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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谁不知道宫中有个比天仙美丽比天仙轻盈的飞燕皇后!”汉成帝仍然在低笑。

我越过汉成帝的脸,看着赵合德,她容光焕发,美得无法比喻,柔和的阳光洒下来,她白得没有道理的皮肤是透明的,让人不由得担心她会被这薄薄的一层阳光晒化了。

“主上,合德的美貌才是天下无双的。”我说。

“丰盈如合德,纤弱如飞燕,朕有如此皇后和昭仪,再不做别的奢求了。”汉成帝微微侧头,带着怜爱的神情看了看赵合德。

“我会一直记得主上今天的话。”赵合德娇滴滴地回眼看着汉成帝,那眼神,足以让柳下惠一流的君子神魂颠倒。

刹那永恒(3)

 汉成帝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道:“朕也会记得。”人间美色,尽在臂弯之中,他当然应该满足了。

我看着跌跪在尘埃中的百姓们,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些人,在我没有莫名其妙地跑到这儿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是尘埃中的一部分了,现在却黑压压地跪在我的脚下,以为自己遇到了仙般地如身在梦中。

“姐姐有没有听到百姓们在欢呼什么?”赵合德问我。

我微笑着摇摇头。

“朕倒是听见了,”汉成帝道,“他们在叫:真是倾国倾城啊!”

我们相视而笑。

车辇在驰道上缓缓而行,这样盛大的场面,这样虔诚的跪拜,我感受到了大汉帝后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觉得那样的场面很夸张,甚至有点可笑,现在才知道,电视剧并没有拍出盛大场面的十分之一。也许,在百姓的心中,帝后并不是凡人,他们把帝后当成偶像或者神灵一样来崇拜。

走到了处于东市和西市、桂宫和北宫的十字街口,人更多了,这里我很熟悉,我和冯倾城曾经在西市里的马市中卖过淮阳王送给我们的那两匹马,认识了阳阿公主府的赵临,然后一步步地走向皇宫,走向汉成帝,成为赵飞燕和赵合德。我看了看赵合德,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此时跟我一样,感慨万分,沉溺在往事中,心潮起伏。第一次看见汉成帝,就在东市,离这儿不远的一条小巷子的转角处。

“你们姐妹俩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汉成帝笑问。

“妾身在想第一次见到主上的情景。”赵合德轻轻一笑。

“在皇后的生日上,爱妃走进来,简直要把所有的人都震昏了。”汉成帝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在回想着冯倾城进入大殿门口的那一刹那。是的,那是永恒的一刹那,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因为全部的光都随着冯倾城洒在门口,使涂了漆的门一瞬间变成纯金打制一般灿灿生辉。

可是,汉成帝初见我们,是在东市的一条小巷子的转角,平常的一见,也是传奇的一见。我和赵合德互相看了看。

忽然,我听见了一声轻微的破空声,随即听见前面铮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钉入了太后的凤辇上。

“刺客!”有人大声呼喝了一声。

血染灰袍(1)

 在危险来临时,他不是跑开,而是俯下身来将我护在身边,他是爱我的吗?我呢?我是感动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

这一声“刺客”顿时使现场大乱起来。

伏在地上的百姓纷纷向四周跑去,有的来不及起身,便被数不清的脚踩在地上,惨叫声、哭喊声和呼儿唤女之声不绝于耳。侍卫们纷纷亮出利刃,一片刀光剑影,太阳光都黯淡了许多。

“保护太后、太妃、主上和皇后娘娘!”淳于长大喝一声,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

汉成帝并没有慌乱,在一片混乱中,他仍然笑着对我和赵合德说道:“这下更热闹了。”

赵合德却没有心情开玩笑,她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护住我和汉成帝,回过头来,大声叫道:“主上,姐姐,快伏下身子,小心有暗箭!”

这种刺激的场面,如果身在二十一世纪,是永远无法体会的。我连忙拉着汉成帝,要趴下来,这似乎是每个面临危险的人的本能反应,尽量使自己的目标变得更小更不显眼。

汉成帝却搂住我,“飞燕,前后左右都有羽林军和侍卫,你和朕乃大汉帝后,不能失了帝后尊严。”

我仰起头看着他,那一刹那,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的形象在我的眼中蓦然高大了起来,像个真正的天神,昂然而立。风吹过,他的冕服微微鼓荡,冕冠上垂下来的白玉珠子摇摆着,他的脸在珠子后面,呈现出一种傲然之色。我看着刀光剑影,心中生出死亦何惧的慷慨来。

“那边!”赵合德忽然尖叫,目光落在西市边的一座高楼上,我记得那是一座很有名的酒楼,高三层,我也转过头去看,最高的楼层上,果然有寒光闪过。

“嗖嗖嗖!”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

“主上——”一个人凌空飞过来,寒光闪过,数十支利箭被削了箭头落在地上,我看清了那是淳于长,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掠了过去,飞身落在龙辇之外。

不等淳于长的身子落到地上,又一阵破空声响过来。

血染灰袍(2)

淳于长身形未定,便又飞起,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我正要抢上去护住汉成帝,不想被搂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主上!”赵合德尖叫着扑过来,要替汉成帝挡住如流星般飞来的利箭。

一道淡灰的影子闪过,利箭再次被纷纷斩落,不过,这次的利箭更多,有两支向我们飞来,我闭上了眼睛。

“明珠楼上有弩车!”淳于长喝道,“弓箭手向明珠楼放箭,张校尉,你带一队人马到明珠楼去,漏了一个人,提头来见我!”

搂着我的汉成帝身子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我急忙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他左边手臂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箭,箭尾还在轻轻地颤动着,一团液体开始在玄色冕服上洇开。一道影子飘然落在龙辇边,朗声道:“主上,臣救驾来迟!”我听到王莽的声音,不过,我来不及看他,汉成帝手臂上的那支箭吸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主上——”我和赵合德叫了一声,扶着他坐在铺着锦绣的龙椅上,我心中暗暗祈祷,但愿那支箭没有喂毒。

汉成帝的脸微微有些苍白,他摇摇头,笑道:“飞燕、合德,只要你们没事就好。”

我有些哽咽,“飞燕护驾不力…”

“朕护了凤驾,皇后可要重重赏赐。”汉成帝开着玩笑安慰我。

“护驾入桂宫!”淳于长命道,桂宫比未央宫更近些,因为汉成帝负了伤,眼下最急切的是,火速召太医为主上疗伤,淳于长不愧是卫尉,应变的能力很不错。

在羽林军和侍卫的重重护卫下,车辇全速向桂宫东门飞驰。在龙辇动起来的时候,我向辇边的王莽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剧烈地跳了起来,他也负伤了,一支箭射在他的左胸上,我看他的时候,他正用手中的剑把那支箭削断,血把他灰色的袍子染红了一大片!

“王大人!”两名侍卫扶住了他。

龙辇飞快地越过他的身边,我没有回头,心中却大叫:王莽,不要死!

血染灰袍(3)

 沿着横门大街,很快到了桂宫的东门。桂宫是汉武帝所建,原是汉武帝的后宫,李夫人、钩弋夫人都居住在此宫。汉成帝为皇太子时也居桂宫,宫中遍种桂花,一派“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幽雅美景。班婕妤在没有搬到未央宫的金华殿去住的时候,曾经在桂宫住过。我想起这个,便望了望坐在龙椅上的汉成帝,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也许,桂宫触及他深藏在心中的某些回忆了吧,有关那个才貌双全、温柔娴静的班婕妤的回忆,这些回忆是我永远不能知道,也永远不能参与的,我的心中微微一酸。第一次,对班婕妤的一丝丝嫉妒在我心中袅袅升起来,女人是不可思议的东西,我在此时,竟然还有心情去嫉妒一个已经离开了汉成帝身边,并且是我一直喜欢的才女,一个我觉得可怜可叹的妃子,间接地因为我而落寞地自贬入长乐宫去服侍太后的婕妤。

我正在胡思乱想,已经到了鸿宁殿,内侍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见凤辇龙辇驾到,赶紧上前,先把汉成帝抬下辇,送入鸿宁殿中。接着才扶了太后、我和赵合德下辇,其余嫔妃也纷纷下了车辇,一个个花容失色,煞白了粉脸,都不敢出声,所以桂宫虽然一下涌进来这么多人,倒也一片安静。

我和太后、赵合德三人被扶入前殿坐下,其他嫔妃也都在前殿站着,依然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互相对视一下,又低下眼帘。

赵合德的脸本来就很白,看不出来神色的变化,不过,她的眼神告诉了我,她的担心和内疚。我想起了汉元帝和冯婕妤的故事,冯婕妤在黑熊扑来的一刹那,挺身而出,护住了汉元帝,而今天,她虽然也做到了,可是箭仍然射在了汉成帝的臂上。她忽然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冷,我忽然想起来了,那支箭是射向我的,汉成帝是因为要保护我才受了伤,而我当时被汉成帝紧紧搂住,根本就动弹不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闭上眼睛。

我低下头,仍然能感到赵合德的目光。不过,她很快把目光移到王太后身上了,我抬起眼睛,赵合德的目光还有些冷,我明白她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后的生日而引起的,如果不是她非要与民同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太后谁也没有看,她的脸还是淡淡的金色,端坐着,微微抬着头,目光从高处向下看,很镇定,一如往常的尊贵和高傲,看不出有什么大的变化。这个女人,她的亲生儿子受了伤,她也这么无动于衷吗!

“那些箭,是冲皇后和昭仪而来的。”王太后突然说,声音平缓而严厉。

我一惊,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景,不错,除了第一箭射在了王太后所乘坐的凤辇的柱上之外,每一箭都是向我们的凤辇而射的。

可凭什么就说是冲我们姐妹俩来的,难道不可能是冲汉成帝而来的吗?

赵合德看着我,目光变暖。

罗马使者(1)

 我爱的人为我而受伤,爱我的人同样为我而受伤,那一刻,心里只有王莽的安危,却全然忘了汉成帝是为了我而箭中其身,我竟是那样的自私。

过了一会儿,伍太医和林太医走出来,我看见他们神态自若,不由得放心了一半,两位太医紧走两步,在我们面前跪下,禀道:“太后、皇后娘娘,主上之伤,已无大碍,请太后和皇后娘娘放心。”

太后并不说话,她站了起来,唬得身边的宫女慌忙扶住她。太后径自向后殿走去,傅太妃和冯太妃紧随其后,我和赵合德也连忙起身,跟在后面,两位太医也跟了上来。

“你们确定箭上没有淬毒吗?”我还有点不放心。

“娘娘放心,箭上若有毒…”林太医自知失口,连忙闭上嘴巴。

赵合德拉住了我的手,有些颤抖,我爱怜地侧头用目光安慰着她,妹妹,多少风雨我们都走了过来,当然不会有事的。

王太后在床边坐下。

汉成帝半躺在床上,受伤的胳膊搁在被子上,笑着对太后说:“今天扫了母后的兴头了。”

“可查清了是何人所为?”王太后问。

我一听,不由得愣住了,原以为她这么急着要进来看汉成帝,是骨肉情深,关心着儿子的伤势,不料一开口并不问伤势,而是问刺客是谁。

“太后别着急。”冯太妃劝道,“总会水落石出的。”

汉成帝似乎并没有见怪,他敛容道:“母后,这要问问淳于长和王莽。”

“叫他们进来吧。”王太后说。

我脱口而出:“太后,主上,王侍中身负重伤…”

“什么!”王太后惊道,“莽儿负伤了!本宫怎么不知道?皇后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淳于长正好走进来,道:“太后放心,王侍中也在宫中,太医正在给他察看伤势。”他弯着腰,我的眼睛落在他腰带上垂着的一块玉玦上,这是一块碧透的美玉,可惜中间有一道白痕,应该是在刚才与刺客的较量中被箭磕着了。淳于长似乎并没有留意到玉玦被划了一道。

罗马使者(2)

“伤势如何?”王太后问。

“射中胸口,臣不敢妄言。”淳于长回答。

“给莽儿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太后命道。

“臣已经吩咐下去了。”淳于长很乖巧地说。

“母后如此关心王侍中,朕都要吃醋了。”汉成帝开着玩笑,坐了起来,“不管如何,在北阙接受百姓的拜贺就罢了,但母后在未央宫东阙受百官的朝贺要如常举行。”

王太后笑了起来,“身为主上,还与臣下争风吃醋。”

“主上的伤…”赵合德扶着汉成帝。

“一点小伤而已,这次朝贺很重要,因有一个大国的使节头一次要到朝廷来,又恰好赶上了母后的寿辰。”汉成帝转头对淳于长道,“时辰快到了,你速去准备。”

外国使节?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或者只不过是西域的一些少数民族使者罢了,反正不会是美国人。这个时候西汉应该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吧,不知道欧洲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淳于长领命而去,赵合德亲自给汉成帝穿上冕服,她的动作那么轻柔,好像汉成帝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她的身上有一种光辉,我几乎看得入迷了。

太后带着汉成帝和所有的后妃来到宗庙,恭恭敬敬地拜了历代祖宗,又祷告了一会儿,才率众人走出庙门。我在祷告的时候,忽然惊觉自己祷告的竟然是让历代祖宗保佑王莽的伤势快点愈合,平安无事。我偷眼看了看赵合德,她的脸上那么虔诚,不用问,她一定是为汉成帝祷告。

未央宫的前殿,是皇帝勤政的地方,文武百官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都穿着朝服,井井有条地在殿前的大广场站着,一看见辇车远远过来,百官立刻伏倒在地上,齐声喊道:“恭祝太后万寿无疆,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后的凤辇在前,我和汉成帝的龙辇在后,还有太妃嫔妃们跟在后面,从百官的中间慢慢走过。

那那祝各位读者中秋快乐!

罗马使者(3)

 一到殿前,早有一帮内侍宫女把我们扶下辇来,在三张描龙绣凤的椅子上坐下,太后居中,汉成帝和我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赵合德毕竟是昭仪,只能跟别的太妃嫔妃们一起站在我们三人身后。

汉成帝受伤的胳膊搁在椅子的扶手上,我的目光越过太后投向他,看见他鬓边细小的汗珠。他一定很疼,不过,在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坐在那里,嘴唇紧闭,却含着一丝微笑,这个表情最适合他了,使他显得高贵神秘,有种奇怪的威严。

赵合德站在他身后,一副随时要扶住他的模样。我忽然想起她砍人时的模样来,一个十三岁就杀了两个男人的狠角色,现在,因为心爱的男人负了点轻伤就担心成这样,仿佛那支箭不是射在汉成帝的臂上,而是射在他的心口上,或者她的心口上。

冗长的朝贺之礼开始了。我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可我完全没有听到太后和汉成帝在说什么,也没有听到百官们的祝词,我有点像个人偶娃娃一样,除了微笑,什么也不会。

王莽,他会不会死掉?我的脑海中只盘旋着这个问题,不是很清晰,模糊的,却是顽固的。

忽然一声喊叫惊醒了我,“大秦国使节丹多罗前来朝贺!”

大秦国?

慢,这名字好熟悉,高中时学历史一定学过这个国家,可是一下子想不起到底是哪个国家了。见鬼,我的历史学得太糟糕了,更不知道跟西汉同一时期的大国有哪些,只好看看来的人长什么样,穿什么样的衣饰,再想想看过的外国古代电影,也许能判断一下他大概属于哪个国家的人了。

太后、汉成帝和文武百官们一齐向正对着前殿的西安门望去。

 

 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袍的身影出现了,那人大步走过来,我看清了他的长相和装束,金色短发,有些卷曲地伏在头上,白肤,高鼻,碧眼,嘴唇很满,感觉很坚毅,他的表情很沉着,好一个美男子,明显的是一个西欧人。

罗马使者(4)

 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袍的身影出现了,那人大步走过来,我看清了他的长相和装束,金色短发,有些卷曲地伏在头上,白肤,高鼻,碧眼,嘴唇很满,感觉很坚毅,他的表情很沉着,好一个美男子,明显的是一个西欧人。他的白袍披在身上,袍边镶着紫色饰带,走路的时候柔软而沉甸甸的白袍被风吹出很多褶皱,袍子微微摆动着,就像是波浪一般,白袍里面穿着一件如我以前喜欢的直筒的白色长袖连衣裙般的衣服,直到膝盖,腰间束了一根紫色的锦缎金线织就的饰带,长长的两条腿上缠着十字绑腿。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一样高大,装束也几乎一样的男人,只是外面的白袍没有镶边,也没有绑腿,这两个男人抬着一个箱子。

我的眼前一亮,这种装束很熟悉。《角斗士》和《特洛伊》里的人大都穿着类似这样的衣服,是的,这是古罗马的服饰,那么,这个大帅哥丹多罗是罗马人,也就是后来的意大利人!难道在西汉的时候,就有西欧人来到中国了吗,罗马和中国这两个大国,这个时候就开始有来往了吗?

我有些兴奋起来。如果我能回到我的时代去,我应该好好写一个西汉王朝和罗马帝国的故事,男女主角分别是西汉和罗马人,那有多么浪漫呀。啊!上帝,我有很多年没有想过写作了。

汉成帝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我才忽然惊觉,自己大概一直在盯着这个古罗马帅哥看,失态了,若是一个作家失态了不要紧,可是我现在是一个皇后,一个富强的王朝的皇后。我连忙收回目光。

就在我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丹多罗的目光却扫向我的脸,他的目光微微一停,好像愣了一下,湛蓝的眼珠突然失去了大海般的平静,瞬间,有浪花席卷了一下,这只是瞬间的事,也许除了我,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睛中的浪花。

我当然清楚自己惊人的美貌和魅力,我现在身着冕服,又别有一种威严和神秘,在这位远道从罗马而来的人的眼中,我一定是个最完美的神秘无比的东方皇后、东方美人。

吻手之礼(1)

他长着一层金色茸毛的大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举到唇边,轻轻一吻。他的吻那么轻,就好像是一片小小的羽毛轻轻扫过一样。

丹多罗的目光从我身上收回去,把手放在胸前,鞠了一个躬,用很生涩的带着怪腔怪调的汉语大声道:“罗马帝国使者,骑士丹多罗,拜见伟大的大汉皇帝陛下和皇后,祝太后万寿无疆。”

他是一个骑士!多么有趣,记得以前我看了很多关于骑士的浪漫故事的小说,对骑士这一类人曾经向往了很长一段时间,有点像堂吉珂德一样。想想,居住在古色古香的城堡中,过着贵族富足的生活;战胜邪恶的巨人,保护善良但是无知的平民,凭着贵妇人或者国王的名义行侠仗义。不过,这是中世纪的骑士,古罗马的骑士是怎样的呢?

我不禁微笑了一笑,丹多罗看着我,也微笑了一笑,他的笑容很迷人,雪白的牙齿一闪,便向我走过来。

他长得很像《爱你九周半》里的那个男主角,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反正都是一张英俊神秘而略带邪气的脸,我一时忘了自己身处公元前的西汉,对着这么一个迷人的欧洲男人,不由自主地伸出了一只手。丹多罗单腿跪下,对我笑了笑,“大汉皇后,我简直无法呼吸,你比我们罗马的皇后还要美丽!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皇后!”他长着一层金色茸毛的大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举到唇边,轻轻一吻。他的吻那么轻,就好像是一片小小的羽毛轻轻扫过一样。

蓦地,整个广场一片静悄悄的,我举目一看,惊出一身冷汗来,真该死!我竟然忘了自己身在西汉,而且还是皇后,中国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更别说我是一国之母了!而我刚才,竟然让这个外国使者亲吻了除了主上和宦官,别的男人根本不能碰一碰的手背,这简直是十恶不赦之罪。

我觉得脸上一凉,血迅速从脸上退走,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是惨白的,我看到了汉成帝的脸,绷得紧紧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么严厉的表情。

吻手之礼(2)

我看到了太后的脸色,永远不变的淡金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微微的晕红,她一定觉得我是个不可救药的淫妇,觉得我有失皇家的尊严了。我又向赵合德看去,她的眼神全是担心,对我的担心,我心里热了一下,毕竟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没有向后看别的妃子的脸色,但我可以猜测得出她们的神色,除了惧怕之外,更多的一定是幸灾乐祸,希望看一场好戏,最好这场戏是以流血结束。

广场静得好像整座宫殿都是空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百官们都惶恐地低下头,不敢抬头面对主上和太后的目光,仿佛丹多罗吻了我的手背,就是吻了所有大汉女人的手背,整个大汉男人都应该感到耻辱和羞愧。我垂下头,等待着汉成帝大发雷霆,把我碎尸万段。

丹多罗迷惑不解地看着这个场面,又看看我的脸色,对汉成帝道:“伟大的王,难道你不欢迎来自遥远的罗马帝国的客人吗?”

汉成帝的脸依然紧绷着,沉声问道:“丹多罗骑士,朕想问问你,按照你们罗马礼节,见了皇后,应该如何行礼?”

丹多罗先是迷惑为什么广场忽然静下来,听了汉成帝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原来伟大的王不喜欢我对美丽的皇后行的礼。按照我们罗马礼节,看见美丽的女人,都行吻手礼,不管她是皇后,还是平民。”

我也连忙对汉成帝说:“主上,他们罗马人的礼节,与我们大汉王朝不一样。”

汉成帝看了我一眼,问道:“皇后怎么知道的?”

我一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我怎么知道?从电影上知道的,从电视上知道的,从小说上知道的?可这是汉朝。

还是赵合德替我接过话来,“主上,刚才这个丹多罗不是说了吗,在他们国土上,无论是平民还是皇后,行的都是一种礼,就是吻手礼。”

“依本宫看来,这个丹多罗是故意的,难道一个大国使节,连入乡随俗都不知道吗!”太后的声音也有金属的铿锵声。

吻手之礼(3)

“若依太后所言,太后到了罗马帝国,就让他们国家的男人吻太后的手,是不是这样呢?”赵合德微微一笑。

太后脸上的红晕褪去,淡淡的金色又笼罩了她的脸,颜色更深了。她狠狠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汉成帝一笑,“昭仪说得是,朕在想,朕若派使节到罗马帝国去,朕也希望他能按大汉的礼节来行礼,而不是他们的吻手礼。”

主上笑了,百官们都暗暗长出一口气,僵硬的姿势柔和了下来,有些大臣微微抬起头,察看着太后和汉成帝的脸色。

“罗马帝国在很遥远的西方吧。”汉成帝问,“汉武大帝时派出博望侯张骞出使西域,第二次出使的时候,率三百人,马六百匹,牛羊金帛无数。当时匈奴已被逐出河西,道路畅通。他到达乌孙后,分别派遣副使赴大宛、康居、大月氏、安息、身毒、于阗、扜弥等国,派出的使者最远听说到达了大食国,也就是你们的罗马帝国,可是那些使者没有再回来,这一百多年来,也没有任何音信。丹多罗骑士,你可知道大汉使者的消息?”

丹多罗答道:“伟大的汉王,你们的使者确实到了罗马帝国,他们给罗马的王和王后带去了只有神才配穿的美丽的丝绸,那是种美妙的纤维,我们的王把它称为纤维皇后,比黄金还要贵重,我们的王回赐给他们丰厚的礼物,一年后他们离开了罗马,可从此,我们罗马帝国再也没有得到来自大汉帝国的消息了。因此,我们的奥古斯都大帝派我不远万里,携带礼物,前来大汉拜见您,表示我们的友好。”

汉成帝皱起眉头,“博望侯派出的使者一直没有回来呀。”

“主上,”我笑着插了一句,“可能路途实在太遥远了,那些使者最终没能回到汉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