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惊澜狭长魅眸挑起,先是看了一眼某女唇边那猥琐的笑,又淡淡的扫了那小太监一眼,道:“西武女皇盛情相邀,本太子应欣然而往。只是今日不巧,本太子要游园,没空!”

“这……”那太监一愣,显然是当差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谁敢如此不给女皇面子,即便不去,也找个敬业点的理由吧,例如国事繁忙,例如另有要事,例如身体不爽。可……要游园,所以没空?

而皇甫轩和澹台戟的心中却很是明白,昨夜君惊澜的那只醉酒的疯狼可得罪了不少人,西武女皇被得罪的最甚!可最后,君惊澜四处都送礼聊表歉意,唯独慕容馥那里没有送,像是完全无视了,显然是没将西武放在眼里,慕容馥遣人来请,定是来者不善,这样的举动完全在意料之中!

而君惊澜此刻若是去了,还有机会化解干戈。但若不去,那就是彻底跟西武对上了!

见那太监迟疑着没动,君惊澜的冷眸扫了过去,杀气尽显:“怎么?本太子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那太监也是个硬脾气,一见君惊澜如此张狂,顿时一口气堵了上来,抬头道:“北冥太子,昨夜您的爱宠做下的那些个好事,难道就不该给我们女皇一个交代?女皇陛下亲自派人来请,您竟然还不给面子,未免……”

话音未落,君惊澜眸中戾气乍显,扬袖一甩!

广袖翻飞,劲风如箭!

这一挥之后,那方才还生龙活虎,巧舌如簧的太监顿时像风筝一样,自地面飞起!在半空飞行十米,又“砰!”的一声,以抛物线之态,落到地上,一口鲜血涌出!歪着脑袋,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带来的那些少监宫女,飞快跑到他的跟前,一探,已经咽了气!

此刻,正是暮春三月,春风拂面,烈日当空。皇宫之地也是绿茵遍野,百花竞艳,翠鸟齐鸣。如斯美景,象征着勃勃生机,不论是谁看了,都会心情愉悦。可,也就在这样的美景之下,一人殒命,只因多说了一句话……

而剩下的那些宫人,当即都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他们怎么忘了,北冥太子的脾性,可素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今日,一击而杀,已经是宽容了!

但,得罪了他的人已经死了,他们这些无辜的该怎么办啊!正在害怕之间,又听得君惊澜三分温和中带着七分冷冽的声线响起:“区区一个内侍,也敢对本太子大呼小叫!是本太子最近看起来太好说话了么?”

“奴才……奴才们知错,请北冥太子息怒!”众人赶紧跪下,牙齿发颤,整个人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澹台凰见此,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明白这妖孽对自己有多么宽容!想想以前自己总是对着他大呼小叫、冷嘲热讽、甚至多次甩鞋子,而到现下还无忧无虑的活着,这真是个奇迹!

作为东道主的皇甫轩,看着君惊澜丝毫不给西武面子,眼见矛盾在即,心中一阵暗爽,却还是开口打圆场:“几个下人罢了,太子何必动怒!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宫人们一听这话,如获大赦,飞快奔逃。

“太子如此,恐怕西武女皇……”澹台戟迟疑着开口,再怎么说君惊澜也帮过他们几次,该提点还是要提点。

君惊澜眸中戾气隐下,眉间艳红似血的朱砂也渐渐淡了下来,目光状若不经意的掠过草丛,闲闲开口:“王兄不必挂心,慕容馥险些将本太子的爱宠烤了,自然也是要她知道些轻重!”

昨夜若是他晚了一步,小星星恐怕就没了。更何况,慕容馥的剑,正对着皇甫轩,哪里还有实力与自己为敌?

君惊澜这话一出,刚刚躲到草丛偷窥的某物,眼中绿光一闪,狼嘴咧起,当即幸福的笑了起来……果然星爷才是主人的最爱!想着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澹台凰,那个卑鄙的女人,居然敢毒害它,难道不知道它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星爷,是世所仅见的珍稀动物,需要重点保护吗?不保护就算了,还……想着,伤心抹泪……

一旁的皇甫轩面色一阵尴尬,昨夜他也下令让御林军射杀了那只狼,君惊澜这话,指桑骂槐的意味也是足了!身为主人,要杀害客人的宠物,怎么说也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而澹台凰也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忽然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让小星星发疯的罪魁祸首可是她。

也就在这会儿,君惊澜忽然往她跟前走了几步,浅笑着开口:“公主可否告知本太子,方才那太监刚来传话的时候,你面露笑意,是想到了什么?”

这声线十分温和,温和到澹台凰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方才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你为了国家利益,成了西武女皇、也就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的男宠呗!澹台凰踌躇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的话不能说,说了八成也得死,于是胡诌道:“本公主是以为西武女皇对北冥太子倾心。乐见其成,故而笑了!”

“是吗?”尾调拖长,怀疑意味十足,显然不相信。随即又缓缓道,“公主既然不愿说,可否让本太子帮忙说?”

步步紧逼,终于让澹台凰的火又冲了上来!这货,给点面子就蹬鼻子上脸!想着,咬牙开口:“我说你这个人为人怎么这么猥琐,人家姑娘家心里想着什么,关你什么事?”

她这一吼,君惊澜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还好,即便见他动手杀了人,也不怕他。也还敢对着他大呼小叫。

倒是草丛里的小星星童鞋淡定不住了,飞快的窜出去,对着澹台凰一阵龇牙咧嘴,比爪画蹄:“嗷呜!”你竟敢这样对我主人讲话!

奈何它长得太小,澹台凰刻意微微看天,根本不低头看它,藐视意味十足。星爷非常郁闷,一把窜到君惊澜的身上……

君惊澜冷睇了它一眼,想着它方才躲在草丛,嫌弃它脏,一把扔走。

扔走没过一会儿,它又窜了上去。

又被扔走。

如此反复。直到皇甫轩、澹台戟和澹台凰,都以为这只坚持不懈、乐此不疲的狼疯了的时候,它终于登上了君惊澜的肩头,并成功的俯视了澹台凰,然后双爪放于身后,咧起狼嘴一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伸出中爪!鄙视之……

“……”澹台凰无语!原来它折腾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竖个中爪给她看见?仔细的看了看它的爪子,有四个指,竖的是第二根手指。

这真是一直用心良苦的狼!

这下,既然冷傲如皇甫轩,看着这不知道是狼还是狐狸的动物如此发疯,嘴角也是一阵抽搐!

而就在这会儿,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来,这慌张之中,到了他们的跟前还险些绊了一脚:“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太后娘娘中毒了!”

“什么?”皇甫轩一惊,又高声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皇上,太后中毒了!是御医诊断出来的,还有……还有,太后是吃了漠北三公主遣人送去的糕点才中毒的!”小太监一口气飞快说完。

澹台凰一愣:“我什么时候送糕点给太后了?”她跟那老太婆又不熟,为啥要给她送吃的?

“但大家都看见是你宫中的宫婢成雅送去的!”小太监又接着道。

皇甫轩顾不得再听,飞快往凤祥宫而去,并冷声开口吩咐:“来人,给朕将那个成雅抓来!”

“是!”御林军领命,飞快奔驰而去。

澹台凰正要开口辩解,澹台戟却抬手一拦,微微摇头,示意她先别出声。随即双手背在身后,抬步跟上皇甫轩的步伐,一齐往凤祥宫而去……

君惊澜好看的眉梢微皱,顿了一会儿,也举步跟在他们身后。魅眸中闪过一丝困顿。忽的,眸中冷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

难道……

而此刻,西武女皇的宫内。

“砰!”听完下人们的奏报,慕容馥一巴掌扬起,狠狠的拍到了檀木桌面上!

只是一瞬,那张桌子便四分五裂!而这位西武女皇,方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身玄色龙袍,暗色的映衬让她多了几分威重!她的五官有着江南女子的秀美,扬州女子的温婉,可眉宇之间却透着帝王的刚毅与威严,此刻,她的声线也冰寒得惊人:“好你个君惊澜,欺人太甚!”

她这一声呵斥,身后一名随从打扮的男子赶紧抬步,上前开口:“女皇息怒,西武与东陵一战在即,不宜再得罪北冥!”

“朕当然知道,故而才没有直接发难,派人请他来,他倒好,竟然还当众杀了朕的人!如此得寸进尺,简直欺人太甚!”慕容馥怒意难抒,心头的怒气像是一把火焰,硬生生的烧起,直戳心肺!

随从咬牙,四处看了看,确定都是他们的人之后,附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女皇,既然这样,您不若釜底抽薪,除了君惊澜!北冥若是没了君惊澜,必然变为一盘散沙,届时,我们就可以……”

“好!来人,传朕的命令……”

凤祥宫,门口金柱立起,上面雕刻着九只腾飞的凤凰。

宫门冷肃,门口的宫女太监们分成两排站好,双手交握,微微低头,十分恭谨而整齐,一派皇家威仪!

而大殿的门口正站着一众太医,个个仿若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面露焦急之色!

澹台凰等人也正到了门口。

门口的御医们偏过头,一见皇甫轩,当即跪下开口:“臣等拜见皇上!”参拜的声音是十分整齐,只是头却因为羞愧低的极下!

皇甫轩却不曾看他们,更没有注意到他们神态的不对,几个大步踏入殿内,一把掀开纱帐,入了寝宫:“母后怎么样?”

太医们赶紧爬起来,跟了进去,可好半晌仍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答话。

澹台凰,君惊澜和澹台戟出于礼节,都只能站寝殿的门口,隔着重重的珠帘看着殿内。只见飞凤秀榻之上,皇太后面色浮白,鬓发微乱,床边还有暗黑血迹,宫女们正跪在地上擦拭。这中毒之态,不似作假,而且这毒还中的不轻!

皇甫轩原本就心急如焚,意见此景,更是心下大悸!飞快上前,一把握着皇太后的手:“母后,您怎么样?”

“哀家没事,皇儿莫要担心!”皇太后咳嗽着开口,可这一咳,又有血涌了出来。

一旁的宫女赶紧将秀帕递上来,刚欲擦拭。却被皇甫轩一把接过,亲自伺候皇太后。而此刻,他灿金色的眸中满是戾气,偏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太医:“朕问你们,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的院判赶紧上前回话:“启禀皇上,皇太后这是中了毒,中的是鸩毒和穿肠散,三日内若是找不到解药,恐怕……”

这话未落,皇甫轩当即冷声呵斥:“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解药?难道还要朕教你们不成?”

“皇上!臣等……臣等……”太医们支支吾吾,互相看,眼神激愤,鼓励同僚发言,自己却不敢开口。

“太医令,你说!”又是一声冷喝,怒气蒸腾!酷寒的语调像是雪山终年不化的坚冰,戳得人脊背发凉!

帝王之怒,等闲不可承受!太医们皆吓得通身一抖,全体跪下,飞快磕头,太医令赶紧道:“皇上,臣等无能!鸩毒和穿肠散都是剧毒,若是分开或还有救,可混合在一起,臣等……臣等完全束手无策啊!”

皇甫轩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一脚对着太医令踢去:“束手无策?领着朕的俸禄,享着朝廷给你们的尊荣,遇事却说束手无策!束手无策?那你说说,朕要你们何用?朝廷要你们何用?”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太医们飞快磕头,只是一会儿,那额头便青了一块。

澹台凰偏头看了澹台戟一眼,澹台戟亦回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但剑眉却微微皱起,这件事,会有些棘手……

眼见皇甫轩的怒意越来越盛,皇太后飞快拉住他的手,咳嗽道:“皇儿,你责骂他们也是无用,御医也不是神仙,还能逆改天命不成?咳……咳咳,好了,哀家累了,你们先退下吧,让哀家休息一会儿!”

皇甫轩赶紧将皇太后扶着躺好,给她掖好被角,开口安抚:“好!好!母后,您先休息,不要担心,朕来想办法!”

太后躺好,闭上眼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

但这会儿,澹台凰、澹台戟和君惊澜,看着皇太后此刻的表情,眸中都露出一丝古怪!被人毒害,应该是气愤难平,可为何皇太后像是安然等死一般?甚至都不问下手的是谁,处置了没有。这未免太诡异了一些!

寝宫内的皇甫轩起身,蟠龙靴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向外,俊美无俦的面色冷的惊人。行至门口,一把掀开了纱帐出门。寝宫内的一众御医也是连滚带爬的跟了出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整个殿内静得呼吸都听得见,他灿金色的冷眸一直放在澹台凰的身上,杀意十足!

她往他口中塞臭袜子他可以不计较,她动了他的草纸他也可以当没发生过!可现下,她竟然敢对母后出手,简直找死!想着,龙袍下的手死死攥紧,恨不能将她撕碎!

澹台凰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惊,心中也是不忿,正要开口,成雅就被人带了进来!

成雅被压入大殿之中,娇憨的面上还有一丝诧异,一见澹台凰,便皱眉开口:“公主,这是……”

“跪下!”御林军们将她往下一压,让她稳稳当当的跪在地上。用力很猛,使她的膝盖狠狠撞向地面,磕得生疼,脑中也更为清晰了几分!

皇甫轩手上的青筋也已经暴起,冰冷的声线中压抑着磅礴的怒气,走到成雅跟前,弯下腰,伸出手狠狠的捏着她的下颚:“说,是谁指使你给太后下毒的?”

“啊?给太后下毒?奴婢没有啊!”成雅被他捏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却还是清醒的很,大声开口反驳。

澹台凰想上前说话,却被澹台戟的眼神止住,她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忍住了没有动。

而君惊澜,狭长魅眸看了看成雅,又看了看屋内神色沉寂的皇太后,还有那一脸不忿的澹台凰,若有所思。

小星星童鞋悠闲的玩着爪子,人类是事情我们不参与……

“没有?”皇甫轩冷哼一声,一把将她掀翻在地,又几个大步走到桌前!

那紫檀木桌上,正放着一个食盒,食盒的盖子是由一寸千金的沉香木打造,边缘还有一圈黄金点缀,显然等闲之人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里头还有几块没吃完的糕点,他端起食盒,几个大步走到成雅的面前!

“砰!”的一声,狠狠的将盒子砸到地上,旋即便是一声怒喝,“那你告诉朕,这东西是不是你送来的,若有一句不实,朕便将你送出去鱼鳞剐!”

鱼鳞剐。凌迟刑罚之中的最上层!将人用渔网勒紧,整整剐上三千六百刀而不能死,最后一刀才能捅入心脏!是要让犯人在死之前,饱受凌辱与痛楚!

帝王之怒,雷霆之威,直直的将成雅压得面色惨白,看了一眼那食盒,还有里头的糕点,赶紧点头:“是!是奴婢送来的!”

“什么?”澹台凰不敢置信的惊呼,成雅是她的侍婢,没有她的命令,怎么可能送有毒的糕点来?难道成雅是奸细?不,不可能!

“说,是谁指使你的?”皇甫轩说着,满含杀气的寒眸已经扫向澹台凰,还能是谁指使的,除了这个女人,还能有谁?看来是自己对她仁慈了,仁慈到她已经能胆大到谋害他的母后!

成雅蹙眉,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开口道:“今日正午,奴婢奉了公主的命令,演戏给萱公主看,事后,便先回了寝宫!一进了公主屋内,便看见桌上有一个食盒,旁边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字,是吩咐奴婢将这盒东西送与太后,所以奴婢就送来了!”

“你是说,这东西是放在桌上,写了纸条让你送来的,而非公主亲自让你拿来的?”澹台戟开口询问。

成雅点头!

皇甫轩听出了这一点不对,但却不管这许多,他只知道对于可能谋害母后的凶手,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更何况无论是否陷害,这东西也是成雅送来的!想着冷声开口:“来人,将倾凰公主和这贱婢带下去,交由大理寺卿,严加审讯!”

“东陵皇……”澹台戟上前一步,想要开口。

却被皇甫轩打断,他灿金色的眼眸扫向澹台戟,冷声道:“漠北大皇子,朕知道你爱妹心切,但朕的母后中毒在此却不可不查,皇太后是朕的生母,还请大皇子体谅!带走!”

“等等!”这会儿,一旁那沉默了半晌的君惊澜,忽然开口了,凉凉道,“东陵皇,事情还未查清楚,便将倾凰公主也关押,是否太过了些?”

“人证物证俱在,这贱婢也供认不讳,难道还能另有隐情?”皇甫轩冷声反问。

“一个奴才的话算什么?东陵皇为何不问问倾凰公主?公主,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君惊澜微微转头,看向澹台凰。

而澹台凰现下已然明白了这是一场栽赃陷害,却一时想不到自己还得罪了谁,使得对方要这样陷害她,故而沉默着没说话。现下听君惊澜一问,她当即摇头:“东陵太后与本公主无冤无仇,本公主为何要毒害她?更何况,毒害便罢了,还派自己的贴身侍婢来,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是我想谋害皇太后吗?”

“公主此言在理!本太子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东陵皇还是不要妄下定论!”君惊澜闲闲说完,又接着道,“不若东陵皇就卖给本太子一个面子,先将这侍婢收押,待事情查清了再定倾凰公主的罪责。正巧本太子与天下第一公子百里瑾宸还有几分私交,或许……”

天下第一公子百里瑾宸,也是武林第一美男子,更是这一代的神医。若是他出手,东陵太后也许还有救!

这句话显然说动了皇甫轩,凶手都是次要,母后的安危才是第一!于是,他当即拱手开口:“既是如此,朕就静候北冥太子佳音了,但望太子一定帮忙找到公子宸,若能救得母后,朕必有重谢!”

“本太子竟然已经承诺了,定当尽力!”君惊澜回礼。

澹台凰看了他一眼,目露感激之色,她现下不可入狱,因为她必须查清楚这件事,洗刷自己和成雅的清白,将成雅救出来。而若是她们两人都进去了,恐怕就都出不来了。

收到她的眼神,君惊澜淡淡回视,眸中有笑,似是安抚。

小星星虎着狼脸,不悦玩爪,主人又帮这个女人,他一定是对自己变心了!哼,星爷晚上回去化个帅气的妆,一定要挽回主人的心……

“来人,将这贱婢押下去!”皇甫轩对着门外一声冷喝!

门口的御林军飞快进来,步履整齐,训练有素,伸手欲将成雅带下去,成雅赶紧对着澹台凰高呼:“公主,成雅是冤枉的,公主!”

“放心,进了监狱他们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说,不要让他们动刑,如果你是清白的,本公主一定救你出来!”澹台凰冷声承诺。

“带下去!”皇甫轩不耐烦的呵斥。

“是!”御林军们拖着成雅便走。成雅看着澹台凰,噙着泪点头,被押了出去。

事情闹到这一步,自然已经算是不可收拾。澹台戟冷着脸拱手:“既然这样,本殿下和皇妹便先回去了,也好查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我王妹一个清白!”

“请!”皇甫轩对澹台凰满心怨恨,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唯一在局外的君惊澜,看完了这场闹剧,闲闲开口:“本太子也告辞了!”

“太子请!”皇甫轩当即挥手,也不留。

三人出门,走出三米远,澹台戟拱手对着君惊澜道谢:“适才多谢北冥太子相助!”

君惊澜勾唇,魅眸含笑:“无妨,微末小事而已。再说,这也是为了本太子的未婚妻不是?”

澹台凰绝对不承认自己原本想好好感谢感谢他的,但是看他这不正经的样子,顿时也没了感恩的心思。白了他一眼,举步便走……

澹台戟心情原就沉重,见此也只是无奈摇头,对着君惊澜拱手算作道别,飞快跟上。

而君惊澜立于原地,双手环胸,笑看着澹台凰的背影,懒懒道:“小星星,你说爷这次帮不帮她?”

“嗷呜!”不帮!

“嗯,帮!”浅笑一声,悠然踏步,回宫。

“嗷……”既然不听星爷的,还问我做什么!

澹台凰一路上跟着澹台戟往回走,脑海中却一直无意识的回旋着东陵太后那会儿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是看透了生死,完全没有将自己的性命安危放在眼中,可前些日子在国宴上见她,分明没有任何想不开的迹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东陵皇太后也许知道什么!

正想着,一抬头,发现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而这一路上,澹台戟的脸色都沉着,眼见已经到了,他冷声对着澹台凰开口吩咐:“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你不要管,王兄来处理!”

澹台凰咬牙,这件事情她是一定要管的,成雅那丫头对她忠心耿耿,上次皇甫灵萱放了蝎子在她殿内,那丫头怕的要死还挡在自己前面,她怎么能不管?可她也没公然和澹台戟唱反调,随口答应了一句:“知道了!”说罢就往自己寝宫走。

澹台戟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没听进去。微微摇头,对着虚空开口吩咐:“去准备一下,此事若是不能解,便火速送公主回漠北!”

“是!可送走了公主,您呢?”虚空中有人恭敬回话,回完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澹台戟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一切后果由本殿下来承担!”

语落,回了自己的院内……暗卫不忿,却终于没有再开口。

而这边,澹台凰回了寝宫,越想越觉得东陵皇太后可能知道些什么,就这样放过这么大的破绽,她不甘心!眼见夜幕渐渐落下,她也终于坐不住了,预备去东陵太后那里看看,也许会找到些线索。

翻了窗户出去,飞快的隐藏在黑暗之中!也于同时,敏锐的发现自己的院子周围,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气息。院子的每个角落,都好似藏了一双叫人看不见的眼。

看这样子,她的院子是被皇甫轩下令盯住了!但,身为古武世家第一传人的她,想要出去,自然有法子!

蹲下身子,在墙角边抓了一堆石头,一个一个扔出去,排列组合,最后形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形状!然后往地上一躺,飞快的打了一个滚,只是一瞬,便滚到了阵法之中……

院内的景色在瞬间变幻,原本一片黑漆漆的院落,瞬息变成一片波澜壮阔的无迹大海,水波翻涌,船只远航,还有海鸥于海面上飞过。四下暗处那些被皇甫轩派来监视的人,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看花了眼。而揉完之后,院内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依旧一片漆黑,依旧诡谲莫测。只有澹台凰的寝宫内,还燃着孤灯一盏……

果然是看错了!

而澹台凰此刻,已经成功的逃了出来!隐匿身型的本事她很一般,但在阵法上,却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不过一个障眼法,小菜一碟!

一路躲躲藏藏,隐匿着身型避开那些个侍卫,今夜的风有些冷,像极了她阴郁的心情。大步走了半晌,刚要转弯走上去凤祥宫的宫道,却远远的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下人的拥簇之下,往东面而去!

定睛一看,那是皇甫轩!

皇太后中毒危在旦夕,皇甫轩大晚上的却没在凤祥宫守着,却带着一众下人去其他地方,那边既不是御书房,也不是养心殿,更不是皇甫轩的寝宫!这是什么情况?

澹台凰心下生疑,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她都跟前面的人保持着二十米远的距离,并小心的隐匿着身型没叫人发现,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见所有人都停在的潜龙殿的门口。

巍峨大殿门口,守门的两名侍婢先是弯腰行礼,旋即转身将殿门推开,皇甫轩一个人举步踏了进去,其他人都留在殿外!他进去之后,门口的宫婢又将门关上。

而潜龙殿的周围,原本就站了好几排侍卫,再加上皇甫轩带来的,更是重重围合,想要走过去偷听是不可能。

她四处一看,眼神很快的放到了潜龙殿旁的那棵大树上,大树一棵连着一棵,从她这边的树爬上去,一路借力,就可以到屋顶!

想着猫着腰,贴着墙壁,一点一点的移动,悄悄的潜伏过去。而后,飞快的上头一爬,又是几个弹跳,像是一只夜猫,动作迅敏而矫捷!

树枝晃动,侍卫们都往那边看了看,皱眉凝眸看了很半天,都没发现异样。又收回了目光!

等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澹台凰这才探出头来,抱着一根树枝往下一滑,成功的垂到了潜龙殿的屋顶。落脚很轻,而且落脚之后,没有再发出半点响动!

旋即,便听见皇甫轩冰凉的声线从屋内传出:“可君惊澜与公子宸相识,若是无他,母后的毒怕不能解!不若等几天,等母后的毒解了……”

“放虎归山,终成大患!等几天,你母后的毒解了,君惊澜便是傻子等着你去杀吗?轩儿,不可妇人之仁!”一道更为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仔细听起来,这声音和皇甫轩的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一层冷然威重!

紧接着,屋内便是一阵静默。

半晌之后,皇甫轩恭敬的声线响起:“父皇,儿臣明白了!只是君惊澜武功高强,想要他的命,恐怕要用龙魂卫,儿臣这就去调遣!”

听到这里,澹台凰已然是明白了,这两人是商量着要对付君惊澜。而里面和皇甫轩对话的人,就该是东陵的那位太上皇了!

她皱眉想了想,那死妖孽为人虽然不讨人喜欢,还有一张惹人讨厌的嘴,但不论怎么说,今日也是真真切切的帮了自己。罢了,算是还他个人情,给他报个信!

想着,屏息从树上滑下。又猫着腰,避开了侍卫们的眼神巡视,轻手轻脚的离开……

她走后,殿内,皇甫轩又迟疑着开口:“父皇,儿臣今日来,是为了另一件要事!母后中了毒,想见您一面。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若是找不到公子宸,恐怕三日之后,母后就要……您不去看看吗?”

“寡人累了!你出去吧!”皇甫怀寒冷声开口,暗紫色的寒眸闭上,不再发言。显然,也没有去探病的意思。

一室冷寂。

自窗口灌入的风,也将人的心吹得发凉。

皇甫轩在原地站了半晌,像是站过了一场春夏秋冬,站落了一地逝樱薄枫。灿金色的眼眸看着父皇酷寒无情的面容,终于转身出门,难掩眸中一丝落寞……

缓步到了门口,他终究没能忍住,仰头看向天上那轮将圆未圆的明月,灿金色的眸染上一层薄薄水光:“父皇,恕儿臣无礼!儿臣想问您一句,您心中的女子,当真就比母后好吗?”

好到,这么多年,从未真正将自己当成儿子,只是当成一个王位的继承人。

好到,从未将母后当成妻子,从来不过是他人的替身,更不过是生育的工具。甚至命在旦夕,都不肯去看一眼!

“嗯!”皇甫怀寒冷冷应了一声,便不肯再说别的话。

皇甫轩一听,冷冷勾唇,敛下心绪,狠狠出言嘲讽:“既然她这么好,那您当初,为什么要放她走呢?”

话音一落,几个大步离开了潜龙殿,头也不回。他知道,这句话,会刺得父皇千疮百孔,痛不欲生!但,他还是说了。是为自己,也是为母后讨一个公道!

终这一生,所谓“父爱”,他皇甫轩,再不苛求……

他走后,皇甫怀寒暗紫色的寒眸徒然睁开,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头。狠狠喷出,血溅数尺,晕开满地残红……

澹台凰一路飞奔,终于到了君惊澜的寝宫门口,等她到时,他寝宫里的灯已经熄了。

正准备进去报信,正好撞上了小苗子,拿着拂尘从里头出来。他一见澹台凰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惊了一下:“公主,你这是……”

“你赶紧进去通知君惊澜,让他避一避,有人今晚想杀他,据说还会出动什么龙魂卫!”澹台凰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小苗子闻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旁的人之后,不屑的笑了一声:“公主放心吧,那些个宵小之徒想算计我们太子爷,根本就是白日说梦!一炷香之前爷已经出去了,正在宫内瞎转悠呢,至于那些个龙魂卫,哼,等着他们的,是我们太子爷布下的天罗地网!”

原来已经知道了!不知为何,澹台凰此刻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笑着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

还有成雅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容不得她耗。

小苗子笑笑,尖着嗓子开口:“哎!公主你就先回吧,方才奴才可什么都没对您说!”

澹台凰点头:“我明白!”

回过头,再往凤祥宫的方向看了看,那边又是一阵灯火通明,想来是有人来探望皇太后了,看这样子,今日已经错失了机会。再过一会儿,下人们就该给她送沐浴用的水了,回去晚了会被皇甫轩派来的人发现。想着,只得先回自己的寝宫,明日再说。

待她走后,小苗子看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这漠北三公主,还知道来通风报信,也不枉爷为她费了那么多心思……

澹台凰一路奔驰,到了院外之后,用了同样的阵法回了院子,方才从窗户翻进去,前脚落地,后脚便有人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