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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伏在岳鹏举怀里细数身上伤口的由来,不由自主,泪如雨下,纵然秦大王、纵然金兀术,都说过喜欢自己,可是,带给自己的,除了这满身累累的伤痕,又还有什么呢。

天下男子,唯有岳鹏举,从来不曾伤自己一星半点。

岳鹏举放下药膏,轻轻抱起她,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声音也有些哽咽:“姐姐,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她搂住他的脖子,微笑起来,半眯着眼睛:“鹏举,以后我都不怕了。”

“嗯。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一夜,睡得无比香甜。

早上睁开眼睛,岳鹏举已不在身边。她起床推开门,只见岳鹏举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套略有些旧的女装,但很干净。她笑道:“鹏举,怎么不叫我呀?”

“我想让你休息够。”

他的眼神十分温柔,本是按照习惯叫她一起晨练,但见她睡得那么香甜,念及她奔波这么久,便不忍心叫她,想让她睡个痛快。

“鹏举,哪里来的衣服?”

“我去军营女眷里买来的。不过是旧的,呵呵,等这段日子过去了,我给你买新的。”

她接过,嫣然一笑:“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

岳鹏举搓着手,很是高兴。

“鹏举,给我也分配一点任务吧。”

他见她手里的弓箭,眼前一亮:“金人善骑射,大宋却是步兵为主,所以我们老是打败仗。我已经考虑多时,要招募四方兵勇,组建一支骑兵,你骑术精妙,就留下来做一个训练的教官……”

花溶大喜:“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姐姐,我已经筹备了许久,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再加上经费不足,更是难为,但在我所带的军营里,从未间断这样的训练。你骑射皆精,正是教头的合适人选……”

女子在军营,一定得有父兄或者夫家为依,否则很难行事。但自金军南侵后,到处是逃亡的百姓,为此,许多将士的家眷也随军。这在今天完全不可想象,但当时,家属如不随军,随时可能被金人掠走屠杀,为了稳定军心,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许多大营都有家眷。

岳鹏举安排姐姐在军营,自然并不值得奇怪。

花溶呵呵地笑起来,又低声道:“你任用我为教头,不怕人家笑话你么?”

“本朝杨门女将天下闻名,谁敢笑话?”

“好,我也做个花将军,呵呵。”

“姐姐,只要你愿意,无论想达成什么理想,我都帮你。”

花溶得他承诺,更得一个男子全身心的爱护、尊重、百般怜惜,心里如蜜里调了油一般,唯有在他身边,自己才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岳鹏举但见她笑脸盈盈,眼波流淌,两人目光相对,脉脉凝视片刻,花溶的脸也不禁红了,轻轻擂他一下:“傻呆子,看我干啥呢!”

他回过神来,喜悦地笑一下,低声道:“姐姐,你真好看。”

花溶红了脸,抬头,见春日的朝阳红艳艳地升起,仿佛人生从此进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且说金兀术领命出征,最初,有消息称曾见一女子骑着“金塞斯”在某地出现。但之后,线索就断了。“金塞斯”在金国,无人不识,如此良马,花溶料想绝不会毁了,一人一马,怎会凭空消失?

金兀术本是要她领路,但线索一断,他也不立即直追九王爷,而是绕道先进攻势头最猛的一股勤王大军。

由于二帝被拘押刘家寺即将遣返金国上京的消息早已传开,各地守军惊慌失措,一击即溃,这一路,几乎没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直到来到滁安州。

滁安州节度使陆登是一位有志之士,也颇有计谋,并不如其他贪生拍死的将领一般闻风而逃,而是早有准备,步步为营,因此,金兀术一连半月攻城不下。

第四日,也是合该有事,大员汪伯颜路过此地,强令陆登火速迎接,陆登不得不暂时离开,他前脚一走,后脚金兀术安插的奸细就报知了情况,金兀术大喜过望,立刻率众夜袭,攻破了滁安州。

汪伯颜倒是走了,陆登闻讯赶回,已经无可奈何,悲愤之下,挥刀自尽。他夫人也是位节烈女子,一直随夫君苦守,如今,丈夫自杀,不忍独自偷生,便也自杀殉节,追随亡夫于地下。

金兀术率人冲进陆府,只见陆府静悄悄的,一片凌乱,一众家丁下人早已各自逃生。

金兀术走上堂来,见一人手执利剑,昂然而立。他大喝一声:“你是何人?还敢在这里逗留?”

他喝一声,却不见应声,走上前仔细一看,认得是陆登,已经自刎了,再看他眉目,栩栩如生,一如生前,竟是死不瞑目。金兀术吃了一惊,那有人死了不倒之理?再看他身边,还有一个妇人尸首,横倒在地,满身血迹,也是自刎身亡。

他见陆登尸首还立着,拜了两拜,长叹一声:“也罢,陆登,你也算大宋罕有的忠臣,如今,你自杀身亡,我也不害你尸首,你放心去吧。”

话音未落,听得一阵啼哭声,是一小兵抱了一婴孩,擒拿了一老妇从后院出来。

“四太子,这两人,请发落。”

金兀术问那妇人:“你是何人?抱的孩子是你甚么人?”

妇人哭啼道:“这是陆老爷的公子,奴家是小公子的乳娘,可怜老爷夫人为国尽忠,只剩这点骨血,求大王饶命。”

金兀术又看了一眼陆登夫妇的尸首,尤其是他夫人,一身盛装,虽满脸血迹也掩饰不住生前清丽,陆登忠义,妻子也如此节烈。他心下怅然,吩咐道:“立刻传令,保全这一城百姓,不得屠戮。将陆大人夫妻合葬在大路口,等过往之人晓得是忠臣节妇之墓。”

武乞迈领命,又道:“这孩子怎么办?”

第82章 旗开得胜

金兀术又转向陆登尸首,见他依旧如生前一般怒目而立,便对着他,再拜几拜:“陆先生,某家决不绝你后代。把你公子抚为己子,送往本国,就着这乳母抚养。直待成人长大,承你之姓,接你香火,如何?”

他话音刚落,只见陆登身子仆地便倒。

金兀术心下恻然,将那小婴孩抱在怀里。小婴孩本来哭啼不休,被他一逗弄,咯咯笑起来。他大喜,转向那战战兢兢的奶娘:“小公子取得名不?”

“回大王,小公子大名陆文龙。”

“陆文龙?好名字。小子,今后你就叫陆文龙,长大也如你爹爹一般,做个英雄好汉。”

他将小孩交给奶娘,心里一筹划,下一站,应该攻打柏林城了。柏林守城将领是岳鹏举。正是自己必须铲除的宋国二人之一。

想到岳鹏举,不由得又想起花溶,再看看已被装殓好的陆夫人,心里更觉惆怅,若娶妻如此,又一生何求?

忽念及那个敌国女子,侥幸逃出金营后,生路又在何方?又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心里很是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放她离开。可是,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哪有娶宋女为妻的道理?他微微有些失神,转过头再看时,陆夫人的棺木已经被抬了出去。

不几日,金兀术率军进犯柏林城,陆大人夫妇之死的消息也传来。

花溶只悔当初下手不利索,要是杀了金兀术,何来如此麻烦?可是,忽又想起他的好,想起他在金营对自己的优容和宽待,忍不住自问:如果有一天战场相见,真的不是他杀自己,就是自己杀他么?

岳鹏举见过陆大人一面,对他印象深刻,现见他自杀殉国,很是伤感。但为今之计,是抵挡金兀术的进攻。他已经几番和金兀术交手,但规模都很小,实难判出太大的胜负,听得金兀术厚葬陆大人夫妇,暗道这人好生厉害。又想起姐姐落入他手里,此人不但不趁机谋害,反倒装醉放人,其人做派实在很有君子之风。

因为如此,倒更不好对付。

可是,岳鹏举隐隐地又有些兴奋,仿佛那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有时,敌人比朋友更值得尊敬。

他当即召集军事会议,全程花溶都在场,不时补充一些意见。最后决定率兵到黄河边上的李渡口,迎战金军。

出战前夕,花溶来到马厩,一遍一遍地洗刷“金塞斯”。

岳鹏举来到她身边,提起一桶水,调和了一种祛除颜料的药水。他接过刷子帮她刷,刷了两遍,隐隐就见马额头上的“王型”,大赞一声:“好马,真是好马……”

“这马叫金塞斯,是金国第一名驹,为金兀术所有,我逃走时偷的。我怕人家认出来被追踪,就将它染成了这个样子……”她皎然一笑,“没想到有一天能和金兵交战,我就骑上这马,挫挫他们的锐气……”

“好。”

三日下午,岳鹏举的军队在李渡口寨西列阵,向金军挑战。他命令部将张弦指挥1500人在前,自己统一千人携带辎重之类在后。

按照金军的部署,金兀术拐子马为右翼,汇合后的宗望为左翼。这也是临返上京前,金军的又一次大规模协同作战。

张弦按照部署,挑选了几名厉舌狡辩之兵,在阵前叫骂。

宗望行军多年,从不将宋军放在眼里,站在寨上的一个望楼观察敌情,见一向软弱的宋军居然主动挑战,嗤笑一声:“不料竟有南蛮自来送死。”立刻就命千夫人阿鲁登应战,要“杀南蛮一个片甲不留”。

阿鲁登是宗望部下四名千夫长中最勇猛善战的一人,他当即率领八百铁骑出寨,向宋军猛扑过来。张弦按照岳鹏举的部署,指挥军士将战车推到阵前,每辆战车前都装有一块木板,其上密布一尺长的铁刃。待敌骑距离阵前约二百步时,首先由50辆床子弩车发射箭弩,金军约有20名骑兵被又粗又长的弩箭贯穿重甲,倒地毙命。这自然不能阻挡敌骑的奔冲,金军距离阵前约150步,宋军中三百名神臂弓手向敌人攒射,距离百步之内,普通的弓弩开始向敌人攒射,三十辆炮车也向敌人抛射炮石。金军冲到阵前,又遇到战车的阻截,不能突入敌阵。

金军第一回合冲锋完全失败,两百多名骑兵横尸宋军阵前。

宗望在楼上看得分明,吃了一惊,立即令另一名千夫长谷烈:“你抄左翼,阿鲁登抄右翼,定能取胜。”

用左右翼骑兵向敌人迂回侧击,是金军最常用的战术,遇到宋军,至今从无败绩。当下,二人率兵阵后迂回时,宋军原先的方阵立即变成原阵。金军的第二次冲锋又告失败,折损了三百多人。

宗望再也无法在楼上观战,再命其他两名千夫长商议,谷烈说:“我率兵绕出南蛮军阵,方知此后另有一阵,乃其辎重所在,不如先攻后阵,焚烧他们的辎重,然后再围前阵。”

宗望点头称是,立刻命令二人插入宋军两阵之间,阻截增援;自己亲率一军迂回侧击,攻宋军后阵的西北。

宋军后阵虽由岳鹏举亲自指挥,但精锐已在张弦处,这里只用粮车之类围绕布阵,普通弓弩根本无法抵挡金骑的冲击。在三面夹击下,虽然步兵拼死抵挡,但情势也越来越危急。

当战斗进入白热化时,宗望一军的侧后突然出现一支宋军,两面绛红旗,上面用黑丝线秀了一个大大的“花”字。为首竟是一员女将,修眉秀眼,面似银盘,头戴一个莲花冠,身披铁甲,坐下赫然竟是大金万里挑一的名马“金塞斯”。

有士兵惊呼:“快看,金塞斯……”

“她怎么会有金塞斯?”

宗望看得分明,这女子竟然是四弟的“女奴”花溶,她明明骑着金塞斯,为什么会被追踪掉了?难道是四弟故意纵容?

他属下一干士兵忽见宋军里出来这样一名秀丽无匹的女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花溶第一个突入战阵,张弓搭箭,霎时,几名金军落马。

“金塞斯”在金国十分著名,金军无不知这是金兀术的坐骑,但大多人并不知道是她偷走的,立时鼓噪起来,“那是四太子的马……”

“四太子的马怎么到了她手里?”

“……”

花溶听得分明,忽用女真语朗声道:“金塞斯在此,你们的四太子早已被我杀了,你等金贼还不投降……”

宗望知她为扰乱军心,怒道:“妖女,我四弟念你服侍一场,宠爱你才将这马赏赐给你,你不但不思回报,反倒在这胡说八道。”

“宗望狗贼,你曾砍我一刀,今天我就取你性命。”

她虽是喝骂,声音却清脆如黄莺鸣叫,一笑更是盈盈于眉,众人都是刀头舔血,哪里在这样的场合见过这样的女子?又见她居然会说女真语,一个个十分惊疑:

“这女子是谁?”

“是我们大金的女子么?”

宗望见众人为她所惑,大喝道:“别中了妖女的诡计,她是汉人,货真价实的汉人……”

谷烈好色,亲自持一条狼牙棒就来应战:“妖女,今天爷捉了你做个老婆。”

未等他到花溶身前,岳鹏举跃出,用刀隔开他的兵器,右手在他颈部斜劈一刀,劈断了颈椎和锁骨,尸体倒下去,头皮还连在身上。

宗望抢上前,花溶一箭射来,他身子一偏,那箭却如长了眼睛似的,一拐弯盯着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箭头已经刺入肉里。

这一来,立刻扭转了战局,而张弦所率的前阵军队,也以战车为前导,增援后阵,宗望抵挡不住,相继败退。

天色已黑,岳鹏举当机立断,下令不得收军,不容金军有喘息之机,向李渡口发起攻击。

宗望抵挡不住,只得率军连夜踏冰过河,但此时早已开春,冰已薄弱,不少金军踏破河冰溺死。

一场激烈的鏖战在天亮以前结束了,金军折损了大半人马,而宋军也战死了近一千人。

收拾了战利品凯旋而归,岳鹏举驰马上前和前锋的花溶并驾齐驱,见她已经收起了“花”字号旗帜,笑道:“姐姐,怎么收了旗子?”

她嫣然一笑:“我恨极金兀术和宗望猖獗,今天得鹏举给我机会,就让他们知道厉害。”

岳鹏举这些年一直浴血疆场,做梦也想不到有这一天,和姐姐携手而战,生死与共,他脉脉看她一眼,见她花容绽放,仿佛初春开的第一朵迎春花,心里对她的感情便不由得又增加一层。

却说宗望率领败军过了黄河边境,终于与金兀术汇合。

一进金兀术营帐,金兀术就迎了上来,见众人如此狼狈,惊讶道:“二哥,此行如何?”

宗望接过侍卫递上的水,一骨碌喝下大半壶,才一抹嘴巴,指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处箭伤:“四弟,你可知是谁人所伤?”

“谁人?”

“就是你那花溶!”

金兀术张大嘴巴,一会儿,忽然想起,自己不该在受伤的二哥面前喜形于色,急忙道:“真的是她?”

他眼中的那一抹喜色,怎逃得脱宗望的眼神?冷冷道:“自然是她,我绝不会认错。她随岳鹏举军中,骑着金塞斯横冲直撞,好生厉害。”

“四弟,你不是说留下线索要抓花溶?怎生让她毫无消息,还跑到岳鹏举军中了?”

第83章 汉人为正妻

金兀术虽然诡计多端,但女真民族终究立国不久,没汉人那么多心眼,他做梦也想不到花溶居然“粉刷”了金塞斯掩藏行踪,所以百思不得其解:“我也觉得奇怪。金塞斯明明在她身边,为什么我们却得不到任何消息?诺大一匹马,无论如何,也是引人注目的……”

“现在呢?现在你怎生打算?就白白看她嚣张?”

金兀术笑起来:“这又如何?赵德基已是漏网之力,多她一个女子相助,又能成什么气候?二哥,你放心,只养好伤再说。”

“不碍事。四弟,以前我老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迷恋于她,百般迁就于她,这一次,我倒要你好生出战,去抓她回来做个小妾……”

“呵呵,二哥,你不反对她了?”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女子,又那般本事,抓回来做你小妾,方显我大金勇士雄风,也不枉来宋国辛苦这一场。四弟,你一定要抓了那女子。”

金兀术豪气勃发:“好,待我打败岳鹏举,娶了她,少不得叫她给你斟酒赔罪,叫你一声‘二哥’。”

“好,我就等着了。”

这一晚,金兀术越想越激动,自花溶离开后,他虽然惆怅,但久了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又在战场上听得她的消息,这一下,哪里还忍得住?竟是生平第一次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她骑着金塞斯,神气活现,跟自己在茫茫大草原上并肩驰骋。

“花溶,嫁给我,你愿不愿意?”

“做正妻就愿意。”

“那我娶你做正妻好不好?”

“你不许纳妾。”

“我不纳妾。你答应嫁我么?”

“好吧,我嫁给你……”

……

他从梦中惊醒,满面笑容,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春梦。再看天色,才四更,再也顺不着,恨不得一睁开眼睛,就见她站在自己面前。

第二天一早,金兀术就率领三万大军直奔柏林城。

打退宗望后,岳飞并不曾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他深知金军主力在后,早有准备,这天散会后,花溶便随了岳鹏举去布置战事。

只见岳鹏举列举了一个清单:在城上派定五个城垛,砌成灶头三个。粪桶一千只、斗缸500只、毛竹一万根、细小竹子一万根、棉花破布万余斤。

众人见了这份清单都大惑不解,岳鹏举但笑不语,只令旗牌官到铺中给偿官价,收买一应物件。

各人领命而去,花溶回想一遍那些清单,再看岳鹏举。岳鹏举立刻简单提示了几句,花溶点点头。岳鹏举大喜:“姐姐,明白了么?”

“明白了。”

随后,岳鹏举令人将买来的斗缸,每一个城垛安放一只,命木匠做成木盖盖了。又在库内取出数千桶毒药调入大粪装好。用棉花竹子做成卿筒。一面水关上下了千斤闸,库中取出钢铁来,画成铁钩样子,叫铁匠照式打造铁钩缚在网上。

两日后,就报金军攻城。

金兀术一路横扫宋军各路勤王之师和民间抵抗力量,所向披靡,近日却接连得报,岳鹏举连战14场,皆胜金兵。虽然每次战争的规模都不大,金军的伤亡也不太严重,不过,这对百战百胜的金军来说,情况已经很严重了。金兀术一衡量,自己要荡平宋国,捉拿赵德基,一定得尽快扫清这个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亲率5万大军来拿岳鹏举。他探听得岳鹏举不过8000人马,但丝毫不敢大意,一路雇了好几名汉人向导,务必摸清楚状况。

这一日,金兀术属下将领金牙乎领兵五千打头阵,金兀术自领大兵为后队。来到城河,金军将云梯放下水中,当了吊桥,以渡大兵过河。将云梯向城墙扯起,一字摆开,士兵一齐爬城。将已上城,那城上也没有什么动静。金兀术情知不对,怎的城上没个守卒?正揣想间,忽听得城上一声炮响,滚粪打出,士兵一个个翻下云梯,倒地即死。

金兀术急问何故,军中哈军师率领军医一检查,发现死者皆中剧毒。金兀术大惊,忙令收兵回营。

初战告捷,花溶喜出望外,陪着岳鹏举登上城头,只见外面金军旗幡林立,声势震天,这是金兀术出征的惯例,往往宋军一听这浩大声势,就不战而降了。仿佛一点也没有因为首战告负而动摇军心。

岳鹏举也不气恼,立刻命人将收集的部分金兵的尸首分散开,成一排悬挂在城墙下面。果然,金军一见同伴尸体,远远看去,很是“壮观”,士气大恐。又得知守城的是岳鹏举,一个个便先怯了阵,都有些畏缩不前。

花溶问他:“鹏举,你说金兀术还敢不敢来?”

“金兀术诡计多端,白日不敢再来,但夜里一定攻城。”

“呵呵,那我们就等着他夜里来送死。”

姐弟俩在城上谈笑风生,金兀术在城下大营看得分明,只见岳鹏举身边一红缨白羽的女子,却不是花溶是谁?

这一气,简直非同小可,可又没来由的觉得高兴——她终究是活下来了!不止活着,而且活得精神抖擞。

他虽早已从宗望口里得知她的下落,但终于没有亲眼看见,如今,也不知是惊还是喜,忽然纵声一吼:“花溶,真的是你么?”

花溶听得他叫自己,颇为意外,正要答应,岳鹏举拉住她的手,大声道:“金兀术,多谢你放我姐姐回来。今后,你若落在我手里,一定饶你一次不死!”

他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去老远,城下金军听得分明,知他是新崛起的宋将第一人,连续14场的胜仗,已让他的威名传遍大江南北。见他站在城头喊话,声音却如在每个人耳边似的,一个个骇异莫名,纷纷道:“这南蛮好生厉害……”

“他在做妖法么?”

“他竟敢大言不惭威胁四太子?”

…………

“金兀术,你乖乖投降,我们可以饶你不死,否则的话,你的尸体也会被挂在这里……”

花溶的声音又清又脆,虽隔得那么远,也能隐隐看到她脸上那种笑容——自信的笑容,那是对身边的男人绝对信任之故。

“金兀术,我早就告诉过你,只要遇到鹏举,你就决不是对手!”

金兀术听在耳里,但觉比挨了一刀还难受,却偏偏又听得花溶那么清脆的声音:“金兀术,你敢不敢和我弟弟一战?”

他怒道:“岳鹏举,本太子就与你一战。”

花溶知他不是岳鹏举对手,正是要激怒他,擒贼先擒王,如果一战能将他拿下或者杀死他——岳鹏举连续杀退金军方面的统帅宗望、金兀术,这对于节节败退一溃千里的宋军来说,真不知是怎样强大的鼓舞。

姐弟二人心意相通,岳鹏举见金兀术被激得应战,冲花溶点点头,提枪出了城门,而金兀术则骑着他的乌骓马杀将过来。

两边战士各自为将领呐喊助威,金兀术见花溶居然随岳鹏举出来,就在他身边替他掠阵,忍了一口恶气,一出手丝毫也不留情,招招皆是杀着,岳鹏举沉着应战,直到100招开外,金兀术终究力逊一筹,渐露败相。

花溶瞧得分明,兴高采烈道:“金兀术,你快快投降吧。”

他被这一激,猛地一招,岳鹏举一枪已经刺中他的手臂,金牙乎和武乞迈抢上,花溶也迎着岳鹏举,张弦等人抢上,也战不下,双方一阵鼓噪,各自退了回去。

回营帐坐下,军医立刻来替他包扎伤口,金兀术只得一点皮外伤,并不碍事,草草涂抹了一些伤药,闷闷地坐着。

武乞迈压低声音道:“四太子,那位花小姐居然到了军营。难道宋军允许女子上阵?”

金兀术闷闷道:“你有所不知,宋国有此传统,当年大将杨业率兵抗辽,杨家男子全部战死,他妻子率领杨家一众寡妇也曾杀得辽军大败。花溶是岳鹏举的姐姐,随他在军中,也不算太奇怪。”

“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杀了她,纵虎归山,反被虎伤。”

金兀术“嗤”了一声:“她小小女子,也无足为患。”

“但她帮着岳鹏举对付你。”

“她是宋人,不帮着岳鹏举,难道你指望她来帮着我?”金兀术哑然失笑。

原来,她逃出金营,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回去投靠赵德基,而是来了岳鹏举军中,只是,是暂留还是其他原因?

心里忽然焦虑起来,他二人并非亲姐弟,花溶为何一定要来投靠他?莫不是姐弟二人有什么私情?又情不自禁想起陆登的妻子,这下子更是怅然,岳鹏举不但短时间内名声鹊起,更有红颜知己陪伴左右,花溶那种“我弟弟”如何如何的骄傲口吻,他丝毫也不怀疑,若是花溶真喜欢上了岳鹏举,以她的性子,纵然岳鹏举战败,她肯定也是陆夫人一般生死相随。

他向来自诩文武风流,不输南朝人物,但长期的军旅生涯,而且北地民风粗狂彪悍,从未领略过那种缱倦缠绵,红袖添香的滋味。

和花溶相处的半个月多时间,虽然她总是冷冷的,寻死寻活,可是,那种感觉却是存在的。如今,粗粗恋上一个女子,只觉那种滋味又甜又酸,又苦又涩,一忽儿又想起岳鹏举已经赐婚郡主,便又放下心来。一颗心七零八落,乱糟糟的理不出一个头绪。

过得半晌,忽惆怅道:“武乞迈,你说,本太子要是娶一个汉人女子会如何?”

武乞迈笑起来:“这有什么?许多将帅都收了汉女为妾。”

“不,我是说娶之为正妻,你觉得如何?”

第84章 你不杀我

武乞迈惊道:“自来没有娶异族女子为妻之说。老狼主怕血统混乱,所有王子的正妻都只能是我大金贵族女子。四太子,您的意思是?”

金兀术更是惆怅,摇摇头:“没什么,本太子随口问问而已。”

武乞迈跟随他日久,知他心意,低声道:“四太子,依小人看来,那花小姐性子倔强,心坚如铁,在军营时,你那般待她,也感动不了她分毫。金宋成仇,无法化解,您若一再手下留情,她不但不会感激您,还会趁机害了你……”

他忽发奇想:“你说,本太子若找岳鹏举向他姐姐提亲,会如何?”

武乞迈大骇:“四太子,万万不可。”

金兀术哈哈大笑起来:“武乞迈,本太子这是说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