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娴脚步沉重地上楼,一条新闻令他们惊诧的同时,心里更加觉得愤怒难忍。

推开傅染房间门进去,她穿着睡衣坐在窗口,范娴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小染。”

她下巴微微抬起,听到动静,眼帘往下垂,“妈,有事吗?”

“成佑和蕊蕊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小染,什么难事不能过去啊?我们慢慢放下吧好吗?”范娴心疼地拨开她颊侧头发,“两年前,舆论压力咬着你不放,那么艰难你也走过来了不是吗?”

“妈,”傅染干裂的唇瓣一开口,能看到渗出的血珠,她嘴巴张了张,眼里的悲凉无所遁形,“不一样,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

她哑着嗓音,说出来的话带有哭腔。

两年前她问心无愧,可两年后,她全部的感情被自己亲手捧在手里给小心翼翼送出去了,范娴手掌抚过女儿的脸,“小染,是妈对不起你。”

“妈,这不关你的事。”

“我一直知道蕊蕊有个男朋友,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成佑,她当初出国的时候我应该多留个心眼问问她,事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么僵。”范娴自责不已,可这件事怪不了任何人。

傅染把她拉起身,替她用手擦去眼泪,“妈,倘若尤应蕊真肯说的话,他们的关系也不可能两年都不曝光,再说,连我都能意料到的事情,您又怎么会知道呢?”

“小染…”

傅染站起来走到床边,“妈,你让我自己待会,我不会做傻事的,脑子里现在真的很乱,我需要静一静。”

范娴看着她躺到床上,也未多说,点点头走出房间。

明成佑驱车将尤应蕊送回家,车子停靠在小区门口没有熄火,显然他毫无下车的意思。

尤应蕊解开安全带,右手推开车门,临下车之际回头对明成佑道,“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坐会吗?我们结婚到现在,你还没有去过我家,我爸妈他们…”

“以后吧,”明成佑打断她的话,“最近你可能要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到时候见面也一样。”

尤应蕊注意力集中在婚礼二字上,她喜逐颜开,用力点点头,“好。”

下了车,她弯腰道,“成佑,路上开车当心。”

眼见明成佑的车消失在视眼中,尤应蕊这才迈起脚步往小区内走,掏出钥匙进门,沈素芬吃好晚饭在厨房洗碗,听到动静出来,“蕊蕊回来了。”

尤应蕊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视线在屋内逡巡,“他人呢?”

沈素芬擦净双手,“还能去哪,又被拉着打麻将了。”

尤应蕊手里的名牌手袋啪地砸向餐桌,金属扣碰撞玻璃台面发出刺耳的动静,沈素芬吓得不敢吱声。

尤应蕊扬高音调,“你们能不能为我好好考虑下?我现在跟成佑已经结婚了,外面要知道我有个沉迷于赌博的爸爸会怎么说我?新闻每天都在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事,你们想逼死我是不是?”

“蕊蕊,你别生气,我会跟你爸好好说的。”

“还有你,”尤应蕊走进客厅,一脚踢开堆在地上的一捆捆衣服,“做这些手工能赚多少钱?五毛钱一件,家里穷到揭不开锅了吗?”

“蕊蕊,”沈素芬嗫嚅开口,“我在家实在无聊,也不能成天看电视。”

“我不是让你去学习社交礼仪吗?”尤应蕊无力地坐进沙发内,跟他们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尤招福十天有八天在外面打麻将,最近还有越玩越大的趋势,沈素芬成天抱着一捆衣服勾线,线头闹得整个屋子都是,一天赚20来块钱还不够尤招福摸把牌。

“那些东西,我学不来。”

且不说令人咋舌的费用,关键是要想改变沈素芬这种思想,难上加难。

尤应蕊头疼地别开眼,李韵苓还未正式和他们见过面,很难想像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场面。

尤应蕊深知,要想让尤招福和沈素芬麻雀变凤凰,还不如怎么想着重新成为傅家的女儿来得实际些。

连着两天过去,傅染连楼都没有下。

傅颂庭看假在家,范娴更是马不停蹄往楼上一趟趟地跑,见她抹眼泪的样子,傅颂庭到底不忍心,“我那天对你的话说得重了些,蕊蕊这个样子也不能怪你纵容,她毕竟现在是尤家的女儿,我们也管不到她身上去。”

范娴垂着头自责,“这件事本来就都怪我。”

陈妈将准备好的晚饭拿出一份,范娴照例端上楼。

连着两天,除了早上喝点粥外,傅染几乎连饭都不碰一口,也一步没有走出房间。

范娴进入卧室,看到傅染和衣躺在床上,她把晚饭小声摆在床头柜上。

尤应蕊拎着东西站在傅家门口按响门铃,陈妈走到铁门口,尤应蕊视线往里张望,“陈妈,我爸妈呢?”

陈妈面色犹豫,“小姐,你赶紧回去吧?”

“你把门打开,我进去放下东西就走。”

陈妈毕竟跟尤应蕊相处时间较长,多少还算有些感情,“他们现在都在气头上,要不您等过段日子再来。”

尤应蕊想到这样的结果,但没想到傅家会连门都不让她进,“这是我爸妈的意思?”

“是。”

尤应蕊眼圈泛红,声音软下去,“陈妈,你让我进去,有些话我必须当面跟我爸妈说清楚,你告诉他们,倘若不肯见我的话,我今晚就待在外面不走了。”

陈妈越发的为难,“那我试试。”

她进去后又出来,边给尤应蕊开门边说道,“你尽量顺着他们,毕竟二十年的感情在。”

尤应蕊拿着东西走进客厅,只看到傅颂庭坐在沙发上,她小声开口,“爸。”

从小到大范娴对她都是惯着的,唯有傅颂庭,该严格时候从不含糊,尤应蕊打小对他犯怵,傅颂庭神色极为冷淡地抬起头,“原来是明太太,有事吗?”

尤应蕊一怔,继而声音带出哭腔,“爸。”

他抬起头看着她,也不答应。

“陈妈,是谁啊?”范娴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显得很疲惫,尤应蕊快步迎过去,“妈。”

拖长的音调,带着委屈。

范娴走下楼梯,尤应蕊想挽住她的手臂,范娴适时抽回,“一直以来我都忘记跟你说,既然前二十年已经是个错误,以后这声称呼还是改过来吧,况且让明太太喊我一声妈,着实担不起。”

“妈,”尤应蕊急得流出眼泪,“别这样,我以后还是你们的女儿,再说我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当时不也鼓励我吗?我有什么错?”

范娴冷眼望向尤应蕊,没想到当时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成了她有力的托词,范娴提起脚步走到客厅内,尤应蕊意识到自己地冲动,忙走过去拉了下她的手臂,“妈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这样说话。”

范娴话语无力,“你追求自己的幸福固然没错,但你和成佑的两年你又作何解释?我没记错的话,过年你来家里还碰到了他们,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还有做演员的潜力?你眼睁睁看着小染一步步陷进去,什么叫好聚好散,是人都看得出来成佑现在是心存报复,也难怪你们能走到一起,倒都是拥有高超的演技。”

从明成佑当记者的面承认她跟了他两年后,尤应蕊除去起初的雀跃外也有过担虑,“妈,不是你想得这样,成佑起初说对小染还有感情,让我等他,我们都不敢跟你们说,倘若他跟小染真能复合我也会自行离开,但感情的事情真的不能勉强。”尤应蕊泪流满面,“我也很难过,也怕你们不会原谅我,但我想着说不定他们能和好,那样的话也没必要让你们知道,省得心里不舒服。”

“这样来说的话,倒是为我们好了?”范娴眼睛盯紧尤应蕊,她心里发虚,也从未被范娴如此严厉的质问过。

“妈,我爱成佑,我不想用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别人,再说这是成佑自己的选择。”

“他的选择?”范娴冷笑着拧起眉头,“你们明家是豪门望族,傅家自认高攀不起,我唯一一个女儿弄得伤痕累累回到家里,你还想让我相信你们是为她好吗?”

范娴激动地吼出声,难得的失控。

尤应蕊泣不成声,“妈,我也是您女儿。”

“别,”范娴挥了挥手坐到傅颂庭身旁,“我们之间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傅染走出房间,突然听到楼梯口好像传来争吵声,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去。

“妈,别对我这么残忍,就算是我做错了,您也别说出这样的话好吗?”

范娴强忍着情绪,声音依旧冷淡,“最让我伤心的事莫过于我当做女儿一样疼爱的你,欺骗了我两年,你哪怕提醒我一句,小染也不至于被伤成这样,你还有苦衷?”她撇开视线,“真没看出来。”

傅染站在楼梯口将下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单手握住扶梯,脚步跟着下去。

她站在转角的地方,下面的人却看不到她。

尤应蕊试图解释,傅颂庭和范娴神情淡漠,失望过后倒也看不出多少悲伤,她说到最后,发现坐在对面的两个人索性连话都不说了。

尤应蕊站在茶几前一个劲抹眼泪,连边上的陈妈都有些不忍。

她抬眸瞬间,看到楼梯口一道拉长的影子投射在曲曲折折的楼梯上,尽管没看到傅染,但尤应蕊知道傅家不会再有别人。

“爸,妈,你们别生气,”她哽咽着从包里取出一张大红的看柬,“我和成佑的婚期定下了,无论你们怎么怪我,我都当你们是我亲生父母,我也不奢望得到你们的祝福,只求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107把她逼至最难堪

范娴盯着尤应蕊手里的结婚看柬,眼里阵阵刺痛,她眼睛抬起,声音早已沉淀成冷静,“你拿回去吧,我们没空。”

“妈,”尤应蕊不相信她跟傅家二十几年的感情会如此淡薄,况且前二十年,他们真心将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这时间刻下的印记总不可能是假的吧?“您也为我想想好吗?我真的是无心的。”

范娴别开视线,睬向站在旁边的陈妈,“陈妈,我交代过你的事你都记不清了是吗?你要是念旧就别在这里做了,跟着明太太去明家她会给你安排更好的饭碗。”

“夫人?”陈妈面色委屈,但最终还是杵在边上没有开口。

“妈,这不关陈妈的事,是我坚持要进来的。”尤应蕊双手将结婚看柬放到茶几上,她跪在傅颂庭跟范娴身前。

范娴别开脚,并未动容。

尤应蕊肩膀轻耸,哭着用双手撑住膝盖,难道亲生和非亲生真有这么大的区别?

傅染在傅家的时间,哪里抵得过她的二十年?

至少,范娴以前都是当成至宝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妈,我心里也很苦,可没人能理解我,”尤应蕊哭得梨花带泪,“我跟成佑都结婚了,可我从过来去中景濠庭您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那晚小染没有回家吧?她跟成佑…”

尤应蕊泣不成声,手背抹去眼泪后不住哽咽道,“他们两个前一晚还…可我已经是成佑的妻子了,要换成别人,我当时肯定饶不了她,可她是小染,是你们的女儿,爸,妈,你们想想我,我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傅染捂住嘴角,身子虚软地靠着墙壁,人一点点往下滑,她左手死死扣紧扶手,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勉强撑起身。

尤应蕊这一击,无疑是将傅染推出去,自己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范娴联想到傅染回来当天的失魂落魄以及满身湿衣,想到明成佑不仅欺骗了傅染的感情甚至以那样恶劣的手段对待她时,胸腔内的怒火早已蔓延至眼中,“你们——”

她按住胸口,竟气得再难说出半句话。

尤应蕊跪过去握住范娴的手,“妈,您别因为我不再是您的女儿而将所有的事都怪在我身上,我也有说不出的苦。”

范娴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小染和成佑重新开始的报道当初满地都是,你倒真能忍,你们毫无预料地说出已经结婚,你们让小染今后怎么走出去?”

“妈。”

傅颂庭神情不耐烦地起身。

“别叫我妈!”范娴随手拿起桌上的看柬毫不留情地砸到尤应蕊脸上,“滚,给我滚出去!”

尤应蕊当真是懵了,眼泪汩汩往下淌,连眼睛都忘记眨一下,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还以为会像之前那样,哭哭闹闹范娴也就心软了。

被看柬尖角扫过的眼尾处火辣辣疼,比被人抽过巴掌还要令她难堪。

范娴越过尤应蕊身前,身上的香味隐约透出不同于尤家夫妇的高贵,“陈妈,送客。”

陈妈赶紧上前,“小姐,您还是先回去吧。”

范娴走出去的脚步稍顿,“陈妈,傅家小姐只有一个,今后你把称呼也给我改改,她现在是明家少奶奶,担得起我们一声明太太的称谓。”

傅染艰难地迈出脚步,转身折回后慢慢走向房间。

手掌刷过墙壁,尤应蕊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从中景濠庭后出来她待在房间一刻都没出去过,连避孕的事都给忘记了。

傅染走得很慢,满脑子都想着他们要结婚,范娴担心方才的争吵声会惊动到她,匆忙上楼却看到傅染的背影,她赶紧跟过去,“小染。”

傅染站定脚步后转身,脸色苍白,“妈。”

“你,你怎么出来了?”范娴握住她的手腕,“是不是肚子饿?”

“妈,我想出来走走。”傅染双腿无力,索性背靠着墙壁。

范娴心有忐忑,方才只顾激动也没想到傅染还在楼上,“我已经让她回去了,这段日子你也待在家好好休息,工作室的事我们先交给别人。”

“妈,别担心我,”傅染头重脚轻地倾起身,“我想吃点东西。”

范娴起先一怔,赶忙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好好,我这就去重新拿一份上来。”

“不用,我自己下楼。”这两天连着范娴也没休息好,傅染心里再难过也不想拉着别人受罪,范娴搀着她一步步走下楼梯,看到尤应蕊跪在沙发前还没走,陈妈正在旁边劝。

“明太太,您赶紧回去吧。”

这声称呼尽管是早有准备的,但冷不丁刺入耳中还是令傅染有种招架不住的晕眩,听到动静尤应蕊抬起头,四目相接,她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傅染神色清冷地别过脸。范娴带她来到餐桌前,“陈妈,给小染把晚饭热一下。”

“是,夫人。”

范娴拉开椅子坐到傅染身边,谁都能想到这样的伤害无疑是最致命的,陈妈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尤应蕊背光跪在客厅内,眼见傅家二老并没有丝毫要理睬的意思,她这才扶着茶几站起身。[氵昆][氵昆][ 小 ] [ 说 ] [网 ] []

范娴挑出几样清淡的菜,“你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不能一下子吃进油腻的。”

傅染一口口往嘴里面塞,喉咙口觉得堵,似要全部吐出来的样子。

尤应蕊走到餐厅内,“妈,我先回去了。”

范娴并没有搭话,也懒得去纠正,只朝着傅染说道,“待会吃过饭上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就会舒服很多。”

尤应蕊完全像个多余的人般,她站了会,只得自行离开。

傅染吃过饭上楼洗了个热水澡,她安静地坐在房间内,手机被她关掉摆在桌上,房间内也没有开灯,哭过后,心情慢慢平复,虽然心如死灰但思维还算清晰。

她穿上外套,拿起钱包和车钥匙走出房门。

范娴见她要出去急忙拦着,“小染,天都黑了你要去哪?”

“妈,我出去稍微走走,就在外面。”

范娴还想阻止,傅颂庭示意她别拦着,“小染,早些回来。”

“好。”

她肯走出房间,总比整天闷着要好。

傅染本想开车,但想到附近就有药店,也就打消了开车的念头。

她双手插进兜内,身影很快陷入月色内,傅染顺着路牙石向前走,长路漫漫,耳边很安静,只有她重复的脚步声。

尤应蕊坐在车内,她擦干净眼泪开始补妆,眼睛在内后视镜中陡然看到傅染朝相反方向而去的背影,她手里动作稍顿,视线定格在傅染身上。

偶尔,有起风的声音,两旁的绿化传来沙沙作响,傅染充耳不闻,心里静得犹如一汪死水。

也不过两三天功夫,外面却像变了一个世界,傅染有些不适应,右手拢紧领口。

去药店的路说近也不近,再加上她走得慢,足有半个小时后才到店里买了药。

72小时紧急避孕药,傅染攥紧药盒走出门口,应该还来得及,况且她算过是在安全期内,买药也不过是为确保万一。

傅染走下楼梯,忽然上前的记者令她猝不及防,她更没想到这么短的路他们都能跟过来,她着急想避开,可记者们这会全等着她的消息,哪里肯轻易放过。

“看问傅小姐,三少结过婚了您知道吗?”

女记者似笑非笑把话筒递到傅染嘴巴,在她们眼里,往别人伤口撒盐不算什么,只要能挖到头条,哪里管得了旁人好不好。

傅染抿紧唇瓣不应答。

“对于三少不久前高调承认跟你重新开始的报道您怎么看?还有,明太太居然是跟您调换了二十年的前傅家千金,您认为里面有什么蹊跷还是纯粹只是巧合呢?”

傅染用手隔开记者挡在她跟前的身子,闪光灯对着她不住拍摄,“傅小姐,您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别拍!”傅染下意识用手去挡,手里攥着的药盒曝光在闪光灯下。

女记者一眼认出来,“傅小姐,您和三少之前发生了关系是吗?您买紧急避孕药,是怕怀孕吗?”

傅染收回手后急欲离开,记者示意摄像追上前,她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赶来的,可不能白白浪费这独家的机会,“傅小姐,您对于您第三者尴尬的地位该如何看待?”

傅染走到路口,但没有开车,徒步又被记者给追上,尽管知道说再多都没用,傅染还是想要声辩句,“我不是第三者。”

“可三少已经结婚了,从法律关系来看,您就是第三者!”

傅染单手挡住脸,眼角透过指缝流溢出难忍的哀伤。“我跟他之间已经结束了。”

一阵车辆刹车声传来,随着车门被用力地甩上,明铮单手隔开女记者的盘问,手臂护住傅染,“走。”

她几乎未看清楚来人是谁,脚步跟着他急促来到路边,记者和摄像追过去,“明少,您这样护着傅小姐,难道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明铮打开副驾驶座把傅染塞进去。

他绕过车头,女记者喋喋不休问道,“或者是因为她跟您母亲的尴尬地位一样?”

明铮握住车把的手陡然顿住,他俊脸微侧,眼里的阴戾和狠劲震得记者不由倒退一步,他啪地摔掉她手里的话筒,打开车门坐进去后发动引擎。

傅染把药盒塞进兜内,待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她喟然低叹,“哥哥,明天的报纸不知又要怎么写你了。”

明铮双手握着方向盘,神色惯有的清冽,“我管那么多做什么?从来也没奢望他们给过我半句好话。”

傅染身子靠向椅背便不再说话。

明铮刻意放慢车速,“小染,我看过新闻了。”

傅染尽管这两天都关在房间内同外界不接触,但她能料到,外面这时定然都是明成佑已经结婚的报道,她没有接明铮的话,目光穿过车窗望向远处。

明铮见状,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车子很快来到傅家门口,傅染眼睛定定望着一处并没有立即下车,“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正好要去你家,看着身影有些像,下车一看果然是你。”

傅染解开安全带,“又没事,你们别一个个都担心我。”

明铮见她打开车门,“小染?”

她一只脚已经跨出去,“现在对我来说,什么话我都听不进去,哥哥,我需要时间自己想通,我也不需要安慰,我保证不会想不开,你们都给我些时间好吗?”

傅染话已至此,明铮到了喉咙口的话也吞咽回去,他勾起唇瓣,神色似乎一松,“这样的话,当然最好。”

傅染拍上车门,“快回去吧,路上当心。”

看着明铮的车缓缓驶出去,傅染收回视线,她对他到底有亏欠,也做不到之前那般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