室摇曳的烛光中,不知为何,竟有丝丝阴冷。

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是这间赌坊的幕后东家?

正疑惑间,商娇眼波流转,突然晃到年轻人旁边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又惊又喜,立刻向那人奔了过去。

“婉柔!”商娇扑上前去,抓住王婉柔的手,将她左看右看了半天,直到确定王婉柔毫发无损,这才拍拍胸口,嗔道,“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你不知道,今日一整日不见你,又得到你失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王婉柔温婉一笑,眸子里也含着感动,反手也紧紧握住商娇的手,点了点头,歉意地道:“是,害东家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商娇长出一口气,笑着替王婉柔理了理头发,嗔道:“你啊,总是这么善良做甚?你不知道,今日那小翠父亲出去后,为了怕我们催要赌资,竟全然置你安危不顾,更没有派人去通知我前来接你出去…若非你迟迟不归,我发觉有异,一路追查到小翠家,发现了被她爹阻拦在家的小翠,只怕就当真要害了你了…”

王婉柔听商娇这么一说,也怔了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不由苦笑一声:“这倒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小翠的爹会为了钱,阻拦小翠赶去通知你…对不起娇娇,害你为我担心了…”

说到此处,王婉柔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小翠是个好姑娘,可惜摊上这样一个滥赌成性的爹…”

“咳咳…”一旁的男子见商娇与王婉柔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全然不顾周遭是否还有外人,不由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果然,他的咳嗽声惊醒了商娇,她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耗费心机将自己“请”来的男人,不由倏时敛了与王婉柔相见时的欢喜,冷淡地回头看向这个“利市赌坊”的老板。

见商娇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那男子终于扯开一抹笑,一双有些森冷的眼睛带了丝丝嘲意,道:“陈夫人,哦不,应该是商娇姑娘,果真一如传言所闻般心地善良啊!听闻当年,商娇姑娘在天都,那可是了不得的风云人物。不仅令陈氏的东家对你倾心,便连权倾朝野的睿王,也曾对你念念不忘…”

说到此处,那男子径直饮了自己面前的茶,又笑道,“听说,五年前,因着参与高氏一族谋害太后一案,陈东家被赐死于狱中。商姑娘后来不仅收养了陈东家的遗腹子,还自诩寡妇,将孩子当作亲子般带到身边,从小教导…这些表过不言,不想商姑娘竟将当日睿王休弃的小妾也带在了身边,还委以重任,令她做了明心布庄的管事…这样的胸怀,啧啧…着实令人佩服!”

男子口中说着“佩服”,但字里话间,却无不是满含讥讽。

乍听男子说出这些前尘往事,商娇委实吃惊不小,心里不由一沉,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然而,面对商娇的质询,男子却笑而不答,只以手支颐,指了指商娇面前的茶盅,笑道:“姑娘既做过茶博士,那便应知饮茶当热饮,若茶水凉了,便失了茶味,真真暴殄天物了。”

说罢,男子再不多言,只笑眯眯地看着商娇。

商娇无法,拿眼打量了男子片刻,只得走上前去,端起面前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她放下手中茶盅,愤然急道:“现在,公子可否告知商娇,你的真实身份了?这些往事,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有,你费了那么多的心力,布下这个局请我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男子眼见着商娇喝下面前的茶,笑容更深了些,一双阴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诡异。

“好说,鄙人秦不言,乃这‘利市赌坊’背后的东家。”他缓缓开口,笑意不减,“而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家业,说来便与商姑娘的明心布庄有些联系,便是‘麒麟局’。”

“‘麒麟局’?”商娇方才恍然大悟,何以今日这与她素无瓜葛的“利市赌坊”会费尽周章地设局将她引来。原来是碰到生意场上的老对手寻仇来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商娇毕竟已经过了大风大浪,断不会为了秦不言这一句话而乱了方寸。

遂她亦笑道:“原来秦公子竟是‘麒麟局’的东家,实在失敬!只是,我们明心布庄与‘麒麟局’虽同在朱英镇上卖布,却并无甚交集,且这五年来,我们两家说是竞争对手,却也一直相安无事…却不知公子此次如此大费周章引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秦不言闻言也笑得温文无害,他执起壶,为商娇的茶盅里又续了水,方才道:“商姑娘果真是快人快语,在下也便实不相瞒。今日在下请姑娘来,是有一事相求。”

商娇闻言点点头,心里却已对秦不言接下来的话有了些预感。“秦东家但讲无妨。”

果不其然,秦不言直言道:“在下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请姑娘放弃参与此次南秦州军需供应的竞标,如此而已。”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37、不言

337、不言

说罢,秦不言不待商娇说话,继而又道:“商姑娘,实不相瞒,我秦某在此经营布帛生意的时日,算来比姑娘也只多了区区两三年而已。但在南秦州这边,我也算有些自己特有的门道与关系,所以在你来之前,不说整个南秦州,但说这小小的朱英镇的布帛生意,我‘麒麟局’还是有些独大的。

但自你来之后,便开起了明心布庄,未过多久,又广招织女,开了织坊,这朱英镇的布帛价格便一降再降…秦某好心,也知姑娘一个女子,却有广济天下之心,实也心生敬佩,遂并未多加责难。再则,这天下生意,又岂是我秦某一人赚得完的?所以我相信,在朱英镇上的这五年,无论是姑娘,还是明心布庄,一直都是平安的,不是吗?

但我‘麒麟局’中,毕竟还有那么多人要靠秦某养家糊口,秦某忝为掌舵之人,也有被逼无奈的时候。毕竟,百姓日常布匹供应这一块已让姑娘的明心布庄抢去了,这南秦州军需这一块儿,姑娘便无论如何也该让我们‘麒麟局’喝喝粥了,不是吗?

遂秦某不才,出此下策,做局请来姑娘商谈此事,希望姑娘能退出今年南秦州州郡的军需招标,也让我秦某赚得几个饭钱,养活我‘麒麟局’下面百来号人,如何?”

一番话,秦不言看似说得甚是有礼有节,却话里话外,无不隐隐透出威胁。

商娇静静地听秦不言说完,再也绷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她看着秦不言因她的笑有些意外而显得诧异的脸,摇头叹气道:“秦公子,你说你对我心生敬佩,所以未曾为难于我,这话是否有些不尽不实?此时此刻,你强扣下我的管事,引我前来,不正是在为难于我吗?”

“…”

“更何况,我们甫一见面,你张口便能说出我过往的前尘往事,甚至连我并非寡妇的身份也清楚知悉,可见你为调查我,也是煞费了苦心——那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这五年来,之所以不敢轻易对我出手,正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和我在天都的一些前尘往事,甚至于我与睿王交好的关系…而并非如你自己所说,刻意放过我,不与我为难?”

一席话,商娇有理有据,说得半分不让,丝毫不理会秦不言面上的尴尬。

被商娇戮穿了谎言,秦不言的脸色便阴沉下去几分,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也摇摇欲坠。他微微垂下头,沉吟了片刻,再抬头时,面上又依然带了笑容。

“商姑娘不仅快人快语,还心思通透聪颖,看来倒是秦某小瞧商姑娘了。”秦不言轻声道,默认了商娇的话。

继而他道:“既然姑娘如此聪颖,那秦某也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了。姑娘远离天都,只怕消息还不甚灵通,自然不会知晓,五年前自太后驾崩,皇上真正掌权之后,睿王这五年间,早已今非昔比。而今,他不仅在朝中早已失势,曾经追随他的一众大臣也俱倒戈于胡氏一族,若非皇上尚还顾着一丝手足之亲,只怕睿王早已被废为庶民,贬黜苦寒之地了!”

分别五年,商娇从未刻意打听过睿王消息,也从不关心朝廷之事,如今乍听故人之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她还未开口,一人却急了,飞身扑到案前,急切地问秦不言道:“秦公子,你刚刚所说的,全是真的吗?睿王,睿王当真…真的…”

秦不言抬头,看看面色焦急的王婉柔,不由得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有趣的神情。

商娇情知不妥,伸手按了按王婉柔,以示提醒。

王婉柔会意,又转头看了看商娇担忧的神情,面色便浮出一丝掩也掩饰不了的悲戚。她咬了咬牙,又慢慢退回了商娇身边。

秦不言接着又笑道:“不过姑娘与婉柔夫人也不必如此担心,睿王现在已向皇上奏请之国,待圣意下达之日,远离天都朝政,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倒也能保得一时平安。

只不过…如今太子虽渐渐大了,但毕竟依然年幼,皇上身子又一年不如一年,若将来…太子继位太过年幼,皇后必然会监国摄政…睿王的日子还能不能好过,这便也难说了。”

说罢,秦不言又扫了眼商娇,意味深长。

商娇自然明白秦不言的意思,他这么说,无非便是想告诉她,前几年他“麒麟局”并未与她明心布庄正面交锋,无非便是慑于睿王之威。

而如今,睿王大势已去,就算是现在皇上念及手足亲情,不忍杀之,草草令他之国做个闲王,也架不住皇上身子孱弱,时日无多。将来一旦胡氏掌权,睿王也定自身难保。

所以,这便也是秦不言自五年之后,第一次从隐而不发,到正面向商娇宣战的原因。

可商娇一路走来,便从未想过要假借睿王之势狐假虎威,又岂会因听到睿王失势的消息而恐惧心悸?

遂商娇点点头,向秦不言道:“秦公子今日之意,商娇算是明白了。你无非便是觉得我以往是借了睿王的威势,方才有了如今生意红火的局面。

如今睿王既已失权位,我自然也就成众矢之的,强倒众人推。遂你今日方敢现身相见,想让我将军需这块大肥肉拱手相让,是吗?”

“姑娘果然聪明绝顶!”秦不言眨眨眼,笑叹,又端起茶盅,饮了口茶。

商娇便笑了起来,笑得自信,也笑得从容。

“可是秦公子,我倒认为,这件事你当真想错了。”她缓缓道。

秦不言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蹩了一蹩,随即又舒展开来,“愿闻其详。”他依然笑道。

商娇便自信地道:“俗语有云,金碑银碑,不如百姓口碑。自五年前我建了明心酒楼与布庄,自问为商诚信,从不欺行霸市,从不短斤少两。对于我手下的人,我也要求他们无论男女,都必须兢兢业业,不许偷奸耍滑,以次充好,更不许拜高踩低,欺负任何进店的客人。

至于利润…哪怕再薄,只要你客似云来,天长日久,必然积少成多。这也便是我明心布庄能够打破你‘麒麟局’垄断朱英镇布匹生意市场,成为百姓竞相购买的店铺的原因。

而你们‘麒麟局’…请恕商娇直言一句,在经营生意上,不仅质劣价高,上至管事,下至伙计,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嘴脸…若无强权垄断,不仅是我商娇的明心楼,我相信任何一家店,都可以轻易打败你!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世前万物,无外如是。”

商娇一席话,彻底让秦不言黑了脸,无言以对。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38、下药

338、下药

“至于秦公子提到的军需之事,”商娇悠悠然地面对着秦不言阴沉的脸,敛了脸上的笑意,慎然道,“请公子更恕我直言一句。将士们离乡背井,忍受着苦寒艰苦,戍边征战,是用他们的青春与热血,为你我、为千千万万的百姓的平安,铸起一道国之长城!

军需供应,事关国计,无论饮食、药品、衣物…等,皆容不得半点弄虚做假!若你我这些商户为谋一己之利,陷千千万万的将士于不利,那我们与窃国之贼有何分别?”

所到此处,商娇便站起身来,许是刚刚的话她说得太过义正严辞,此时心里竟沸反盈天,热血喷涌。

“所以秦公子,对不起,这一次我商家的明心布庄不会退出这一年一度的军需竞标。秦公子既也有意军需,那就请你拿出诚意,也以最好的质量、最低廉的价格去参与竞投。届时,若秦公子获胜,我商娇定然心服口服,绝无二话!”

听商娇说完这段话,秦不言已是怒极,看向商娇的眼早已满是寒冰。

“这么说,商姑娘是执意不愿答应秦某的条件喽?”他抿抿唇,轻声问道,裹挟着风雨欲来前的阴森与黑暗的气压。

商娇却似浑然未觉般地浅笑,缓道:“岂敢岂敢,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商娇在南秦州做生意,日后自然还要仰仗秦公子多多高抬贵手,让我孤儿寡母的,也能有口饭吃。

况且,参与军需竞投的布庄、商户并非我商娇一人,我刚刚也已经说了,只要秦公子的‘麒麟局’质优价廉,以秦公子在南秦州内的人脉与渠道,未必不能稳操胜券。秦公子现在与其逼迫我明心布庄退出竞投,倒不如在管理与经营上多做工夫,以实力赢得竞投,岂不更让业界称道,唯‘麒麟局’马首是瞻?”

说罢,商娇伸手入怀,自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搁在案上,推到秦不言面前。

“言尽于此,有劳秦公子今日大费周章请我前来。事起仓猝,我身上所带银带不多,这里有银票五百两,王管事的部下欠你的另外三百两,明日商娇再派人登门奉上。告辞!”

言毕,商娇也不等秦不言表示,转头朝身后的王婉柔使了个眼色,道:“婉柔,我们走。”

王婉柔见状点点连头,哪里还敢耽搁,赶紧随在商娇的身后,脚跟脚地朝门边走去。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茶杯落地的碎裂声。

秦不言狠狠将桌上的茶盏统统扫到了地上,愤然起身,露出了本来阴狠的面目,恶狠狠地道:“站住!商姑娘,你以为我这‘利市赌坊’是由得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你既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爷敬酒不吃,给你吃罚酒了!”

既然对方已经撕破了脸,商娇也不再客气。她脚步陡停,回头看向秦不言,不畏不惧,不卑不亢地回击道:“秦公子客气,商娇一介女流,什么酒也不会吃!”

说罢,她径牵了王婉柔,就想闯出门去。

刚至门边,商娇突然觉得一股说不出的燥热自心脏位置漫出,涌至四肢百骸,瞬间蔓延至全身,又汇聚到小腹处,竟令她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险险栽倒。

一旁的王婉柔也吃了一惊,赶紧将商娇扶住,担忧地急问道:“东家,东家,你怎么了?”

商娇心里也是惊疑不定,突感小腹一热,一股温热便慢慢蔓延开来,惹得她全身都烫了起来,身子也像不听使唤一般,如发烧一般,渐渐昏沉起来。

这情景…

商娇突然意识到,自己着了秦不言的道了。

电光火石间,她将自己自进这道门后,所做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却发现自己除了饮了那杯秦不言为她倒的茶,再无其他。

莫非他在倒给她的茶里下了药…

可那壶茶,秦不言明明也有喝啊!

不对!是杯子!

秦不言只要将药下在杯子里,便是他与她同饮一壶茶,也绝不会有事。

想通这一层,商娇回首,怒瞪向秦不言,斥道:“秦不言,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秦不言阴恻恻一笑,缓缓走上前来,一步一步将商娇与王婉柔逼到门板上,抬手一把攫住商娇的下巴。

王婉柔见状大骇,本能地冲上前去,想去掰开秦不言的手:“你要做什么?”她又惊又惧地大声质问,“你放开我们东家…”

秦不言面目扭曲,狠狠一挥手,王婉柔便急退了几步,“咚”的一声,头重重磕在墙壁上,顿时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婉柔!”商娇见状大骇,想冲上前去查看王婉柔的情况,奈何脸却被秦不言攫住,再加上身体燥热脱力,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秦不言,你想要做什么?”她又惊又恐,奋力挣扎。

“做什么?”秦不言眼看着商娇面红耳赤,在他的手下挣扎,拼命想要摆脱束缚,却如一条濒死的小鱼,连动弹都显得吃力,眼中不由浮出一丝嗜血般的兴奋。

大手用力将商娇的纤腰一揽,顿时将商娇拖进了他的怀里,“方才我好言相劝,你却不识抬举,还反唇相讥…谁给你的这种勇气,敢在我的地盘这样撒野?睿王?还是你的新欢尔朱禹?”

边说,秦不言边眯了眼,脸上露出阴笑,淫.邪的目光在商娇身上穿梭巡视着,仿佛透过她夏日里薄薄的外衫,看进她的内里。

“啧啧,可是我怎么看,你除了模样有几分清秀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竟引得睿王为你朝思暮想,数年不纳一妾;尔朱禹为荐你参与竞投,不惜得罪州官…”他的手背在商娇脸上游移着…

倏尔突然变成狠戾,猛地拉住商娇腰间的襦带,满意地听到商娇一声惊呼,感受着圈在怀里的身体惊悸的一颤,狞笑道:“不过现在,是他们中的谁也没关系了!尔朱禹不过一个副将,睿王也终于失势,南秦州谁能奈我何?我今日非得好好尝尝你这未婚寡妇的滋味,再把你扔给进赌坊,让所有人都来看到这现在这副模样…届时,我看你还如何与我竞争!”

说罢,他俯下头去,一张嘴便向商娇白净的脸上凑去。

“别碰我!”

商娇厉声尖叫,别过脸去,奋力挣扎,抬起一条腿,便想向秦不言的下.身踹去,却被秦不言眼疾手快,堪堪避过,却也松开了揽在商娇腰间的手。

卷七 芳草绿,陌上花,佳人故人胡不归 399、无解

339、无解

挣脱了秦不言的钳制,商娇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全身如发烧一般滚烫,两腿早一失去了力气,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门边。

逃生的门近在咫尺,商娇几次想要爬起来,伸手去够那门上的门闩,可身子却像软成了一滩泥一般,无论如何努力,都爬将不起来。

挣扎到最后,她不仅把自己累得脱了力,甚至连那一直在小腹盘旋的热气也慢慢蔓延出来,惹得她全身滚烫,娇喘连连。

“秦不言,你…你好卑鄙…无耻…”她瘫坐在门边,连破口大骂的声音都显得那么虚弱无力,似嘤似咛。

秦不言双臂环胸,就这么看着商娇无力的、徒劳的挣扎着,直到看到她再无一丝力气,这才好整以暇地走到商娇身边。

“别挣扎了商姑娘,你中的是我自西域胡商那里求得的秘药‘妃子媚’,这可是来自波斯皇室的好东西,绝非青楼伶院那些地方的下等货色…两个时辰内,若不与人交.合,你会七窍流血而亡…难道你还想死不成?”

秦不言蹲身下去,看着犹自在地上做困兽之斗的商娇,犹如看一只落入猎人陷阱的猎物一般。

商娇又气又急得发疯,脑海里一阵昏沉,突感腹下一烫,整个人似被熊熊烈焰焚烧般难耐,情知是那药效开始发挥效力了,不由心中一凛。

于是,趁着自己尚有片刻的清醒,她聪明地选择了退避。

“…你有解药的,对不对?”她抬起头,希冀地看向秦不言,“只要…只要你把解,解药给我,我…我答应你,退…退出竞投就是。”

一句话,她说得艰难无比,仿佛连口水也被那身体里突然冒出的地狱烈焰焚烧得一干二净。

所谓大丈夫能伸能屈,经过五年前那段如置地狱般的日子,商娇再学不会妥协、退让,那她便不是商娇了。

更何况,秦不言要的,不过是那张军需订单而已。他既然那么在意,她便给了她,另觅出路便是。

哪里知道,听了商娇的条件,秦不言竟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