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张国良的脸色微微一变,确实是如此,当年手术过后,张军的身体眼看着好了起来,谁知道不到一年,居然再一次病倒了,而且来势汹汹,他也检查不出哪里不对劲来,只把出来身体有些虚弱,五脏皆虚。不过后来张军住院了一段时间,身体很快好了起来,他也就放了心。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确实是异常,张国良并不是对医学毫无所知,虽然他的本事比不上师门里头的这些人,但放到外头,也能勉勉强强算一个名医,当时也曾经怀疑过那次的手术有问题,只是后来张军很快好了起来,对此他也就没有追究,毕竟仁善医院的严五一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

向安格见他脸色异常,便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当时应该有人对病人用了十分珍贵的药材,以至于这些年他受益匪浅,不仅身体渐渐自愈,这几年基本上都不太生病吧。”

中医里头,确实有些药材号称生白骨活死人,虽然大部分都是谣传,但确实是有一部分具有特殊的效果,不过随着自然环境的破坏,现在这些药材都少之又少几近灭绝。

听了他的话,张国良猛地抬头朝着卞老先生看去,眼中透露出十分的复杂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羞愧的低下头。

严新宇却不知道张国良的心思,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当年的手术不成功,张军很可能病情恶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更别说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

但这一次,张国良却没有帮他,反倒是扯了他一把,开口说道:“算了吧,这次是你输了。”

严新宇的脸色更加难看,看向张国良的眼中带着一丝威胁,只可惜张国良却视若无睹,看了一眼卞老先生,惭愧说道:“师傅,当年是你救了军军吧。”

卞老先生也不看他,只是说道:“医者父母心,你那妻子虽然不信任我,但我却不能看着一个孩子去死,祖上传下来的这点东西,早晚都是要用尽的,能换来一个孩子的性命,也是一场功德。”

听了这话,张国良却更加愧疚,这些年他与卞老先生关系恶化的另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他想要用卞家祖传下来的一方药材,那药材珍贵万分,据说能起死回生。张国良对此并不相信,却也知道,自家这位舅公,手里头确实是有一种珍贵的药材,药材非常好。

只是在他提出的时候,卞老先生一口就回绝了,张国良心中恼怒,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师徒俩的关系自然更加僵硬。

只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早在十多年前,师傅就把那药材用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一时间,张国良思绪万千,最后想着,当年他听从妻子的意愿,让儿子经历西医手术,而不是中医治疗来治病,果然是一个大大的错误。那时候他虽然口中不说,却也觉得,对于心脏病这样的先天疾病,中医能做的十分有限,还不如直接西医治疗断了根,谁知道临了临了,还是老爷子出马救了人。

卞老先生见他这般,心中也是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的硬脾气,当年他曾经提过,由自己来帮张军调养身体,谁知道张国良的妻子对他成见已深,又听他说不一定能治愈,最后还是选择了仁善医院,虽然后面他出手挽回,但双方还是不约而同的隐瞒了这件事,连带着张国良也被隐瞒多年。

许久,张国良忽然跪下来磕了个头,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外走,卞老先生也没有挽留,只希望通过这件事,这徒弟能早早的回头。

等到了外头,严新宇脸色难看的说道:“你可是答应了我爸爸的,这算怎么回事儿。”

张国良却冷笑道:“你自己没本事,三轮比赛都输给人家,让我有什么办法,哼,当年的事情,我还得找你爸算账。”

说完这话,张国良拉着儿子就走,也不管严新宇脸色多么难看。

第49章 拜师

张家父子三人离开之后,屋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清,卞老先生的脸色显然比方才舒缓了许多,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每每见到,他总归是觉得心疼,偏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却全当了耳旁风。

卞老先生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向安格,因为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这孩子看起来不像是成年人,但方才给人看病抓药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那种气度,却更像是从医多年的老中医。这是一个真心热爱中医的孩子,卞老先生想着,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再去端一杯茶来。”

向安格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他这是不是对着自己说话,不过很快的,孙教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跳起来叫道:“还不快去。”

向安格连忙过去倒了杯茶,见他随意的将茶水倒进杯子,压根没有任何的茶艺在,卞老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孙教授是知道卞老先生有些穷讲究的,也是,卞老家里头有家学渊源,在吃穿用度上自有自己的讲究之处,如今看向安格在那里泡茶简直就是糟蹋茶叶,自然是不满意了。

孙教授生怕卞老先生再次变卦,便笑着敲边鼓:“这孩子出生一般,以前也压根不知道这些玩意儿。”

卞老先生一听倒是乐了,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说道:“感情你以为我是找保姆呢!”

孙教授听了也是笑,暗道自己是关心则乱,老爷子那是什么身份,要是真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话,怎么可能跟他成了忘年交。

向安格端着茶水过来,还是带着些不确定看了看卞老先生,这会儿孙教授倒是闭嘴不说话了,卞老先生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也不说话,向安格再不犹豫,弯腿跪了下来,中医传承还遵循古风,拜师敬茶那是最起码的事情。

卞老先生见他跪的利落,伸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既然入了我门下,就得守我的规矩,卞家虽然不是世家大族,但作为中医世家,门下之人得遵循三不可,不可见死不救,不可肆意妄为,不可以权谋私。你能守得住吗?”

见死不救肆意妄为以权谋私,向安格觉得自己都不会做不到,连忙说道:“徒儿谨遵教训,必不会让师傅失望。”

卞老先生点了点头,又说道:“起来吧,除了你之外,为师还有三个徒弟,你那三师兄是个不成器的,方才你已经见到了,以后他若是不改过,你也别把他当师兄看。”

话虽然这般说,但向安格也看得出来,卞老先生对这位三师兄还算宽容,甚至愿意用祖传下来绝无仅有的珍贵药材救治他儿子,不过这会儿也只能点头称是。

卞老先生又说道:“老大老二两个,一个远在国外交流,一个满世界的乱跑,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了,等有机会,再让你见见。”

那两位师兄也都是名声赫赫的人物,相比心思活络的张国良,大师兄卞建国是卞老先生的养子,虽然天分一般,但胜在肯努力钻研,二师兄陆红军也是拜入师门多年,他的脾气火爆直爽,与张国良十分不合,早年便离开京都到处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简单交代了一下师门的事情,卞老先生便开始第二轮的考校,这一次针对的是向安格如今的水准,越是考校他越是心惊,原以为这孩子不过是荣城医科学院毕业的,即使有本事也有限,但如今看来,这孩子的天分果然不同一般,孙教授将人带回来,还真的是一腔爱惜人才之心。

既然已经收徒,就是自己的弟子了,一番考校下来,卞老先生也忍不住挂上了满意的笑容,拍着孙教授的肩头说道:“老孙头,我算是明白,你说舍不得的话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孙教授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无奈说道:“早说了你还不信,这孩子有天分肯努力,我是真怕自己学艺不精耽误了他。”

卞老先生点了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倒是皱眉说道:“你功底还算扎实,只是经验到底不足,还有一个,怎么像是走了左路子,老孙头,这不会是你教的吧。”

孙教授一听,连忙说道:“我哪有这本事,这孩子刚进学校的时候,连中医是什么都不知道,后来的东西,一半是学校教的,一半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卞老先生也被人邀请去过学校做讲座,自然知道学校会教导的,不过都是大路货色罢了,看来向安格确实是天分惊人,居然能自己摸索着走出来,虽然路子不太正,但到底没有走上歪路。

这般一想,卞老先生就更为重视起来,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样吧,你跟我来。”

向安格有些不安的跟上去,别人只以为他天赋惊人,他却明白,如果不是福运珠里头子晋教给他的那些东西,自己也不可能一日千里,更别说福运珠里头的时间与外界似乎有些不同,这近三年的时间,也不过是对外人而言。

不过福运珠的事情,向安格不可能告诉公子晋之外的人,就是向安泰那边也没有透露一分。

他跟着卞老先生走进后院,却见正院最大的房间里头满满的都是藏书,卞老先生走到书桌后头,拿出一叠手写的厚笔记本,招手说道:“这些你先拿回去,看完之后再告诉我感觉如何。”

向安格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就发现,这是卞老先生自己做的笔记,记载了他行医多年所有的贵重经验,光是看了几页,他便能发现自己之前确实是剑走偏锋了。

大概是因为公子晋给的药方都是古方,还是特殊的珍贵药方,他无意识中,选择的药方也会靠向他们。

这种潜意识的变化,在旁人看来,他用药未免过于大胆了一些,如果不是向安格本人性格温和,用药偏向保险,在不必要的情况下都是选择较为安全的药方,这么些年下来,他恐怕已经成了卞老先生眼中的歪道。

最让向安格觉得心惊的是,笔记里头某些药物的药性,居然跟他脑海之中记载的已经有些不同,他心中巨动,蓦地想到,几千年前的土豆那还是有毒的呢,时间的变化,药物的药性发生变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心中大寒,也幸亏这部分药材是绝少部分,有些还相当的稀少,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误用过。

卞老先生见他一看便入了迷,心中又是满意又是好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问道:“听老孙头说,你在荣城还有工作,你是怎么想的?”

向安格猛地回过神来,想到荣城的事情,连忙说道:“我,我不能立刻离职,回去之后,我会跟医院提出离职的意愿,但是得等到医院找到合适的人接替才行,在此期间,想必还得待在荣城。”

向安格说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卞老先生因此不满,但他确实不可能放开那边医院的事情直接过来京都,再有一个,如今他学业也还未完全结束,安泰那边也是这般,好歹得等一个学期结束才好换地方。

卞老先生倒是没有发怒,如果向安格不负责任,直接将荣城那边的事情抛下,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要来京都,他反倒是要失望了。

见向安格有些担心的模样,他笑着说道:“不急不急,你先回去慢慢处理,一般看看这些笔记,等看完了,那边想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向安格心中感激,连忙说道:“师傅,我会好好看笔记的,绝对不会偷懒。”

卞老先生还说道:“当医生,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积累经验都无比重要,即使来到京都,我也不可能让你啥事儿不干,光靠着祖上的东西吃饭。”

这话的意思跟孙教授当初说的差不多,向安格也安了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师傅体谅。”

孙教授在一旁看着眼酸,忍不住说道:“行啦行啦,你们师徒两个就别掉书袋子了,合着就你们师徒情深不是。”

卞老先生一听倒是乐呵起来,翘着胡子说道:“怎么,你羡慕也不成了。”

孙教授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哪里会羡慕,就算不是徒弟,那也是我学生,再说了,安格一手针灸的手艺,一半儿都是我教的。”

卞老先生一听,倒是来了精神,笑着说道:“听说安格的针灸也不错,这样吧,你试试给我看看,这老孙头是不是光吹牛了。”

向安格自然不会拒绝,最后的结局固然是皆大欢喜,卞老先生也不得不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十分了不得。

拜入卞老先生的门下,向安格心里头也兴奋的很,在四合院里头的时候还好一些,回去的路上却忍不住透露出来几分,看得孙教授又是心酸又是为他高兴,最后忍不住冷哼道:“怎么,知道要搬到你师傅这边来心里头高兴,把我这个当老师的抛到脑后了。”

向安格也知道几分这位老师的性子,倒是也不害怕,反倒是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教授永远都是我的老师,这次如果不是教授帮忙,我怎么可能拜入师傅门下,说到底,都是教授给我的机会,教授为了我好,这些心意,我都记着呢。”

孙教授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哼哼着说道:“记着就好。”

向安格却又问道:“教授,过几日我回荣城,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吗?”

孙教授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年纪大啦,不想到处跑了,那边的事情我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这次你得一个人回去喽。”

向安格有些失望,但也知道,孙师母也是盼着孙教授能留在京都的,所以也不劝说,只是说道:“那咱们得好几个月后才能再见呢。”

孙教授倒是哈哈笑起来:“说起来,原本你不愿意留在这边,这次怎么又答应了?”

向安格也不隐瞒,将公子晋保证能把向安泰迁到京都读书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道:“我听人家说,在京都考大学比其他地方都容易一点,这样的话对安泰也有好处。再说了,我们两个其实已经没有亲人,平时回去河西村的时间也不多,来了京都也不是不能回家了。”

孙教授今日才知道,原来向安格会答应来京都,还有公子晋的几分影响在,再想到他们到京都的那一日,公子晋开着豪车来接送,心中不免有些猜测,虽说向安格照顾了公子晋两年,但他毕竟只是个护工,公子晋醒来之后,跟他的关系也太好了一些。

孙教授在京都待的久了,见识的事情也多,看了看向安格虽然不算俊美,但也清秀的模样,再有一个,他身上总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不免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

向安格全然不知孙教授的担心,在旁边继续说着:“子晋看起来是打算长期留在京都,他一个人在这边我也不放心,他身体还没有好全呢,我过来的话,总也能照顾一二,再有一个,就算是为了我自己,这么好的机会,确实也不应该放过不是。”

孙教授一听,见他的话语里头没有丝毫的暧昧,再回头一想公子晋那副出众的容貌,向安格往人家身边一站,直接成小花小草了,公子晋那样的出生那样的容貌,什么样的美人儿找不到,怎么也不可能光盯着向安格吧。

这般想着,孙教授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太复杂太污秽了,年纪大了,见识的东西太多,导致不相信纯真的感情了。

或许公子晋就是对照顾自己两年的护工心怀感激,再加上雏鸟反应,两人的关系才会这么好吧。

孙教授安慰好自己,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倒是安下了心来,笑着说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老师也放心了,要是遇上什么麻烦,尽管对老师说,在京都,老师也有几分人脉关系。”

向安格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知道了,谢谢老师,我都记着呢。”

向安格灿烂的笑容不见一丝阴霾,孙教授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暗道自己真的想太多了,摇了摇头,终于将那个不靠谱的想法甩了出去。

第50章 是条好汉

“子晋!”向安格兴奋的挥了挥手,不等汽车挺稳就飞奔过去,也不用招呼便自己爬到副驾驶座上,乐颠颠的说道,“今天卞老先生收下我为徒啦,以后他就是我师父。这样的话等荣城的事情处理完,我可能就要留在京都。”

公子晋见他毛手毛脚的模样,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弯腰给他系上安全带,向安格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当下微微一愣,耳朵有些发红,等他离开才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自己会,不过就是忘记啦,你提醒我一声就行。”

大概是刚刚跑动了一番,向安格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这会儿京都的天气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他身上只穿着最简单的运动服,不过光是坐在那边,就一身的青春气息,似乎带着阳光的温度,让公子晋冰冷的温度都被中和了。

公子晋看了他一眼,启动车子之后才说道:“看来卞老先生一定很满意你,虽然没见过这位老先生,但我也听说过不少他的事情。卞老先生收徒是出了名的严格,至今为止,名下的弟子一共才三人,你能成为第四个,可见实力。”

被他夸了几句,向安格更加不好意思,不过心底也是开心,便说道:“也许吧,我觉得师傅虽然看起来严肃了点,但跟孙教授一样是个慈善的好人,他一眼就看出来我的路子有点问题,为此还特意把自己收集多年的笔记本交给我,听孙教授说,这本笔记本可珍贵了。”

不仅卞老先生满意这个弟子,向安格显然也十分喜欢这位师傅,尤其是知道他的人格品行之后更加尊崇,这会儿满口子都是老人的好:“师傅对我是真的用了心,我也得好好努力才是,可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面子,这几天跟在师傅身边,真的受益良多,有些想不通的问题,如今都迎刃而解了。”

公子晋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两天的事情,大部分其实都是枯燥的医学知识,向安格并不是多么擅长闲聊的人,如果换一个对中医不了解的人来听,或许会觉得十分无聊。

公子晋却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恰到好处的问一句,让他能够说的尽兴。

说了好一会儿,向安格才意识到自己滔滔不绝了半天,公子晋都没说几句话,连忙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问道:“看我,话太多了,子晋,你都没好好说说在京都到底怎么样,上次见面的时候,咱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上次见面的时候孙教授也在,公子晋的家庭组成复杂,向安格不好当着别人的面问,再说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不可外露的大秘密,自然要避开人一些。

公子晋见他关切的看着自己,便说道:“我喜欢听你说话。”

向安格听着这话脸颊微微一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看着公子晋依旧那副模样,似乎并无任何不妥,只觉得自己想太多,反倒是问道:“那也不能光是我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话唠呢。”

公子晋勾了勾嘴角,难得戴上了几分笑意,车子却很快停了下来,迎着向安格疑惑的视线,他说道:“先吃饭吧,边吃边说,待会儿带你出去逛逛,今天我都没事儿。”

向安格跟着下了车,一边说道:“那感情好,我有好多地方想去,出门之前跟师傅请过假了。”

公子晋带他来的是一家私房菜馆,里头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几个人,菜单上面的菜色也简单,居然还没有价格,这会儿的向安格可不知道,这地方冷情不是因为生意不好,而是因为门槛儿太高,能来的人少。

等菜色上来,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菜,向安格尝了一口,倒是奇怪的说道:“这味道挺好的,怎么都没什么人来吃。”

公子晋笑了一下,说道:“冷清一点还不好。”要是这家伙知道这里的一餐饭能吃掉他一年的生活费,估计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向安格一听,果然没往心里头去,开开心心的吃起来,一边吃,公子晋倒是开始讲自己的情况:“我来京都之后才知道,周家的老爷子身体很不好,虽然不是瘫痪,但平时只能靠着轮椅行动,他对公子晋倒是真的关心,不过以他的状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向安格听了难免跟着一起担心,又听见公子晋说道:“周老爷子从周家那头过继了一个孙子,比我大五六岁的样子,是个聪明人,对我也还不错。”

对他不错的前提当然是,他对周家毫无兴趣,并且很快结交了几个背景雄厚的当家人。

向安格经历过与叔叔一家反目成仇,自然知道钱帛动人心,叔叔跟父亲还是亲兄弟呢,更别说周家跟公子晋的关系了,忍不住问道:“真的吗,他们会不会怕你抢他们的东西,反过来害你,电视里头豪门世家,不都那样子勾心斗角吗!”

公子晋一听,眼中也冒出几分笑意,似乎想要伸手揉他的头发,但又放了下来,淡淡说道:“我已经表明不会要周家任何的东西,他自然会对我好,这样反倒是更让周老爷子喜欢。”

向安格一听倒是松了口气,至于周家的东西,他原本就觉得不该拿,毕竟那些东西都是公子晋,而不是子晋的。

公子晋显然也知道他的想法,擦了擦手,到底忍不住揉了他一把,笑着说道:“我已占了公子晋的身体,便会帮他还那份血缘因果,至于原属于公子晋的那些钱财,自然一分都不会拿。”

不管是公家的还是周家的,他都不会碰,钱财身外物,他想要的话不过是花点手段罢了,哪里会为了这些东西,反倒是与两家纠缠不清。

向安格见他下定了决心,倒是完全放了心,还说道:“放心吧,要是你没钱的话先跟我拿,我现在开始工作,每个月都有工资呢,养你跟安泰都绰绰有余了。”

公子晋心中一叹,想到向安格那可怜巴巴的工资,再想到自己出手之后得到的丰厚回报,默默无语。

吃完了饭,公子晋果然带着向安格满京都的跑,他虽然只来了没几个月,但似乎已经将京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哪里好玩儿,哪里原汁原味,哪里适合向安格的品味更是一清二楚。

向安格一路上都是兴致勃勃,在看见公子晋居然还带着相机的时候更是高兴,每次都得在标志物前拍个照片。

每每被向安格拉着一起合照,公子晋心中十分无奈,身体却十分配合,虽然跟标志性建筑一起合照的做法有点傻,但看着向安格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向安格这般做,倒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拍照,而是心中的一些纪念罢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向家父母还会带着他出门玩儿,只是后来父母去世,唯一的奶奶岁数也大了,自然不可能带着他们出远门,那时候他还记得,村里头有一位老人儿女孝顺,带他去了京都一趟,回来的时候带着许多照片,那时候奶奶看着十分羡慕,只可惜直到死去,奶奶也没能出来一趟。

向安格心中有些愧疚,他隐隐觉得,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拖累,奶奶的后半辈子或许就不会那么劳累,叔叔虽然混账,但面子上对奶奶还是不错的。

如今他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合照,其实也是带着一种补偿心理,甚至想着过年的时候可以烧给奶奶看看,让她也过过瘾。

这些心思,公子晋也能察觉一些,自然也就纵着他,反正不过是拍几张照片的事情罢了。

这会儿,爬到长城上头,向安格体会了一番长城内外的风光,又拍了许多照片,还请人帮他跟公子晋拍了合照,才带着几分遗憾说道:“要是阿泰也在这里就好了,他还没有来过呢!”

公子晋见他面露遗憾,倒是笑着说道:“有什么好遗憾的,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来京都上学,到时候一年四季都看着同样的风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看腻了。”

向安格一向觉得也是,说到向安泰,他倒是惦记起学籍的事情来,问道:“帮安泰转学籍不容易吧,听说京都的户口很不好弄。”

对于普通人而言确实是不好弄,但对于特权阶级,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罢了:“不麻烦。”

向安格却不信,要知道当初为了将向安泰送到闽县读书,村长家还花了不少的功夫呢,而闽县跟京都,压根就是小巫见大巫:“肯定很麻烦。”

想了想,向安格忽然将自己的银行卡拿出来,说道:“这个放你这儿,里面是我这几年赚的钱,应该也有几万块,等我回到荣城,会把村长那儿的钱也尽可能拿来,到时候要花钱的,你就直接从里头拿。”

向安格的钱,其实大部分还是当护工的时候赚到的,不管是金家还是公家,给钱的时候都十分的大方。他算了一下,要是加上父母去世时候留下来的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向安格不是不知道,有钱人家不会把他这么点钱放在心上,但在他看来,自己,子晋才是一家人。

公子晋看着眼前的银行卡,忍不住微微一笑,居然真的伸手拿了过来:“那好,你的钱先放我这儿,要是有什么合适的投资,我就帮你一起做了。”

理财显然不是向安格的专长,他唯一会做的理财大概就是一直存在银行里头涨利息,听了这话自然高兴的答应了。

他这种咱俩才是一国的态度充分愉悦了公子晋的心情,即使在熙熙攘攘的长城上头,他勾起的嘴角也没有落下来。

公子晋不笑的时候,容貌已经十分出色,如今微微一笑,更是蓝颜祸水,好几次向安格都看得愣住,但左右一看,居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公子晋,心中不免觉得奇怪。

一路走来,向安格被不少人叫住帮忙拍照,但公子晋却一次都没有,甚至好几次他明明站在向安格的前头,想要找人拍照的夫妻俩却直接忽略了他,反倒是找到后头的向安格。

一开始的时候,向安格心想着会不会是公子晋看起来比较冷淡的缘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想到公子晋的来历神秘,倒是也释怀了。

公子晋自然察觉到他的疑惑,走了几步,忽然伸手拉住向安格的手,向安格微微一愣,随即惊讶的发现,一路上被人当做拍照首选对象的他,居然也被人此落落的忽视了,向安格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奇的看向身边的人。

公子晋握了握手掌中的手,笑着说道:“一个小把戏而已。”

施展这样的小把戏,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压根不用手牵手,不过公子晋显然不打算解释这事儿,手掌那头传过来暖洋洋的温度,让他再也不愿意放开。

初次经历的向安格惊奇万分,甚至好几次故意走在别人的前头,却见他们还是无意识的将他们忽略,不是看不见他们,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忽略,这让他觉得十分有趣:“这是不是法术?”

公子晋见他兴奋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无奈说道:“只是障眼法罢了。”

向安格心里头却已经将他当做了个半仙,兴致勃勃的说道:“这不就跟隐身术似的。”

公子晋只好说道:“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

向安格也不是真要隐身术,只是觉得这些很神奇,十分颠覆他这么多年的无神论教育,不过在捡到福运珠,捡到公子晋开始,他就跟无神论距离的越来越远了:“子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公子晋却说道:“人死如灯灭。”

这就是没有了,但向安格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公子晋微微一顿,一双眼睛忽然朝他看去,半晌才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早就消散了。”

向安格一愣,正要问清楚,却听见前头一阵喧哗,一个中英文交杂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他的英语不算太好,但也能听见help救命之类的话,当下也就顾不得追问,拉着公子晋朝着事发的地方跑过去。

第51章 哦,神奇的巫术

公子晋看着自己被紧紧拉着的手,心中有些无奈,很快的,他们便走到一个台阶口,只看见一群人围在那边,有不少人都在叫嚷着羊癫疯之类的话,向安格下意识的放开手挤了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一个外国人躺在台阶上,整个人浑身抽搐紧咬牙关,乍一看确实是跟羊癫疯发作的样子十分相似。

“我是医生,让我进去看看。”中州人最喜欢凑热闹,尤其是这一次的热闹还是一个外国人引发的,这会儿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一个个面色凝重,有些人也在瞎出注意,倒是没有人上前帮忙,毕竟要是出了事儿,他们都是要负责任的。

听见向安格的话,他身前的几个人下意识的让开了一些,但一看见向安格年轻的模样,心中难免嘀咕起来,暗道这家伙不会是为了进去看热闹而故意时候自己是医生的吧。

离开公子晋的手,向安格的存在感再一次找了回来,他也顾不得周围人的视线,走进去伸手要检查地上的人。

“嗨,你干什么?”蓦地,旁边一个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把抓住向安格的手,看他的打扮,应该跟地上的女子是结伴而来的,他脸上带着担忧着急和几分暴躁,看向向安格的眼神十分不善,说话也是满口子的英文。

向安格好歹学过几年英语,虽然在大学之前学的都是哑巴英语,但这么简单的话倒是听清楚了,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是医生,我帮她看看。”

外国男人却不信任的看着他,外国人的眼中东方人原本就偏年轻,更别说向安格还有一些婴儿肥,在他的眼里头,他恐怕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儿,有没有上高中都未知。

“喂,你真的是医生吗?”围观者里头,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忽然开口问道,得到确定的答复之后,那人用流利的英语跟那外国人交流起来,那外国人听了频频摇头,显然对向安格十分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