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几乎所有人都惊呼起来,他们全部瞪大了眼睛看着拓奈奈,简直不相信拓奈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是再说什么!”

“有一个人告诉我,好男儿志在四方。”她虽然看不见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就算是想象她也能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你们都是好男儿,自然是志在四方的,难道还在我这小店子里呆一辈子不成?”

“老板娘。你这是在赶我们走吗?”太史慈看着拓奈奈的笑脸。简直不相信这就是那个斤斤计较又为了几个钱打击报复地拓奈奈,不过。他又觉得,那个拓奈奈似乎太过遥远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拓奈奈竟然变得如此不在乎,如此的无所谓,倒是是谁改变了谁?

“我怎么可能会赶你们走,要留下自然都是可以的,只是我想说清楚一些话,你们自己做决定吧。”拓奈奈收敛了笑容,虽然她的心里很难过,可是,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才是对的,就好像送走了郭嘉一样,都是对的。

她已经改变了历史,没有必要在历史要走上正轨的时候,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它的发展,放大家都去吧。既然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最初就让它变得更加乱一些吧,她现在不想在考虑那么多人了,她能想到地,就是去完成一个人的梦想而已。

“你们都不是普通的人,或许现在你们觉得自己就是普通的人,可是,你们每个人都不是平常人,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留下你们的原因,你们每个人都将是盖世的英雄,而我最开始想要留下你们不过是因为我觉得能和你们这些英雄在一起会很荣耀,至少我能看见你们少年时代,这是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一种幸福。”拓奈奈也不知道自己说得这些话他们能不能听懂,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们每个人都将成为大名鼎鼎的一世豪杰,不过,却不是在我这里,而是在那大汉地领土上。”

“老板娘,你……”赵云瞪大了眼睛看着拓奈奈,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拓奈奈今天地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这么做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是知晓天机的吗?这样做,会给她带来多少地麻烦,难道她自己不知道?

不,她是知道的,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做?赵云百思不得其解。

拓奈奈却只是摇摇头,示意赵云不要讲话:“我自然知道我再说什么,我也希望你们能清楚我在说什么。今天的话我只说一次,从此以后,我终身都将忘记我今天所说的话,所以,请你们一定记住。”

屋子里一片的寂静,静的好像只有拓奈奈一个人而已,她苦笑着:“我是个寂寞的人,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一直很寂寞,所以,当你们一个个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非常的开心,因为,你们成了我在这个世界里最最重要的亲人,每个人都很重要,很重要。”她再三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可是,再亲的亲人也会分离,在好的宴席也会散场,而现在,正好就已经是到了我们要分开的时候了。你们可以选择留下,可是你们男儿身体里的热血真的会屈服吗?我不知道。”拓奈奈站了起来,又端起了那瓶酒:“我为你们预备上路的盘缠,你们四处去游历吧,就算不成为盖世的英雄,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老板娘,我不走,我要在这里。”太史老太太擤了一把鼻涕,擦了一把眼泪,“我就是一个孤老婆子,我也走不动了,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以后了,这店子你们舍得走,我舍不得,我要留下,我要守在这里。你说大家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他们都走,这个家我守着,你们累了想回来了,就回来,我等着。”

拓奈奈沉默着,她实在再也说不出要关掉店子的话了,最终她叹了一口气,被貂蝉扶着走到了太史老太太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这个慈爱的老妇人,唇角溢出了那细不可闻的叹息:“那,一切就交给老太太了。”

“丫头,你也要走了,是吗?”太史老太太轻轻的抚摸着拓奈奈的头发,眼泪涌了出来:“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你的心早就不在这了,你这丫头,你这丫头,我从你离开徐州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洛阳你不能来,来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四十四章何苦执着

“老板娘,你也要走?”赵云似乎比刚才更加的吃惊,他看着慢慢抬起头的拓奈奈,实在是想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子,这样的一副身躯,她还能去哪里?

“是啊,我也要走,我也要离开这里。”她微笑着,准确的将脸面对着赵云,就好像她真的看得见他一样:“怎么?只许你们走,我却走不得吗?”

“老板娘,你又不是我们,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是真的想走?”赵云恨恨的咬着牙,推开了凳子,朝着院子里冲去,不在看拓奈奈。

太史慈叫了他几声后,也匆匆的冲着拓奈奈抱了抱拳,追了出去。诸葛瑾看了看拓奈奈又看看赵云,最后,他把诸葛亮往太史老太太的怀里一塞,也跟着追着出去了。

“老板娘,这些孩子……”太史老太太咬住了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你不要在意。”

拓奈奈苦笑了一声,转身对着典韦,她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平静中却有一种艰涩的忍耐:“典韦,你去看看他们吧,无论如何?这饭还是要吃的吧。”说着,她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貂蝉连忙过来扶着她,她微微笑着,就好像貂蝉第一次见她那样笑着,只是,貂蝉总觉得这个笑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典韦深深的看了一眼拓奈奈却没有去,他坐了下来,大口的吃起东西来:“老板娘,赵云没有说错,你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愿意怎么样?你让我去看看他们,是去劝他们离开吗?我不愿意去,我不去。”

拓奈奈坐在那里想了很久以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那就吃饭吧,都吃饭吧,吃饱了,吃好了。我们就散开好了。”

听拓奈奈这么说貂蝉忍不住在一边抽泣起来,而典韦更是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拓奈奈那坚硬的心全部软化了。

入夜,拓奈奈坐在窗户边上,伸出手,捏住了那柄象牙做的梳子。轻轻的梳着头发。那象牙温润柔软的感觉在手里不停的荡漾,就好像是一只温暖的手让她轻轻地握住,就好像是那个走掉的人留下的心,一直被她紧紧的,牢牢的握在手里一样。

“老板娘。你在里面吗?”虽然是问句。可是似乎问话地人已经肯定了答案一样。

“我在。赵云。你进来吧。”她放下了梳子。站了起来。

赵云开门。走了进来。只见拓奈奈一身白衣胜雪。凭风而立。风从她地发梢拂过。吹起了丝丝地发。就像是一道叫做温情地网。让人落了进来。就再也走不出去。她地手是苍白地。她地衣服是苍白地。她地脸也是苍白地。可是她地眼睛是漆黑地。那是一种没有光地漆黑。就像是蒙了尘地珍珠。暂时失去了所有地光彩。静静地在那里等待有一天可以重见光明。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她。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机会这样认真地看过她。现在忽然觉得很遗憾。为什么要到人最后失去地时候才发现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虽然自己是被这个女人骗到这里来打工地。可是。在这里地两年时间他却很快乐。

这里不像是山上。那里似乎没有人气。到处都是一股子地仙气。而这里到处都是贩夫走卒。都是凡夫俗子。都是人。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很想过这种家长里短地日子。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他还是要走上那条师傅愿意让他走得路呢?

“怎么一直不说话?”拓奈奈微笑。这微笑在那苍白地面孔上并没有染上什么颜色。依然是苍白地。她抬起了手。轻轻地拨开了那飞起地发丝。“这风有些大了呢。”

赵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老板娘。我们决定走了。”

“为什么会决定要走?你不是并不愿意吗?”

“我们要走,并不是因为老板娘说得好男儿志在四方,而是,想我们一身武艺,如果不能过那平平凡凡的小日子,那就让我们帮更多的人去过这样地小日子吧。”赵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世道大乱,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敬,可是,或许天下很快就要大变了,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走走,若能报效国家则是再好不过了!”赵云的声音掷地有声,堂堂正正,就好像他的相貌一样,正直,阳光,没有一点的杂志。

拓奈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赵云的话,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轻声说:“你们?谁们?”

赵云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对着门外的两人说:“你们也过来吧。”

随后,一阵衣服细细数数地声音,拓奈奈微笑:“是小慈和瑾啊,怎么典韦没有来吗?”

“典韦,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说话。”太史慈叹了一口气,随后她朝着拓奈奈抱了抱拳:“老板娘,或许你说得是对地,我们应该到天下去看看,不管现在我们是不是要走,我都要谢谢你,是你在我们娘母最辛苦的时候收留了我们,让我们有饭吃,有衣穿,如此大恩,我定将肝脑涂地,如果,让我们走是你地愿望,我一定会照做的,只是,我母亲要托付给你了。”

“老板娘,我也和小慈一样,如果不是您的收留,我和舍妹只怕早就死了,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说得话,所有人都说你是天人,说你的说的话是天机,只是我不信,我知道老板娘就是一个对我们好的人,你从来不会害我们。虽然,今天让我们走,这让我们很难过,可是,我相信,老板娘你一定有你不能言说的苦衷,我一定会听从您的话,带舍妹去找那个叫做水镜的先生,还请老板娘放心。”诸葛瑾的声音很平缓。就好像他平日一样,不过,今天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似乎是他的极限了,他平日里是从来不会说这么多的话的。

“我虽然也会离开店子,但是,定不会离开洛阳。你们就放心吧,我自会照顾好老太太的。”拓奈奈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她轻轻地撑着额头,看着几个人微笑:“我并不是赶你们走,至于为什么要走,我想以后你们定会知道的。”

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拓奈奈的说话。

“你们以后都是大大有名的英雄,我几乎已经等不及要看那时候的日子了,真是希望到了那天我还能看见你们模样。”拓奈奈摸了摸自己地眼睛。显得有些无奈。

“老板娘可以答应我们一件事吗?”忽然赵云说道。

“什么事?”

“无论什么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的这店子,让我们心里有个记挂。求你,一定要有一天和我们再次回到这个店子里。”赵云闭了闭眼睛:“对于当英雄来说,我,更希望的是能够当一辈子这里的跑堂的,每天睁开眼睛就有干不完的活,每天都要扫地,每天都要洗碗,吃饭的时候可以大口的吃,还可以时不时去酒窖偷些好酒吃。这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拓奈奈仿佛没有了生气一般,雕塑一样坐在那里,她地眼睛微微有些潮湿了,她伸出手捂住了面孔:“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帮你们守好这店子。”

“那我们就无所要求了。”三人这么说的时候,齐齐的跪了下来。

“不要跪我,若是要跪我,就求你们办件事吧。”拓奈奈急忙站了起来。不停地摆手。

“请老板娘说。”

“若有一日,你们在战场上相遇,请都对彼此手下留情吧,你们都是兄弟,万不可让那手足相残的事情出现,这,可能答应我。”拓奈奈长长的叹气,她似乎可以看见未来在战场上他们互相对峙时的可悲画面了,如果这样的画面真的出现的话。她真的会为自己今天做出的决定而追悔万分地。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睛分明有的是讶异,为什么拓奈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管心里到底是怎么揣测的。三个人还是很统一而决绝的答应了拓奈奈的要求。

拓奈奈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让三个人出去了。不过,今天似乎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就在她刚刚想休息的时候,她的门又被打开了,她侧着耳朵听着脚步声,有些讶异:“典韦?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

“我不要离开,我不想像是赵云他们那样离开,我要流下来。”典韦说话很直接,一张嘴就说明了自己地来意。

“这,是为什么?”

典韦冷冷的哼了一声:“老板娘是想去找董卓那厮吗?”

拓奈奈则是愣了一下,接着她苦笑了出来,难道她的心事就这么明显吗?瞒不住郭嘉,怎么练典韦也瞒不住吗?“是又如何?”

“那我更不能走了。”典韦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我和子龙、子义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念过书的人,而,我就是一个粗人,我也不认为我能做什么英雄,我这个人脑子也不是好使,但是我这个人有得是力气,老板娘在我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收留了我,这是对我的再造之恩,在你收下我的那天开始,我就是下定了决心,我一定是要跟着你的,保护你。”

“可是我去找董卓,又哪里需要保护?”拓奈奈淡淡的拒绝。

“拓奈奈!是你傻还是我傻?董卓那厮那里是什么?是虎狼窝,你现在有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去闯那虎狼窝,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居然连个贴身保护地人都不带,你真当你自己是神仙吗?我可不管,别人要走与我无关,可是,我就是要跟着你。”典韦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床沿上地拓奈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拓奈奈还是不想这样,这本来就是她一个人地决定,以后董卓如果要死的话,她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她实在不想惹这么多人跟她一起遭殃,这才放走了他们,难道还要让她害人不成吗?

“没有什么可是的!从徐州到洛阳就是我跟着你来的,现在你要再次去那虎狼窝子我没有理由不跟着去。而且……”典韦说道了这里顿了一下,不过他不等拓奈奈问出口就继续说:“而且,小貂也要跟着,我更不能放你们两个女子去了,我定是要去的。”

他说完也不等拓奈奈同意就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你好好休息吧,老板娘,明天似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等等。”拓奈奈叫住了他:“典韦,你当真要跟着我去吗?”

“如果不是当真要去的话,我今天在这里说了这么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典韦转身看着拓奈奈:“老板娘,我是个粗人,不会说像是奉孝先生说得那些大道理,但是,有一件事我确实明白的,只要是自己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做到的。我这么说了,老板娘应该明白了吧。”

拓奈奈确实明白了,她无奈的摇头:“如果你跟着我,有一天会被当成逆贼处死,你又将如何?”

“原来听奉孝先生曾经说过,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无论如何都是会死的。我活过了,过了我想过的日子,做了我想做的事情,那么就算是逆贼又能如何?而且,这天下大乱,到底谁是贼,谁又说得清楚呢?”典韦哈哈大笑起来:“老板娘,人人都说你是天人,都说你可以看清所有人的命运,可是,你为何偏偏看不清你自己的命运呢?你只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可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你改掉就好了,何苦执着?”

拓奈奈恍惚当头一棒。

第四十五章分离

天气是有些热了,空气里漂浮着一种叫做躁动的气息,心神恍惚。

偶尔有一阵凉爽的风从半掩的窗户间吹了进来,却转眼就消失在了那燥热的空气里,就好像是一滴水落进了一潭的深湖中,转瞬就消失不见。

“改?”拓奈奈冷笑一声:“你当这是做饭吗?不好吃,重新做就好了。”

“这和做饭又有什么不同?你一盘菜做得不好,加点别的东西,在重新烹调一下,就是一盘子新的菜了,虽然可能味道稍微有些奇怪,可是,却也是一盘非常美味的佳肴。可是如果做得不好直接就端到了桌子上去,那么带来的是什么?客人说不好吃,然后大肆宣扬,然后我们店子名声受损,最后,就没有人来了。”典韦微笑着,他那双并不算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叫做智慧的光芒。

拓奈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曾了解店子里的每一个人,她觉得他们只是三国中的几位一世英豪,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花心思去了解这些人想些什么,他们到底在在乎什么,这样的她真的有资格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他们的人生吗?

“人生也是如此,如果你发现了一件事情做错了,却不去改变他们,任由发展下去,最后一定会变得无法收场,等到那个时候,倒不如刚刚发现错了的时候就毅然决然的改变他。”典韦似乎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家,他说得话其实拓奈奈早就已经想过了,只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好像特别的能让人信服。

拓奈奈微笑着,她能够想象在典韦的那张脸上有多着多么神采飞扬的表情,她虽然看不见,可是从他那激昂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得出来。

“典韦,那么你地结论是?”

“我并不像劝告老板娘留下赵云他们,因为。老板娘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有你原因,我无法改变你的决定,可是,我想跟着你,就算是你在做菜做错的时候。有一个能帮你回锅的人也好。”典韦动了动嘴角,十分的真诚。

是地,他一定要跟着这个女人,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女人给了他再造之恩,更重要的是,他答应了郭嘉,要一直保护这个女人。男人是不能随便承诺的,一旦承诺就要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你刚才说得那套回锅地理论倒是真地很有意思。很像是在厨房里泡了两天地典韦会说得话。”拓奈奈低下头吃吃地笑出了声音:“你说了这么大一堆。最后要地不过就是要跟着我去董卓那里吗?”

“是地。简单来说么就是这么一回事。”典韦一点都不惭愧自己刚才对此绕了如此大地一个圈子。笑眯眯地点头同意中。

“那你直接说就好了。”

“我说了。可是你不同意。”

仔细想了想。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地。刚才典韦确实已经说了他要跟着自己去。只是自己实在是不放心。所以。一再地拒绝。

也罢。既然是他执意要这么做。那么她只能跟曹操说抱歉了。这名猛将她就留下了。只是那个为了曹操出生入死地“古之恶来”她就当做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好了。

“既然你的话说到了这里。那么也就随你吧,明日……”拓奈奈说道了这里明显顿了一下,她想了一会,决定还是不那么急促的去找董卓,于是她又改口说道:“明日先送子龙他们去吧。”

“老板娘,我其实很想知道一点。”

“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送走子龙他们呢?我记得子龙他们曾经说过,他们并不想过那种浪迹天涯,出人头地的日子,只想这辈子就呆在这里好好的过踏实日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执意的送走他们呢?”典韦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原本他是不能这样帮着赵云几个人问的,毕竟这是拓奈奈已经说定的事情,而现在他在插上了一杠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是赵云他们差你来问地吧。”拓奈奈了然于心的笑着。

被人拆穿实在是一件很过意不去的事情,典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抓了抓头发摇头叹气道:“你怎么又会知道?”

拓奈奈只是笑,“你刚才说,人生就好像做菜。做不好就回锅是吧。那怎么又知道我现在不是在回锅呢?”她说完后,抬起手。冲着还没有回过神的典韦说道:“你快去歇着吧,我也乏了,这夏天的天气,很容易就想睡觉了。”

话已经说道了这个地步上了,典韦确实不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点点头,听话的退了出去,并且关好了门。

拓奈奈听着房门终于关上了,她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倒在了床上。

更深露重。

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她的世界只剩下黑色以后,她似乎将很多事都看得很淡了。郭嘉地走,更是让她那原本就黑暗的生命中似乎更加几分暗淡的阴霾。她甚至有些后悔了,要是郭嘉没有走的话,那么她会不会要比现在幸福一些,至少会有人陪她说话,至少他是知道她的心思的。

不过,大概就是因为郭嘉太知道她的心思了,所以才会离开,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决绝。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条锁链,每一件事情是一个环扣,就是因为这样一扣连着一扣,所以,最后事情才会发展成眼前的这个样子,如果说,其中地一个环扣断了,或者坏掉了,那么最终地结果大概就会改变吧。

如果是这样说得的话,那么赵云地命运,太史慈的命运,郭嘉的命运,典韦的命运,董卓的命运。这个朝代所有人和她接触过地人的命运会不会也因为那个原本的环扣变了,而彻底的变掉呢?

拓奈奈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她努力的安慰自己,不会地,一切都不会变得,她已经努力的在修正这个错误了。整个历史都不会有所改变的,一定不会的。

带着这样的焦急以及困惑,她一夜之间睡得明明灭灭,总是不得安稳,等到天气稍稍有点凉爽的早晨的时候她才算是平稳的睡去了,可是,还没有睡多少时间,她的门就被几声轻微地敲门声惊醒了。

“奈奈姐,你醒了吗?子龙他们要上路了。您看您要不要去送一下?”貂蝉的声音在门的外面轻轻地说着。

“好,我就来,你们先去吧。”拓奈奈想了一会才回答。她缓缓的坐了起来,然后下地,熟练的走到了床边的水盆边上擦了一把脸,这才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门,她刚刚伸出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了,随后她听见典韦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板娘,我扶你过去。”

拓奈奈微微的愣了一下,也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就跟着典韦的步子朝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有着马嗤嗤的声音,拓奈奈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地动物了,她不禁微笑:“子龙你们骑得马一定是非常非常漂亮的马,只是可惜我看不见了。”

“老板娘,我们要走了。”赵云站在马的前面看着那个女子,她长发飘逸。脸色已经苍白,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在乎的叹息就这样从他的唇角溢了出来,他别过了脸,不想再继续看着这个女子,只是和诸葛瑾以及太史慈交换了一个眼色,抱了抱拳,打算离开。

“你们的盘缠够吗?”拓奈奈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放自己孩子出门的母亲一样,心里充满了苦涩和不平安,就怕着外面的风雨太大。伤了他们。“带得衣服够吗?干粮够不够?”

“奈奈姐。能带的都带上了,再带得多地话。只怕那马都要压垮了。”貂蝉上前扶着拓奈奈微笑着看着她,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婆妈的拓奈奈。

“还是多带些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啊。”拓奈奈摇头,她对这个可是理解得分外清楚,她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不就是如此吗?

“若是这样的话,老板娘为什么还要我们走呢?”赵云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终于他大声的吼了出来,好像是把自己心里所有的不安和难过全部都叫了出来一样,他吼出来以后别过了头,不再说话,不过,他的身体却不可抑止的抖了起来。

拓奈奈所有的话都被赵云地声音震得好像是一下子凝固了,全部都像是石膏一样塞在了喉咙里,让她连喘气都成了困难,过了很久,她才吐了一口气,微笑:“赵云……”

“我们走了!”赵云却在她说话之前更早地上马,一抖缰绳,调转了马头朝着院子外面奔去。

拓奈奈听着那踢踏的马蹄声,终于眼泪滚了出来,连着郭嘉走得时候没有流淌下来地眼泪一同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老板娘,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好起来,你一定要看看我骑着马的样子!”赵云在院子门口站住了,他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转过头对着拓奈奈大声的说着。说完以后他不在停留,策马扬鞭,眨眼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典韦看着院子里面留下的马蹄印,有些伤感的想,如果昨天他也同赵云他们一样要离开的话,现在也许他留在这个院子里的也只剩下这样几个马蹄的脚印了吧。他抬起了头,风从他的发梢吹过,就好像是吹过了一整片的狂野,无限的清爽。

风,最终也是会将这些脚印全部给吹干净的吧,就好像是从来没有马来过一样。

次日。

拓奈奈一早就起来了,她让貂蝉为她选了一件玫红色的衣服,又将头发细细的梳了起来,金玉珠翠插在了那乌黑的发髻上,上好的脂粉也涂抹在了脸颊上。坐在镜子的前面,拓奈奈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微笑:“虽然我看不见,可是,我想一定是好看的。”

“当然,奈奈姐是天下最漂亮的人。”貂蝉看着镜子里的拓奈奈,那就算是用胭脂也无法遮掩的苍白,眼眶一红,差点掉下眼泪来,她大大的吸了几口气,微笑着说。接着又选了一副水苍玉的耳坠子为拓奈奈带上:“这个世界上就算是美艳万分的何皇后要是同奈奈姐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拓奈奈知道貂蝉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哄自己开心,于是只是摇头笑着:“虽然我瞎了,可是,我自己长什么样子我可是记得呢,你啊,这张嘴一定是典韦给你吃了太多的蜜糖了,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子的甜味。”她伸出手,摸上了桌子上那条三指款的素纱,貂蝉连忙接过来,为她细细的系在了眼睛上面。杨大夫说过,她的眼睛是因为雪的光线太强了,所以,平日里一定是不能看见太强的光线的,所以,这时时刻刻都系着这素纱,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可以挡住那大部分的光,让她的眼睛快点好起来。

只是,这一晃已经过去了半年,却半点的效果都没有用,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是个什么时候呢?

“这个世界上美女很多,可是,我知道,这天下间,最最漂亮的女子不是我,不是那艳冠群芳的何皇后,也不是那王美人,而是你貂蝉啊。”拓奈奈将手指轻轻的贴在了那素纱上苦笑:“并不是奈奈姐要不给你好看的衣服,也不是奶奶不想你好看,只是,貂蝉,我想你在嫁人之前能朴素些,再朴素些。”

“我知道的,奈奈姐,我知道你的苦心的。”貂蝉微笑着,她似乎看得出拓奈奈哪不安的解释,只是微笑:“其实我原来也曾埋怨过奈奈姐,为什么从来不让我好好打扮呢?哪个女子不是喜欢好看的呢,可是,奈奈姐为什么单单不让我好看的呢?后来,奉孝先生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就不在埋怨你了。”

郭嘉?又是郭嘉吗?

第四十六章董卓

郭嘉?他又说了些什么呢?

貂蝉看着镜子里发愣的拓奈奈微笑说:“奈奈姐一定是奇怪的,有什么样的话能一句就让我心里的埋怨不在了呢?其实,我原来也是好奇的,可是,奉孝先生说完以后我就真的不埋怨了。”

拓奈奈恍惚记得原来的貂蝉是很喜欢穿些艳丽的衣服的,虽然,她说过很多次,可是她依旧喜欢穿,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洗净了脂粉,全部都穿着一些粗布的衣衫了。当时她是有些奇怪的,却没有及时的问起,这一放下,竟然将这事全部都忘记了。

“奉孝先生说,女孩子长得漂亮是件幸事,女孩子长得不漂亮,却能打扮的漂亮也是一件幸事,可是,如果女孩子长得又漂亮,打扮得更漂亮,却是一件大大的祸事了。”貂蝉微笑着,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秋日的午后,她与郭嘉站在葡萄架的下面闲聊的时光。葡萄早就已经摘光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叶,有些晒人的阳光从葡萄叶的缝隙里投射了下来,找到了她的脸上,有些暖洋洋的感觉。

那暖洋洋的感觉甚至到了现在还能清楚的感觉到,挥之不去。

郭嘉就站在离她一丈开外的地方,他还是一袭的青衫。貂蝉有些着迷的看着他,她甚至想,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再有人能把一袭这样普通的青衫穿得如此的风华绝代了吧。他的头发松松的挽起,别了一根木头的簪子,丝丝缕缕没有挽上的头发垂了下来,午后的风吹过,轻轻的被撩了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她看着郭嘉,神情有些恍惚,而,郭嘉也正看着她。他地唇角带着笑,他的眉眼之间都是满满的温暖。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的温暖。带着那种只有男人才会怀有的温情将她包围起来:“你若是不信,可以想想那高高的未央里地人。”

“未央宫?未央宫是什么样子?是一片繁华吗?听说那里金碧辉煌,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凝集,在那里可以找到最高贵的幸福。”貂蝉有些向往的眯起了眼睛,她皱了皱鼻子,那洁白如脂一样的皮肤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那里是不是金碧辉煌我并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一片繁华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在那里的人是无法找到幸福的。在未央宫里的人,是世界上最最不幸地人。”郭嘉伸出手,轻轻的拨开了额头上的头发,冲着她微笑。

“为什么?”貂蝉对这个讶异极了。”拓奈奈点点头。

“奈奈姐,上车吧。”貂蝉扶着拓奈奈准备扶着她上车。

而拓奈奈微微的点头,却在上车之前又停住了脚步,她转过了头轻声的说:“是不是有鸟在叫?”

“奈奈姐,你听错了,没有。”貂蝉连忙也细细的听了一会子,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见,除了那过堂的风声外,什么鸟都没有。

“也许就是我听错了吧。”拓奈奈苦笑了一下,转身上了车子,放开了貂蝉的手,对着典韦说道:“典韦,我们走吧。”

典韦又交代了貂蝉几句这才赶上马车朝着大街上走去。

拓奈奈侧着耳朵听着,她确实听见了鸟叫的声音,或者,那也不是鸟叫,那是她心里面梦境在不停的朝着生命鸣叫罢了。

董卓早上的时候就接到了从不是黑店送来的口信,他有些紧张。虽然。那个女人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对她熟悉得好像是熟悉自己一样,可是,现在他还是有些紧张起来。

他虽然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去不是黑店,也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是。最近发生在不是黑店的事情,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他却没有一件不知道的。

她送走了郭嘉,送走了赵云,送走了太史慈,送走了诸葛瑾。她几乎将整个不是黑店都关掉了,而现在,她却来了他这里。

这代表什么?

董卓不敢往下想,最近的事情已经诡异地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现在没有办法想象这个女人此时此刻要来拜访他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只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来看看老朋友吗?或者,或者是要呆在他的身边?

董卓站了起来。他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坐在这里想这个让人很是头疼的事情了,于是他站了起来,打算到院子里去走一走,顺便等着拓奈奈的到来。

“义父,你要外出?”刚刚走到了门口地时候,却碰见一个英气少年,他见了董卓连忙行礼。

董卓微微侧头看着那个正在行李的少年微笑了一下:“奉先,你怎么过来了,最近的日子过得可好?”

“很好。多谢义父记挂。”吕布虽然已经站了起来,可是还是微微的弯曲着脊背。

“那就好,在朝中做事要分外小心些。”董卓点点头,越过了吕布朝着园子里走去。

吕布这才完全直起了身子,他凝视着董卓的背影,目光深邃,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院子里的池子里种着非常的水莲花,不过因为还没有到盛夏时节,这些水莲花都没有太开放。多是打着些骨朵,不过,却也有那么几朵已经迫不及待的抽开了花瓣了。站在池子的边上那清香地味道混合着凉凉的水汽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甚至觉得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