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娘您准备怎么办?”阮梅心毕竟是府中正妃,要是明着拒绝,怕是面子上不大好看。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乖乖交给她了!”含妃突然张嘴来这么一句,把杜若惊得一愣一愣,不解主子何以变得如何大方,这般重要的权利说给就给。

含妃拍拍手,神色自若地道:“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了吧,府里差不多也该准备起来了,我倒要看看,从来没做过这些的她,会把今年的重阳节弄成什么模样。”不待杜若迎合,她又自语:“一团糟吗?呵呵,若真是这样,那她以后就再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了,表哥也绝不会将皇府交给什么都不会的她!”她的目光瞬间降至冰点,如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去把李充华给我请来!”含妃静坐半晌,突然朝杜若吩咐了这么一句。

“呃,现在吗?”杜若讶异地抬起头,不解主子此举是为何意。

“不错,因为…我要让李充华陪我一道演场好戏!”含妃适雅地起身,芙蓉水裙长拖于地,月光垂照其身,飘飘如月宫仙子,只是那神色,那目光,那笑容,冷得叫人打从心里发渗!

第84章 人心鬼异(2)

隔日,府中突然传出闹鬼的蹊翘事,几乎是一夜生出,从无到有,传得有鼻子有眼睛,跟真的似的。

在皇府后院的一排厢房中,有一间是以前一个有几分恩宠的侍妾住过的,后来那侍妾因与人私通,被含妃发现,准备告诉辜无惜后处置,不曾想还没来得及说,那侍妾就死了,就吊在她曾经住过的屋子里,她死的时候双目圆睁,舌头外吐,像是随时会起来索人命一般,吓得没人敢去将她放下来,后来还是含妃一再喝斥才有几个胆大的将她放了下来,后来仵作验尸确定她系自杀身亡,而且当时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估计是怕腹中孽种东窗事发后,生死两难吧!

后来觉得那间厢房死过人阴气重,没人敢住,就封了起来,本来倒也太平,没曾想隔了这么久,突然有人听到屋里传出古怪的声音,甚至还有人见到了白衣长发的女鬼,立时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阮梅心也知晓了此事,多位妃妾来向她试探过,看是否找个道士来超度她,以免继续留连在府中叫人害怕,阮梅心均一一给挡了回去,此刻正值重阳节,要是贸然请了道士和尚来把府里搅得乌烟瘴气,实在不好看,而且也容易给人落下话柄,说三道四,万一皇上问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本来光是要准备数日后的重阳节事宜就已经够头疼了,又加上这一桩,若是不能及时处理妥当,怕是连节都过不安稳,难怪阮梅心会头大如斗了。

以往重阳各项事宜一向是由含妃负责的,不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含妃却突然染了病不能理事,她原以为是与上次一样假装的,没曾想派去的太医回禀说含妃确是染了风寒,风邪入体,需要好生调养。

万般无奈之下,阮梅心只能自己抖搂精神,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打点一切,一应帐房开支,物品采买,人手布置等等,都需要她亲力亲为,这对于刚刚接手的她来说,并不轻松,幸而有阿妩帮着她一起打点,倒也略松了口气。

为怕辜无惜忧心分神,阮梅心一直命府中众人严守口舌,不许将闹鬼的传闻告之辜无惜,不过含妃的侍女杜若还是在无惜前去探视的时候,不小心泄了口风,因着此事她没少被含妃责骂。

无惜忧心含妃的风邪入体会不会是鬼魂之事做祟,鬼神之事虚无飘渺,无从求证,所以既不知晓,那就敬之仰之,所以他要求阮梅心尽快查证此事,若当真是鬼神闹事,那便在府中作场法事,渡她超生,以免府中其他人再受惊吓。

阮梅心自是应承了此事,不过她心中未必就没有疑惑,正值重阳节,怎的偏就生出这般多的事来,先是含妃生病,后又有女鬼作祟,这一切未免太巧了吧?!

尽自满心疑惑,一时半会儿却找不出个头绪来,只差了身边的人去打探当年那名侍妾的事,以求能有所收获。

阿妩因帮着阮梅心打理重阳之事,也是够忙,总是在明心院逗留,少有空闲的时候,总算在将所有的银子与人手安排下去后,稍有了喘口气歇歇的功夫,不再如前面那般忙得脚不沾地。

只是就在这几天间,闹鬼一说越传越盛,连着几晚都有人看到鬼影,府中众人个个谈鬼变色,就是大白天也没人敢接近那间屋子,继含妃之后,李充华也病倒了,大夫诊治后,断定是与含妃一样的风邪入体。

正当阮梅心准备请道士来作法超度的时候,府中又传出了一种新的流言,说之所以会突然闹鬼,原因在于阮梅心身上,因为她是七月十五鬼节出生之人,阴气最重,乃不详之人,正因为这样,所以双亲才会在她出生后先后死去,全是被她克的,如今她来到六皇子府,把阴魂鬼厉之类的东西都引了过来,一个不好,说不定整个皇府的人都被她害死了。

这样的流言虽在府中传的沸沸扬扬,倒也无人敢在阮梅心跟前说,阿妩也是从画儿那里听说的,可想而知,若是这流言传到阮梅心耳中,会令得她多少难堪,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人竟传出如此无稽之谈来,要是揪到了,非好好惩治一番不可。

就在阿妩不知道该如何堵住流言的时候,另一桩事又发生了:有人求去,说是怕继续留在府里会让女鬼索了命去。

阿妩一听便知要坏事,若是由着他去了,皇子府不需几天就会闹的不可开交,一个个都要求去,那谁还会留下来?所以她一得知消息便急急赶了过去,待到那里时,才发现主子一个没在,问了周遭的人,才得知含妃那里已经去请过了,被挡了回来,说病着不能理事,如今派人去请兰妃了,还没到,至于皇妃那里没敢惊动。

阿妩默默一点头,拢在袖中的手握得紧紧,朝那扬言要离府的下人移步走去,此人三十几许的年纪,长得白胖臃肿,衣裳虽也是下人式样,但料子显然要比一般人好上些许。

流意附在阿妩耳边轻言道:“主子,他是府中专司采买的,叫何忠,是内务府派下来的内监,来了府里不到一年,仗着自己在宫里服侍过德妃娘娘,经常在下人和几个不得宠的主子面前作威作福。”

阿妩点头示意知晓,走至何忠跟前问道:“你便是那名要走的人?”

“不错!”何忠没有否认,拎着个包袱也没向阿妩见礼,瞧他那德行,似乎压根儿不将阿妩放在眼中。

阿妩也不动气,凝声问道:“你在府中做的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走?何况你是内监,除非皇上有旨,否则纵使别人走的,你也走不得。”

何忠阴阳怪气地瞥了阿妩一眼:“娘娘放心,奴才我不回老家,只是回内务府去罢了,再留在这里,奴才怕不知什么时候就让鬼给索了命去,奴才的小命在娘娘眼中当然不值一提,可奴才还想多活两年,多看看这花花世界,不想就这么短命了!”

“胡说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浑言,竟跑到我面前来嚼舌!”阿妩勃然怒斥,令从来没见过她发火的下人们吓了一大跳,其实阿妩这话并不只说给何忠一人听,更有意教四周围看热闹人也听到,少动歪心思!

“娘娘,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如今府中无人不知皇妃生于鬼节,阴气再重不过,才来没多久就引来了女鬼,害病了含妃娘娘,现在连李允华也病了,这要是再继续下去,府中上上下下难保不会受牵连,皇妃是府中的正主子,奴才不可能赶她走,所以奴才只有自请离去,求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何忠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令阿妩生气,府中奴才秉性各异,好坏不一,特别是从内务府派来的那些,仗着有些背景,就耀武扬威,不将其他下人甚至于是不得宠的主子放在眼中,这一些她并非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掌一府之事,也少与这些奴才接触,从来只有耳闻未有亲历,直到今日才算真真切切领教了一回。

第85章 人心鬼异(3)

阿妩蜷着双手使劲握紧,面上不肯示了一丝弱,既然其他主子没来,她这个做主子的就一定得压住这件事,千万不能任由何忠胡闹下去,思及此,她逐渐定了神,就着流意端来的圆拱登坐下,扯出一丝冷笑道:“何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说出如此不敬皇妃娘娘的话,还大肆妖言惑众,你长了几个胆子?!”

“曲妃,奴才说的到底是不是妖言,您心中再清楚不过,不用奴才在这里废话,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告退。”何忠冷笑数声,装模作样地朝阿妩揖揖手,然后提着包袱就要往外走,他这般目中无人的样子,阿妩如何能咽得下,当即命人将他拦下:“皇子府岂是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地方!”

何忠挣几下,没能摆脱纠缠,倏地转过身,阴恻恻地盯着阿妩:“曲妃,你一个做主子的,何必非要跟奴才过不去,奴才好歹也是伺候过德妃娘娘和二皇子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这是不是所谓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何忠,我不管你以前伺候过什么人,今时今日你是我府里的下人,就得听主子的话,否则对你绝无好处,若你识相,便马上回去做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阿妩已知此事不能善了,干脆便摞了狠话,希望能吓住何忠。

可惜何忠这根老油条,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唬得乖乖听话的主,他冷眼看着阿妩,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虽未说话,却比任何话都令人动怒,阿妩左右扫过一眼,心知势必得压下他这股狂劲,面色骤冷,如罩了一层霜,紧抿双唇喝出两个字:“跪下!”

何忠斜睨了阿妩一眼,甩过来一句极为不敬地道:“殿下面前我都不用跪,凭什么要跪你?”

“你!”阿妩豁地站起了身,怒不可遏地盯着何忠:“你好大的胆子!”

任是她如何生气,何忠就是不怕,因为他料定阿妩不敢将自己怎么样,而原先被阿妩吓住的那些人,见何忠如此,心思又再度活络了起来。

阿妩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示弱,否则皇子府的颜面当真要一扫而光,当下她银牙一咬,冲那些下人道:“来人,给我把何忠按在地上杖责二十,好教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清楚谁才是主子!”

话音落下许久,竟无人敢应声,更无人敢动手,一大片人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全部鸦雀无声地站在原地,正当阿妩又气又急,眼泪都快掉下来的当口,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来!”

回头看去,竟是一直跟在阮梅心身边的阮敬昭,阿妩心中一紧,暗想难道皇妃也知道这件事了?

“娘娘,请让奴才处置这个尊卑不分,公然违抗娘娘的小人!”阮敬昭至阿妩面前拱手请命,见阿妩隐有忧意,心中明了赶紧又低声加了一句:“曲妃娘娘放心,我家主子尚不知此事,奴才也是恰好遇到。”

阿妩点头道:“好,就由你来动手,不必留手,若是殿下问起,我自会担当!”随着阿妩的话,阮敬昭朝何忠走去,他年仅十三,长得白白净净并不高大,身形肥大的何忠哪会将他放在眼中,嘲笑着伸出一只手想把他推倒,可下一刻,何忠就发出了杀猪似的叫声,定睛一看,阮敬昭已将要何忠的手反扭在身后,继而单腿灵活地向他两个腿弯子地方踢了一脚,令他不由自主便跪了下去,那厢,憋着一口气的流意已寻来木杖交给阮敬昭。

“你…你想怎么样?”受制于人的何忠,终于心生胆怯:“你既不是正妃,也不是有署理王府之权的妃子,充其量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妃,即便是我有罪,你又有什么资格治我的罪?!”

“大胆,曲妃身为庶妃,乃是府中正经的主子,难道还治不了你一个狗奴才?”一个薄怒的女子声音自阿妩身后传来,回头看去,原来是兰妃,她终于在这要紧关头赶到。

她扶住意欲行礼的阿妩,歉疚万分地道:“无需多礼,都怪我来得晚,让妹妹受这狗奴才的委屈了!”安慰完了阿妩,她再度将目光转向还在那里梗着头的何忠:“凭你今日的言语作为,别说是曲妃,就是府中任何一个主子都能治你的罪。”说到这儿她语气更添几分凌厉:“何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年多来在府中的所作所为,只不过瞧着德妃娘娘和二皇子的面子,殿下和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指望你自己会改过,没想到你变本加厉,现在连主子都敢不放在眼中。”

阿妩微微有些吃惊,兰妃她见的不多,印象里一直是个和善可亲的人,想不到真生起气来也这般利害。

“敬昭,你让开!”兰妃突然如此言语,她冷瞥了噤若寒蝉的众人一眼:“我倒要瞧瞧我这个侧妃是不是也指不动你们这些欺主的刁奴?”

兰妃在府中的威信到底要比阿妩高些,这帮人为她的气势所慑,不敢再怠慢,三两上前揪着何忠跪在地上。

“妹妹,你刚才说要赏他多少杖来着?”兰妃突然转了头来问阿妩,待听得是二十杖时,柳眉轻皱:“妹妹对这种人还是太客气了些,我再加十杖,赏他三十杖罢!”

一般来说,二十杖,对于何忠这种皮厚之人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过些日子就能好。但是三十杖就不同了,那可是要伤筋动骨的,调养不好,说不定还会落下病根。阿妩本意只想教训一下何忠,并不想罚得太重,但眼下兰妃开了口,她也不便违逆,毕竟兰妃也是在帮她,只得点头应合。

何忠见兰妃当真要动刑,面孔因为害怕而抽搐,不待他再度搬出德妃,兰妃已将话堵死了:“德妃和二皇子那里问起,我自会应对,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奴才,就算死了也不可惜!给我打!”

随着这一声令下,负责执刑的下人不敢怠慢,实打实的将木杖往何忠的臀背招呼,因为兰妃就在一边看着,所以不敢有所留手,一记一记卯足了劲打。

何忠受不得痛,没打几下就杀猪似的嚎叫讨饶了,可兰妃并没有要饶过他的意思,依旧叫人狠狠地打,不多时何忠的衣物皆透出斑斑血迹来,连那嚎叫声都小了几分。

阿妩看了一半就别过头,不敢再瞧,虽说何忠是自作自受,但眼见其受刑到底有所不忍,空气中飘着的淡淡血腥味,令她烦闷恶心,几欲呕吐。

流意比阿妩还要早别过脸,女孩子家总是怕这些血腥的场面,倒是比她还小一些的阮敬昭一些事也没有,那双眼睛镇定无比。

三十杖,只是一会儿功夫的事,刚刚还好好的人,如今血肉模糊哀嚎在地,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兰妃瞧也不瞧瘫在地上的何忠一眼,皱着蛾眉侧目问阿妩:“妹妹,杖责已完,接下来你要如何处置?”

“这个…”阿妩为难地看着何忠,要她来说,何忠受此惩罚已经足够,不过看兰妃的意思,似乎并不准备就这般轻饶了去,想了想她终还是出声替何忠求情,兰妃听过之后,微微叹了口气:“妹妹,心慈固然是好,但也要看是对什么人,你若一直这样,如何立威?”摇首间有珠环相碰的轻响。

阿妩摇首一笑:“定璇只是一介庶妃,谈何立威不立威,今日下令杖责何忠之事,虽说是形势所迫无奈而为之,但实际上已是越俎代庖,眼下又如何还敢妄为,兰姐姐身为侧妃,除了皇妃和含妃外,就属兰姐姐位份最高,一切皆由兰姐姐来处置罢!”

兰妃想了想,觉得阿妩的顾忌也确有道理,逐不再强求:“也好,就由我来处置吧,也省得日后有不开眼的人拿这事做文章!”她顿了一顿吩咐先前负责动刑的几人道:“你们将何忠抬至内务府去,若是那里的人问起,就说何忠目无主子,以下犯上,任意妄为,六皇子府容不下这等刁奴,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待这几个抬了何忠下去后,兰妃并未就此罢休,反而肃容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仆妇下人,众人不知她还要干什么,心里发虚,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兰妃冷笑了一声后,淡淡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是什么心思,无非仗着自己曾在宫中侍候过主子,自以为了不得,来到这府里活像受多大委屈似的,莫说不将曲妃放在眼中,就算是我也未必被你们放在心头上。平日里也就含妃镇得住你们几分,眼下她一病,你们就忙活开了是吧?往常我是不愿与你们计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如今看来,却是纵得你们愈加放肆了!什么闹鬼不闹鬼的,别说这世上未必有鬼,就算真有,你们若是不做亏心事,又何需怕鬼?传着传着居然还把皇妃给扯上了,皇妃是这府里唯一一个能与殿下并肩而立的正主子,别说你们,就是我和曲妃见了都要恭恭敬敬行礼,她的生辰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议论了?还说什么引鬼招鬼,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今儿个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否则何忠就是你们的下场!”

莫说入府没多久的阿妩不曾见过兰妃这般严厉的模样,就是在府中侍候了很长时间的人,也是头一次见兰妃如此生气,当下不敢多嘴,皆三三两两低声应了,毕竟刚刚才看了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哪个会跟自己过不去。

兰妃见状正欲让他们散去,身后倏地有声音传来:“口服心不服,若不将闹鬼之事查个清楚,今日之事迟早会重演,而且更难以收场!”

阿妩与兰妃听到这个声音皆是大惊失色,回过头去,果见阮梅心正扶着玲珑的手站在他们后面,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竟都没瞧见,听她的言语,想必刚才兰妃训下人的话都已经入了耳。

原本静立不语的阮敬昭一见她来立时走至跟前,行过礼低声道:“主子,这边的事兰主子已经处置妥当了,您身子不好,还是让奴才扶您回去歇息吧!”

阿妩接过话道:“是啊,姐姐,这儿有我和兰姐姐就行了,您还是回去歇着吧,不要为了那些小人的闲言碎语动气伤身。”兰妃亦在一边跟着附和。

“历朝历代,有多少人与事都坏在这个闲言碎语上。”阮梅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借此平复翻腾难静的心情,湿滑的掌心紧紧握住阿妩与兰妃的手,眼中难掩感动的脉脉温情:“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这事你们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若是我不能将闹鬼的真相找出来,他们依然会拿我的生辰来闹事,而且闹的比现在更凶,要是闹到殿下面前让他担忧烦心,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姐姐…”阿妩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阮梅心拦住了:“你且听我说完,我毕竟是这府里的正妃,莫说事与我有关,就是无关我也不能置身事外,鬼闹事也好,人借鬼名闹事也好,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还自己一个清白公道!”

阮梅心决心已定,阿妩与兰妃相视一眼,不再多言,只默默点头反手紧握了阮梅心握着她们的手。

阮梅心见状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转头朝那些还愣在原地的下人言语:“你们不是一直疑心是我引了鬼魂前来吗?那么今晚你们若是有胆,尽可随我一道去那间闹鬼的厢房,看看究竟是不是真有鬼,也可顺道问问它为何要在这府中留连不去?”

第86章 人心鬼异(4)

此言一出,阮敬昭率先大惊,脱口劝说:“主子您乃金尊玉贵之身,如何去得那种地方,万一要真有个闪失,奴才们如何担当得起?”

阮梅心静然一瞥,眸中是不移的坚定:“不,我一定要去,敬昭,你去各院都传个话,告诉她们,若是有兴趣的皆可随我一道去,瞅瞅那所谓的鬼魂到底是何方神圣!”

阮敬昭尽自担心,也不得不依着阮梅心的话去做,之后阿妩与兰妃一道随阮梅心来到她居住的明心院,有侍女进来奉了茶,三人逐围着桌子一道坐了。

“皇妃,恕我再多嘴说一句,您何必非要去那阴森森的地方,万一真要有了什么事,我等要如何向殿下交待?”兰妃率先开了口,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愁容:“我知道您恼那些下人拿生辰之事做文章,既是这样,杖责几个,压住这股邪风也就是了,鬼神之事最为诡异忌讳,万一要真有,那可危险了。”

阮梅心揽了揽紫华蹙金的长衣,似笑非笑地道:“要兰妃妹妹为我忧心,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比之虚无的鬼神,我倒觉得这事更像是有人蓄意造谣为之,因为在这件事上存有一个极大的疑点!”

一直端坐不语的阿妩闻得此话,柳眉一动,抬眼说道:“姐姐是说生辰之事?”

“可不是吗?我生于何月何日,只有殿下和府中少数几位姐妹知晓,殿下自然不会说出去,那剩下的就唯有府中其他的主子了,若不是有人故意将此事泄露出去以用来做文章,下人们又从何得知呢?”

兰妃微微一惊,怔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拿皇妃生辰之事来做攻击?”

“这先不急,该到水落之时,自会石出。”阮梅心瞧着兰妃道:“趁着离天黑还有时间,妹妹不妨说说那名侍妾的事,好好的她怎么会与人私通,还怀下孽种上吊自尽?这事儿听着总觉得有几分蹊跷。”

兰妃借着抚鬓的动作掩饰脸上的不自然,强笑道:“人过去这么久了,我都记不太清了,皇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是当真记不清了,还是不愿说?”阮梅心一言点出兰妃的心思,令她颇为尴尬,阮梅心见状拉过她的手道:“妹妹若是当真想帮我,就请将当年的事告之一二。”

阿妩见状亦在旁边道:“是啊,兰姐姐,当年…”她轻咬着下唇似在犹豫后面的话,良久才低低地问:“她当真是自尽的吗?”

此言一出,可是将兰妃唬得身子一震从椅中站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扶着桌沿颓然道:“妹妹好灵巧的心思,只凭着传言中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了这一点?”桌上铺着牡丹缠枝桌布,经丝纬线以繁复的工艺织就精致绝伦的花纹,然此刻那丝线却被兰妃小指上的青玉护甲给生生勾起。

兰妃眼睁睁地瞧着那根丝线在自己尖锐的护甲下勾断,曼声轻吟:“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她扫过阿妩二人不解的神色:“这是那名侍妾最喜欢的一句诗,她的帕子上总绣着这句诗,死的那年才十六岁,正值青春韶华,唉,我与她虽交往不深,倒也有几分情谊。她不止貌美性子也好,若不是出身低些,挣一名庶妃也非不可能之事,殿下对她颇有几分怜爱,有意封她为良侍,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名侍妾却传出与府中小厮有染的丑事,殿下当时随皇上出京狩猎,所以含妃就将其软禁起来,准备等殿下回来再做处置,可就在殿下回京的前一夜,侍妾莫名其妙就在房中上吊自尽,死时形状恐怖,至于那名被关起来的小厮,也在同一时间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酸楚:“侍妾腹中两个月大的胎儿也随之一道去了,由于她与人私通,所以只能葬在乱坟岗中,连碑都不能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我始终不相信她会与人私通,更不相信她会自尽,总觉得这后面另有隐情。”

阮梅心眼波一转,盯着兰妃道:“恐怕你心中早有怀疑的人,只苦无证据,又不愿牵扯入内,所以选择缄默,以便明哲保身?”

兰妃的缄默证实了阮梅心的猜测,阿妩插言道:“那么兰姐姐心中怀疑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阮梅心起身将糊着雨过天青的长窗打开,彼时夕阳西沉,空气中秋意渐凉,直透衣衫,凉进心底去,仰首望去,天空上云霞斑斓,愈是接近夕阳的地方愈是绚烂,三人皆未说话,或站或坐,静望夕阳。

夕阳逐渐被远方的山脉遮住,只露出一丁点儿在外,阿妩为那残阳的唯美所痴迷,而这…是暴风雨前最后一刻的宁静平和吗?

因留阿妩与兰妃一道在明心院用晚饭,所以阮梅心亲自出去叮咛了玉翠一番,好让厨房多整几个菜来。

不多时,还冒着热气的菜就上来了,三人坐在一起慢慢用着,期间话很少,偶有几句也是无关紧要的,显然诸人皆在想过会儿的事。

待她们皆用过之后,玉翠领了侍女将东西撤下去,阿妩左右不见珑玲,逐问道:“姐姐,怎的不见玲珑人影?”

阮梅心眼中波光一闪,淡淡答道:“适才玲珑说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我让她下去休息了,不妨事的。”她瞧了一眼天色道:“差不多该过去了,你们可要随我一道去?”

因为鬼神之事飘渺不确定,所以才令人害怕,阿妩和兰妃面面相觑,心中皆在挣扎犹豫,阮梅心见状也不强求:“若是你们有所担心,就不必陪我同去了。”话虽如此,脸上却依然带上了一丝落寞与伤怀。

“不是的!”阿妩见其如此,心中不忍至极,脱口道:“我陪姐姐去就是了,即使真是有鬼怪,横竖我也不曾害过人,何须害怕?!”

兰妃此刻也回过神了,接口道:“可不是吗?若真是胡侍妾的冤魂,我倒可趁机问问她,当年那桩事到底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想不开自尽,还是有人故意冤杀她!”

在阮梅心矜持的笑容下,是压抑的感动,她心知,她们二人肯陪她一道去,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不是真心以待,又何至冒险的地步?

一应收拾停当后,三人带着各自的侍女施施然往内院的后厢房去了,也不知是因为入了秋的关系,还是因心中疑神疑鬼的关系,阿妩总觉得今夜的皇子府格外幽暗,明明四处都点着灯,前方还有人执灯引路,可灯光如被看不见的东西束住了一般,照不尽四处的黑暗,也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小路两边枯草之中不时传来秋虫的鸣叫,以及似远实近的猫头鹰叫声,听得人心里发虚,人影重重,暗黑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扭曲,有那一瞬间的错觉,阿妩几乎以为影子要化身鬼魅来索人性命。

正在此刻,阿妩忽觉肩上被人搭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只见后面黑夜沉沉,哪来的人影,难道…想到这儿,阿妩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骇色,把前面的几人给吓得不清,围了阿妩问其如何,待听其叙述后,尽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到兰妃褪尽血色后浮白的脸,呼吸急促不稳,反是阮梅心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就强自镇定下来,走至阿妩身前仔细瞧了一眼,神色立时松驰下来,又好笑又好气地指着阿妩的肩头道:“你好生瞧瞧你肩上是什么东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阿妩侧目一瞧,发现自己肩上落着几片枯叶,刚才由于天黑再加之心慌意乱,竟是没瞧见,她所站的这个地方,种有几株枝叶茂盛的梧桐,秋天一到,原本碧绿的叶就开始纷纷扬扬往下落,府里的下人,每日都要来此清扫,想必刚才就是叶落至肩上,所以才生出有人搭肩的错觉。

想通了这一点,阿妩心中的害怕立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羞愧:“是我过于多想了。”

阮梅心安慰了她几声,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便能看到那间闹鬼的厢房,远远地站着好些个人,点点灯光如星子缀于其中,既有府中的奴仆,也有府里的大小主子,温梁二位庶妃,包括李充华、赵肃仪等几人皆在,不过都不敢太过靠近鬼屋,只远远站着,见阮梅心过来,纷纷低首行礼。

阮梅心当先扶起李充华,关切地问:“你不是身子不好吗,不在屋里歇着怎么就跑到这来了,夜里凉,万一要是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得了?”说话间已让玉翠从其他屋中端了一把椅子来给她坐。

李充华受宠若惊地签着身子坐下回话:“多谢娘娘关怀,只是小病而已,休息了几天已经不碍事,倒是含妃病得比妾身重得多,无法前来。妾身听说娘娘要亲探鬼屋,心中担忧,娘娘,这鬼屋阴气再重不过,隔得这么远,都觉得发凉,依妾身看,娘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以免被污秽之物冲撞了。”

“是啊是啊,娘娘,这鬼魂可不是好惹的东西!”梁庶妃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着,脸上是混着害怕的敬畏:“咱们还是叫法师们来做场法事,度她超生去罢!”站在一侧的温庶妃对她的话似不以为然,敝敝嘴将眼别过一边没有说话。

阮梅心淡淡地睨了温庶妃一眼,复对梁庶妃道:“梁妃是这样认为的吗?我却以为鬼魂若留连阳世,必有其原因,不问因由就想度化超生,任法力再高也不见得有用,我既然来了,就没准备这样回去,你们若是愿意就随我进去,若不愿意,就在此地看着吧!”

第87章 人心鬼异(5)

阮敬昭在前面执风角灯引路,阮梅心与阿妩、兰妃紧随其后,刚走至屋前,尚未来得及开门,便听得旁侧的窗门被一阵不知从哪来的风给吹得“咯吱”作响,夜幕之下听得犹为渗人,离远处探头探脑的主子和奴才有胆小的吓得蒙住了眼。

阮梅心定一定神举目示意阮敬昭开了那扇许久未开的门,“吱呀”声伴着四起的尘土就好似从地底传来的声音,阿妩不自觉地握住兰妃的手,滑腻的掌心全是冷汗,兰妃也好不了多少,但见阮梅心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二人也只得强自撑住。

许是阮敬昭用的力气偏颇了些,只将其中一扇给打开来,另一扇还半掩在那里,漆黑的屋里不见丝毫光芒,好似巨兽张开的大嘴一般,将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吞噬殆尽。

阿妩暗自咽了口唾沫,举步跟在阮梅心身后,刚跨入门槛,脚下感觉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方素白的绢帕,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显眼,她委身将帕子捡起来一看,借着阮敬昭手上的灯笼,看清了绢帕上用黑色丝线绣的字:“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当阿妩把这十六个字念完时,在场每一个人听到的人都能感觉温热的血液自体内瞬间抽尽,而在这诗句的下面,还绣了一个“胡”字,正是那名侍妾的姓氏,难道这是她用过的手帕?可这间屋子荒废已久,看着崭新的帕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阮梅心用还在战栗的手一点一点抚过脸颊,缀着祖母绿的金錾护甲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绿光,如飘动的鬼火,在手抚过之后,阮梅心脸上重又有了血色,她压下心中满满的恐惧让阮敬昭将另一扇门也悉数打开。

阮敬昭踌躇地看了阮梅心一眼,终还是依言去将门打开,又是一阵让人心里打鼓的“吱呀”声,不,这一次阿妩在“吱呀”声外还听到了一个轻微但明显不一样的声音,好像丝线断开的声音。

不容阿妩仔细分辨,屋内异变突起,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道白影从屋内的黑暗处以极快的速度飘了过来,从众人身边掠过。

空洞的眼睛,鲜红外吐的舌头,以及并不确定的…白影头顶一道一闪而逝的细微暗光!

这是白影飘过阿妩面前时,她唯一看清的东西,一直到白影飘过去很久,阿妩眼前还不停重现着那恐怖的一幕,连手里的帕子掉了都没发现!

当白影飘到外面的时候,那些处于远处的人一见之下立时惊呼尖叫,有不堪者甚至两眼一翻当众晕了过去。

白影来得快去的也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没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可它带来的慑人效果却刚刚才开始显现。

“啊!真的有鬼啊!”在最初的惊骇过后,众人间不时响起这样的声音,害怕的本能令他们四处逃散,连晕倒在地的人也不管了,只顾着自己去逃命,至于那几位主子骇得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的力气了,除温庶妃尚算镇定以外,梁庶妃已软在地上直哆嗦,李充华则瘫在椅上两眼发直,嘴里没意识地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真的有鬼?!”如此念了一阵子,她突然尖叫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外跑,别人也没空理会她。

阿妩等人一直到现在还愣在原地没动,刚才白影给她们带来的震憾实在太大了,刚才那个白影虽然是人的样子,有脸也有双手双脚,但她却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飘,这世间,除了未为所知的鬼神以外,试问又有哪一个人能这样飘浮在空中呢?!

“是胡惜惜,一定是她!”兰妃率先回过神来,朝白影消失的方向大声说道。

阮梅心鼻尖缓缓落下一滴汗珠,落在积满尘土的地上消然无声,她摇摇欲坠的站着,好似随时会摔倒,呐呐道:“竟然真的是有鬼魂作崇?”

阮敬昭压下惧意上前搀了她:“主子可要紧,奴才扶您去外边歇歇?”此刻原先等候在外的千樱和兰妃的侍女也忍着极大的恐惧进来迅速扶着各自的主子往外走。

阿妩心慌意乱的走在最后,在即将走到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被裙踞绊了一下跌倒在地,在用手撑地时,眼角的余光倏然发现一团像头发丝般细长的东西,不过却是呈透明色,不知怎的,在看到那东西时,阿妩猛然想起了适才白影飘过时,出现在它头顶上的那道暗光,也许…她心下一震,不及多想,快速捡了那团东西收入袖中,她的这个动作恰好被回过头来的阮梅心收入眼底,而她只是略垂了眼睑遮住眸子,并未多言。

直到退出那间屋子老远,兰妃才仿佛重又有了心跳的感觉,她抚着胸口老半天才呼出了一直憋在胸中的气:“想不到,这世间居然真的有鬼,胡惜惜,府中一直传言的那个女鬼当真是她,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还好,还好她并没有加害我们!”

阮梅心脸色亦是万分难看:“我原以为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捣乱,没想到竟真的…唉,难道真像府中传言那般,是我引了她回来?若真是如此,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娘娘此言还为时过早,说不定胡惜惜是有冤屈所以才留连不去的,不过既然已知是鬼魂作祟,那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我瞧着明日还是赶紧请法师来作法吧,若是她当真有什么冤屈,也好借法师之手告之我们。”

“恩,也只能这样。”阮梅心此刻心里也没主意,听得兰妃这么说便允了,侧头见阿妩一直低头不语,逐软声道:“妹妹是被刚才的事吓坏了吧,一切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硬拉着要你们来,就不会受此惊吓。”

阿妩一直在低头想刚才捡到的那团东西,眼下听得阮梅心自责的言语,赶紧说道:“没有,没有,不关姐姐的事,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姐姐想要的。”

“话虽如此,我心中始终是不安啊,这样罢,你们先回去,我叫玉翠煮好定惊茶给你们送去,压压惊,希望能够有助安睡。”这般说完后,阮梅心不再言语,由阮敬昭和玉翠一左一右扶着往明心院走去,由于刚刚受过大惊,所以她脚步虚软,几乎受不得力。

兰妃也不愿继续在这阴森恐怖的地方多呆,与阿妩道别后快步离去,千樱扶着阿妩正要走,忽听得她说:“慢着,我先找些东西!”说着便朝那间已经关住了门的鬼屋走去。

千樱被她这样的行为唬得心惊肉跳,以为阿妩是在刚才跌倒的时候掉了什么,赶紧拉住道:“我的好主子,咱们还是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再来找吧,这地方鬼气森森的,眼下就我们两个人,好可怕啊!”

阿妩也不言语,只挣脱了她的拉扯,执意来到鬼屋前,这还不算,她竟又推开了那扇门,千樱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说不到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实在怕刚才消失的那个鬼影又一下子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阿妩推开门后,就低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结果一无所获,只得疑虑地退了出来,千樱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那鬼影没再冒出来,否则就完了。

千樱抚了阿妩紧走慢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灯火通明的风华阁,里面的人都还没睡,伸长了脖子等主子回来,由于阿妩先前有话让人带话回来,所以风华阁的人都没有去鬼屋处一探究竟。

直到进了风华阁正屋,将门紧紧掩上,千樱才算彻底放了一直高悬的心,整个人瘫在流意身上:“可把我给吓死了!”

流意和画儿及几个负责洒打的小厮又害怕又好奇,紧催着千樱说了,待听完后,他们也是吓得不轻,直念阿弥陀佛,流意更是道:“明天我得去庙里烧几柱香,求观音大士保佑,另外再给主子求个平安符,这样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了!”

此言一出,那几个年轻的小厮尽皆缠着流意,让她也给他们求个平安符,把流意缠得烦了,她竖起柳眉喝道:“主子跟前吵什么吵,我连自己都没有,你们不会自己去求啊!”

那些小厮自讨了个没趣,只好佯佯地散开,其中一个叫长贵的嘟嘟囔囔道:“流意姑娘真是越来越凶了,像母老虎一样小心没人要。”

流意耳尖地听到了这句话,双手叉腰怒道:“你说什么呢你,有本事就大声说出来。”

长贵哪敢接话,陪了笑脸随便寻了个借口便出去,其他小厮也紧随其后,流意有气没处发,腮帮子气得鼓鼓的。

画儿铺完被褥见阿妩还坐在椅上发呆,以为她还没缓过神来,便道:“主子,您别多想了,早些休息吧。”

阿妩摇头道:“不忙,我还不困,你们要是想歇息了就尽管下去吧。”

画儿刚要答话,就听得刚才退出去的长贵在屋外禀报:“主子,皇妃娘娘遣了人送来定惊茶给您。”

阿妩恍然想起分别前,阮梅心是这样说过,赶紧让来人将茶端进来,又叫千樱拿了些许碎银子赏他。

待来人走后,千樱自送来的茶蛊中倒了一杯递至阿妩跟前:“主子,您趁着热把这茶喝了,然后早些安歇,奴婢在边上守着。”

阿妩徐徐摇头,珠络轻垂在侧,她环视了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停在千樱身上:“适才闹鬼的时候,除了那个白影,你可还曾看到什么?”

“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千樱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