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喜欢兔兔,那兔兔是不是可以去吃好吃的?”兔兔眨巴着大眼,视线已经转移到了主座的食物上。

啊?

相思两眼一闭,瞬间无语了。

这么一搅和,一瞬间,伤感尽去。

“噗——”端木雨一愣,瞬间笑出了声,点点了那颗圆脑袋,声音满是纵容:“去吧,小家伙,饿坏了你,我的宝贝儿会心疼。”

“雨儿,你只心疼小家伙,却让小宝贝儿在这站着,你不心疼,我可是心疼我的小公主。”君临另一只手一伸,一把抢过了倚在端木雨的相思揽在自己怀中,绽开一抹喜悦的笑:“我终于有了女儿啦,这可是我啸月堡最小的小公主。”

我我我哭!

她只认母亲,没说要认父亲。

这认母送父,买一送一的事儿,她还要考虑啦。

“我是我,才不是啸月堡的小公主,你敢乱给我身份,我跟你没完!”相思两眼一瞪,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一副吹胡子瞪眼,要跟人干架的架式。

“乖宝贝儿,别凶,你可是雨儿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啸月堡独一无二的小公主,”君临笑得似无赖,将那一堡之主的威风早给扔九霄云外去了:“午时后,你母亲会接受各方的盛情,择夫侍,到时,你还会多几位父亲。”

呃,还是认一送多的?

相思一撇嘴,眼睛看向端木雨。

端木雨神色一暗,幽幽的垂下了头。

“午时,马上要过了。”金召突的跨前一步:“各位请准备,午时一过,展宝正式开始。”

浪迹沉沦 第五十章

这么快?

她都没来得及喘口气,也还没来得及跟母亲说说体己话,又要忙正事儿,这也太不体贴了。

相思瞅瞅三人,真有些抱怨时间流逝的过快。

终是要来了。

端木雨幽幽暗叹了一声。

“小公主宝贝,进膳去,歇歇后,给你母亲坐镇,从四方来的俊杰中挑选中意的儿郎为夫婿。”君临一脸喜色,两眼内尽是精光。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难不成传闻有误,那所谓的遗散后宫,独宠母亲一人的深情是假的?可是,却又不像啊。

如果是宠爱母亲,又怎会如此大方,竟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选夫?

堂堂一方堡主,情愿与别的人男人一起分享妻子,这真的说不过去,而且连点酸味都闻不到,反而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诡异,太诡异了。

瞧一眼正揽着自己的人,相思真的有些迷茫了。

“嘘”却在这一瞬间,厅中传达出了心情放松的嘘气声,轻松的气氛一始一点点回复。

君临笑看了满厅人一眼,将抱在怀中的相思挪了挪,换了一个更好的位置,让她坐在自己左手臂变中,一侧身,右手揽了端木雨的腰,转身行向主座。

丫的,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将她抱来抱去?

蓝天是义祖,抱抱没什么,水寒么,当时十二岁,还少,也没多大关系,可是,如今她十四岁了,除了个子还不够高,明显发育得很熟了,为啥还是要当抱枕?

是不是她脸上贴了字,上面写有“喜欢我的人,抱我走路”么?

如果是母亲抱她,她不反对,可是,这个人,她真还没考虑好怎么办。

很想挣出来,却又见身边母亲不反对的默认了那所谓的“父女”关系一般,相思无奈郁闷了。

“小主人,我们去吃香喷喷的食物。”这一转身,正趴在主人怀中的兔兔,面对着前方的香味,馋得口水直流,兴冲冲的一蹦,跳去了虚空。

咂吧了一下嘴,兔兔两眼闪闪,四只蹄子一动,迈着小步子,踏着虚空,如走在地面上一般,一蹦一跳的走向最前方的主座。

那粉红色的大耳朵,随着正儿八经不缓不慢实际却是急冲冲的步儿,一搭一搭的拍打着圆脑袋,甩着粉红小尾巴,肚上的红色蝴蝶结一晃一晃的,模样即可爱又滑稽。

多漂亮的小伙伴,小宝贝儿就是贴身,竟然给穿了衣服。

一瞬间,端木雨两眼一弯,笑容满了眸子。

呃?

这个,有个性!

大厅的人,纵是见惯了无数奇事,在这一刻,也不禁嘴角上扬。

这个?

二层主座之上的近千人,不禁眼角狂抽。

女儿就是好,连魔宠都扮的这么招人疼爱。

君临乐得眼都眯成了缝,那是越来越喜爱怀中这个不是亲骨肉的女儿。

心思飞转间,君临、端木雨与右侧的金召已经脚不沾步的飞行。

“恭迎小公主回堡!”三人才刚迈步,主座上的正狂抽眼角的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低礼,还致了一句异口同声的欢迎词。

唉一

小公主,小公主,她小么?

“不必多礼,我可还没决定要当啸月堡的小公主。”相思挥挥手,心中却是无奈的暗自抹汗加长叹不已。

虽然她不承认,可那一干人可不管,也不反驳也不解释,还真听话的又归了座。

“不当也得当。”君临可是视那话不空中的风一般,笑得志得意满:“这个女儿我可是认定了,你想跑也跑不了。”

切,她要想跑,谁能拦住她?

这年头竟还有压着给人安身份的,她这会不跟人计较,等找个没外人在的地方,她慢慢给他细述细述,想要她当女儿,那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儿。

相思撇撇嘴,表示不以为然。

宝贝…

端木雨侧眸,眼中有丝丝自责。

“叮嚓”兔兔越过了虚空,四只蹄子已经落在了那高台上的石桌上,站在左方的一角,正猪视眈眈的盯着一桌子并怎么动的食物冒着绿光。

满厅的人,看着镜面的,盯着主座的,一个劲儿的闷笑。

唉,形象啊,又全没了。

相思哀叹了一声,对兔兔的行为甚是无语。

君临却是不惊不讶,揽着端木雨绕过了桌子,坐到了檀香大椅子上,金召回左侧第一副座。

而一坐下,君临便将抱在怀中的相思,给从手臂上挪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正中,将其夹在了与端木雨两人中间。

这这这?

堡主的意思是,将来让小公主继承尊位?

一刹那间,主座上的人,眼睛再次狂抽。

咦?

大厅内的来宾,亦有瞬间的小愣。

这?

唉,那怎么可能呢?

谁都可以继承这啸月堡尊位,唯她的这宝贝儿不能。

端木雨怔了怔,心中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君临对其他可是懒得猜揣,一坐下来,立即拣了一大盘烤的金黄金黄的香肉,推到了馋得流口水的兔兔面前。

哇,这人不错,一会得跟小主人说说,建议认作父亲。

如果有他在,将来,肯定会有更多的肉吃。

兔兔眼中闪过“真知我心也”的意思,满脑子打着小算盘,张着嘴,不客气的咬了过去,啃得“咝咝嚓嚓”有声有味。

君临将大盘烤肉推出去,又去挑了一盘更精致的烤香味放在了最前面的地方。

“君临,我想,跟宝贝单独谈谈。”端木雨眸子闪了几闪,终于细细的传音给了君临。

“还有一点时间,回城堡吧。”君临侧眸,微微点头。

“宝贝,母亲想跟你说说话儿,跟母亲来。”端木雨侧身,轻轻的抱起自己的视若心脏的孩子,那柔如三月春风般的嗓音,吹起了相思耳边的头发。

她,何曾不想跟母亲单独谈谈?

如此,正合她意。

相思乖巧的倚在那温暖的怀抱里,不动。

君临向金召处望了一眼,揽起端木雨,四人无声无息间自主座上消失了身影。

“哗啦”在四人才不见人影的瞬间,那垂在厅与第一层主座相接处,原本高挽起的珠帘全部放落下来,又将两处分遮。

“刷”仿佛有光束的声响起,那满厅内的水晶镜,在一刻全部化为空屏幕。

只留下一双双探寻的眼在四下扫射。

相思只觉眼前一闪,下秒,便到了一座城堡内,那城堡,跟堡月堡的主堡建筑一样,全体为青色。

城堡约有相思那座银色府邸的二倍宽大,一眼望去,只见房舍相接,院落重重,最外围是净化灵气的树木与环绕了房舍一圈的水源。

而三人落脚的地方,却不是院外,也不是内院,而是直接落到了一间装饰的异常精美的房间内。

那房间特宽大,足有六百平方个平方,里外两间隔着彩色玉石屏风,门垂宝帘,而外间的小客厅,地面铺着纯白地毯,连桌椅到点饰房子的小小盆水,无一不精,无一不珍贵之极。

四面的墙上,则是全是画相,那画上的人,或单独,或数人在一起,每幅不尽相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大多数的画上,全是有大有小或者是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面孔。

如果花岛的人在,那么,则一认能认出,那些画,除了数幅是生面孔,其余的,全部是花岛曾经的准家主与花岛的现任老家主、长老、小姐、小小姐、小少爷以及下任准家主,现称岛主,端木家的灵主,还有众多端木家的族人在一起的场面。

君临、端木雨两人落在了厅内。

花岛,祖母,各位祖父、伯叔、姨母、千媚、千重…

母亲,好苦!

两地两绻绻,生死不知互牵挂,此情到深处,无语无言,想而不得见,以墨代容,一画慰思念。

眸子一扫,一刹那间,相思的眼中一片温湿,有种名心痛、感动的情绪,在眼中蕴酿成了酸涩的泪。

以画为容,见画如见面。

那种深藏在心底的痛,她懂。

如她远在这异世,时常不忘故乡一样,只能默然回想曾经亲人的音容笑貌,以慰心的牵挂。

“母亲,祖母,众祖父,伯叔姨母,都很想念你。”伸臂,揽住了这生最亲的人的脖子,相思仰头,逼回眼中的泪:“母亲,你在流浪的够久,该回家了。我特来沉沦迎你回归花岛,继续家主之位。”

花岛,家族,还能回么?

母亲,伯叔兄妹姑侄,可还有再见之期么?

两地分离,那,只是梦啊。

“孩子,能再见你,母亲纵死已无憾。”喉中一硬,端木雨低头,将水嫩的脸贴上女儿的小脸:“沉沦结界的诅咒,无人可破,母亲早绝了重返花岛之心,虽放不下你祖母与众祖父等人,如今见你,知家族安好,便再无所求。”

泪,滴滴如珍珠透剔,滑落脸颊,却沾湿了另一张粉面。

“母亲,我能走进沉沦,自然能带你离开。”母亲的怀抱,很温馨,母亲的面孔很细腻,相思贪恋着那份久违的亲情,更往前钻了钻身子。

“千雪是我族至高无上的荣耀之身,可来去自由,而母亲只有人族的血脉,那是永生走不出沉沦的结界,千雪不必为母亲在此惦念,回去告诉族人,我很好,便足够。”抬首,凝视那张倾城之面,端木雨心中无限欣慰:“我的小千雪,终于长大了,变成了真正的凤凰。”

千雪,凤凰…

一些明悟的不明悟的,如潮水般涌上了脑袋,一瞬间,相思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

“母亲,你,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一切?”却也在一瞬间,相思打了个激灵,语音有一丝颤抖。

浪迹沉沦 第五十一章

执意下嫁,订下十年约;离家偷携了生死玉牌,令族人不知其生死;在司马家不争宠不出头,自甘居于一处偏院;身为玄阶阶的实力,却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便被弃之于结界。

细细思来,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那似是一场似洞察了先机的人生剧,就如某些写小说的人穿越到了自己的故事中,早事先知道了下一步会发生何事,人物便顺应着那安排,一路走下去,不反抗,不逃离。

如果真的早已洞察先机,为什么还要如此?

又有何必需要那么做的目的?

此一刻,相思突的莫明的生出胆怯来。

她如何不知道?

百余年的秘密,她深藏于心。

如今亲人相见遥无期,这一切,她一人独受,足够。

从今往后,她仍会深藏。

“母亲在二十岁的成人礼时,便已经知道一切,知道我的女儿将是家族真正的主人。只是,千雪,不要问,好么?”将苦楚咽下,端木抬手拭去爱女脸上的泪迹,轻抚那张粉面,却已经决定将一切继续深藏。

母亲,她可知,她不说,痛的是更多人?

既然不愿说,那必然有不能说的理由,也又怎会让她的娘亲为难?

“母亲,我不问。”深深的凝视一眼,相思点头,只是仍直视那含泪的凤目:“母亲,你可有怨过那司马秩?”

“咯噔”端木雨的心弦一震,在瞬间便断了数根,一双凤目陡然一别,竟然不敢再直视那清澈不染尘埃的眸子。

爱,不爱?

“母亲,鬼脸叔,知秋师兄、水殿主、红连城叔,慕景叔,他们之中,你最喜欢哪一个?”莫明的,突然的,相思问出一个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

我的天!

她她她,她都问了什么?

我的天我的地,她这脑袋今天肯定是进水了,被驴踢了。

话一出口的瞬间,相思后悔了,后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嘶——”亦在这一刹那间,闭唇无言的君临,身子微不可察的一抖,那沉静的呼吸略略的有点急促。

噬一

端木雨倒吸了一口气凉气,凤目陡然睁大。

这个,完了完了完玩了!

母亲生气了。

而且,那只大貂也貌似不太友善。

这下死定了,肯定要被揍了。

偷偷的一瞧两人的面色,相思小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

君临抿着唇,端木雨不吭声。

气氛,有些压抑。

靠的,豁出去了。

反正一次是死,二次也是次,干脆再问一问好了,然后,早死早投胎。

“母亲,你觉得寒叔如何?会不会成为我新的父亲?”等了半天不见反应,相思脖子一硬,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连心中藏了很久的事都扔光明正大的扔桌面上来了。

水寒。

默默的念了一遍名字,君临沉了沉眸子。

寒一

他,仍如当初。

一抹清雅的身影浮上心间,端木雨的凤目中闪过一丝温柔。

有戏!

寒叔还是有机会的。

这个爹,她可是喜欢的。

偷偷观察着的相思,禁不住偷笑的两眼微眯,秀眉上扬如蝶飞。

“小宝贝,你很高兴?”君临突的一睁眸子,视线“唰”的投到了那嘴角因偷笑而上扬了一点弧度的人身上。

呃?!

什么意思?

“咯嘣”刚刚才放松下的相思,蓦然一惊,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心弦如琴颤,发出金铂振裂声。

“宝贝,他们,你喜欢谁?”一紧手臂,端木雨突的有些紧张。

这个,其实,都不错。

“他们?这个我得想想,”相思悄悄瞄一眼旁边脸色略有点黑的人,还是低头作沉思:“寒叔漂亮,对我很好,景叔疼我,鬼脸么,长相过得去,水殿主长得不错,红连城叔么,听说也是美少年,至于知秋么,可是五老的弟子,也是我的师兄,那肯定是好的。”

相思一个一个的数着,而君临,每当她数出可以接受的理由,脸色就阴一分,待都数完,面色已跟黑锅有的一拼。

他黑脸干啥?

想当包公断案?

是吃醋了,还是嫉妒了?

“呀,都这么好,我选谁当我新父亲呢?为难,真的很难。”有模有样的扳着手指数完后,相思飞快的瞅了一眼君临,为难的叹气,心中也摸不准那君临的心思。

既然还有那么多人跟一样爱着雨儿?

还都招小宝贝喜欢?

这可如何是好?

一听相思一路的清点,君临两道挺拔的弯一皱,变形了。

“他们,你都喜欢?”悄然的,端木雨放心的嘘了口气,眸子又一闪,尽是语意不明:“你可恨你父亲?”

“如果可以,我想要寒叔跟景叔当新父亲。”相思正了正容:“贪恋利益,宠妾灭妻,那样的人,不配为父。”

“你恨司马家?”端木雨心中一紧:“司马秩可好?”

卟嗵——

一瞬间,相思一悸,小心脏从高高的天空跌入海底。

完了完了!

母亲,还是爱着那没心没肺的负心汉。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被她灭族了啊,一个不留的宰光光了,这这,如果母亲问起来如何是好?

一瞬间,相思傻了,眼一垂,再不敢抬眸。

“千雪,怎么啦?”诧异染上双眸,端木雨心中爬上担忧。

我的娘,今天出糗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干脆再添一桩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全招了吧。

“母亲,对不起,那个司马家,被我灭族了。”脑子里一转,相思以一副“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慷慨激昂的赴死之架式,实话了。

啊?

灭族?

“司马氏被灭族?”心一震,端木雨两眼圆瞪,呆了。

灭灭族?

灭得好,灭了就又少了一个来分享他的雨儿了。

好在,还有一些是在沉沦之外的地方,这里只有水寒一人,他还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