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长宁下了马车,见七七抱着破扇子坐在花坛上,脸上还挂着眼泪,却用极敌视的眼光看着自己,一见自己看她,七七立刻就把眼睛转开了,尹长宁哼了一声道:“管丰,让孙小菱进来侍候本王!”

七七一听扔掉扇子,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有些大义凛然地走进了房间。

尹长宁这间房子,七七曾经呆过的日子并不长,不过一个来月的时日,当时是在冬天,觉得里面呆着温暖如春,现在这大热的天进去竟然也凉爽得舒服,南北通透,一身的汗一下就没了,只剩下双腿肿胀发痛,脚底火辣辣地痛,估计肯定打了泡。

七七费力地踮着脚走进寝房,尹长宁已经坐在一张榻上,管丰立在一旁,刘管事正象只狗一样地点头哈腰地命人送帕子、冰块、果子、茶水,然后一边禀报将军府这一年多的状况,一边亲自为尹长宁打着扇,七七左看右看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一个婢女,那刘管事显然把自己该做的事也做了,七七忍着咳,看到那冰块,也不知刘管事在这大热天怎么能弄到这样的东西,七七又热又累,倒真想将那冰块含到嘴里解个署气。

尹长宁洗了脸手,漱了一下口,才重新坐了下来,七七又有些羡慕地看着那张帕子,擦把脸上的汗水应该蛮舒服的。

七七看着刘管事收了帕子,心里由衷地佩服刘管事,曾经侍候马就是一等一的好手,没想到侍候人,居然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看样子这人和马的脾性大约是有相同点的,一旦摸清理顺,人和马一样地好侍候,七七还没想透这人与马的脾气到底有哪些差别的时候,却听尹长宁那厮装模作样地问:“孙小菱,你现在很想脱了奴籍?”

七七回过神连忙点头道:“回将军爷,奴婢现在想脱了奴籍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脱了奴籍?很想脱了奴籍,本王倒想问问你凭什么想脱了奴籍?”

七七一听立刻跳了起来道:“凭什么,凭什么,我哥是有战功的,你也是应承过他的,怎么出尔反尔,你…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尹长宁便道:“我是有答应过他,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随他家去,可是你不是坚决不离开王府,本王也习惯了你的侍候,所以现在呢,本王不会许你脱了奴籍的!”

七七一听,尹长宁这厮分明是睁着眼讲瞎话,他习惯了自己侍候,这一年多也没让自己侍候,哪里肯依,叫道:“我要找孙少白,我要找孙少白,让他来赎我!”

第十九章 铜钱公子4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却不急不燥地道:“本王长途跋涉,一身尘土,孙小菱过来侍候本王!”

七七用难得有的倔降站在那里道:“不让脱了奴籍,将军爷,你就打死小菱吧!”

尹长宁见了哼了一声道:“打死你,那可真便宜了你,如果不听话,本王折磨死你!”

七七现对于死倒不畏惧了,就怕“折磨”两字,知道狠不过尹长宁,蔫蔫地跟着尹长宁往浴房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又有复仇的希望了,不过象尹长宁这种阴沉不定的性格,又觉得自己当年定的那个复仇目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有些痴心妄想了,还是在“百花楼”做小买办比较妥当和实在一些。

尹长宁滑到水里时,七七以为侍候完了,刚要走,却被尹长宁一伸手抓进了浴池,七七吓了一大跳,在水中慌张地挣扎一阵,才扶着池边站起来,然后大叫了一声:“将军爷,你要干什么,奴婢不会游泳!”

尹长宁见了笑道:“把衣服脱了,要回来侍候本王,就得收拾利落点,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七七呆在那“百花楼”,住的是个有夕晒的小屋子,平日里沐浴哪有尹长宁这厮这时这么舒服,除了池子奢华,还满满一大池子水,别说洗澡,用来游水也够了,这大热天的,她还真巴心不得沐浴一番,但她就算再没有操守,也知道男女授

受不亲这道理,而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作贱过自己的,是自己要报仇血恨的人之一,七七用自己也没想到的速度爬出了池子。

尹长宁眯着眼睛看着七七道:“怎么要你这么个贱婢子陪本王沐浴,让你跌了身价!”

七七才感到自己是不是爬出来得太快了,忙跪下道:“将军爷,铜…小菱不敢,小菱这几日身上不舒服!”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也从池子里出来,伸手扯了一件衣服裹上,让人把池子里的水全换了,才重新沐浴更衣走了!

七七没想到自己被尹长宁那厮弄回将军府,竟然是浑身湿湿淋淋地在池浴里跪了第一夜,虽天热,但跟着马车跑了近一个时辰,再跪在浴房那坚硬的花纲岩地板上,浑身湿淋淋的七七绝对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七七下半夜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得吐了血,晕了过去,一夜的惩罚才算结束了!

七七一咳就咳了五六日,也不见好,尹长宁终于还是忍不住迈进了七七的小房间,外面的光线很好,七七的小房间却光线昏暗,气味也挺污淖的,尹长宁皱了皱眉头,然后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蜷在一张不大的床上,有气无力地咳着。

管丰有些着急地道:“王爷,郎中还没查出是不是肺痨!”

尹长宁听了便道:“都是些个什么郎中,让本王的太医来看!”

管丰睁大了眼睛,好一会才道:“王爷,这传出去怕不太好吧!”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本王要活人!”说完尹长宁便走了,管丰看着七七,有些不知所措!

七七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听到有人道:“王爷,这丫头被人打过,伤及肺腑,怕得好好调理,否则能活几天还真不一定,还有,她身中奇毒,只是很奇怪,她居然活着!”

七七听到尹长宁的声音:“被人打过?身中奇毒?”

七七借着昏暗的光线望了出去,站门口的正是尹长宁那厮,锦衣华服,在小屋子的门口一立,实在扎眼,显得那门更矮了,屋子也更拥挤了,另外地上还跪了两个,看着自己有些不干净的地面,七七真替那两人的膝盖叫屈,也挺替他们身上那身好材质的衣裳可惜的。

尹长宁看见七七坐了起来便一驽嘴道:“那个醒了,赶快把你们的药都给喂下去!”

于是七七还没太明白怎么回事,几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妇人,已经端药的端药,摁紧她的摁紧她,然后七手八脚,声势浩大地把七八碗难喝得不得了的药一咕脑全给她喂进肚里去了,七七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妇人放开她,七七稍一动肚子里咣当咣当的,喂下去后,几个妇人才松了口气,跪地上禀道:“王爷,给姑娘喂完药了!”

七七一听差点就跳下来指着鼻子骂开了:你们那也叫喂,分明就是灌!自己那也叫喝药,分明是在受刑,灌辣椒水怕不过如此了!

尹长宁却非常满意,点点头一挥手道:“都退下去吧!”

等妇人们都走完了,尹长宁才走近七七问:“好点没?”

七七把头别一边非常有骨气地道:“我倒希望不好!”

一句话堵得尹长宁讲不出话来,大略想七七的身体还没恢复,于是放低口调问:“你的房间怎么总是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平日里你就不知道收拾一下?”

七七又把头别到另一边,不知道自己收不收拾屋子跟你尹长宁有什么关系,再说一回来就被罚得病倒了,她不爱收拾是另一回事,就是受收拾又哪有机会来收拾!还有自己被打伤了肺腑,尹长宁那厮居然装糊涂,好象还不知道一年前那顿毒打,让自己活着比死了都痛苦,尹长宁见七七不理她,也没趣味,见七七虽黑黑的脸,但明显精神不济,喘气声也重,寻思一下便走出了房间。

七七终于在七月末的一个日子走出了房间,只是经尹长宁一折腾,走路更费劲了,一步两喘的,想着自己有可能打顺水流走的“百花楼”的舒畅日子,七七发自内心怀念,对尹长宁的所作所为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七七一走出自己的小房间,还没来得及在热烘烘的太阳下享受一下,除除晦气,已经有人来叫她去尹长宁书房侍候,七七打心里骂着尹长宁这厮不得好死,恨不得做点有志气的事,但她又做不出来,就这样的身体她还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捱一时是一时。

走进尹长宁那间宽大的书房,七七刚一蹩进去,尹长宁就抬起了头,有一年多没见七七了,尹长宁感觉七七比以前齐整了一些,虽依旧黑不溜秋的,但脸上的褶子少了一些,眼睛也不如以前那样肿得厉害了,甚至还有一两分自己有些熟悉的灵气,尹长宁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顺的缘故还是七七真的变化了。

在书桌前站定,七七刚要开口,尹长宁却道:“孙小菱,那天本王弄坏了你的扇子,今天本王赔你一把!”

第十九章 铜钱公子5

七七哼了一声,那柄扇子,她最中意的是那八个字“铜钱公子,爱煞银子”!

尹长宁见七七把头转向一边,便从桌上取起一柄紫檀柄、白绢面、带隐隐山水画的扇子问:“不喜欢吗?”

七七顺带一起扭过去的鼻子闻到一股子好闻的香气,忍不住把头扭了过来,在“百花楼”呆这一段时间,本来喜欢古玩玉器的七七在判别东西的好劣又进了一大步,一看就知道尹长宁手里的扇子是好东西,尤其是那扇坠竟然象古黄松石的,上面好象刻着一对人,但又没看清楚,看着那漂亮的扇坠,七七一下忘记前不久才被尹长宁折腾得几乎死去,一伸手就抢在手里。

尹长宁见了,嘴角略略上扬,七七看到尹长宁似笑非笑,忽想起操守问题,急忙放回到桌上道:“奴婢还是觉得以前那柄扇子好!”

尹长宁听了挑了一下眉毛问:“为什么?”

七七哼了一声道:“奴婢原来那柄扇上有名家写的‘铜钱公子,爱煞银子’,这柄扇上什么都没有,与奴婢的身份不相符!”

尹长宁听到“身份”两字有撇了一下嘴,但却道:“这有何难?”说完将扇子放在书桌上,从笔架上提起毛笔,挥毫泼墨,几下就写上了“铜钱公子,爱煞银子”八个字,并且落了名讳,等墨迹干了才递给七七道:“这样和你以前的比比,是不是这柄更好呀!”

七七接到手里看着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八个字,好象比以前那个写得有气魄很多,却也一噘嘴道:“奴婢以前请的是名家写的,知道名家吗,光那八个字就花了不少银子,象这样随便一个人写的字,哪里及得上奴婢以前的那柄!”

尹长宁听了一伸手抓住扇道:“那就是不喜欢,不喜欢本王就收回来!”

七七一听赶紧一转手抓回手里道:“反正那一柄都没了,有总胜于无吧,这一柄就将就先使着吧!”

尹长宁嘴角上扬得厉害,不由得伸手摸摸七七的后颈项,本还想讲什么,却又没讲出来,只是笑了。

七七拿着这一柄一看就值不少银子的新扇子,连咳都轻了好几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那扇子扇出来的风似乎也比自己以前那把扇子凉快,于是被尹长宁占了便宜也没感觉到。

七七摇着扇子走了尹长宁的书房,觉得今天的阳光也不如往天那样猛烈了,在门口看到了管丰,便连带这个自己从来看不顺眼的管大人,居然也看着顺眼了,七七是第一次看见不穿盔甲的管丰,和穿着盔甲时一样的严肃,不苟言笑,连带个头也矮了一些,很象一些县官或府台的师爷,七七忽想到什么也不讲前嫌地走上去搭讪道:“管大人,早呀!”

管丰看了看日头,不知道这大中午的,与早有什么关系,只是嘴角动了一下,没回那个“早”字,七七也不讲较管丰的没有礼貌,“哗”地一声打开扇子装做若无其事地问:“管大人,怎么这次没见着雷大人呀,雷大人没有来桐城吗?”

管丰听了好一会才道:“管某不知道雷大人在不在桐城,那不属管某所管辖的范围!”说完微微一点头就过去了,七七有些失望,知道管丰不好相予,望着管丰的背影,打住万般想知道雷仁下落的想法。

还没走到自己的小房间,刘管事就跑了过来叫道:“孙小菱,你那亲哥又来了,你快去见他吧,这阵子不见你,隔三岔五地来,你不知道那个闹腾,还以为我刘某把你搁哪害死了了!”

七七一听孙少白又来了,这时候自己可不不需要他来关心,自然就不太想见着他了,见着又是那么罗里巴索的,犹豫一会,忽想到自己的奴籍还没脱,于是又跟着刘管事往下人会亲人的土院子去了。

孙少白一见着七七忍不住怪憎道:“这些日子你怎么了,都不肯见为兄,为兄真怕你出事了!”

七七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孙少白一心当她是个妹子,她却从未把孙少白当成兄长,不到需要利用时,压根就想不起他这个兄长,七七便道:“哥,我在王府挺好的,你也别瞎担心了,也不用着来得那么勤,人家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孙少白一听这七七的口气又变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小苹,哥这不是担心你吗,而且‘百花楼’那种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传出去了,如何了得!”

七七撇了一下嘴,不知道孙少白怎么知道自己去了“百花楼”,但也就只有孙少白还把自己当做个女孩子,怕坏了名头,心里一酸居然难得听话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孙少白拍拍七七的肩膀道:“不管遇着啥事,托个信回家,我都不会弃你不顾的!”

七七只会猛烈地点着头,孙少白又递给她一包桂花糖道:“你喜欢吃!”

七七拿着那包桂花糖,想孙少白一定每次看自己都带了,心头更热,孙少白却道:“这些天军务有些繁忙,为兄不能多呆,这就走了!”

七七点点头忍不住问:“怎么又繁忙起来?”

孙少白叹了口气道:“大岐国与西边的金乌国联了盟,苏子儒是不会善罢甘心就这么丢了桐城的!”

七七听了顿是来了精神问:“是不是又会开战?”

孙少白看了七七一眼有些纳闷地问:“开战会对你有什么好处,好象巴心不得开战一样!”

七七一听忙收敛自己一副迫不急待的表情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开战挺好玩的!”

孙少白听了苦笑道:“打仗能有什么好玩的,你难道还少受了它带来的罪吗?”

七七一听可算被孙少白戳到了痛处,无端地恨起孙少白来,几分不耐烦地叫道:“我今天很忙,你有事就快回吧!”说完抬起腿就往外走,孙少白见了叹了口气道:“小苹,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七七愣了一下忙回过身道:“你是我的兄长,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孙少白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来让你那么讨厌,以后我就少来!”

七七最看不惯孙少白那副窝囊的样子,心里更气道:“你来不来那是你的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为见刘管事笑地看着她问:“孙将军又你给小菱姑娘送好吃了!”

七七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得宠”还是因为多了孙少白这样的兄长,反正这刘管事到这将军府管事,就少有为难她,还经常笑的,常笑得七七浑身不舒服,总觉得那刘管事的笑容就象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觉得刘管事挥着鞭子对她实在一些。

第二十章 试探受辱1

七七摆脱了孙少白,本恨恨地想将那包桂花糖扔了,终是心一软,打开了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再看着自己的新扇子,想自己如果摇着这把扇子出现在“百花楼”那该是多么地招摇,想到“百花楼”才想起自己见孙少白的目的,自己光顾着讨厌孙少白的窝囊,竟然把赎身这等大的事给忘了,她放下桂花糖立刻往回走,回到原地,孙少白已经走了,七七懊悔不已。

七七只得转出来,又碰到笑咪咪的刘管事,七七眨眨眼看着刘管事,难不成刘管事用不着侍候尹长宁了,专守这下人与家里人见面的地方了,刘管事没说话,七七便也没说话,忙转了过去。

绕过刘管事,七七想起孙少白所讲的大周与大岐有可能再开战,无端地兴奋起来,这节骨眼上,自己还是暂时不要给赎了出去,万一真打起来了,自己可以随尹长宁一起南下,那该是多令人雀跃的事。

一想到又有可能报仇雪恨,七七就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往尹长宁的寝殿一径走去,几个亲随没让七七进屋,七七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很知趣地又转到尹长宁的书房,那些亲随依旧不让她进去,七七无计可施,只得返身准备回自己的小房间,却听管丰的声音:“王爷让她进来!”

七七得意非凡地、狗仗人势地冲那些亲随哼了一声便扬长而进。

走进了书屋,还没见着尹长宁,有着许多念头的七七低眉顺眼地收敛起自己在门口的张狂,早早地低了头,卑躬屈膝地走了过去,尹长宁乍见七七又回复成以前那般模样,一时还有点不习惯,习惯性地挑挑他那好看的眉毛问:“孙小菱,跑哪儿去晃荡了?”

七七忙上前一步道:“将军爷,奴婢没去哪儿晃荡,奴婢的亲哥子来了,探视去了!”

尹长宁听了便道:“怎么孙少白又要赎你出去?”

七七一见尹长宁随和忙道:“怎么会,奴婢的亲哥见奴婢在将军爷这里过得滋润,怎么舍得把奴婢赎了出去,多一个人,他不又得多添副碗筷!”

尹长宁忍着笑道:“是呀,本王养活你也花了不少心血跟米饭呀,你同情你亲哥子,就来舍得来糟蹋本王的米饭了!”

管丰听了摇摇头,尹长宁似乎特别喜欢逗这个孙小菱玩,孙小菱也极是投其所好地又往前迈了一步道:“王爷家大业大,不在乎多奴婢这口米饭了!”说完学着刘管事给尹长宁打起了扇子,管丰摇摇头道:“王爷,属下告退了!”

尹长宁点点头,管丰行礼后就退了下去,七七忙收了扇子顺势问:“将军爷是不是奴婢打扰您思虑正经事了?”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孙小菱,本王抬举你,你要自爱,怎么听你亲哥胡言乱语一番,你又春心盟动了!”

七七听这话不太好听,尽量装得有些楚楚可怜地道:“奴婢不明白将军爷所讲是个啥意思?”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问:“孙小菱能不能告诉本王你究竟是什么个缘故,这么想大周与大岐开战?”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想那笑咪咪的刘管事,觉得自己与孙少白的对话会不会被那个笑咪咪的给听了过去,于是忙道:“将军爷,奴婢一介奴婢,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奴婢只是…,只是怕开战,奴婢又会被送去那个什么红帐?”七七绝计把自己当成是孙小菱,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哼了一声道:“孙小菱看样子,你挺贪恋红帐的舒服畅快,行,有那机会,本王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七七一听自己真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了,但想要探听到是不是真要开战,仅管尹长宁故意辱没她,七七也只当没听清楚了,但七七自己那点微末伎量全使完了,也没从尹长宁口中探出个所以然来,七七有些失望地准备从尹长宁的书房灰溜溜地走。

尹长宁忽道:“孙小菱,能不能告诉本王,你跟那大岐有什么仇恨?”

七七惊了一跳,才感觉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迫切了,象尹长宁这么精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支支吾吾一会才道:“将军爷认为奴婢不应该恨他们吗?”

尹长宁听了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七七问:“那你恨不恨本王?”

七七一听忙摆摆手有些言不由衷地道:“奴婢…奴婢怎么会恨将军爷,如果不是将军爷慧眼识珠,奴婢怕还呆在红帐里的!”

尹长宁听了起身走到七七前面,七七立刻闻到尹长宁身上的檀香味,有几分不安地后退半步,却见尹长宁邪邪一笑道:“如果没有本王,也许你就不会进红帐,也许就会和许多女子一样嫁人生子,如果你恨大岐,是不是更恨本王呀!”

七七血一下涌了上来:尹长宁你个王八蛋,既然知道自己这么混帐,还好意思讲出来,如果自己要不是想借他的手报仇,早就把他毒死一百次了!

七七避开尹长宁咄咄逼人的眼光,因为那种愤恨被尹长宁的话又逼了出来,一时讲不出话来,只吞了口口水把头扭开,尹长宁便道:“所以你装成一副心无城府,痴痴傻傻的模样接近本王,目的不过是为了要本王的性命,只是不知何个缘故,你似乎对大岐更为憎恨,所以假意又来救本王,趁机接近本王,是不是?”

尹长宁所有的话都讲到了七七的心坎里,七七忍着眼泪看着尹长宁,好一会才道:“将军爷都把奴婢讲成这样了,奴婢的性命贱如蝼蚁,那将军爷为什么不打死奴婢,连怀疑省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孙小菱,你放心好了,你没露出你庐山真面目的时候,本王不会打死你,但是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本王也不会打死你,会慢慢折磨你,折磨你到自己都不想活了,但本王还是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你做的事尽量还是小心为妙,别让本王逮着把柄!”

七七收起已经要流出来的有些屈辱的眼泪道:“王爷如果这样看奴婢的忠心,奴婢无话可说!”

尹长宁摇摇头道:“都到这一步了,孙小菱,你还嘴硬,不过本王对你这些小小的伎俩挺感兴趣,所以你就慢慢地做本王的奴婢,本王慢慢陪你玩!”

七七在一年半以后,再见尹长宁的时候,又一次生了同归于尽的心。在尹长宁那里没有讨到好的七七,白白被尹长宁那厮占足了先机,实在不甘心。

第二十章 试探受辱2

从尹长宁房间出来,管丰依旧那么冷模冷样地站着,看了管丰那模样,七七甚至觉得自己在书房里的礼遇是不是跟这个管丰有关,受了创的七七也懒于跟管丰打招呼,灰溜溜先回自己的房间,灰溜溜坐到床边,只是坐到掌灯时分也没人搭理她,才想起晚饭的事情,看样子管丰也不会管她的了。

七七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任何吩咐她吃饭或做事,想想自己还没露出马角,难道尹长宁那厮的折磨就开始了,七七只得自己摸到厨房想胡乱地寻些吃的,刚一到厨房却见尹长宁的几个亲随正在那里喝小酒,其中一个道:“这条小黑泥鳅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当年如果不是她,我大哥他们死不了,唉,死得那个才叫惨呢!”

另一个便道:“就她那样子,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不成,王爷会喜欢这样的人,我还真不相信!”

又有人道:“王爷也没喜欢她呀,要喜欢也不会让她住那小木屋里了!”

前面的一个故做深沉地道:“按王爷的性格,咋就没处置了这条小黑鳅,别说这条小黑泥鳅犯的事就多了!”

七七倒没想到自己这副尊容也会让人评头论足,但想着那年所作所为,害死了那么多人,七七不仅黯然伤神,忍着肚饿离开了厨房。

饿着肚子一头倒在床上,七七没想到“百花楼”的畅意生活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重回这王府为奴第一天被罚,然后就是病倒,这病好的第一天竟然连饭都吃不到,又开始想念起孙少白来,顺便可惜起那包不知被自己搁哪的桂花糖来,看样子在尹长宁这里连活不活得下去都是回事,还是让孙少白把自己赎出去好了,每天至少还能吃到桂花糖吧!

想着桂花糖,七七更饿了,在床上翻来转去,心里想这王府的生活到底让人娇贵,就是做奴才也变得娇贵,在外面也不是没饿过肚子,咋在这王府就这么受不了了。

七七忽想起了刘管事,这会正是吃饭的时候,自己上他那里看能不能寻点吃的,想到这里七七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急急忙忙往刘管事住的地方跑去,没想到还没跑到就撞在一个身上,七七抬头一看竟然是尹长宁,回过神来,忙行了礼,尹长宁皱着眉看着苏七七道:“孙小菱,自从你进了王府,本王见你行礼走路全是男人的模样,难不成你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七七听了才发现自己真的行了男人的礼,于是道:“奴婢做铜钱公子时日长了,一时改不过来!”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做孙小菱有多久了,也没见你一下改不过来呀!”

七七听了这话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觉得尹长宁是话中有话,一时没有回话,却听尹长宁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有那柄紫金胎云泥弓?”

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当年被打得死去活来,那柄弓被尹长宁收了,反正她苏七七也不喜欢练箭,收了就收了,正好有借口,从此不用练箭了,只是没想到尹长宁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记得来问自己这话,于是便道:“奴婢也不知道那柄弓怎么会在奴婢身上!”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孙小菱,本王只让你等了一年,你就抓狂了,你信不信本王让你醒悟十年!”

七七立刻装出一副极是诚恳的模样道:“将军爷,是真的!奴婢从小就随身携带,看它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它叫个啥名字,今儿还是听您讲,才知道叫个什么紫金胎云泥弓!”

尹长宁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问:“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是孙小菱?”

七七忙道:“将军爷,奴婢是如假包换的孙小菱!”

尹长宁听了一伸手将七七按到书桌上道:“苏七七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告诉本王,你是怎么冒充孙小菱混进来的,真正的孙小菱又去哪儿了?”

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原名叫做“苏七七”,两年多未听到“苏七七”这个名字时,连她自己都有些陌生了,似乎自己真的就叫孙小菱或是铜钱公子,回过神来七七扭过头道:“奴婢不知道将军爷您讲的是个什么意思?”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原名叫苏七七,住在乌衣巷,有个会养毒虫的姥姥,当年那红狼珠就是你放来咬伤本王的,你再来给本王治好,用这种方式接近本王,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七七眨眨眼看着尹长宁扯着嗓子叫道:“将…军爷,您…您真会编故事,如果我…不是…孙小菱,却愿意顶着她来受…这罪,奴婢…还真疯了!”因为脖子被卡得紧,七七咳不出来,差点没气了,尹长宁看着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七七,有几分犹豫,按理就算是一个经过特殊培训的奸细,冒充别人混进军营的红帐,明知要受什么样的罪,做为女人那还真得有莫大的勇气,难不成这个苏七七并不是个奸细,会不会是孙少苹被送来的时候又出了什么状况,把她又换了进来,但下毒一定是这个苏七七,只是她当时被关在红帐,隔得那么远又如何给自己下的毒呢?那救自己的到底是孙小菱还是苏七七?想到这里,手难免松了一两分。

七七见尹长宁的手一松,趁机挣扎着翻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却听尹长宁冷冷哼了一声道:“本王不管你是苏七七还是孙小菱,但你记着本王讲过,如果真要做出什么事来,本王可有好多方法招呼你的!”

七七手扶着脖子一个劲地点头道:“将军爷放心,小菱就是小菱,就是您最忠心的奴婢,什么事也做不出来,只能做出对王爷忠心耿耿的事来!”说完终于可以顺通无阻地一阵猛咳,七七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孙小菱,你可记清本王今天所讲的话,别做那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七七连连点头道:“将军爷您放心,您放心,奴婢绝对,绝对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指使,奴婢永远都是您的奴婢孙小菱!”

尹长宁看了苏七七一眼,又哼了一声才道:“滚!”

七七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出了书房,远离了书房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抚着脖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报那个仇雪那个恨,上午这尹长宁还送自己这纸扇,怎么到了下午就完全变了,到这晚上变得更离谱了,看样子,他已经派人查到了自己的的真实身份,自己那胡编的话也不知道尹长宁能信多少?

第二十章 试探受辱3

七七坐在地上正胡乱猜想中,却听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哟,才一年多没来,这歆王府竟跟当年有些不一样了!”

然后听到尹长宁那厮的声音:“让韵王费心了,本王不在的日子,多亏韵王派人打理,韵王,这边请!”

那帛瑗听了笑道:“歆王真是客气了!请!”

七七听着两人语气里的虚委客套,又重新升起了报仇的勇气!重新生出报仇勇气的七七还未来得及想好怎么报仇,刘管事却冲了过来叫道:“孙小菱,怎么躲在这里偷懒,王爷来了客人,还不去送茶!”

七七一听,就尹长宁这种事能让自己出头,让她出去送茶,你尹长宁不怕丢人,她苏七七还怕吗?

端了茶,七七便走进了凉亭,尹长宁这厮按帛瑗讲的粗陋贫薄,却总喜欢附庸风雅,将军府是大岐国一个王爷府,刚进来的时候,七七只觉得还不如金碧辉煌的皇宫雅致,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没那种感觉了,入眼都素净多了,少了那些刺眼的绚丽,所以喜爱金碧辉煌的七七更认定了尹长宁的附庸风雅!

帛瑗看到七七先有两分吃惊,没有伸手接跪着的七七递过来的茶,然后叹道:“歆王果然欣赏的与一般人不太相同!”

七七听了很生气,你帛瑗讲的这句话算什么个意思,尹长宁却不急不缓地道:“韵王所讲,本王怎么有些不明白?”

帛瑗才伸手接了茶笑道:“如果歆王此次来桐城匆忙,未带侍候的人,本王可以先支些婢子给歆王使,怎么也好过天天面对这样的丑婢强得多!”

七七才起身走到尹长宁面前跪下,尹长宁却轻轻摇起了扇子道:“韵王这就有所有知了,本王所使的这个婢子可是一般人都不敢使的!”

帛瑗看向尹长宁有些不解地问:“歆王此话怎讲?”

尹长宁便道:“此婢是西蕃国的护国圣女!本王把她调教成这样子可花了一番心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