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这位老兄,她受伤的明明是手,不是脚啊掀桌!

不过伤口传来的火辣刺痛感,让她顾不了那么多,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着胳膊,咬牙忍痛。

曼曼不知道是自己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失血过多,小脑袋开始晕晕乎乎,一阵颠簸后,恍惚间感觉到眼前的白与鼻间的消毒水味。

她才睁开微眯的眼,就看见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她右手边,双手还拿着慑人的银针与镊子,一旁的护士小姐正在给她消毒。

药水一沾上伤口,曼曼就嘶哑咧嘴地叫了起来,“嘶——医生,能不缝针么?”开玩笑,才消个毒就那么痛,若真要用针在她皮肤上穿来穿去,那还得了。

“伤口不浅,不缝针很难愈合,放心吧,我们会给你上麻药的。”白衣天使柔声说道。

曼曼面上一苦,“护士姐姐,麻药也是针啊,我才不…啊!”话还没说完,针管就扎了进去,她闭上眼,无语凝咽,居然还玩先占后凑啊,魂淡…

过了一会,医生用银针轻碰了她一下,确定麻药奏效后,就熟练地缝合起来。

她只觉着有东西在手臂上穿梭,倒也感觉不到痛,于是慢慢睁开紧闭的眼,眼看着银针穿皮的活动正血淋淋地上演。少了痛觉的林曼曼竟然还有心情研究起医生的动作手法,此时眼神中的兴奋与先前怕疼的孬样形成鲜明对比。

医生利落地包扎完毕后,吩咐了句“伤口不要沾水,一个礼拜以后来拆线。”后,就转身去处理别的病患。

曼曼捧着胳膊起身,才发现身后一直默默站着的洛紫陌。

原来他一直都在啊,真是太没存在感了,囧。

“额,洛总,多谢你送我来医院。”曼曼客气道。

“事情发生在寰宇,我也有责任,我送你回去吧。”洛紫陌回应。

“不用,我找人来接我就行了,只是我现在这样,推广案可能要推迟了。”

“没问题。”

曼曼用完好的左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给迟臣宇,“喂,我在XX医院,你来接我一下呗。”

“…你又玩了什么,把自己玩到医院去了?”那头的声音微微一顿。

“哎,这不又是一个意外嘛…”咦?是她听错了么?怎么那头已经传来电梯的开门声,看不出来,那男人还是个飞毛腿?

迟臣宇听着她仍旧轻快的语调,想来该是没什么大碍,微微松了口气,沉声交代:“待在原地,我十分钟后就到。”

chapter20 受伤以后

十分钟不到,迟臣宇就赶到医院门口,打开车门下车,就望见花坛边坐着发呆的曼曼,以及…身边隔了一臂之远的男人——洛紫陌。

眯了眯眼,他缓缓走到曼曼身边,低下头,看了看她头顶的发旋,淡淡出声,“喂,走了。”

听见头顶处传来的声音,曼曼仰起脑袋,看清来人后,咧嘴笑笑,“哟,速度还挺快的嘛。”

“到底怎么回事?”瞥见她右臂的纱布,迟臣宇皱了皱眉,那张失了血色的笑脸看在他眼里,还真是刺眼。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被一个不长眼的推了一把,磕到了。”

“…”摇摇头,他转向一旁的洛紫陌,沉稳地开口,“麻烦你送她来医院了,谢谢。”

洛紫陌看了两人一会,才点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们先走了。”迟臣宇的黑眸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然后弯下|身,打横抱起默默看戏的曼曼,举步走向车旁。

曼曼无语望天,这些人怎么都喜欢用这种“搬运方式”,她受伤的明明是手啊不是脚好不好…

轻轻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迟臣宇关了门,饶过车头,坐上驾驶座,扬尘而去。

******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妥,就在迟臣宇再度伸手准备抱起曼曼的那一刻,她终于出声打破这一路来的无言相对,“喂,我受伤的不是脚,可以自己走的哎。”

他的动作一顿,斜眼睨她,大手还是自如地穿过她的手臂,一把托起她,径自走进电梯,还用眼神示意她按键。

曼曼用灵活的左手按下楼层,然后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多此一举。

他垂眼盯着怀中的女人,淡淡唤了一声,“林曼曼。”

“干嘛?”

“你的智商,难道从来都不用在正途上?”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杏眼危险的眯起,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看你耍那些小聪明时,脑袋转的挺快的,现在一做正事就搞到受伤,怎么,间歇性犯傻?”

“屁啦,这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好不好…”

戏谑的眼从她脸上移开,也不理会她的辩驳,只是跨步出了电梯,走进家门,放下她后,便上楼回了书房。

被迟臣宇丢在沙发上的林曼曼,对着他的背影做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便百无聊赖地转换起电视频道,不是乡村风土剧就是泡沫肥皂剧,打一个哈欠,她靠在沙发背上就浅眠起来。

曼曼是被饿醒的,胃部的空虚感不断侵蚀着她,伸一个懒腰,她想要坐起身。一时忘了自己的伤,右手下意识地撑上沙发,微麻的痛楚瞬间散开,疼得她不住地皱起眉。

她捧起裹着纱布的手臂,无奈地叹口气,和着她就只能假冒杨过大侠了啊…Orz

左手覆上瘪瘪的肚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随后兴冲冲地去往书房。

随手敲了几下门后,就转动门把,人还未到声音就传了进去,“迟臣宇,我饿——”

“钟点阿姨休息,一会帮你叫外卖。”书桌后的男人眼皮也没抬,轻轻回应。

“今天不想吃外卖。”杏眼紧紧锁住他,几不可见地闪过一丝狡黠。

“那等我忙完了,出去吃。”

曼曼嘴角轻撇,“我好累啊,懒得动…”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笔,伸手捏了捏后颈,墨染的眸子转向她的脸,总算是发现了她的刻意刁难,“那,你想要怎么样?”

“嗯…”她摸了摸秀气的下巴,“我想在家里吃,可是…”她抬抬受伤的手,再朝他挤挤眉,最后粲然一笑。

迟臣宇的视线与之胶着几秒后,最终妥协,“我只会煮面。”

“哎…好吧,那我就只好委屈一次了。”曼曼肩膀一垂,故意叹口气,明显的得了便宜卖乖。

男人细长的眸子扫了她一眼,语气是云淡风轻,“爱吃不吃。”

曼曼一路乐呵呵地跟他走进厨房,窝在一旁看他煮面,嘴上还不安分地作着指挥——

“面条不要煮太烂。”

“我要加火腿!”

“要不,再来个鸡蛋…”

尽管她过于聒噪的声音不曾间断,迟臣宇依旧是那样充耳不闻,默默盛出面条,他端起碗缓步走向餐厅。

曼曼接过一碗面,凑上鼻子,轻轻闻了闻,看起来还不错嘛。

微疼的右手使不上劲,她也不在意,左手利索地拿起筷子就“嗦嗦”吸气面条。

好在她以前闲来无事,为了均衡左右脑发展,经常换着手拿筷,现在这情况看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咳,手艺挺不错的嘛。”她的小脑袋低垂着,恨不得埋进碗里,还来不及吞下口中的面,就支吾着开口。

“凑活吧,怕还是‘委屈’你这次了。”你男人淡淡说道。

曼曼默然,对于他的小肚鸡肠予以一贯的“沉默是金”政策。

安静地吃完面,两人面对面坐着。面,是他下的,碗么…当然还是他洗,因为某人光荣负伤嘛。

于是,迟臣宇默然地刷着碗筷,曼曼乐颠颠地在他身边转悠,一边还不忘假惺惺地念叨:“哎呀,本来应该我来洗的嘛,只是这个手不方便哈,辛苦你了哟。”(就算是手没伤,也没见你洗过好吗…)

迟臣宇专注于手里的动作,也不拆穿她,只是嘴角无力地勾了勾,一切尽在不言中。

******

负伤的当天,林曼曼由于动作不便无法洗头,有些轻微洁癖的她,只好隐忍头皮间传来的微痒,就连洗澡也只是高举着右臂,随意地冲洗一下。

第二天的状况还是如此,咬牙忍到第三天,忍无可忍的曼曼终于暴躁了。扯了扯毛躁的头发,冲往浴室,单手拿起淋浴喷头,却连浸湿头发的动作都做的无比艰难。

她哭丧着脸垂下肩,在原地停顿几秒后,踱步去往迟臣宇的卧房。

“迟臣宇——”

“嗯?”他抬起头,对上曼曼凌乱的鸟窝头,在心里暗自失笑。

曼曼指了指头发,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你…能不能来帮我一下?”

他诧异地审视她的表情,眉头轻展,这个小女人,也会有这样无措的表情?

“好。”沉默几秒,他总算是欣赏够了似的收回眼,淡淡应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浴室,迟臣宇卷起一条毛巾,垫在洗手池边后,轻托曼曼的后颈,示意她躺靠在上边。

曼曼斜斜地仰躺着,小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局促。

自从长大以后,就再没有人像这样触碰过她的发,在曼曼的观念里,拥抱亲吻甚至滚床单都没有抚慰发丝来的缠绵亲昵。古人以发丝缠绕来意味爱人结合,所以潜意识里,她把头发看的甚为私密。

只是现在这样的特殊状况,她也不得不拜托迟臣宇帮忙,面对这个场面,虽是有一点不自在,可倒也没多大的排斥。至于个中缘由,曼曼也不愿意去深究,她怕不经意间发现一些自己都尚未发现的…情愫。

空荡荡的浴室间,只有流水声与两人清浅的呼吸。下意识地闭上眼,曼曼感觉着温热的水流喷洒在头顶,氤氲的热气蒸上来,她舒服地想要发出一声喟叹。

迟臣宇泰然地冲湿她的发,关上喷头后,耐心地为她抹上洗发水,修长的指轻揉浅磨。

双眼紧闭,感官却变得鲜明。她清楚地感觉到那双大手上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他的指尖抚上她细致的头皮,时而轻揉发尾,时而缠卷发丝,那骨节分明的手就像是带着魔力,透过那层敏感的肌肤,带给她阵阵酥麻。

柔和的水柱再度冲上发丝,迟臣宇一手托起她的后颈,一手拿着淋浴头,略微俯低身子,细细冲洗曼曼头顶上的泡沫。

两人间的距离拉近,男人温热的呼吸洒上她的脸颊,她的杏眼睁开一条缝,他刚毅的下巴就出现在她眼前。

曼曼睁大眼向上看去,不自觉地欣赏起迟臣宇的表情,从密长的睫毛到专注的眼,从俊挺的鼻梁到浅色的薄唇,从精致的下巴到线条流畅的颈…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盯着他诱人的下颚弧度,静静神游。

过于专注的曼曼,压根没有注意停了的水声,也没意识到干毛巾在她的头顶擦拭缠绕,她的眼里只有某人不断靠近的下巴。

于是,这一秒的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凑上前,双唇印上了迟臣宇完美的颈,她只觉面前的人身体一僵,然后是唇间温温的触感以及跳动的脉搏,曼曼总算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林曼曼啊林曼曼,你丫还真是个花痴!她狠狠咬了咬下唇,满脸懊恼,默默在心中鄙视自己。

“你,在做什么?”温润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仿佛还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沉吟一声后闭上眼,“无视我吧,我想,我是疯了…”

迟臣宇扬起一抹笑容,动手裹紧了她的长发后,扶着她起身。

才一站稳,曼曼就踩着拖鞋急急地想要蹦跶出他的房间。

“等一下。”背后的迟臣宇叫住她。

“还要干嘛?”她脚步一顿,想了一会,“对哦,忘了说了,谢啦。”

“过来。”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曼曼转过身,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只见他扬了扬手中的吹风机,示意她过去。

“不用吹了吧,过一会自然就干了。”她用左手胡乱地擦了擦湿发。

“…过来。”

她与他对视几秒,最终妥协于他的坚持,耸耸肩,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迟臣宇的大手穿过她的发,和着吹风机中吹出的热气,轻柔地疏开每一缕发丝。

不知是热风还是别的什么,曼曼的脸上被蒸出一层红晕,她掩饰般地轻咳一声,“你的手法挺熟练的嘛,怎么,常帮别人洗头?”

“你吃醋?”他表情未变,手里的动作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屁啦,我才懒得吃你的醋!”

迟臣宇低头瞄了一眼瞬间炸毛的女人,眼底最深处涌现一层笑意,他早就发现了,她在被人拆穿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变得暴躁起来。

他的手指继续着梳理的动作,语调无比清浅,“这,可是我的‘第一次’,献给你了。”

“…”曼曼无言。

这个男人,真是太无耻了…

吹完头发,他慢慢卷起吹风机的线圈,满是促狭的眼上下审视她一圈,“头洗完了,还要我帮忙洗些别的么?”

“…”她仰起头,展开一抹假笑,“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

迟臣宇的手指摸上下颚,露出一脸恍然,“说到这里,不知道刚刚是谁在浴室‘轻薄’我?”

“…”她一僵,百口莫辩。

“哎,也是,我怕某人会再度化身为狼,毁我清白,你还是自己洗吧。”

“…”

chapter21 借酒浇愁

经过了上一次的绯闻经验,曼曼便开始“珍爱生命,远离娱乐版”,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次受伤有没有引来什么八卦的声音,眼不见为净嘛。

不过就上次受伤现场那么浩大的阵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少不了流言蜚语。耸耸肩,她才懒得理会这些有的没的,这年头,谁还没点事儿呢!

单凭那些狗仔们敏锐的嗅觉、无边的想象力以及无人可及的“创作”水平,一定会挖掘出更多更劲爆的消息来充实人们的谈资,今天的新闻也变成了明日的旧事,何必太计较呢,清者自清。

于是,曼曼无比悠哉地享受着受伤后的闲暇时光,反正有迟臣宇伺候着,她也死皮赖脸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伤后的一个礼拜过去,迟臣宇陪着曼曼去医院拆线。

在她夸张的鬼呼狼嚎下,医生利落地拔出一个线头,“这位小姐,你的声音就快吓跑我的病人了。”

“可是真的痛啊…”曼曼可怜兮兮。

两鬓斑白的医生看了她一眼,“拆线总是会有点刺痛的,还是你想上麻药?”

“呵呵…医生你太幽默了…”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扎针也会痛啊,她又不傻!

暗自咬着牙关,她闭眼忍痛,另一边垂下的左手像是有意识一般,扯上身后迟臣宇的衣角,死死拽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男人的衣角已经被她拽成梅干菜状,右臂上的阵阵刺痛终于消失。

“好了,这几天留意伤口清洁护理,保持清淡的饮食,尽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医生放下手中的工具,仔细交代。

听了这话,曼曼蹙眉,皱起的眉毛简直都可以夹死苍蝇。迟臣宇拉着她走出医院的时候,还听见她在自顾自地小声嘟囔:“还要清淡啊…我都快变成尼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