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赫连珈月…

“阎凤九!”见阎凤九根本没有在听她说活,红叶长公主气得跺着脚直呼其名。

阎凤九一下子回过神,他轻抚着手边的酒坛,冷冷地看向红叶长公主,“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办到,我的事情,也不劳公主殿下过问,只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红叶长公主何曾在他的眼中看到过这样冰冷的表情,当下一个激灵,竟是愣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晚了,送公主殿下回吧。”不再看她,阎凤九挥了挥手道。

一旁侍立的侍女赶紧上前,扶着一脸失魂落魄的长公主离开了国师府。

第二日朝堂之上,出现了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人物,那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据传死在了尚水县的赫连珈月。

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活着回来了…而且是在赫连家的家主之位易了主,并且新任家主暴病身亡之后…这样的不巧,又这样的巧…

如果他回来早了,赫连家的家主之位已经易了主,他的身份便尴尬了,可是如今那位新家主上任没几天便暴病身亡了…所有人便都聪明地对这件事保持了缄默,仿佛赫连家的家主之位从来都没有易过主一样。

只是可怜那位好不容易当上家主却没几天就离奇暴病身亡的赫连历,就这么被所有人选择性地无视了。

而此时,赫连珈月正一脸平静地站在朝堂之上,这样大热的天里,他仍裹着一袭厚厚的狐裘,面色苍白得近乎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病倒似的,可是在场却没有人敢小觑他,谁都知道这个病歪歪的药罐子其实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顽强…赫连家那么多位族长盼着他死,盼着他回不来,可是大概等所有人都死光了,他还能活得好好的…

只是虽然如此,朝中某些看他不顺眼且归顺了阎国师的大臣们仍是对他虎视眈眈,心中各自暗暗琢磨着,就算活着回来又如何,尚水县被灭县一事明显是他办事不力,整整一个县的人都死光了啊,这得是多大的责任,又岂是轻易可以推脱得了的。

“爱卿,尚水县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龙椅之上,皇帝陛下发问了。

“回陛下,据微臣所查,的确是有妖物趟过漠水,控制了尚水县,并且在尚水县施了葬冥之毒,似有所图谋。”赫连珈月顿了一顿,又道,“微臣虽然已经尽力除去了葬冥主人,但因为妖毒的关系…整个尚水县的百姓已无一人生还…”说到这里,赫连珈月的表情甚是悲痛。

皇帝陛下也是一阵沉默,半晌才道,“爱卿无恙便好,尚水县的事情之前已有消息传来,朕也心中有数,如今看到爱卿你无恙归来,总算也是一桩好事。”

“谢陛下圣恩。”赫连珈月垂下头,长长地作了一个揖。

…这是不打算追究的意思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眼中都透着惊讶。

然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一向与赫连国师不和的阎国师竟然一直保持沉默,完全没有要上前谏言的意思。

而且熟知阎国师性情的人都知道,今日的阎国师,心情似乎好得有些离奇了。

虽然隔着一张面具,可是他眼中那难得的温润平和却是骗不了人的。

…唔,莫不是阎国师和赫连国师其实并不是如表面上那样水火不相容?甚至…私交甚笃?

没有人知道阎凤九在想什么,但他这一回就当真没有与赫连珈月为难,甚至连半点意见都没有发表。

当然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赫连珈月出现在朝堂上的那一刻,竟是抑制不住从心底升起的喜悦,他没事,那她自然也没事。

他就知道她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他是如此的喜悦,以至于此时看着赫连珈月,也觉得他顺眼了许多。

成亲吧

对于赫连珈月的归来,赫连一族内部暗自懊恼者有之,噤若寒蝉者有之,心怀不忿者有之,真心高兴的,大概也只有第三族长赫连白了。她依了赫连珈月的吩咐,趁夜将被捆成粽子状的白洛丢到了黑衣卫府衙门口,便开开心心地命人在天源福办了一桌酒席,替赫连珈月接风洗尘。

参加酒席的不多,主家赫连白一个,主要客人赫连珈月一个,附带的客人赫连云,再加上一个一直被赫连白送白眼的丁千乐。赫连白当然不会请丁千乐,对着这个明显是不请自来吃白食的家伙,赫连白自然没有好脸色。

席上,还有一个神秘的三公子。

此人丁千乐从未见过,她自然不认得,这个坐在席上与赫连珈月相谈甚欢的男子,正是微服出行的北莽国皇帝淳于金。

酒过三巡,那三公子便退了席,被人接走了。

赫连白也喝得醉醺醺的,一直大着舌头扯着赫连珈月说话,因酒意而泛红的脸上娇憨一片,看起来倒比正常状态要可爱许多。因为有孔雀镇水果酿的教训在前,丁千乐这回没敢沾洒,只顶着赫连白嫌弃的白眼默默地低头吃着菜。

若不是赫连珈月拉着她出来…她也不想出来受这白眼啊…

吃过酒席,赫连珈月便吩咐赫连云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赫连白送回府去,他自己则是携了丁千乐沿着街慢慢地走。

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丁千乐便陪着他慢慢地走,权当饭后消食。

夜风习习,带着一丝小小的凉意,十分的舒服,赫连珈月携着丁千乐的手,感觉着掌心小小的柔软,只觉得心底里也软成了一片。

因为席上陪着三公子饮了几杯酒,此时被夜风一吹,稍稍有些上头,借着这几分浅浅的酒意,他忽然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婚礼…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那些血腥和杀戮,现在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微微有些心酸,为了她所受的那些苦…还有他们一而再,再而三被掐断的缘分。

“千乐。”他忽然开口。

“嗯?”丁千乐侧头看他。

“你如今有十八岁了吧?”

闻言,丁千乐愣了一下,觉得这个话题有些跳跃有些突兀,而她竟然一直没有算过自己多大年纪了,被他这么一提醒,好像的确是十八岁,三年前离开北莽的时候她刚满十五,如今过了三年,可不就是十八了么。

“嗯,是啊。”想通了,她点点头。

“十五年前…你就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了啊。”赫连珈月轻声喟叹着。

丁千乐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扯到了年纪的问题,还带着这样感叹的表情。

“过了十八岁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呢。”赫连珈月又道。

老姑娘?十八岁?

丁千乐失笑,若是在那个时代,十八岁也不过刚刚成年而已啊。

“凉丹城里可有合心意的公子?”他顿了一下,柔声问,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那声音温柔得可以沁出水来。

丁千乐被这个问题弄得又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温柔,只是被这个问题惊着了,合心意的公子?这就将她嫁人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嗯?”见她久久不答,赫连珈月侧头看向她。

丁千乐见他问得认真,便也开始认真思索了起来,“我在凉丹认识的人也不多,待我想想啊…”

见她真的偏了头认真去想,赫连珈月半眯了凤眸,心情颇有些不爽。

真是不可爱,想当初,她可是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说,千乐心中只有家主的…呢。

丁千乐却是完全没有顾虑到赫连家主此时纠结的心情,当真一门心思地去考虑她所认识的人里头是不是有值得托付终生的。

来凉丹之后她认识的人不算多,正值适婚年龄且单身的男人更是寥寥可数,从认识的先后顺序来排,阿九一个、白洛一个、赫连云一个、连进一个、周赏一个、谢安一个…唔,好像就这么多了?

她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地数了一遍,然后开始细细分析,阿九是朋友,好朋友,有时候又像弟弟一样;白洛是坏蛋,完全不予考虑;赫连云比她小,她对姐弟恋没什么兴趣;连进是面瘫脸,日日对着一定审美疲劳不是他死就是她疯;谢安经过尚水县一事性格八成有了缺陷,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家暴倾向…唔,算到最后好像只有周赏算是好男人了?

斯文俊俏,宜室宜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脾气温和,性格良善,最难得是对她又那么贴心,在她饿肚子的时候,雪中送炭给她送了美味的饭菜,先前还将她从刑部大牢里救了出来,算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呢。

这么想想,好像真的很靠谱。

“想到了么?”见她低着头掰着手指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赫连珈月眯了眯眼睛,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

此时的赫连珈月全然没有想到丁千乐甚至没有将他放进候选人名单,连管家连进都榜上有名,却独独没有他,若是知道了,大概就没有这么和颜悦色了…说到底,大概还是因为太过熟悉,就直接忽视了吧。

又或者…赫连珈月在丁千乐心目中,就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家主,和相公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嗯,倒是有个人选,不过不知道人家对我怎么看。”丁千乐点了点头,略有些羞涩,周赏那样好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看得上她,又想,周赏似乎对赫连千乐相当有好感,可是她虽然与赫连千乐算是同一个人,性情却相去甚远,也许他不喜欢她这样跳脱的性子呢?

婚姻这种事情总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的嘛,不然就成怨偶了。

“哦?谁?”赫连珈月扬了扬眉,声音已经有些危险了。

“周…”丁千乐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毫不自觉地张了张嘴,结果还没有等她把那个“赏”字说出口,忽然唇上一软,她便如五雷轰顶一样僵在了原地,彻底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唇上触感微凉柔软,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唔,这个时候她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他他他他…他竟然在吻她?!

他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借着那一股浅浅的酒意,赫连珈月伸手将她拥在怀中,加深了那个吻,细细地品尝着她的唇。

唔,甜甜的,软软的,比他想象中的味道还要好。

许久之后,就在丁千乐快要窒息的时候,巷子里突然传来的一声重重的梆子声惊醒了她,她慌忙一把推开了赫连珈月,涨红了脸不停地喘气。

赫连珈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看着她的眼神幽深无比。

这这这这这…这算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丁千乐一抬头便对上了他幽深的目光,一时愣愣地瞪着他,脑袋里乱成了一片糨糊,完全不能思考了。

“…果然不能让你嫁给别人呢。”看着她呆愣愣的样子和红润润的唇,赫连珈月眯了眯有些幽暗的凤眸,克制住想再度狠狠吻上去的念头,轻声道。

丁千乐眨巴着眼睛,内心里抓狂了,坑爹呢!不让她嫁给别人还那般煞有介事地问她有没有合心意的公子?!害她还认认真真地思考那么久,这不是明摆着在耍着她在玩儿嘛!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他灼灼地盯着她,仿佛在盯着什么可口的猎物似的,直盯得丁千乐浑身发毛。

所…所以呢?丁千乐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颇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我们成亲吧。”他动了动唇,轻声开口道。

看着那张薄薄的略显苍白的唇,丁千乐的大脑“咣当”一下直接当机了,明明这句话中每个字的意思她都明白,可是组合在一起,她就不太明白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睛里仿佛藏了满天的星星,亮得惊人。

银月巫女 第46章

夜风轻轻拂过,满天星光璀璨,赫连珈月看着呆头鹅一样的丁千乐,弯了弯唇,只觉得心情无限美好。

他们这厢是风情旖旎,浓情蜜意了,却没有料到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还有两个看客,一个面带无奈,一个满脸煞气。

面带无奈的那个是赫连云,一脸煞气的那是则是赫连白,刚刚那一声重重的梆子声正是出自赫连白之手。

家主吩咐了赫连云送赫连白回去,结果只一个转身,刚刚还醉态可掬的赫连白便冷了一张俏脸,不由分说地悄悄尾随上了前头的赫连珈月和丁千乐,任赫连云怎么劝说都没有用。

因为忌惮着赫连珈月,赫连白倒还有些分寸,并不敢靠得太近,因此只看到他们在说话,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直至看到两人亲吻,赫连白才差点气得按捺不住心头涌起的邪火,捋起袖管便要冲上去,赫连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她拉住了。

开玩笑,家主可是吩咐了他要将这个小煞星送回去的,若是这个时候让她冲出去打扰了家主的好事,回头被迁怒的那个还不是他…真是个苦逼又无奈的差使。

“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敢勾引表哥!”被赫连云拉住,赫连白气得直跺脚。

赫连云不由得有些无奈…喂喂,明明是家主在亲人家姑娘啊…怎么就骂人家姑娘不知羞耻了…这样睁眼说瞎话真的好吗…

“不要再胡闹了,你见家主对谁这样上心过?若是你下手没个轻重,真的伤了千乐姑娘,回头被家主收拾,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眼见着家主已经走远了,赫连云这才松开手,靠着巷子里的墙,缓声道。

赫连白只一径恨恨地瞪着他们远去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似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而这个时候,周赏刚刚关了医馆的门,正打算回家,结果一回头便看到白洛正笑嘻嘻地站在医馆外头,一脸讨好地望着自己,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痕,那一大块极其醒目的淤青让那张颇为俊俏的脸蛋看起来有几分喜人。

“小赏,陪我去喝一杯吧。”见周赏看着他了,白洛腆着脸,笑道。

“太晚了,我该回家了。”周赏毫不领情地说着,板着脸转身便要走。

“不要这样嘛,就喝一杯!就一杯!”白洛赶紧上前死皮赖脸地拉住了他,将他拖进了对面的小酒馆。

周赏的力气敌不过他,只得被他强行拖进了酒馆,按在了椅子上。

“你尝尝这酒,挺好的。”见周赏冷冷地望着自己,白洛嘿嘿笑了一下,十分殷勤地替他斟了酒。

周赏抿着唇,也不动,只一径冷冷地看着他。

见他这副模样,白洛知道混不过去了,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眼角的淤青,颇有些无奈地道,“小赏你看我都被打得这么惨了,你就稍稍发挥一点友爱精神,不要再跟我置气了成不?”

“活该。”周赏撇了撇唇,淡淡地道。

白洛一下子被噎住了,他低头闷闷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举起杯子一口灌了下去,那样子倒有几分借酒浇愁的味道。

“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去了。”周赏说着,站起身便要走。

身后,白洛一把拉住了他。

“对不起。”垂着头,白洛低低地道歉。

周赏抿了抿唇,将薄薄的唇拉成一条直线,他没有回头看他。

“烧了木微堂是我的错,要打要罚随便你。”身后,白洛又道。

周赏冷笑着回头看他,“你堂堂一个黑衣卫副指挥使,权势滔天,我小小一介草民岂敢对你有什么怨言。”

“小赏…你明明知道…”白洛皱了皱眉,那张仍带着淤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

周赏愣了一下,然后甩开他的手,默默地坐下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白洛见他坐下了,便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闷闷地道,“我既然踏进了那个地方,如今想轻易脱身已是不可能,更何况…”

周赏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子脸上难得苦闷的表情,终是拿起酒杯,饮了他斟的那杯酒。

见他饮了酒,白洛脸上便高兴了起来,他立刻得寸进尺地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与他勾肩搭背起来。

周赏颇有些嫌弃地推开了他的手,只低头默默地饮酒,这个时候的周赏,全然不知道他刚刚上了某个少女的相公候选人名单,并且只差一步就被选中,可结果却被提出问题的考官无耻地抢了先。

那个时候,那个少女还在想,那样好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看上她呢?

那样好的人…

那样好的人啊…

有些时候,有些缘分,就如同两条相交叉的线,只在某一处轻轻重叠,只一瞬间,便是永远的擦肩而过,再没有再遇的可能…

因为那个吻加那句话的震撼性太强,导致丁千乐一路都没有回过神,直至回到了府里,回到了房中,躺在了床上,她还是一副神游在外的表情。

赫连珈月因心情不错又偷香成功,且最近一直十分劳累,已经借着那几分淡淡的酒意睡着了,丁千乐却仍是躺在床上怔怔地出神,在今晚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赫连珈月之间是无比纯洁的家主与下属的关系,就算日日同榻而眠,也少有逾矩的行为,可是今天夜里这莫名其妙的一吻,明显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也许…他只是喝多了酒在撒酒疯吧?

也许…明日一早起床他就忘记了?

成亲什么的…也只是在说笑吧?

躺在床上,丁千乐一脸纠结地看着赫连珈月的睡颜,他倒睡得极其香甜,只苦了她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大约她翻身的动静太大,他眼睫微微动了一下,突然伸出手臂横在了她的腰上,然后手臂微一用力,便习惯性地将她勾向了自己的胸口。

丁千乐立刻被他牢牢地困在了胸膛里动弹不得,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只得愣愣地近距离看着他睡颜…以前怎么就没有觉得这姿势竟是如此的暧昧呢?死死地盯着他看了一阵,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径自睡得香甜,丁千乐磨了磨牙,恨不得扭着他的腮帮子将他弄醒,只可惜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最终她还是没有敢对着他下爪子,毕竟赫连家主余威尚存啊…

丁千乐如是纠结了一整晚,直至天将明的时候才挨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似乎有谁在轻抚她的脸颊,温柔地对她说着什么。

“这一回…不用你等我长大…”

“就当以前所有的磨难都是为了现在…为了现在这最好的时间…在最恰当的时间,让你名正言顺地嫁给我…做我的新娘…”

“碧梧…”

睡意袭来,将她卷入更深层的睡眠之中,再后来,那声音说什么,她便听不真切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赫连珈月早已经起身,只剩她一个人还躺在床上。

屋子里十分的安静,她依依不舍地在床上赖了一阵,想起昨天夜里那一吻,还有那一句让她心跳加码的话,不由得拉高被子,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软棉棉的被子之中。

“居心叵测的女人。”这时,头顶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

丁千乐愣了一下,拉下被子,便看到赫连白正臭着一张脸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