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被他唇边那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算得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晃得有点心慌,连忙朝他也摆了摆手,想到什么似的,只觉得自己道别的有点草率,往回走了几步敲了敲车窗。

等程修谨不明所以地将车窗降下来,南望才认真地说了一声:“开车注意安全。”

男人弯起唇角,“好。”

“南小姐早!”

经过大堂前台的时候,值班的礼宾姑娘笑眯眯地朝她问了声好,南望被这声“早”震了一下,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才发现,原来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三点钟了。

因为她们公寓的服务要求,礼宾姑娘是能记住所有楼上客户的名字的,南望性格比较随和,虽然搬过来才一周多,不过因为偶尔会和礼宾姑娘聊两句,和她已经很熟了,回了一声“早”,就听见礼宾姑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声问道:“外面的是南小姐的男朋友吗,长得真帅。”

南望回头张望了一眼,正看见程修谨在掉头,心里的情绪有点复杂,摇了摇头道:“不是。”

她们现在最多就算是认识的人,连熟人都算不上,哪来的男朋友?

按照国际惯例,周末的第一天下午,如果隋安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是一定会给南望打电话的。现在两个人在同在一座城市,这电话粥自然就变成了咖啡厅里的小聚和商场里的闲逛了。隋安若爱血拼,自从知道南望要回M市,就一直叫嚣着说要和她扫遍M市的商场。

不过南望是睡到了这天中午才醒的。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临快醒了的时候又梦见小时候被家长逼着学钢琴的事情,哭哭啼啼的直到醒过来还觉得心里堵了一大块,也算是噩梦了。

醒了以后南望没急着起来,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摸到手机开了机。

睡觉的时候一定会关掉手机是南望雷打不动的习惯,而她一向讨厌固定电话,这也就意味着,在她睡觉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联系不上她。南望以这个习惯维持着自己的睡眠质量,同时也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开机来维持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没想到一开机,点开微信之后首先跳出来的不是隋安若“在吗在吗在吗”的消息,反而是一个好友申请。

E.T有自己的工作即时通讯软件,平日里同事联系并不用微信,要不是身边的朋友还用着,南望也很少登。看起来这应该不是同事,南望点开小红点,就看到了三个字。

犹豫了那么一小下,南望点击【接受】。

几乎是在通过的同时,一行字从对话框里就跳了出来,“你的口红落在我车里了。”

南望怔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她下车的时候确实没有检查东西,而口红因为下班前补过妆确实是放在了大衣口袋里,顿时有点懊恼,拍了一下脑门飞快地打上了一行字:“谢谢提醒,直接帮忙扔了就行。”

临点发送又犹豫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南望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重新回复道:“谢谢,下午正要去成悦那边,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过去取。”

反正她的车还停在那边,今天总得去把车开回来。

消息很快就回复了回来,“今天我不在M市。”

南望蹙了一下眉,没等回复,马上又弹出来一条,“不要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什么意思?

南望看着这条回复有点迷。

程修谨不会真的再等着她请他吃饭吧?都说程家大少是一朵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高岭之花,高贵冷艳不好相处,可现在南望开始怀疑了,他究竟是真的高冷,还是不太懂人情世故?她没真的想要请他吃饭啊。

南望慢慢在对话框里打上了一个“好”字,又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吊顶,吁了一口气披着一头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赤着脚下了床。

9、Chapter9

下午照旧约在上次和隋安若见面的咖啡厅,隋安若本来说对那家店有心理阴影,听南望说要过去那边取车又说程修谨今天不在M市绝对不会偶遇他,这才答应下来,但同时表示,南望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见面得好好问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南望到咖啡厅的时候隋安若还没来,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人来人往的街景,才见穿着一件大红色羊绒大衣的隋安若气势如虹地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

“行了,说说吧,你车怎么在这边儿,你怎么知道程修谨今天不在M市?”隋安若进门一眼就看见托着下巴眼神迷离的南望了,走过来把包往桌子上一搁,拢了拢刚剪的头发,翘起了二郎腿。

程修谨找她的事情,一开始南望以为自己能解决,就没和隋安若说,后来事情发生的有点快,她又没来得及跟隋安若提,现在隋安若一问起来,南望反而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打隋安若一进来,南望的注意力就都在隋安若的头发上,这会儿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便直接问了,“你怎么剪头发了?”

“哦,最近流行的新发型。你的车怎么在这儿,你怎么知道程修谨今天不在M市?”隋安若从善如流,对着玻璃墙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的发型,伸手敲了敲桌面,完全没被南望的话带偏注意力。

南望也没被她影响,看到隋安若立刻就想起来了余家那个败家姑娘。她以前听隋安若提起过余以彤,好像和隋安若一直不太对付:“程修谨的那两张照片你真的卖给余以彤了?”

提到这个,隋安若立马兴奋了起来,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往桌子前面凑了凑,眉飞色舞地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当然,你猜她出多少?”

没等南望说话,隋安若先比了比手势,自己招了,“反正托程修谨的福,我是能撑到陆域给我发工资了。”

能够隋安若隋大小姐花,那确实不少了,南望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抬手按了一下眉心,“隋安若,你胆子比我大多了,兜售人家照片,想没想过如果人家找上门来你要怎么办?”

她这才一只脚踏进娱乐圈的边缘,就被带坏了打算要做狗仔队么?

南望本来还想说说她,可照片是她拍的,隋安若卖照片的事情如果有错,这错也是由她先引起来的,南望显然自己没没什么资格教训隋安若。幸而程修谨说这件事不再追究了,她往后多看着点隋安若,叫她不要再这样就好了。

“我这最近不是特殊情况么,要是有别的办法,谁敢铤而走险卖他的照片啊,那不找死么…”隋安若叹了一口气,她可是和余以彤约定过,叫她自己看看得了,千万别乱传播,虽然只是两张普通的生活照吧,但这种事做完毕竟良心不安。

但是…“哎,我明明和余以彤达成了保密协议,她说过绝对不跟第三个人说的,你怎么知道了?”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长了,只能说余以彤确实也没什么信用,照片到了她的手里,她就没再遵守和隋安若的约定了。南望在心里过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觉得仔细说起来隋安若可能都不会信,想了想决定简明扼要。

“前几天程修谨找到我,说他听说有人在兜售他的照片。本来约在昨天见面,但我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放了他的鸽子,后来就知道他今天不在M市了。”

“你说他本人找你,面谈?”隋安若听完眼睛都直了,愣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程修谨若是想查南望,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可奇怪的是主动和一个人有牵扯实在不太像程修谨的行事风格,这些事情交给随便一个什么人去办都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影响,他总该不至于连个秘书都没有吧?

南望点点头,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昨天听见程修谨说“借着谈照片的事情当面和你道个歉”。不过说起这个就要说起自己在飞机上敷面膜吓到程修谨的事情,这种要被隋安若笑一年的黑历史,南望决定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那他没有为难你吧?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还是我陪你一起去,跟他解释一下照片的事情和你没关系?”说起来照片虽然是南望拍的,可卖照片的人却是隋安若,这事南望是不知道的,她不能让南望就这么替她背锅。

君不见当天晚上程修谨和她就奇迹般地在E.T园区偶遇,已经见过面了。再说这事和她也不是没关系,南望挖了一勺冰淇淋,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他这个人客客气气挺有绅士风度的。”

虽然有的时候她也觉得程修谨的举动没什么道理,可接触之后,程修谨的温文尔雅也是实实在在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的。就比如说今天早上他一直等她进了大堂才发动车子离开。

“你说程修谨有绅士风度?”隋安若脸上露出一副“你说的怕和我说的不是一个人吧”的表情,她虽然没掺和到自己家的那些生意里,隋家二老也管不了她,可商场上的血雨腥风她还是有所耳闻,也亲眼目睹了不少的,程修谨是什么样的雷霆手段,从U+在他手上短短几年就壮大几倍就可以看出来了,说这样的人有绅士风度,不是南望睡觉睡傻了吧?

而且…“你还放了他的鸽子,南望,你这胆子也不比我小啊?”

放了程修谨鸽子这件事又不是她愿意的。南望没说话,在心里想了一下,相比较程修谨一直以来良好的绅士风度和举手投足之间的朗朗清风,南望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抛去飞机上的黑历史,偷拍、卖照片、放人家鸽子、丢三落四,南望划拉划拉也没找出自己的一点优点来。

原本南望还有那么一瞬间自恋地以为程修谨这种强行和她扯上关系的行为很有可能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可很快南望就意识到,灰姑娘只可能是童话故事。并且灰姑娘第一次见到王子的时候美的像个神秘的公主,并没有敷着一张黑黢黢的面膜瞪着眼睛。

唯一能解释得就是,这个人自小受过良好的教育,他所做的一切,在程修谨自己看来不过是稀松平常地事情罢了。

南望想通了这一点,也就释怀了,“别说我的事情了,你倒是说说你,现在还觉得陆域是你的男神吗?”

那天她和隋安若关于陆域的话题也是点到为止,一是她真的不太愿意提起陆域,二是隋安若典型的双子座,今天喜欢陆域,明天可能就喜欢别人了,如果陆域只是沧海行舟中的一个过客,南望也没必要去阻止隋安若这短暂的迷恋。

毕竟她虽然并不喜欢陆域,可后者能迅速蹿红称为千万少女心中的男神,身上自然还是有值得喜欢的地方的。隋安若把他当做一个偶像来喜欢,南望不想亲手戳破这个美丽的幻觉。

“啊?”提起这件事,往日里干干脆脆的隋安若就有些纠结了,南望不肯说她和陆域到底是什么过节,因为南望之前那个“最好不要和陆域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的忠告,她自然也不可能去问陆域了。不过隋安若还是好奇,南望这种基本上有什么矛盾都当场解决,基本上不会存在什么误会的个性,到底能和陆域有什么矛盾。

毕竟陆域看起来也是那种笑容干净阳光的人。

“暂时还是吧。”隋安若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叔叔阿姨还在和你怄气?”

隋安若皱了一下鼻子,“嗯,他们说隋家有我这么一个姑娘是家门不幸,从小到大就没听过话。可是从小他们就没管过我,现在倒管起我来了,我也用不着他们管。”

隋家二老在她小时候确实没怎么管过她,这个事情和隋安若青梅青梅一起长大的南望比谁都清楚。她还记得那个个子小小的小女孩披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跑到她家来摁门铃的样子。

那时候隋安若的爸妈总是吵架,不像她们家一直相敬如宾,每次吵架了隋安若就会从家里跑出来去南望家,南望给她洗脸洗头扎好看的辫子,和南望一家一起吃饭,然后开开心心地玩儿一天,等到家里的战争平息了南望再给她送回去。

至今隋安若仍然喊南望的母亲“干妈”,仍然有什么事情宁可和南望说也不愿意对自己的父母敞开心扉。小时候南望的家就是隋安若的避风港,是她每次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地方。

南望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个时候,她还没想到,吵吵闹闹了一辈子的隋家二老渐渐不再争吵了,可从小到大从来没红过脸的南望的父母,却一夜之间就离了婚。

后来南望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夫妻和睦,叫相敬如冰。

隋安若抱怨完见南望没说话,也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事,皱了一下眉毛立刻转移了话题,“啊对了,你现在在E.T挺好的吧,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南望摇摇头,虽然有同事议论她的来历,可那也没什么,“别的都还好,只不过我现在的leader以前就见过我,还记得我是谁。”

南望把这当成一件麻烦事,可隋安若挺喜闻乐见的,毕竟如果南望的leader以前就认识她,无论如何也能关照她一下,免得南望被人欺负。

当天两个人的茶话会以陆域助理来电叫隋安若立刻回去为终结。彼时隋安若刚刚点了第二份冰淇淋,挂断电话后诚挚地问候了一下助理的母亲,便噼里啪啦地收拾东西先撤了。

南望留在餐厅里慢慢吃完了隋安若没来得及吃的那份冰淇淋,也就取了车回家了。

10、Chapter10

周一南望请了一天的假。

原因是周六下午吃了太多的冰淇淋着了凉,夜里十一点多忽然犯了急性胃肠炎,不但上吐下泻,还疼得死去活来。南望折腾了一宿没睡着,第二天打的去医院才知道自己已经腹泻到脱水又脱力了,要不是出租车司机好心将她扶进了急诊室,南望觉得自己可能连医院的门都走不进去。

不过好在只不过是单纯的急性胃肠炎,南望缴了费在医院挂了水,虽然一直挂到周一早上五点多,可上吐下泻到底算是止住了。

在出租车上打电话给项目leader请假的时候南望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迷迷糊糊只拣重点听见对方说“哈好休息”便挂了电话,等到公寓楼下,还是前台礼宾给帮忙扶进电梯里去的。

这事南望没跟隋安若说,怕她担心。依着隋安若的性子,南望这儿要是和她说了,她分分钟就要跑到南望家里去照顾她,然后再抽空去餐厅大闹一番,给南望“出出气”不可。说不定她还要揪着人家老板过来给南望赔礼道歉呢。

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隋大小姐可没少干过。

可南望自己知道,犯这病的原因多半是自己吃了太多的冰淇淋,和人家咖啡厅半点关系都没有,隋安若要是去了,那还真就是胡搅蛮缠了。再说她刚在陆域工作室呆了没几天,就跑出来旷工,实在也是不好的。她只盼着隋安若哪天玩够了自己心甘情愿地和自家爸妈和解,也算不留遗憾。

按照南望这种情况,医生的建议是卧床静养一周,一个月内在饮食上保持流食的,不过南望打过针回去天昏地暗地睡了个一天一夜,周二早上醒来的时候在床上躺了十分钟,接了一个江夏不走心的慰问电话,最后还是起身洗漱准备去上班了。

入职刚一周就一连请上几天病假,这实在不是个明智的行为。

周二上午南望惨白着一张脸去上班的时候,刚一进了办公室,就被Cici拉嘘寒问暖了一路,直说一天没见南望就瘦了不少。

南望心道可不是么,连着两天水米未进,喝一口水都要吐,就是钢铁人也是要瘦下来的。只是她没想到原来瘦的那么明显,原来肉眼就能分辨出来了。听说她瘦的下巴都尖了,南望一边听着一边抬手摸了摸,好像还是挺多肉的。

不过Cici的好南望也是全都记在心里的。

Cici不是本地人,小姑娘一个人出来大城市工作也不容易,她才来了一周,也说不上感情多好,被人家这样惦记着,还一直说要照顾病号帮她分摊一点工作。南望手上原本没有什么累人的工作,哪里能真的麻烦Cici呢。

倒是江夏,看见南望回来上班,只假惺惺地问了几句,就将一册文件丢在了她的桌子上,美其名曰她来了一周了,有能力统筹案子了,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她最近忙着处理之前自己捅出来的篓子,顾不上这么多罢了。

结合之前数据出错的事情,南望也不奇怪她现在这样落井下石,接过案子翻了翻,想着自己要是真的有点事做转移了注意力,兴许还能好的快一点也说不定。

项目leader来得晚,经过南望的卡位时见她裹着一条披肩坐在卡位上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连忙凑过来跟她说好好休息,用不着这么快就来上班,南望笑着应下来,也没往心里去。

中午的时候南望跟着Cici去食堂吃了饭,清汤寡水的白粥,清淡得不能再清淡,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Cici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叹气,只好安慰她说自己以前得胃肠炎的时候不但瘦了好几斤,还长高了两厘米。

南望听她笨拙的安慰确实很受用。不过她现在已经168了,再长高两厘米就太高了,再说这也太扯了,要是生一场病就能长个子,那医院里还不挤满了为了长个子而故意生病的人?

下午南望哪都没去,就窝在卡位上看江夏丢给她的企划案,看着看着,就感叹起命运的捉弄来。

说来也巧,这案子的甲方U+,正是成悦集团下属的一个全资子公司,程修谨还是这家子公司挂名的总经理。E.T最后会选择和U+合作,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不过U+的实际负责人其实是公司里的两个副总,和E.T对接这次合作的就是其中一个叫袁兴的副总。

对E.T来说,U+背后的成悦集团是个潜在的大客户,事业部也对她们这个项目和U+的合作十分重视。江夏这个时候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南望去对接,公司里不知道多少人暗自唏嘘,这是江夏记着周五被南望当众怼得下不来台的仇,给她挖了一个坑,只等着南望初来乍到出了什么差错,杀杀她的锐气。

毕竟,U+那边的高层第二天就要过来谈事情了,而听说U+是个经常提出匪夷所思要求的相当难搞的甲方。

南望心里知道江夏存的什么心思。不过知道是一码事,接下来做又是一码事,她就是知道江夏明摆着在坑她,也不能这会儿拿着企划案丢在leader桌上说江夏在给她挖坑。和U+的合作案要真是谈崩了,江夏也脱不了干系,毕竟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入职一周的新人来做,只会让项目leader质疑江夏对事情的判断能力,这事情搁在哪里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南望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江夏没打算叫她好过,可她直到第二天上午U+的人到E.T园区的时候才知道,原来U+那边过来的高管换了人,来的不是副总袁兴,而是几乎很少见到的总经理,成悦集团董事长程明庭的长子,程修谨。

江夏作为U+合作案之前的总负责人自然也是去了会谈室的,不过她只是项目leader派过去撑个场子的,不出意外的话只是起到了一个人肉背景墙的作用。

Cici挺打抱不平地说江夏这是等着南望出糗的时候自己顶上去,来报之前的一箭之仇,可南望站在会谈室里夹着企划案等程修谨一行人的时候,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的却是程修谨给她发的那条微信: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这还真是太快了。

不多时,会谈室外就传来了一阵夹杂着脚步声的说话声。Cici站在南望身边悄悄地握住了她的小指,手心里都出了汗,抖着嗓子小声地说道:“南望,听说这个程家大少长得特别特别帅,怎么办我有点紧张得喘不上来气儿了。”

南望侧头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Cici,本来想开个玩笑说程修谨确实长得很帅,又想到要是真的这么说了,恐怕要牵出一个十万个为什么,便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捉住Cici的手用力握了握,算是给她打打气。

和Cici相比,南望觉得自己面对程修谨的心态实在太稳了。

“吱呀”一声,厚重的实木门被接引的同事推开,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就带着一行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南望夹着一本企划案,胳膊被文件夹硌得有点疼,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程修谨了,可那人进来的一瞬间,还是微微失了神。

和前几次见面相比,这大概是程修谨穿得最正式、最商务的一次。裁剪得体的定制西装完美地衬托出了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男人打着精致的细格纹领带,刻板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却莫名有种禁欲的美感,叫人很移开视线。那人堪称完美的脸上神色有点淡漠,带着点混血质感的深邃眼眸依次将会谈室里的人扫视一遍,最终落在了站在最前面夹着一本企划案的南望身上。

“上午好,程先生。”南望露出一个非常职业化但也非常客气的笑容,朝他伸出了手。

有那么一瞬间,南望在那双幽深的黑眸里看见了一丝惊讶和疑惑,不过男人很快就恢复了起初的淡漠模样,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也伸出手来将南望的手握住,掌心温暖干燥,声音清朗悦耳,“我们又见面了,南望。”

会谈室里的十几双眼睛顿时都将目光投向了和程修谨握手的南望。

听程修谨这句话的意思,两个人是…认识?

南望是会谈室里唯一一个没被程修谨的话带偏节奏的人,不着痕迹地从那只将她握得有些紧、甚至还有点微微颤抖的修长大手中抽出了手,悄悄地背到身后攥了一下又松开,继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坐。”

程修谨听话地拉开椅子坐下,会谈室里的人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纷纷拽开椅子落了座。

南望将一直夹在身侧甚至将她的胳膊硌出了一道印子的文件夹摊开放在会议桌上,目光扫过室内每一个人,见大家都已经落座完毕,笑了笑,道:“我们开始吧。”

11、Chapter11

按照U+以往的作风,这企划案是要逐字逐句一点一点过的,南望她们一早就做好了大幅度修改方案的准备,没想到各模块的负责人把细则一条一条地念过去,U+那边竟然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项目上的人自然是希望这个小程总别像那两个副总一样龟毛,可也不知道程修谨的套路是什么,不清楚他是真的没有问题,还是打算把所有异议都留到最后一起提出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不少人都出来透气活动筋骨,南望也没留在会谈室里,掩上了会议室的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早上照例是白粥,南望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不到半碗,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刚才在会上南望就觉得胃部隐隐作痛,好不容易这会儿歇了,自然是要回去寻两片药吃。

反正会谈室里还有其他几位同事撑场子,江夏也正打算接着这个机会展现一下自己,寒暄什么的她做不来,如今也没精力做,索性就直接不去理会了。

人一旦从一种精神紧绷的持续状态中解脱出来,就特别容易变得困倦,南望出了门才察觉到,由于一连三天没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又在会谈室里坐了半个上午,竟然有些腿软。南望没当回事儿,扶着墙刚走了几步,就是两眼一黑。

还没等她弱柳扶风地往地上栽上一个狗吃屎,鼻尖就忽然之间萦绕上了一股很淡的清冽味道,有那么一点熟悉。没等南望反应过来,便打身后斜刺出来一只胳膊,手疾眼快地把南望面条一样滑下去的身体给拎着胳膊扶了起来。

那人清朗的声音就贴着她的耳朵响起来,近到好像稍微一侧脸就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你怎么了,南望?”

原本就有些不清明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响。阿-七-整-理

她是真没想到今天程修谨会过来,要是知道的话,她还莫不如请一天假在家躺着,也好过这会儿又在他面前出糗。被他这声音一刺激,南望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力,不但稳稳当当地站住了,还顺带着把胳膊从那人手中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一步,扶着墙转了过来。

“多谢程先生,我没事。”她估计自己是这两天折腾得血糖有点低,和程修谨说话的时候还在心里合计,要不要晚上回去喝点红糖水什么的。

那人没在意她略有抗拒的肢体语言,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原本就蹙着的眉毛拧的更紧了,“你生病了?”

南望心道可不就是生病了么。

“你病得这么严重还过来上班?E.T就是这样对待企业员工的?”

程修谨见她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在走廊里,好像随时都要伸出手去扶她,没在意自己就站在E.T的走廊上,还脱口而出就攻击了E.T的企业文化。

南望听到这儿赶紧摇摇头,她们leader可没说来,要不是江夏给她打那个电话,她现在还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挺尸呢:“我真的没什么大事。”

程修谨显然是不相信她这么苍白无力的说辞的,站在原地没动,只敛了眉看她,幽深的黑眸里眼神有点复杂。南望被他这么堵着,也不好绕过去走开,两个人僵持着更不是个办法,最后只好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客客气气地提醒他,“程先生出来是要去洗手间吗?”

他要是人有三急的话,南望寻思着还能给他指个路什么的。

虽然南望觉得作为一个女性这么问有点奇怪,不过这样也好过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僵持在走廊里,可哪知道自己刚说完话,就见对面的男人全身僵了一下,抿着唇用那双漂亮的黑眸将她望着,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南望,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客客气气的?”

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