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比雨水温热,可他却依旧没有什么反映,只是安静的躺在她的怀里,季莘瑶从来没有以着保护者的姿态这样抱过他,她此刻除了哭着叫着他的名字想办法让他醒来,没有其他办法,这里完全与外边的联络中断,就算她这里有手电筒,但这样一直放着光,也不能维持多久的电量,她一边抱着他,时不时按他的人中,时不时拍着他的脸,手捂着他脑后的伤,心痛不停的呼唤:“南希!南希……醒醒……醒醒啊……”

她难受的低下头,看着他的脸,贴上他的嘴唇,想了想,便张开口狠下心用力咬住他的嘴,双眼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下,盯着他安静闭合着的眼,见他还没有反映,她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抬起头,小心的擦了擦他的嘴,她不舍得咬出血,但他这完全没有反映……

她忙又在他冰凉的唇边吻了吻,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再又抬起他的手,一边按着他手上的人中,一边低下头对着他的手臂用力的咬,手臂没有嘴唇那么脆弱,她下了狠心,不把他咬醒不罢休,即便渐渐嘴里尝到血腥的味道,仍是继续咬。

直到,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身体隐隐有了点动静,顾南希苍白的脸色显的更白了几分,他眉宇渐渐皱了一下。

“南希!”莘瑶放开他的胳膊,忙抱住他的头,不停的在他耳边唤着:“南希!快醒醒!南希!南希!”

不知道是她之前咬的太狠终于把他痛到恢复了些意识,还是她在耳边的呼唤起了作用,终于,他紧闭的双眼动了动,渐渐睁开一条小缝,直到最后睁开了一小半,眉心紧皱,似在一片恍惚中看着她。

“南希!你醒了?!”季莘瑶激动的破啼为笑,紧张的用力抱着他:“你终于醒了!”

过了好半天,他似是才勉强说得出来话,却只是张了张嘴,虚弱的看着她:“莘瑶?”

季莘瑶用力的点头,一边点头,眼泪一边不停的落在他的脖子里:“是我,是我,我是莘瑶!南希,你别睡,我们都掉下来了,你要是睡过去,就真的醒不过来了!别丢下我!”

他皱了皱眉,缓缓抬起手,抚上额头,再又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手电筒,之后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莘瑶激动的眼泪流个不停,这一年来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她一直强忍着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思念,只在这一瞬间顷刻爆发,她不管不顾的紧抱着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南希,我想你了,我来找你……你别生我的气,别推开我好不好……”

他却是严肃的皱着眉,以着微弱的力气轻轻推开她,看着她满是泪水的脸:“我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季莘瑶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见他神情严肃,愣了一下,嘴里不由的囁咄了一下,才轻声说:“我来找你……”

“胡闹!这里是震区!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找你……”见他伤成这样,却完全对自己没有好态度,季莘瑶心下一抽,之前本来就已经摔的没有什么力气,这会儿见他醒了,力气也渐渐抽散,被他这样一说,更是跪坐在他旁边,抱着他的身体,不敢放开。

顾南希闭上眼,深呼吸了两下,才勉强要撑起身体,她忙扶着他:“你小心点,你从上边跌下来,摔的太深了,腿和头后边都摔伤了!一定要马上看医生!我……我想办法,我们一定能出去!南希……”

他坐起身,却是无力的靠在旁边的山壁上,闭着眼,完全不理会她的话,莘瑶见他醒了,便也不敢继续浪费手电的电量,转身将手电拿起来,变成最微弱的光,用着少量的电,给他们两人目前所存在的地方提供一点光亮。

“你就这么过来,也不怕有危险?要是真出个什么事,你让孩子从小就失去妈妈?季莘瑶,离婚之前你绝食我可以理解你是情势所逼,我可以离婚,现在你这是干什么?明知道Z市地震严重余震不断,这里很可能马上发生泥石流,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你也不管孩子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说完,他便陡然咳了一声,之后目光严厉的看着她,明显是很生气。<

季莘瑶被说的顶不了一句,只是沉默的跪坐在他旁边,见他态度严肃,似乎连碰都不想让她碰一下,她咬着唇,缓缓垂下眼:“我们都不会有事,绪然和悠然不会失去爸爸妈妈……都不会失去……”

“你!咳咳……”他正要说什么,却是陡然又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莘瑶忙伸手去扶他,结果他却是挥开他的手,转开头去用力咳嗽。

直到莘瑶看见他嘴里竟然咳出了血,她惊呼:“你是不是摔伤了内脏!”

他闭目靠在那里休息,半天一句话不说,莘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忍不住伸出手不顾他的拒绝用力抱住他:“南希……你和孩子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能或缺的,少了谁我都不会好过,你如果明白我,就会知道我那时候闹着要离婚只是因为实在无法面对,我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继续折磨你,我想也许我们分开后会更好,至少你不用每天因为我的情绪而提心吊胆!这一年来我都已经麻木了,我过着没有你的生活,用我们的孩子将我的生活填充的满满的,才能让我不会在夜半醒来的时候疯狂的想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开推开你,如果我知道你来Z市有一天会遇见地震,如果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摔在这里差点丧命,我就算再难过也不会推开你,不会让你离开……”

“对不起,南希,别推开我,别离开我,对不起!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绪然和悠然在等着我们回去,他们等着见爸爸……你一定不要有事,好不好?”季莘瑶哭到不能自制:“南希,季莘瑶和你一样都是人,这世上有太多会让我们害怕的事情,我从G市赶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伤成这样,我只是知道这边地震,只是想这种时候能在你身边,哪怕你没有事情,我在旁边跟着记者群远远的看着你忙碌就好,让我在这种时候和你并肩在一起……我没想扔下孩子们……只是,之前我知道你已经失踪了一整晚,所以我才……这样着急的找你,如果我没有摔下来,我根本找不到你!你别生气,我求求你,别这样……我们都活着出去,一起回去好不好……”

她用力抱着他:“你说过我是一头刺猬,从小被伤害的次数太多,所以学会了用刺来保护自己,我会刺伤所有靠近在我身边的人,我知道我伤了你,我知道……我那时候只是完全走不出心里的阴影,说真的,我到现在也没有走出来,死的毕竟是我的妈妈……可是,生离和死别相比,我宁可都不要了……南希……等我们出去后,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我们回家……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她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只是拼命的抱着他,不肯让他再推开自己。

而他却是许久不说话,在她将脸贴在他没有受伤的肩上,眼泪不停的落在他的脖颈里时,她才隐约听见耳边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缓缓放开他,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却是刚要松开手,便陡然背上一紧,身体被他单手纳入怀里,他的温顺着她被雨淋湿的发际一点点向下,落在她的眉边,之后只是抱着她,低低的哑声说:“傻瓜……一边是妈妈,一边是丈夫,你当初陷入两难我怎么会不理解,我只是想一天一天的等下去,等到你放下,可你那时逼我离婚的方式用的太狠太决,你的态度太绝决,我只好放手,我总不能逼着你用更狠的方式来伤害自己,我知道,你那时候只是怕了……”

莘瑶用力抱着他,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肩头,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虽然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但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即便周围是黑漆漆的树丛,她也不再怕了……

他的声音低弱,说到最后,也只是轻轻抱着她,安慰的说:“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嗯。”她在他怀里乖乖点头。

他轻叹:“乖,别怕……”

而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莘瑶抬起头,却见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却仍坚持看着自己,她心下一慌,忙抬手抚上他头后的伤:“南希,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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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结局要等明天了,鲸鱼本来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结局的,坚持写了7000多字,但是就算是写到一万字,可能还是结不了,还要一章才能收尾,明天无论如何,无论多少字,鲸鱼一定会赶出结局,毕竟小说这种东西,大纲里虽然有设定好的情节,知道什么时候该结局,但是字数和情节的进展实在无法估算,结的太草率会让亲们不舒服。之前是因为有亲太着急,说鲸鱼一直在倒计时个没完,鲸鱼便估算了一下,给出了确定的时间,但是现在,真的没办法一章收尾,明天一定结局,望亲们宽限一天,鲸鱼理解你们追文的痛苦,但是,真的赶不出来鸟,

55555……大肚鱼此刻很桑感的说……】

第261章 【一万五千字】 下大结局(下)终

他撑着一丝力气笑了笑,目光带着些许安慰,用着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我没事……这下边太冷,你坐过来一点,别感冒。()”

莘瑶坐到他身边,与他紧紧相依偎着,将手电筒拿过来,对着四周照了照:“你现在伤的太严重了,南希,我得去找找出路。罩”

“这下边没有路,山壁太滑,很难出去。”顾南希又咳了一声,嘴边的血迹渐渐多了起来。

莘瑶看着心焦,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知道究竟摔伤了哪里,但现在不是一直哭的时候,她看看天色已经很黑,但雨又渐渐大了起来,看看周围的树丛和脚下的地面:“再这样下雨,就算是还没有发生泥石流,咱们两个也会先被淹了!”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手机还有一半的电,再又将地上顾南希的那支手机拿了起来,将两个手机放在一起看,希望能看见哪怕一丝信号,能让她发一条信息出去报警通知也好,可是就这样看了许久一,两个都只剩一半电量的手机都没有一丝信号琰。

她黯然的放下手机,将电筒的光又转了回来,照向顾南希,见他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的靠在山壁旁,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动,忙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南希!南希?!”

她忙蹲在他身边,一脸惊慌的看着他:“南希,千万不要睡!”

顾南希半闭着的眼睛渐渐睁开了些,看了看她,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凉,不复以往的温暖,却仍能叫她安心。

“天灾人祸,都是不可控制的事,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莘瑶,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孩子,也为了我,嗯?”他的声音轻轻的,低沉而沙哑,略微涣散的目光渐渐重新聚焦,微笑而温柔的看着她。

季莘瑶用力摇头,什么都不说,只是伸手用力抱住他:“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

尽管她知道,就算是等到有人真的来救,在这种情况下,顾南希的身体冰凉,也不知道究竟摔伤的有多严重,单就他轻轻咳嗽都能咳出血,单就他肩上腿上四肢上的血,单就他头部的那块仍隐约有血迹沾到她身上的伤,就能让她明白,如果再不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让他接受医治,再这样熬下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的生命只会渐渐流失……

顾南希并不反驳,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轻浅的呼吸喷拂在她耳边。

整个树丛中安静的近乎空旷,黑暗中只有点点微弱的手电筒的光芒照耀在他们身上,雨很大,透过繁茂的枝叶落下,让人倍觉寒冷却又十分的清醒,也许是这冰凉的雨下的不停,顾南希没再闭上眼睛,只是坚持着揽着她,两人皆一句话不说,沉默的在这下边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季莘瑶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抬起手摸上他同样毫无血色的嘴唇:“南希,你感觉怎么样?现在雨不停,我不敢太浪费手电筒和手机的光,等到雨停下来后,我就用手机的电筒闪光和求救光对着上边一直照,到时候一定会有人发现的,你再坚持坚持,如果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你别忘了,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我好歹在诊所打过工,有一些小伤什么的,我都可以试着处理……”

在说到小伤时,季莘瑶的目光一黯,只是低头盯着她腿上的伤和肩上的伤,再又看着他苍白的脸,声音里却依旧充满坚定。

顾南希笑笑,轻轻握着她的手:“好,我哪里不舒服一定告诉你,你乖乖坐在这里休息,别一直盯着我,你不累吗?”

“不累。”

顾南希又是笑,笑着轻叹:“听说女人一但爱起来,都会变成天底下最笨的傻瓜,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

季莘瑶没有脸红,没有害羞,只是用力回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对,所有女人一但爱起来,都是傻瓜,南希……”

他的目光静静的看着他,柔和,带着点点微笑,如果不是他的脸色苍白,如果不是他的目光时而涣散时而聚焦……

她努力的笑笑:“我爱你……南希……我爱你……我爱你……”

顾南希望着她的目光添了许多温暖的东西,他缓缓抬起手,将她脸颊边因为被雨淋而湿湿的粘在皮肤上的头发轻轻拨至她耳后,手指在她脸上温柔的轻抚:“这一年,过的幸福吗?”

季莘瑶眼泪落下:“绪然和悠然让我很幸福,只是不能闲下来,一但闲下来,就会想你想到发疯一样,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他的手指勾勒着她脸颊的轮廓,低低的说:“我还以为刺猬在扎伤别人之后,会毫无所觉,原来你自己也会痛。”

莘瑶鼻子狠狠的一酸,只是看着他:“你不是说过吗,你把我的刺都拔光了,我的刺都在你那里,没有这些,我又该怎么再保护自己,顾南希,你早就已经把我这只习惯只依靠自己的流浪狗宠成了娇惯的小哈巴狗了,你会不会因为她咬了你一口,而将她弃之门外,再也不管她了……”

他笑了一下,一边笑一边咳嗽,季莘瑶忙抬手去扶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见他嘴里又咳出了血,心下一阵揪痛:“不行,我必须想办法,不能等了!”

她忽然放开他,起身便向上看,顾南希转头,抬手要拉住她,她却已经转身走到几米开外,来来回回的走着,找着枝叶不算太过繁茂的地方,希望能看见上边过路的救援队,但是雨下的太大,她抬起头,眼睛几乎睁不开,外边还伴随着阵阵雷声,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将手放在嘴边,大声的对着上边喊:“有人吗?有人吗——”

“莘瑶,咳咳……”见她拼了命的朝着上边不停的喊,顾南希皱起眉,手伸向她的方向,却似乎怎样都无法起来,只好看着她,无奈道:“别喊了,雨声太大,雷声也这么大,你这一晚上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得见,想叫人,也只能等雨停……”

“不行!总会有些人耳朵灵敏能听见的,这里距离上边只有四十几米!他们怎么可能听不见!你必须马上被救出去!”季莘瑶完全不理会顾南希眼中的心疼,只是双手圈在嘴边,朝着上边不停的喊:“有人吗?我们摔下来了!顾市长在这下边!”

“来人啊!有人吗……”

“我和顾市长在下边!快来人救他!救救我们!!!”

本来莘瑶昨夜就在Z市外的帐篷里一夜没睡,又跟着救援队忙了整天,没怎么吃东西,自己也摔的不轻,这会儿力气根本没有多少,却还是拼了所有力气在喊着,只喊了十几分钟,嗓子就哑的几乎喊不出话来,却还是努力的朝着上边喊。

“莘瑶!”顾南希看不下去,强撑着扶着山壁要站起来,却是刚站起来一些,便因为腿上摔伤的太严重,而险些扑倒。

莘瑶忙快步跑回来,扶住他,哑声道:“南希!”

“别喊了!”他反握住她的手腕,借着她的搀扶,一点一点重新坐下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摔伤的腿,看来是骨折,却没说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轻声规劝:“现在喊哑了嗓子,等到雨停后,真的有人路过,反道没力气喊,听话。”

“可是你这样……”莘瑶心疼的看着他身上的伤,他刚刚完全站不起来的样子,她也看得出来应该是骨折了,不知道究竟有多严重,她哑着嗓子说:“我只想尽快能有人拉我们上去,我死不死无所谓,你好歹是A省的书记,你现在失踪了,他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找你,可谁能想到你真的掉到这下边了,而且现在所有人大部分的心力都在救被地震砸在下边的存活的人那里,更是抽不出心神注意到这下边,南希,你不能再熬下去了!”

“听话,留点力气,你也知道现在你是唯一能喊来人救命的人,如果你都垮掉了,咱们就真的没什么太大希望了……”他轻轻拍着她的手,面色苍白虚弱,却是冷静的说。

莘瑶看着他嘴边的血迹,不说话,只是点头,抬起手擦去他嘴边的血:“好,南希,我等雨停,等到上边路过的人能听见我的声音……我再喊……”

其实他说的没错,现在雨声这么大,雷电交加的,就算是平时正常的行人在这山路上走,都不一定能在这种下雨的时候能听见这下边的声音,何况现在这里救援队的人有一部分都是开着轰隆隆路过的小形车或者在高空以直升飞机的方式路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倒塌的房子那里,能注意到这里的人真的不多,她确实需要留着力气等到有最好的机会的时候喊……

顾南希没再说什么,他也没有力气说太多,只是始终握着她的手腕,莘瑶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留着力气,想了想,忙从包里翻出半瓶矿泉水,和两袋饼干:“南希,这是我在来的时候在包里放的,本来是想着在忙着救灾的时候,没时间吃东西,饿的时候就吃点饼干先充充饥,幸好我带了这点东西,你从昨天一直到现在都没喝水没吃东西吧,来,吃点饼干。”

“你自己吃,我没事。”他轻轻转开头,再又推了推她的手。

“我不饿!我昨天晚上吃了不少东西,今天也吃过了!”她违心的一边说一边将袋子打开,又怕饼干被雨淋到,便低下头,用半个身子挡住手里的饼干

,将手里的饼干分成一点一点的小碎块,然后送到他嘴边:“南希,你先吃一点,这里有两袋呢,咱们分着吃,隔一会儿吃两块,总能让咱们多撑两天,快,吃一点……”

顾南希皱了皱眉,似是不想吃,莘瑶红着眼睛看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了逼他离婚,绝食的时候,他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吃东西,他甚至那时候开口求自己。

这种心焦的感觉真的比被刀割着心还疼,她鼻子发酸的看着他:“南希,你不能有事,吃一点,好不好?”

见她眼睛红红肿肿的,满眼的央求,顾南希闭了闭眼,轻叹,终于张开些嘴,将她弄的很小很小的饼干吃了进去,莘瑶笑着,忙递上水瓶:“这是我昨天喝的矿泉水,比喝雨水好,来,喝一点……”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第二天的下午,雨依然下个不停,季莘瑶不敢睡,但人已经到了一种极端的疲惫的情况下,她靠在山壁边,转头看着顾南希,见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始终在撑着,隐隐的将双眼睁开一丝缝隙,因为他每一次闭上眼睛,她都会在他旁边喊他,他不能睡,也不敢睡,两人一直依偎在一起,尽管寒冷,尽管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等到活着出去的时候,可好歹是他在自己身边,一切的恐惧,绝望,都添了些许满足和温暖。

手电筒里的电量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手机里的电量虽然没怎么使用,但也在渐渐随着待机状态而消耗,但她不敢关机,关机的话就错过所有忽然有信号的时候。

每到天黑,雨下的小一些,因为雨声雷声,她听不见上边有人走过的脚步声,只有车凉经过的时候山壁边发声的巨大响声,才能让她知道有车路过,每到这时候,她都会连忙将手电筒朝上照去,希望有人能发现他们。

但是还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下边,这边的树木枝繁叶茂,大部分光都被挡住,开车路过的人视线也不会注意到这下边。

直到第三天晚上,季莘瑶实在是身心疲惫,不小心就靠在顾南希的肩头睡了过去,等她猛然从小睡中惊醒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忙打开手电筒,却发现手电筒已经没电了,一点电都没有。

她心下焦急,忙拿着顾南希的手机,借着少量的一点点的屏幕的光芒看向旁边,却惊见这一整天只陪她说了一两句话的顾南希不知何时也闭上了眼睛,且身体冰凉的惊人。

“南希……”莘瑶用着暂存的力气,忙向旁边闪了一下要转过身去扶他,却在她刚一挪开身子的刹那,本来两个人的身体是靠在一起的,顾南希竟毫无知觉的渐渐倾倒。

“南希!南希!你醒醒!南希!”莘瑶忙去扶他,却见他脸色已经不再仅仅是苍白,他的嘴唇颜色渐渐变青,脸色是死一般的苍白,她轻颤着手,放到他鼻间,目光陡然一变,接着又忙将手贴在他脖子边的动脉处,感觉还隐约有些动静,却是虚弱的很可能马上消失,她心下一凉,扶着他的手颤到不能自制。

“南希,不要睡……不要睡啊……”

可他却完全听不见,安静的被她扶着靠在山壁间,季莘瑶深呼吸了一下,一边不停的搓着他的手不想让他的身体持续变凉,一边抬头看着上边。

雨还是没有停,但是下的小了一些,她想了想,就算再不舍得电,这雨也不知道究竟要几天才能下得完,一会儿下一会儿不下的,虽然没淹死他们,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真的都活不成了。

她转手将顾南希的手机先关了机,保存一点电量,再又将自己还省一小格电的手机拿了出来,找到手机里的手电筒的软件,现在科技发达,手机里大多数都有手电筒这项功能,且还有一闪一闪的求救闪光功能,她趁着天色全黑,雨下的小了些,便将手机举起来,将不停闪光的手机放到上边的一枝树叉上,将之前喝光了的透明的矿泉水瓶弄开一半,盖在手机上,免得被淋湿短路无法发光。

直到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继续怎么办了,如果这里能找到出路,他们早就找了,即便不愿听天由命,她也不得不这样听天由命了。

也许……

很多东西都是命中注定。

如果真的注定要这样死在一起,她倒也很满足,只是对绪然和悠然有太多的愧疚和不舍,可这种时候,容不得她再望洋兴叹,只能小心的抱住顾南希冰凉的身体,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包裹着他,低下头贴着他的脸,手不停的搓着他的手。

“南希……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能放弃……我知道你伤的太重,我知道你已经为了我撑了很久,那就让我自私一点,你继续为了我

,再多撑一撑,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在上边一直闪烁的手机的光芒也渐渐弱了下来,她抬眼,看向已经停下的雨,直到雨终于停了,可手机的电量却一点点减弱,也许这样暗淡的光芒已经无法再让40米以上的人看见。

她安静的抱着顾南希,低下头,轻轻吻着他的脸,闭上眼,心下已是苍凉一片。

就在她终于坚持不住,渐渐停下一直搓着他手的动作,渐的就这样抱着他的身体,静静的垂下头的时候,上边的树枝不知为什么东西拨开,有人在上边举着喇叭朝下边喊:“是不是有人在下边?!”

仿佛是梦中的声音,季莘瑶陡然惊醒,募地抬起眼看向上边,手机仍在坚持着最后一分电量,以着微弱的光在闪烁,好像终于有人看见了光。

她忙小心的将顾南希扶好让他靠在旁边,踉跄了一下站起身,用着所有力气朝上边喊:“是!有人!我和顾市长在下边!”

“顾书记在这里?!”上边的人惊道,忙吩咐人马上展开救援。

季莘瑶喊完这一句时,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转身蹲到顾南希身边道:“南希!有人来救我们了!有人来救我们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救援队的人利用了吊车和缆绳,顺便还有人将旁边的山路挖开了一些,以便有人能顺着渐缓的山坡走下来救人。

直到他们终于被救上去,几位省领导也已经闻讯感到,一见顾南希深度昏迷呼吸全无,都惊的赶忙叫医护人员,莘瑶在后边无力的喊:“他还有脉动!下边太冷了!他伤的太重!头后边的伤最严重!他不会死的!不会!”

季莘瑶脸上不少是之前摔下去时被树枝刮的伤,身上也有不少血迹,没人知道她究竟是靠着什么一直撑到现在,直到被救上来时,她还能踉跄的向前走,让他们先救顾南希。

之前直升飞机拉着她过来的人员对着几位省领导说了一下她的身份,当即有人惊愕的看着她,接着便吩咐人:“快,把季小姐也送过去!顾书记绝对不能出事!一定要保住人命!快!”

直升飞机将他们送往Z市市区的医院,虽然Z市是震区,但是市区有大部分地方只是少量的倒了几个不良建筑,其他建筑百分之八十没有大问题,医院里早已经忙成一片,伤者众多,他们被送过去时,因为身份特殊,被紧急的送到了急救室。

季莘瑶自从离开G市后同样失踪了几天,顾南希失踪的消息也已经在新闻上通知,等季莘瑶在半昏迷中被打了针再又因为心慌而本能的醒来后,她赶到急救室的时候,才看见顾远衡跟何婕珍已经在外边守着。

一看见她过来,何婕珍便看向她:“莘瑶……”

顾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听说这一年来身体状况不太好,恐怕想过来看孙子也有心无力,但单就看见顾远衡,季莘瑶便只是一身狼狈的站在那里,没说什么,身手拉过一个医生:“医生,怎么样了,顾南希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他是不是不会死?他一定没事对不对?”

“顾书记目前情况非常不好,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但也请顾书记的家人们做好心理准备……”那是一位女医生,目光有些无奈,见季莘瑶整个人打过针后就来了,衣服没有换,身上也没有擦洗,一身的狼狈,让人看着也不忍。

季莘瑶顿时便无力的靠在墙边。

“她怎么会在这里?”顾远衡虽满脸担忧,但却仍是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孤疑,和一种深深的距离感。

“孩子。”何婕珍没理他,红着眼睛,走过来,伸手去扶住靠在墙边几乎站不住,渐渐向下滑倒的季莘瑶:“你都这样了,还不去休息?你是不是和南希一起被困住了?你是赶来陪着南希一起救灾的是不是?好孩子,妈就知道你对南希狠不下心,妈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季莘瑶转眼,静静的看着何婕珍眼中的泪,动了动嘴唇,却叫不出这声妈,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逼死她妈妈的人是顾远衡和顾占中,何婕珍没有错,她不会迁怒于她,只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如当初她坚持离婚,也并不是迁怒顾南希,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可直到今天,她真的什么都不求,只求顾南希能活下来……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他的身体冰凉,呼吸全无,只有微弱的脉动,她现在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心力去记着其他的事……

只是静

静的看着何婕珍,许久,才张了张嘴,哑声说:“南希不会死……”

何婕珍含着眼泪点头,伸出手,想要将瘦弱的她抱在怀里:“不会死,南希不会死,好孩子,妈知道你心里的苦,现在,让妈抱抱你好不好,你是我儿子用生命爱着的人,妈现在见不到他,只能抱抱你,行吗……”

季莘瑶不动,只是看着她,何婕珍的双手对着她,眼中尽是慈母的眼泪。

“你的身上……有我儿子的味道……”何婕珍用着很轻很轻的声音说:“莘瑶,让我抱一下,好吗……”

季莘瑶再也控制不住,向前扑在何婕珍的怀里,哑着声音号啕的哭了出来。

何婕珍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妈知道,顾家对不起你,妈都知道了,这一年,你死活不肯见我们,妈都理解,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你心里的痛,妈也知道你其实并不舍,不然你也不会在南希这边一出事的时候就赶来,不然你也不会陪着他一直到今天,不然你也不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妈理解你,但是孩子,季家是你的噩梦,单家你不愿意回,顾家……纵使对不起你,看在南希和孩子的份上,你可以不回顾家,但是,别再离开南希了好不好?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们那一代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凭着点官权干了不少自私的事儿,但是妈不能说什么,这都是老一辈的事了,孩子,别因为这些折磨自己了,回来吧……”

季莘瑶哭到不能自制,只是用力回抱着何婕珍:“南希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他是顾南希,他不会死……”

何婕珍转头,看向急救室门前的灯,目光沉痛,却是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季莘瑶,轻轻的安慰的抱着她。

那边顾远衡很严肃的在问着几位医生里边的状况,知道顾南希的情况确实很危急,因为头部重创,几天来被雨水淋着,又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伤口全部感染,目前呼吸屡次中断,能活下来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

但医生都还在全力救治……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里的人还没有出来,季莘瑶木然的坐在何婕珍的身边,始终只是双手交握的放在胸前,一句话都不说。

前边的电梯门开了,现出两个人的身影,修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石芳,赶了过来。

“莘瑶!”

“瑶瑶!”

两道声音传来,季莘瑶缓缓抬起眼,只见这几天在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就赶来了Z市,却在刚刚得知医院的消息后,匆匆赶来的修黎和石芳朝这边走来。

她不发一语,只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闭上眼,双手紧紧交握。

“你有没有事?”修黎先快步走了过来,俯下身握住她的肩,眉心纠结的看着她憔悴脸和她一身的狼狈:“你怎么会被在困下?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伤?脸上怎么这么多伤?被什么刮的?”

莘瑶没有动,只是抬起头,轻声问:“孩子呢?”

修黎顿了顿,才道:“你这边失踪,我们联系不上,就和石……我们两人就赶来了Z市,但是震区那边我们没法随便进入,孩子那边我打电话叫琴姐过去帮忙照顾两天,你放心,他们都一岁多了,只要能吃饭能喝水就比你安全,你到底受伤了没有?”

季莘瑶没有什么力气回答,只是听见孩子暂交给琴姐照顾,才放下心。

忽然,旁边的顾远衡站起身,一脸诧异的盯着那边坐在轮椅上的正满脸担心的看向季莘瑶的石芳。

顾远衡的举动惹的众人都移过去了目光,而何婕珍更是盯着石芳,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莘瑶心下一僵,石芳是修黎的妈妈,对于何婕珍来说,更是……

而顾远衡的眼神却并不像是这么简单,修黎同时皱起眉,似是没想到顾家人这时候也已经赶到了。

莘瑶正要开口,试着缓解一下局面,而顾远衡出口的称呼却是让她整个人愣在当场。

“你不是石芳!你是单晓欧!”

一刹那,一心只想看看莘瑶状况的“石芳”猛然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顾远衡。

季莘瑶赫然转过眼,看向冷静的有些可怕的“石芳”。

而“石芳”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石芳又如何,单晓欧又如何?总归是被你逼死了一个,另一个,不过是替她活着的代替品,有什么好惊讶?”

她的这句话,是全然的默认。

季莘瑶整颗早已经揪在一起的心,只在片刻间便被冻成了冰块,脸色僵白的看着眼前的“石芳”:“你……?”

何婕珍亦是皱起眉道:“我说她看起来怎么和我当年见过两次面的石芳有些不同,最不像的就是眼神,原来不是一个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莘瑶的目光从“石芳”身上转开,看看沉默不语却像是了然一切的修黎,再又看看满脸疑惑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的何婕珍,之后再又转眸看看面色冰冷满是愤怒的顾远衡。

“她是单晓欧?”她几乎是用着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声音哑声问了出来,尽管她在努力压抑着自己,让自己平静,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怪不得当初在美国的疗养院,每每我正要看你时,你都摔东西砸东西的让我无法靠近,原来是不能让我看见你的脸!”顾远衡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当年死的不是你?那究竟是谁?”

“石芳”冷冷一笑:“两个被你们顾家逼到绝路的女人,一个疯,一个死,既然最后变成了我疯,当然就是她死。”

“你……”顾远衡气极:“你居然骗了所有人这么多年!”

“没错,本来死的就该是我,我在之前的一年拖美国朋友的关系,背着顾占中的眼线,到疗养院去看小芳,她是真的被你们逼到半疯,但她时而还有些清醒,她在里边生不如死,她想自杀,我阻拦着不让她就这样死,但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和我比起来,真是差了太多,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心机的善良单纯的女人,被你骗了身心,最后生下的儿子就这样失踪,她恨,她怨最后被逼疯!她想看儿子,而我和小芳有些地方很相像,我告诉她,她的儿子被我收养,生活的很好,她说她要去看看自己的儿子,我就暂时装做她,放她出去,可笑的是,她的离开,却救了我一命,据我所知,那一年里,季家顾家都在逼着他交出季秋杭当年给我的那条项链,小芳知道那条项链是你们的罪证,她和我一样恨你们,当然不会交出来,她在Y市陪了自己的儿子几个月,最后替我死了一遭,而我,被关在美国二十几年,生不如死!”

“怎么?我不能恨吗?修黎是小芳的孩子,莘瑶是我的女儿!我在疗养院里连尿都喝得下去,我还怕什么?只要我能活下来,只要我还能活着离开那个鬼地方,我就要报仇!替自己,替小芳,替我们的儿女报仇!但我没想到,我的女儿竟然嫁到了你们顾家!我恨,我怨,我不想伤害自己的女儿,但我更看不下去你们一家人那虚伪的嘴脸!”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这么久以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季秋杭那个负心汉已经进去了,何漫妮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也进去了,季家倒了!单家一辈子找不回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一辈子得不到我们的原谅!而你们顾家,该遭报应的时候到了!”

“你竟然是单晓欧……”何婕珍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单晓欧冷笑:“知道那个温晴是怎么被轮奸的吗?老天从来都不长眼,它当然不会替我的女儿报复那个小贱人!如果不是我在暗中派了人把那个温晴毁了,我又怎么会甘心她当初那么伤害我的女儿?季程程进去了,我没法动她,温晴只好做个替死鬼了~”

“够了!”季莘瑶陡然站起身,面色灰白的盯着冷笑个不停的单晓欧:“你是单晓欧?!你居然是单晓欧?!”

单晓欧转过眼,目光顿了顿,张了张口:“瑶瑶……”

“你居然是我妈妈?”季莘瑶恨恨的看着她:“你竟然是我妈妈……”

“莘瑶!”眼见季莘瑶呼吸紊乱,几乎站不稳,在她旁边的修黎忙扶住她:“单阿姨虽然隐瞒你,但她怀了二十几年的仇恨,她怕你接受不了,她只是想替自己的好姐妹报仇,她只是想替我妈报仇!她不想伤害你,你别激动!”

“瑶瑶,我知道你也许从现在开始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但是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你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逼疯,甚至于被逼死,那些绝路有多可怕!是,我是你妈妈,我还活着,可我已经死过一次!如果不是小芳当年阴差阳错的想要出去看看孩子,死的一样是我!只不过是我命大,我活了下来,我活着看到所有人遭报应的一天!”

“今天,顾南希就是替他的父亲他的爷爷而遭了报应!他们两个老的活了一辈子没病没灾的,结果到所有的罪孽都加到了自己的子孙身上!我看他们还能笑多久!”

季莘瑶始终不说话,只是一直瞪着单晓欧,不停的说:“你居然是我妈妈……你居然……是我妈妈……”

“莘瑶,别激动……”修黎按住她颤抖的身子:“莘瑶!”

季莘瑶陡然转过眼,死死的瞪着修黎:“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和她联手报复顾家,一起隐瞒我?把我蒙在鼓里?”

修黎一时语塞,只是皱着眉,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所以,我想毁了顾家……”

所以,当初祠堂的事,真的是他做的!

季莘瑶不停的深呼吸。

“瑶瑶……”单晓欧见她这样,满自己转着轮椅过来:“瑶……”

季莘瑶忽然冷冷一笑,缓缓抬起手,指向急救室的门口:“现在,你满意了?”

单晓欧看着她:“瑶瑶,我只是……”

“现在躺在里边的,生死未卜的,是疼我,爱我,保护我,将我二十几年从来没得到过的温暖和爱一并都给了我的顾南希!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怎么会这么傻,以为你真的石芳!我怎么会这么傻,口口声声的警告你不要把我和修黎试图变成你复仇的工具,可我还是自己走了进去!我怎么就这么傻……”

季莘瑶无力的渐渐缓缓跪了下去,修黎要去扶她,何婕珍也忙要搀住她。

“你们多没错,你怀了二十几年的仇恨,你不甘愿,你恨,你没有错,顾南希也没错,他何其无辜……是啊,你们都没错……”季莘瑶哭着又笑着:“错的是我……是我啊……”

“莘瑶,你别这样!”何婕珍心疼的扶住她:“这不该是你该承受的事情,好孩子,振作点!”

单晓欧看着季莘瑶几乎要崩溃的表情,一句话不说,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顾远衡,再又看向急救室门前忽然暗下来的灯,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直到急救室的门打开,走出两个医生,何婕珍和顾远衡连忙走过去问医生怎么样了。

那医生说了两句话,季莘瑶被修黎扶着,却是终于面色白如死灰,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苦苦的一笑,再又看着皱起眉的单晓欧,对着她苦苦的笑了一下,直到黑暗侵袭而来,她的身体失重的向下倒去。

“莘瑶!!!”

“瑶瑶——”

八个月后——

Y市,西郊墓园。

一捧白菊被轻轻放在墓碑前,季莘瑶一身黑衣,安静的站在墓碑前,看着碑上被重新改刻的名字。

站在她旁边的,是目色沉沉的修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