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转身,脸颊擦过男人柔软的唇瓣,她向后退了退,“你的生日不缺人给你过。”

她知道今天才是明成佑的生日,也小心翼翼陪他过完这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本该属于明成佑的日子,傅染心情复杂,她不想同样的沉重再经历第二次。

明成佑直睇住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我不用别人给我过。”

傅染知道他较起真来没完没了,“到时候再说可以吗?我尽量。”

“不,我要的是一定,”明成佑坚决,“就像你答应明铮那样。”

傅染原本就累,再加上情绪不佳,经过明成佑这么一击脾气立马上来,“我答应他什么了?属于他的生日却不能过你还想怎样?明成佑,你还想我怎么样?”

傅染伸手用力推了把明成佑,也不顾他的趔趄砰的拉上车门,踩了油门绝尘而去。

明成佑万万没想到傅染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也是软了性子才在这等她,没想到却闹得不欢而散。

傅染握住方向盘的手用力收紧,眼泪决堤而出,她这是自找的,就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铮和明成佑该哪天过生日就哪天过,傅染擦着眼睛,心里的憋闷无处抒发,她用力把手握成拳捶向方向盘。

嘈杂的声音很快又令她清醒。

她抽出纸巾轻拭眼角,喉间抑制不住地哽咽。

但,终归是于心不忍。

她做不到睁只眼闭只眼,她承认她不能将每件事都处理的圆满,就像这次,她刻意忽略明铮的失望,为的就是给明成佑过一次生日。

翌日醒来,头痛欲裂。

傅染强撑着去工作室,这有些收尾工作要做,她并未去MR,知道明成佑有意,她懒得送上门给他消遣。

林林在外头敲响办公室门。

“进来。”

“小染,有人送花来。”

林林带了花店的服务员进入办公室。傅染昨夜晚归得了感冒,这会人正昏昏沉沉的难受。

“傅小姐,您的花。”

新鲜的白百合,娇艳欲滴,花香撩人,傅染拿起笔签收,指了指摆在办公桌上的花,“林林,把花拿走,我感冒放束花在这也是浪费。”

“正好舞蹈室缺少鲜花,放在那过完年说不定整间屋子都是香的。”

傅染埋头打算工作,手机调成振动,电话打进来还是发出刺耳声,她拿在手里瞅了眼,是明成佑。

几次挂断后,他不死心的重复。

傅染把手机挪到耳边,“喂?”

“你不在办公室在哪?”

“我在办公室,”傅染手里的签字笔在A4纸上划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有事吗?”

那头传来开门声,“我怎么没见到?”

傅染鼻塞,说话沉闷,“你一早让人送花来FU,不就是知道我没去MR吗?”

做戏还挺有滋有味,自导自演。

明成佑半晌不开口,傅染听到关门声传来,男人声音冷静而淡漠,“我没让人给你送花。”

傅染眼角瞥到落在桌上的卡片,她想当然以为是明成佑,前几天也有收到过他令人送来的花,傅染翻开精美的卡片,看到落款处写着明铮。

她杏目微睁,一时免不了尴尬,“去MR有事吗?”

明成佑沉默良久,傅染想再开口时,听到嘟嘟的声音传来。

她把手机放回原位,感冒本来就难受,哪有闲心思管旁的。

吃过饭,接到MR李经理的电话。

傅染开车带了几人,另一位老师新买了辆君威,到MR后她们先去财务部,傅染既然来了索性也就上楼去取些资料。

倪秘书也准备放假,正在办公室哼着小曲整理东西,见到傅染先是脸一沉,仿佛好心情全是给她破坏的。

傅染点头算是打招呼,既然处不来也不用刻意勉强、讨好。

她从包里掏出办公室的钥匙,插进去后才发现门没锁。

傅染推门进去,看到坐在她办公椅上的明成佑。

他背对门口,朝北的窗帘全部拉起,这个办公室本来就光线充足,倪秘书探头探脑,傅染转身把门合上。

明成佑维持原先的姿势。

傅染大步走向书架,看到倪秘书吩咐拿出去的车模一辆辆又被摆了回来,她自己放的资料自己清楚,傅染走向另一排书架,男人的目光紧接着跟去。

傅染找到需要的文件夹,抽出,转身,看到明成佑目光一瞬不瞬睨着她。

85撞破亲热

傅染把资料抱在身前,她掠过明成佑的目光。

“等等。”见她要走,明成佑出声唤住她。

傅染顿足,“有什么事要吩咐?”

明成佑站起身,抄起桌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是公司给你的福利,马尔代夫七日游。”

“我不需要,”傅染面色平静并未见丝毫的欣喜,“过年我准备待在家里哪都不去,你还是奖励别人吧,给我也是浪费。”

“我跟你一道去。”

那她更不可能接受了。

傅染推开明成佑的手,“我真的不想出去,只想待在家休息。”

他倒也不勉强,“待会我跟你去商场,给尤柚买些过年需要的东西。”

“不用,我自己可以买。”

她越过他身侧往前走,明成佑伸手扣住她手臂,“你生气了?”

“像吗?”傅染抬起头盯着他看。

明成佑似笑非笑,琢磨后透了句,“像。”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

明成佑拦在她身前,“不过是错过了他生日的时间而已。”

“他也不过是因为跟你同父异母的关系而已,你们说到底还是亲兄弟。”

明成佑笑意渐敛,“没有他当日的赶尽杀绝,我也用不着对他事事紧逼,他不给我的机会为何我要替他考虑在内?”

说到底,今天的局面也不能说单方面是谁的错。

傅染无心参与,本就不想被卷入其中,她拿着文件夹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林林她们正在楼底下等她,见到傅染冲过来齐齐搂住她,这份盛情一时难却,傅染有些懵,“做什么呢?”

“MR不愧是大公司福利好到令人尖叫,小染,多亏你当时睁开了一双慧眼,我的房贷我的车贷有救喽…”

傅染笑着推开几人,“我当是什么事呢,既然这样明年得更认真的工作。”

“切,”拖长的语调带着哄笑,“小染真会扫兴,老板样子傅扒皮。”

一行人回到工作室后收拾完东西,不到三点的功夫就下了班,正式放年假。

离置办年货还有时间,傅染离开工作室后径自回家,窝在房间内听着音乐看了会电视,临近晚饭才下楼。

身着得体套装的范娴正在餐桌前摆弄碗筷,傅颂庭放掉手里报纸,傅染也上前,“妈,我帮你。”

“都坐吧。”范娴让陈妈开始上菜。

窗外天气萧瑟阴冷,窗内却是其乐融融。

傅染给傅颂庭倒上半杯白酒,天气转冷,他有个在晚上喝半杯的习惯。

“小染,要不你也来点?”

“我可不会喝。”傅染忙摆摆手。

“喝点酒没事,”傅颂庭心情大好,“陈妈,拿个杯子来。”

“女孩子家怎么能喝酒呢?”范娴出声阻止,“你当自个呢,三天两头有饭局,我们小染不能喝酒。”

“妈,没事,”傅染接过陈妈递来的杯子,“我喝一点点应该不会醉。”

傅颂庭不顾范娴的脸色,起身正给傅染倒酒,手里也算有分寸,顶多半指高,“小染就是随我的性子,要打小跟在身边的话我肯定当她男孩子来养。”

范娴听着心里酸涩,“看你,酒喝多了话也多。”

傅颂庭轻抿口酒,“你不是说蕊蕊要回来过年吗,什么时候到?”

“也就这一两天,”范娴往傅染碗里夹菜,“少喝酒多吃菜。”

“妈,我知道。”

傅颂庭半晌没说话,范娴提起今天才跟尤应蕊通过电话的内容,“蕊蕊倒还是希望来我们家过年。”

“哼。”

在傅染抬起脑袋前,傅颂庭冷哼声,“又想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吗?上次生日宴像什么话,还有她交的那些个朋友。”

范娴也在想这件事,“所以我当时没有答应她。”

“尤家不是她的家吗?回国后过年都要来这让别人看在眼里像什么话?”傅颂庭越说越气,“还是你教的有问题,她要再来家里你也能说说她,在国外做了些什么事真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范娴也有气,“我能说什么?她现在又不是我女儿,我怎么就能管得了她?”

“爸妈,别吵了,每个人要走的路都是自己选的。”

傅颂庭余怒未消,他平日里睁只眼闭只眼完全是跟范娴一样的心态,尤应蕊毕竟回了尤家,他们哪里还管得着?“好歹也在家里生活过二十来年,该有的规矩却全都抛到脑后去了,你看她每次回来买的东西,还有尤家住的房子…”

后面的话傅颂庭难以启齿,所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倘若不是堕落了哪里来这样的奢侈?

毕竟尤应蕊几斤几两他们还是知道的,要说她去国外闯出了番名堂,说出去鬼都不信。

起先尤应蕊回到尤家,范娴是最不舍的,经常会偷偷塞些钱给她,吃的穿的也尽量照顾,生怕她受不了这个落差。

现在倒好…

这个话题使得范娴胸口堵着似的难受,她目光落向坐在旁边静默不语正小口吃菜的傅染身上,越看,心里越是欢喜,她的女儿总能恰到好处给她适当安慰。

从不在言语上对别人落井下石,也不会过度热忱地参与其中。

范娴给她夹了个肉丸,“小染,最近跟成佑怎么样?”

她把肉丸放入嘴中猛然听到范娴的提问,惊得慌忙往下咽,“妈?”

幸好丸子不大,只在喉咙口转了圈后往下滑,嗓子被撑得生疼,傅染憋红脸道,“你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了吧?”

“我看他说得就是真的。”

傅颂庭喝着酒,并未说话。

傅染端起杯子,小口白酒下肚烫的整个人越发有精神,“妈…”

“妈看的出来,你们两个彼此有这心。”

傅染诧异,她何时表现过有这想法了?竟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成佑回来后你整个人都不同了,精气神好着呢,其实你们之间也没什么大事,上辈子的事原也不该扯着你们,还有几天你就27了,你们当初订婚也是缘分,要顺顺利利的话我这会说不定连外孙都抱上了。”

“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傅颂庭插嘴说道,“媒体对成佑咬的紧,他要是跟小染真再有些什么,我怕舆论压力你第一个顶不住,你瞧当初小染离开明家时被说得多难听。”

“嘴长在别人身上,”范娴轻瞪傅颂庭一眼,“两个年轻人有心谁也拦不住,你就这性子,什么事都不肯操心,凡事中立倒谁都不得罪。”

“你怎么老把话题往我身上扯?”

眼见两人又要争,傅染笑着从中调和,“看你们,妈,你出门在外不都要给爸面子吗?”

范娴一扬下巴,“这是在家里,得凭事实说话。”

“好好好,”傅颂庭向来严肃的脸露出无奈的笑,“我不说,不说总行了吧?”

其实有时夫妻间的斗嘴也是种乐趣,傅染轻咬筷子,范娴眼见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八成喝多了,瞧这傻笑。”

酒倒是喝得不多,可能是第一次沾酒有心理作用,傅染总觉得头重脚轻,肯定是醉了。

手机放在房间,等她上楼才看到明成佑的未接来电。

她才要置之不理,手机屏幕内消下去的字竟又滚动起来。

这会是条短信,傅染打开看到内容:我在你家门口,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她起身走进洗手间,掬起冷水洗把脸,感觉胀热散去些后这才下楼走出去。

遥遥望去,果然看到正对门口停了辆车,有个身影倚在旁边,抬头望见她正朝她招手。

傅染走出大门,明成佑嘴里叼着支烟,只是还没有点着,他牙齿轻咬,烟在他嘴角上下跳动,令他西装革履的外表内藏着的痞子心显露无疑。

“找我有什么事?”傅染站定在他三步开外。

明成佑斜睨向她,傅染白皙的脸颊潮红,且红润的十分可疑,眼神朦胧,总之与平日里并不一样。

明成佑伸手拿掉嘴里的烟,“你喝酒了?”

“啊。”傅染嘴里是白酒特有的醇香,她跺跺脚,这就是喝过酒的好处,站在寒冷的外头倒也还觉得暖和。

明成佑伸手摸摸她的脸,果然很烫,“有你的啊,偷喝的吧?”

傅染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你这么晚找来究竟有什么事?”

明成佑打开车门,从副驾驶座内取出一个文件袋给她,“你离开MR前没去财务部,这是奖金及年底福利。”

所谓福利,据林林她们说是几千元的超市购物券及精品店折扣券。

财务部年年玩不出新花样。

傅染伸手接过去,“打个电话我自己去公司取就行了。”

“你今天匆匆忙忙离开,难道还让财务部的人专门等着你不放假?”

“好吧,”傅染握在手里,也没有打开细看,“谢谢。”

“明天晚上陪我去个饭局。”

这要求提的莫名其妙,傅染想也不想拒绝,“我还有事。”

“你父亲的事前段日子宋局从中周旋帮过不少忙,他主动说要明晚聚聚,先前我让他帮忙也说了我们的关系,他这才肯答应,这会说什么都要见见你。”

傅染闻言,眉头有些不情愿地皱起,但毕竟帮过忙,若不是靠着明成佑平日里这些人她恐怕挨过去都不一定能见着,她回想明成佑嘴里的话,“我们的关系?”

他把夹在手里的香烟点上,“自然是说得越深才越有机会,”明成佑笑着扬了扬唇,“找陈婪艳这个主意,就是宋局给想到的。”

话已至此,傅染任何拒绝的话都站不住脚,“好吧。”

“明晚我来接你。”

傅染想了想,“还是约好在哪见面吧,我不想被我爸妈看到。”

明成佑点点头,“行。”

傅染见他还杵着,“你快回去吧。”

明成佑拍拍身边,“陪我站会。”

大冬天的在大门口受冻,傅染可不想自虐,她把手放到唇边呵气,“我进去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回头望见明成佑深深望着她,眼里复杂而幽暗,她一时定在原地,隔了那么远都能看到明成佑潭底的哀伤。

她不知怎么去形容,仿佛,哀伤两字都难以很好的去诠释此种情绪。

明成佑夹着香烟的手垂在腿边,两年前,她也是这样抽手离开,不带丝毫的眷恋。

傅染收拾起眼里的失神,她两手插进兜内大步往屋里走去。

回到卧室,洗完澡穿着睡衣走出洗手间,傅染推开书房门走到窗前,遥遥望去,明成佑的车已经离开了。

她在窗口站了会,感觉到凉意这才把窗关紧。

傅染心想着怎么说场面也算得上正式,她总不能穿得太过于随便,衣橱内名牌服饰并不是没有,傅染拿出件淡紫色的紧身毛衣裙,当时逛街时一看相中,倒也没在意昂贵的价格,主要是自己喜欢就买下来了。

经典的V领设计,紧身裙对身材的要求极高,裙摆正好在膝盖往上十公分处,翘tun、平坦的小腹、虽然瘦却丰满的胸型。傅染配了条铂金吊坠,熨帖的胸前被挤出道浅沟,她在镜中左右端详,倒也没觉得不自在,正常的穿法而已,她从未刻意要显露些什么。

外面套了件呢子大衣,她开车离开傅家。

到约好的酒店门口时,看到明成佑正在大厅内等她,傅染拿起手拿包走过去。

“我没来迟吧?”

明成佑抬起手腕,指了指傅染前几天亲手给他戴上的手表,“没迟到,但你真够准时的。”

“宋局到了吗?”

“在路上,估摸还有十来分钟。”明成佑带着傅染走进电梯,“包厢我一早订好了,跟宋局一道来的还有他几个朋友。”

傅染跟在明成佑身后来到包厢,暖气充足,地方宽敞,一看就是寻常人订不到的好位子。

她脱掉大衣挂上一旁的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