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莹莹露出个笑容,心里却在哀嚎,听便宜老爹言下之意,正主跟东方不败关系很是不错啊,听到东方不败要回来应该兴高采烈才对!

这天晚上的黑木崖并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素来端庄娴静的任大小姐窝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思考着美人师父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今难道只有东方不败一个候选人。

而离黑木崖百里之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扬鞭绝尘而来。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虽满面风尘,亦难掩绝代风华!

作者有话要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此句写美人师父。

3

3、与君初相逢 ...

这一晚任莹莹睡得并不踏实,一忽儿是前世的渣男追着她解释他的小师妹是多么柔弱美好善良的女孩,一忽儿是任我行的络腮胡子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耳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虚空之中仿佛伸出无数狰狞的魔爪,要将她带离这个世间…

“小姐,小姐…”

任莹莹身子猛地绷紧,额头上出了一阵急汗,嘴唇也变得煞白,如此过了不知多久才终于转醒。

她看了一眼屋里燃着的烛火,又觉得浑身又粘又湿——这古代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

小丫头递过湿帕子来,低声道:“小姐只怕是魇着了,如今才过平旦,您要不要再睡一会?”

平旦?那就是早上五点钟左右了,任莹莹摇摇头爬起来,披了一件外衫走出门去。这个时间除了守在屋门边的侍卫,并没有什么别的人醒着,因此偌大的黑木崖显得格外寂静。她在屋门前定定地站了一小会,对小丫头道:“带我去崖边。”

虽说任莹莹此刻只有四岁的外貌,但是之前的任盈盈颇有贵气,侍者不敢因她年幼轻慢,更兼之如今的黑木崖上下算是安全,小丫头微一犹豫,唤上那两个守在一旁的侍卫便引着任莹莹往崖边去了。

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任莹莹跟着那个小丫头先是跨进一个极其硕大的竹篓缓缓降落,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放了下去。竹篓不住下降,任莹莹抬头上望,只见头顶有数点火星,略微失重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她闭着眼睛,如是换了四次才算是到了正门处。

任莹莹过了正门,回头看去,之间灼灼火把之下,一道大石门前,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她恍然,至此才有几分真的身在异世的感觉了。任莹莹一行人拾级而下,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

她眼看着小丫头口令腰牌俱在,终于逐渐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个小丫头在教中只怕还是有职位的。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待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瞭望台,任莹莹打量着小丫头脸上为难又担忧的神情,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下山,只坐到瞭望台里看山下景色。这里视野极佳,由此处望去,山脚下是一处水滩,过了水潭又是几段山道,山道上隐约可见是有日月教教众把守的。折向南,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

任莹莹问道:“出了那石道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显然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咱们黑木崖在平定州西北,出了那石道,便是有名的猩猩滩——因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而为人知。”

任莹莹点点头,山间的清风徐徐而来,拂去了梦魇中升起的郁气,她眉目之间渐渐舒展开来,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显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如今见了黑木崖上下情状,绝了回到原来世界的心思,便顶着任盈盈这个名字好好活着吧。

任莹莹垂下睫毛,起身微笑道:“回去吧。”

小丫头突然手指着山下惊呼道:“小姐,快看!”

任莹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道尽头的石墙之间,石道之上远远疾驰而来一队人马,当先一匹马全身乌黑,只四蹄雪白,鞍上一个劲衣男子,约莫二十岁年纪,腰悬长剑,泼喇喇纵马疾驰。身后跟随数骑,骑者一色青布短衣。只一刹那,这行人已抵达山下岗哨处。

只见那为首男子哈哈一笑,马鞭在空中拍的一响,虚击声下,□俊马昂首长嘶,已然冲过了岗哨。

任莹莹虽听不到那笑声,但见那男子举止,想来该是极为疏朗大气的。她微微眯眼,就听到小丫头欢喜道:“副教主回来啦!”

这便是东方不败了吗?任莹莹垂着头细细思索,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违和,却又说不上来。

待到回到崖顶,日光方从东射来,照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任莹莹望着那四个大字,第一次觉得身为任我行的女儿还是有值得骄傲之处的。

任莹莹回了自己房间,任由侍女换好衣服,吃了早饭,正在想怎么借口推脱不去学琴——她对于这些艺术类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有自保能力就好啦。她正这样很堕落得想着,就见便宜老爹携了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来来来,盈盈,不是想你东方叔叔了吗?!爹给你带来啦!”任我行硕大的头颅晃来晃去,甚有喜感。

任莹莹转眼去看那人,不由得愣了一愣。此人前一刻还是纵马疾驰的快意男儿,这一刻换了一身儒雅青衣竟又有了谦谦君子之感。只是他凤眼微眯,眉飞入鬓,纵是浅笑青衣,亦不掩灼灼其华——其实是与君子没什么关系的一个人。

任莹莹微微恍惚,这便是东方不败了。比之崖下所见,眼前这一个才是她心中东方不败的样子。

“怎么?看你东方叔叔看呆啦!”任我行哈哈大笑。

任莹莹满头黑线,拜托,除了你没有人在笑,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好伐?!

她维持着之前打量东方不败的那副呆样,呆呆道:“东方叔叔瘦了。”

此言一出,任我行的笑声戛然而止,东方不败则极快地看了任莹莹一眼,唇角一丝浅笑并无变化。

任我行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孩心细,东方贤弟,这一路可苦了你啦。”

东方不败躬身道:“得为教主分忧,幸何如哉!”

任莹莹嘴角微抽,很怀疑这其实是像“how are you" "I am fine."这种固定问答模式。

“那就让平一指给盈盈瞧上一瞧吧。”任我行道。

任盈盈这才看到任我行与东方不败身后还有一人,只是这人是个矮胖子,她一直没有看到。这矮胖子脑袋极大,生一撇鼠须,摇头晃脑,形相十分滑稽——这便是有名的杀人神医平一指了。

任盈盈乖乖的伸出手腕来,耳听着任我行与东方不败说话。

“都说这平一指杀一人,活一人。东方贤弟却是帮他杀了哪一个啊?”

“平一指生平最恨之人是他岳母,只因他怕老婆,不便亲自杀他岳母,也不好意思派人代杀。于是由我出手代劳。我杀了他岳母全家之后,平一指十分喜欢,自愿悉心调理小姐身子。”东方不败语调温润,说出来的话却让任莹莹眼皮一阵乱跳。

只见那平一指一脸平静得继续诊脉,而任我行则又开始大笑,任莹莹不由得在心底感叹一句:这,就是江湖啊!

平一指诊完脉,说道:“小姐身子极好,”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不需调理。”

任莹莹彻底囧了,她之前不是高烧了三天吗?!昨晚还做了噩梦!好歹给她个借口减少点课业嘛——如今连病假都不能请了。任莹莹眼巴巴得望向任我行,又看向平一指。她昨夜噩梦惊醒,到底没睡好,大清早又运动了一圈,此刻已经昏昏欲睡了。

眼见众人欲走,她即将去学从来没有碰过的琴,任莹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东方叔叔,我想听你讲讲莆田风光。”

东方不败又是极快得看了她一眼,噙着一丝浅笑道:“小姐所命,无有不从。”

明明是一句极恭敬的话,从东方不败的口中说出来却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任我行却道:“贤弟,你离教数月,如今一回来诸多教务还要烦劳你。这…”他看了一眼宝贝女儿,今日的任莹莹却没有往常的任盈盈那么识大体,瞪圆了眼睛表示自己想听“莆田风光”的意念很强烈。

东方不败笑道:“只好委屈小姐到我那里去了,如此小姐既能听我讲述路上见闻,我也能处理停滞的教务。”

任我行哈哈大笑,“贤弟这分心二用的能耐,我可就及不上了!”

东方不败连连谦逊。

任莹莹看在眼里,这两个人都是极佳的政客啊,说谎毫不脸红做戏惟妙惟肖什么的,都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啊。

任莹莹迷迷瞪瞪得拉着小丫头的手跟着东方不败来到他处理教务的地方,就听到东方不败吩咐道:“在窗下安置一张小榻,要清爽舒服。”不一会,一张青竹小榻搭着原色蚕丝床单就安置好了。

“小姐,请吧。”东方不败微笑着望着任莹莹,伸臂示意她可以去睡了。

这这这…这也太善解人意了一点吧!几乎是智极近妖了!

任莹莹不知怎的,心里泛上来一丝羞恼——毕竟被人看穿在想什么是很郁闷的事情,她鼓着腮帮子,哼哼道:“我要听莆田风光!”

东方不败凝目看了任莹莹一瞬,只见她肉嘟嘟得腮上微红,明明已经上下眼皮打架却偏要瞪圆眼睛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笑意。他离教数月,倒觉得这任盈盈比之原来更像个孩子了。

东方不败唇角笑意加深,温声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说莆田风光好了。”

任莹莹噎住,她瞪着微笑的东方不败看了又看,最终恨恨地哼了一声,很没有骨气得往小榻上爬去…

这一觉任莹莹睡得很是香甜,醒来时神清气爽,看窗外却已经是夕阳西下。她揉着眼睛爬下小榻,转过屏风,就看到屋里只有东方不败一人站在书桌前,手中持着一柄薄而锋利的匕首…

任莹莹浑身一激灵,脑中似有冰雪溅上,乌里哇啦喊着就冲了过去,“东方姐姐,千万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恩,男主是东方。

4

4、明月来相照 ...

由任莹莹同志发起的代号为“拯救即将自宫美男子东方不败”的冲锋,以任莹莹同志在距离目标一步之遥时左脚绊右脚跌了个狗吃/屎告终。

由任莹莹同志发起的代号为“拯救即将自宫美男子东方不败”的冲锋,以任莹莹同志在距离目标一步之遥时左脚绊右脚跌了个狗吃/屎告终。

由任莹莹同志发起的代号为“拯救即将自宫美男子东方不败”的冲锋,以任莹莹同志在距离目标一步之遥时左脚绊右脚跌了个狗吃/屎告终。

这段话加粗加大黑体重复闪现过任莹莹的眼前,并自动伴有扩音喇叭版陕甘宁方言嘶吼,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丢脸!真的好丢脸!

将头压在地上三秒钟,意识到自己刚刚很弱智得激动了一把,任莹莹淡定得站起身来,摸摸脸上的灰,平静道:“我要洗脸。”

东方不败将那柄匕首放到桌上,望着先匍匐后淡定的任盈盈,眼中闪过三分诧异六分笑意还有一分…还有一分就属于正常视力…

洗脸架很快安置好了,任莹莹望着那个很明显是按照她的身高来设计的洗脸架,心想以前的任盈盈喜欢东方叔叔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人太过善解人意,若是他想讨什么人欢喜,简直是太容易的事情,只不过在于他是否愿意这样做罢了。心思深沉之人会觉得这个东方不败很危险,心性单纯的孩子却会觉得自得如意,至于没心没肺的任莹莹…她觉得好丢脸!

跟到东方不败到此处来的侍女只有一个小丫头,如今还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任莹莹挽起袖子自食其力,一边撩着水洗脸一边忿忿然得想着:这个该死的东方不败!以他的武功刚才那一下完全可以接住她的!他是故意的!呜呜,她好傻,她真的好傻。她单知道东方叔叔可能会变成东方姐姐,却不知道要自宫也该选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呜呜,她刚才肯定是睡懵了…

任莹莹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干毛巾,擦了擦脸,一低头正看到自己在洗脸盆清水中的倒影:白皙光洁的皮肤,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明亮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得望着水外的自己…任莹莹轻轻摸着自己的脸,看着水中的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女孩也抚上自己的脸,忍不住感叹道:“我长得好漂亮啊!”

这还是她来到此处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任盈盈的样子,之前数次洗脸她要么还没睡醒要么极度渴睡,一直迷迷瞪瞪没有看清过。

有人轻咳一声,任莹莹从自我世界中抽离出来,望着站在一旁的人,眼神由迷茫到羞恼,很显然那句话东方不败听到了。任莹莹看一眼手中的毛巾,这才意识到方才递毛巾之人乃是东方不败,她转转眼珠,笑眯眯问道:“你听我夸自己漂亮觉得我很自恋?”

东方不败摸摸鼻子,笑道:“小姐天生丽质。”

任莹莹挺起胸脯,昂起下巴,给这个古代人好好上了一课,“岂不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不是自恋,是孝顺!”说罢,任莹莹将手中湿嗒嗒的毛巾塞到东方不败手中,浑身洋溢着王八之气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间…

东方不败望着任盈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望着手中的湿毛巾摇了摇头,又握起书桌上的那柄匕首把玩起来。他低垂了眼睑盘算着:如今他虽名为副教主,实权却还是握在任我行手中,不够,还不够,他想要更多…只是教中有头有脸又死忠任我行的人还有那么几个,不太好办…那么…

暖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格落在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忽然,他侧耳对着门口,不知听到了什么,薄唇微弯,显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过了片刻,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缝中探了出来,小女孩咬着手指眨巴眨巴眼睛,很是纯洁无辜娇弱得瞅着东方不败,用脆生生的童声轻轻道:“东方叔叔,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东方不败哈哈大笑,一瞬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扬鞭大笑的马上男子,恣意逍遥。

任莹莹内流满面得埋着头,实践证明,路痴从现代牵到古代去,还是凄惨的路痴——甚至更惨,这是一个没有gps的万恶时代啊…

想离去时那慷慨激昂的英姿,如今回首处的黯然泪下,任莹莹决定回去扎个东方不败的小人!念头在脑海中打了个转又被任莹莹自己否决了,毕竟曾经的东方不败是因为他的某个器官找不到回来的路而不幸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唉,路痴何苦为难路痴…

东方不败再善解人意也不会想到任莹莹此刻的想法,他只是看到某个傻妞一边自己嘿嘿直笑一边大摇其头 …想到数月前离开时任盈盈聪慧机敏的模样,东方不败不免有些伤仲永之叹,不过,这样也好,她笨一点,他也能留她活得久一点…

回去的路上,任莹莹对自己在认路方面有几斤几两有很清晰的认识,于是屁颠屁颠得跟在东方不败身后,思考着怎样解救因局部不幸而导致一生不幸的某人;而被思考的某人此刻却在想,似乎这小丫头越长越顺眼了,留她活到多大比较较好呢…

甲欲活乙,乙欲死甲,这大约是无法可解的悲剧了。

任莹莹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神来,却发现东方不败挺拔的背影已经离得远了,她迎着夕阳冲着那人奔跑而去,大喊着,“等等我啊!”声音中还有着担心再次迷路的微微颤抖。

不远处那人闻声回首,长身玉立,面上微露笑意。

他果然停下来等她了。

任莹莹松了口气,迸出个灿烂的笑脸。

即使是我要救你,你要杀我的开端,只要时间足够长,你我都愿等,等到我们把生死都看透,还是可以在一起。

奔跑吧!奔跑吧!奔跑吧!

任莹莹像一支离弦的箭那样一头扎进了东方不败面前的草地上——呜呜,她的左脚跟右脚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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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任莹莹瘸着腿回到房间时,她的琴先生却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丫头守在一旁,一个瘦削老者坐在窗边的靠背椅上,一把瑶琴摆放在桌上。

这是…?任莹莹拿眼去看小丫头,小丫头机灵道:“小姐,您从副教主那里回来啦?曲长老在此等候多时,今日是小姐学琴的日子。”

曲长老?

任莹莹揉着小腿打量着那个自始至终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老头,实在看不出与刘正风相交的霁月风光来,长须细目,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除了瘦得吓人之外。她想到笑傲中另一个以音律著称的江湖人士,莫大。似乎书中写到莫大也是形容他很瘦。大约搞艺术的都不太容易吃饱吧。

任莹莹想了想,按照之前任盈盈的个性,应该会称呼他为曲长老而不是师父什么的吧。

她打定主意,正要说话,却听到曲洋长叹一声,伸手抱起瑶琴,径直向门外走去。

“曲长老,这就走啦?”任莹莹一时惊诧,把上一世跟客人客套的话给搬了出来。

曲洋回过身来,看着任莹莹,痛心疾首道:“曲某在此侯小姐一日,小姐归来视瑶琴如无物。既然小姐不是诚心学琴,老朽又何必多留?!”

嘿,搞艺术的都还挺个性的!

任莹莹摸摸后脑勺,莫名地觉得颇为愧疚,她这一过来把曲洋原本的好徒弟给折腾没了。她的确不想学琴,张了张嘴,还没想好劝慰的话,曲洋又开始感叹。

“老朽孑立一生,本以为苍天垂怜,有生之年能遇到资质如小姐的徒儿,本欲倾囊相授,谁知…”曲洋连连摇头,几句话间已然是老泪纵横,把任莹莹看得一愣一愣的。

任莹莹抬起头来,求援似地张望着,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小丫头身上,按理说这么尴尬的场合,不是应该会有像袭人这样善解人意的丫头来打圆场吗?谁知那小丫头却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低垂着眉目,很是淡定——很明显,对于眼前抹泪的曲长老已经见怪不怪了。

曲洋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去抹脸上的泪,抹到一半又开始嚎啕。

任莹莹有些头疼得按按太阳穴,心中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东方不败那厮要是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麻烦——他绝对是预见到了她逃课一天,曲洋回来哭天喊地,要不怎么送到院门就死也不往里走了?!早知道,她就该丢掉矜持,拖也要把东方不败给拖进来!

“我跟你学针吧。”任莹莹一语落下,与曲洋无声对视,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任莹莹脑中火花一闪,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补充道:“黑血神针!喂毒的那种!”

曲洋抱着瑶琴后退一步,一副良家妇女神态。

任莹莹嘴角微抽,不要这么作好伐?!

曲洋抱着瑶琴后退着洒泪离开了,不明白为什么他乖巧聪颖的好徒儿病了一场醒过来就变成了顽劣不堪的黑山老妖,以前他只要一开始嚎立刻就会乖乖听话的好徒儿怎么如今变得心如铁石?!苍天玩我!

任莹莹坐到窗边,晃悠着两条悬空的小短腿,越发觉得跟着曲洋学黑血神针是个好主意,练起来不累,携带方便,杀伤力大,还精致优雅,特别适合女主出场装十三什么的…要是到了境界,还可以跟不败姐姐拼一拼…

第二天,曲洋送了他的孙子来教任莹莹。

曲洋的孙子名叫曲非,时年十四岁,干干净净的一个少年。

正午的阳光落在他脸上便犹如皎皎月光一般安静浅淡下来。

任莹莹第一眼看到站在阳光下的绿衣曲非,就知道,这是个安静的少年。

与此同时,任莹莹对曲洋这个老头的家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来只知道他有孙女,却不知道他有孙子——什么所谓的“茕茕孑立”自然也都是那老头骗人的鬼把戏了!

外貌俊俏可爱的曲非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可爱,“爷爷说,武艺是末道,因此要我来教你。”

言下之意,曲洋已经不屑于亲自教导自甘堕落的某人了。

任莹莹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脸上微红的曲非,白生生的糯米小牙在阳光下闪着森森的光:似乎,这会是个做夫君的好苗子?

嘿嘿,有人要倒霉了!

5

5、木簪绾青丝 ...

曲非是个好孩子。

在跟着曲非学了两天黑血神针之后,任莹莹彻底打消了将此人培养成自己未来夫君的念头,每次一看到曲非那纯洁的眼神,她都想拍拍曲非的脸蛋,跟他说声“娃娃乖”。

一开始,任莹莹问他,“我跟着你学针,该叫你师父吧?”

曲非脸上微红,结巴着道:“我只是代爷爷传授技艺,不用这样称呼。”

任莹莹点点头,“那我是你爷爷的徒儿,你该叫我姑姑吧?”

曲非脸上更红,结巴得更厉害了,“我并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其实算是爷爷的徒弟,应该也不用这样称呼…”

任莹莹若有所思,“你不是曲洋的亲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