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眨了眨眼睛:“是吗?本宫现在就要拖她出去,太皇太后你能拦得住吗?你除了眼睁睁看着她被打个半死,或是活活打死外,你有什么法子保住她?”她说完扫一眼佛堂中的人,让那些在此地伺候太皇太后的宫人太监有不少低下了头:“本宫知道,太皇太后财大气粗,有得是银子,这些日子这里有不少已经是你的人了吧?”

那些低下头的宫人太监脸色大变,有胆子小的已经跪倒在地上求饶,因为他们太过清楚红鸾的性子,知道她说要打杀人就真得会打杀人,绝不会只是嘴巴上说说吓吓人就算。

太皇太后的脸色再变,她看看红鸾带来的人知道自己真得无法保得住尚仪,手上不自觉的握紧了尚仪:“纯贵妃,你如此倒行逆施陷皇帝于不孝不义之地,你以为你还能猖狂多久?就此退去还能留得一命,不然到时悔之晚矣。”

红鸾笑得流出了泪水来:“原来你也知道怕!那你知道不知道宫嬷嬷死在我面前时,我也很怕,怕得是再也无人像嬷嬷那样天天的唠叨罗嗦于我?你也会怕,可惜嬷嬷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离开佛堂吗?你我宾主一场,应该很清楚我的性子,在嬷嬷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再放过你。”

“你以为太皇太后四个字能保你一辈子平安无事吗?不会的,我今天晚上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就算你是太皇太后也要为你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谋害皇嗣,你说罪名够不够大,皇家宗室会不会任由你再占着太皇太后的位子作威作福。”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以前害过的人有多少先不说,现在居然还要害我肚子里的人,你以为你还能过几天逍遥日子?”

太皇太后重重的握了一下尚仪的手:“你去请皇上过来,带上哀家亲赐的东西,看哪个敢拦你。”她说完使个眼色给尚仪,其实是想让尚仪偷偷溜出去,小厨房那里可以离开佛堂,这是她和尚仪来到这里不久后弄得,就是为了应对眼下的情形。

只要皇帝来了,不管他是不是偏颇纯贵妃事情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因为她是太皇太后、是皇帝嫡亲的皇祖母。再说了,皇家的宗室也不是聋子的耳朵,肯定也不会由着纯贵妃乱来;眼下她要等得就是皇帝,皇帝来了也就到了她要发难的时候。

尚仪闻言后退两步跪下对着太皇太后端端正正的叩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又退几步向红鸾跪拜在地上:“奴婢的确可以证实,太皇太后是召了上官家逃走的死士做刺客,而且太皇太后给刺客的命令,不止是要刺杀纯贵妃和宫嬷嬷,还要刺杀皇上。奴婢惶恐,奴婢实在是无法再伺候太皇太后了,请娘娘恩准。”

太皇太后吃惊的看向尚仪:“你、你…”然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你果然被收买了,居然含血诬蔑哀家。说哀家会刺杀纯贵妃也就罢了,那个宫嬷嬷不过是个宫奴,哀家要赐死她还不容易,用得着使刺客吗?你忘恩背主,上天一定不会饶了你。”她现在身边所余的人只有尚仪,不但是她的心腹更是她的最后一根支柱。

她勉强镇定心神辩驳着尚仪的话:“说到刺杀皇帝更是无稽之谈!皇帝是哀家嫡亲的皇孙,哀家是我朝的太皇太后,岂会做出让天下大乱之事来,弃祖宗基业于不顾?哀家又有什么理由非杀皇帝不可,你不会是说因为皇帝让哀家在佛堂静修吧?”

“上官一族罪犯欺君,哀家不察被其蒙骗做出错事来,皇帝也不过是让哀家来静养,哀家知道皇帝极有孝心,何曾怪过皇帝?只是想着好好的诵经求佛祖保佑皇帝,保佑祖宗们传下来的江山基业。”太皇太后说完狠狠的瞪着尚仪:“你以为你胡言乱语就能中伤哀家吗?”

红鸾看着她淡淡的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至少皇家宗室的人多半会相信你的话——你贵为太皇太后,不可能在佛堂里住一辈子的,没有道理会刺杀皇帝的;嗯,尚仪你怎么说?”

尚仪叩头:“太皇太后要刺杀纯贵妃是为了给上官一族报仇,她认为上官家会灭族都是被纯贵妃所害;要刺客去杀宫嬷嬷是因为牵扯旧事,因为太皇太后在先帝未登基之前,害死过不少的皇家子孙,而宫嬷嬷就是其中一位被害妃嫔的姐妹,是当年旧事的知情者;而要刺杀皇帝…”她说到这里看一眼太皇太后,目光平平静静:“也是牵扯一些旧事。”

太皇太后的脸色猛得一变,指着尚仪喝道:“你信口胡说,所言的这些子虚乌有之事,是不是纯贵妃所教!当年哀家待你们先帝的兄弟如何,现在朝中的王爷们自会为哀家正名,也不怕你含血喷人。只是哀家要提醒你,如此诬蔑哀家那可是夷九族之罪。”

尚仪抬头看向她:“奴婢可还有九族可夷?当年太皇太后为了让奴婢死心踏地为你所用,不惜假借皇后之名行事,使我九族齐赴黄泉;如果不是先皇后娘娘得知一点风声,使人前去查看凑巧救下了奴婢的弟弟,我们九族就当真无一点血脉留下。”

“当初看到弟弟之时先皇后已经仙归,奴婢愧对先皇后便想守在你的身边,看你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待有凭有据之时就会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怎样恶毒的人。可惜多年来你行事小心奴婢只能哑忍,直到你要刺杀皇上时,奴婢才不能再忍下去而向纯贵妃和盘托出一切!是老天有眼,你再也瞒不得世人。”

尚仪眼中无泪也无恨,就如同平常一样的平平静静:“你要刺杀皇帝,只因为你怕被皇帝查出先皇后的死因;自从查觉皇帝好像要详查当年先皇后和承露殿之事,你便对皇帝动了杀心另外物色帝位人选,可是国之大事岂能因你一己之私而定?上官一族和你所谋之事未成,你就叫了刺客入宫准备行刺皇帝,借扶新帝上位的机会能让自己离开佛堂。”

899章备酒

尚仪说着话看向太皇太后:“你也威风了这么多年,你也享受了这么多年,可是我的家人呢?他们已经死去多年。到如今就是你得报应的时候,你以为还能瞒得下去吗?依我来说你还是低头认罪,去冷宫也比一条白绫强得多,到时候在冷宫里你可以安心的、认真的每天诵经,为你曾经做过的错事好好的赎罪。”

太皇太后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你给哀家闭嘴。”她看向左右:“来人,给哀家掌她的嘴,给哀家撕烂她的嘴!”她真得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跟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人,才是真正恨不得她死的人。

红鸾翘起手指吹了吹:“本宫看哪个敢动一动?”她斜斜的挑起眉毛来:“杏儿,有哪个没有本宫的话就敢随便动手,你就给本宫把他的腿打折。”吩咐完事情再扫视殿上众人一圈才看向太皇太后:“现在,太皇太后要得人证物证都齐了,可还有什么好说的?算算时辰皇上也应该快来了,太皇太后要等到皇上来了之后再说也可以,本宫不着急。”

她的眼中闪过寒光:“嬷嬷苦等这么多年,尚仪忍辱这么多年,本宫为她们报仇真得不急于这一时,太皇太后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她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手指在空中轻轻的一滑:“但是尚仪所说得冷宫,本宫不认为是太皇太后最佳的去处,相信太皇太后也不喜欢在那个地方度此余生才对。”

太皇太后的脸色大变,心知红鸾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再后退坐倒在椅子上:“你们不能把哀家怎么样,哀家是你们先帝的生母,你们皇上的嫡祖母!”

红鸾却连理她也没有理她,太皇太后又如何,反正听人说史上暴毙的皇家人可是不少,既然先皇后能病死,那太皇太后当然也可以暴毙而亡:她不死,怎么对得起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她在胡说,纯贵妃你也在胡说,哀家什么也没有做过。就算你们把这些硬栽在哀家头上,也不足以让皇上有那等狠心。”太皇太后依然瞪着一双眼睛:“哀家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这世上无人能治哀家的罪。什么物证,什么人证,都是你们要陷害哀家。”

红鸾抬起眼来平平静静的看着她:“如果这些不足以让你去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请罪,再加上先皇后的死你认为够不够?不要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尚仪可都看到了眼中。”她提起先皇后时故意对着太皇太后眨了眨眼睛。

太皇太后听到后大叫:“你不要乱泼…”

“先皇后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想要瞒到什么时候?”尚仪却更大声的叫起来:“就是你让人毒杀了先皇后,只因为她不姓上官,只因为先帝是真心的爱重她,只因为她是一代贤后万事以国、以皇上为重!你一心要上官的人成为皇后,你也怕先帝从此之后事事就听皇后的,而置你的话于脑后对上官家行不利之事,所以你就命人在先皇后的饭菜中下毒。”

“眼睁睁的看着先皇后病倒,再眼睁睁的看着病死,就算是先帝曾跪倒在你面前,你也硬着心肠不给解药,就让先皇后这样死去了。先帝是纯孝之人,无法对你做出什么来,只能用永不立后来让你无法达成目的,只能用胡、赵两家来牵制上官家和你。你当真以为天下的人眼睛都瞎了,看不出…”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太皇太后一掌打得倒在地上。

太皇太后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你给哀家闭嘴!原来你早被先皇后那个贱婢收买了是不是?所以这么多年来伺候哀家,为得就是有朝一日来陷害害哀家,你说,先皇后那个贱婢给了你什么好处?她迷惑了你们先帝,使得他不再听哀家的话,没有想到她死了也要安排一枚棋子,就是不肯放哀家。”

“哼,如果不是她父亲三代都是独苗,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家族小得可怜不足四五十人,哀家早就将她们连根拔起。”她说着话又狠狠的甩出一个耳光,想好好的教训这个背主之人;可是这次她没有打中,因为被红鸾捉住手。

红鸾逼近她的眼睛,两人的鼻子相距没有一指:“你想要打人出气是不是?来吧,来啊,你来啊。”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往这里打,你其实真正想打得人是我,想要害死的人是我肚中的孩子吧?来啊,我就在这里,你打啊。”

她慢慢站直不再那么逼视太皇太后:“你不是以为谋害皇嗣不会被皇上降罪吗,那你就来打我好了。”她和太皇太后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让人把尚仪扶到一旁去:“看看你谋害了我的孩儿后,皇上会不会降罪于你。”

说完话狠狠的摔开太皇太后的手,红鸾不再理会她坐回椅子:“你谋害先皇后的事情,以为只要你不认就可以?请尚宫、尚勤,宫正三位进来。”她看着太皇太后:“人证,我忘了告诉你,可不只是只有尚仪一人而已。”

太皇太后看到尚宫几人也进来跪倒在地上时,她的身子真得颤抖起来;因为她真得不知道,原来先皇后是如此的得人心,在她死后这么多年还有人念念不忘替她报仇。

尚宫开口:“先皇后的确是被太皇太后用毒致死。”她的话简单至极,却也是板上钉钉。

红鸾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还想狡辩不成,现在可是有四个人证实你毒杀了先皇后,在之前你还毒害皇嗣,累累恶行以为还能逃过苍天之眼吗?刚刚你自己不是说了,先皇后早早收买了尚仪——她原本就是先皇后宫中的宫人,先皇后要让她做事何来收买之说;就如尚仪所说,她原本是你的人,是你安排到先皇后的身边的人,对不对?”

“你自己已经不打自招,还不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出来,真得想等皇上来了之后,请皇家宗室来向你问罪不成?”她抿了抿嘴:“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丢人现眼的人也是你,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皇家体面而给你留三分脸面,反而更合我意。”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尚宫这些人齐齐咬定是她害死了先皇后:“先皇后就是病死的,与哀家何干?只凭她们几个人的空口白牙就想污哀家,纯贵妃你的手段实在是不够高明。”她冷笑道:“哀家还说你纯贵妃有谋反之心,哀家也可以找到几个人为人证,是不是此事也是真得呢?有些银两收买几个人罢了,过后就是她们飞黄腾达、或是心愿得偿,骗得过谁去。”

尚仪忽然咬牙道:“奴婢倒是想看看太皇太后能找出奴婢这样的人证来吗,当年你让奴婢给先皇后下药,每一件事情都是奴婢亲手所为,此事绝对无假。因为奴婢不会为了助纯贵妃害人,而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当年太皇太后所为现在到了你要还的时候,奴婢当年做得错事,也应该有个了结,不然岂能对得起泉下有知的先皇后。”

太皇太后震惊的看向尚仪,她还没有说话那边尚宫也大声道:“当年,太皇太后指使人害死皇嗣之事,奴婢知道。因为、因为奴婢就听太皇太后的吩咐,亲手杀害了一位殿下——但那不是奴婢所愿,奴婢只是听命而为。”

宫正和尚勤也都出口证实,当年她们奉太皇太后之命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宫正看着太皇太后:“人证并不只是有我们几人,不要忘了您原本在身边伺候的人,可都没有离开还在孟大人的手上,你所做得这些恶行,他们也会成为人证。”红鸾把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你还有何话可说?谋害皇嗣在前,后又加害先皇后,现如今就算你拒不抵罪,就当本宫不敢拿你如何吗?来人,把这个罪大恶极的人绑了…”

太皇太后真得急了,她没有想到尚仪几人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她死,听到红鸾胆大妄为的就此定下她的罪名立即大喝:“你敢?!”她瞪着红鸾,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久在上位自有一股威势,她当然不肯就这样由着红鸾胡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红鸾却轻描淡写的回她一句,挥挥手都懒得用太大的力气:“绑了。”有她这样的主子就有柳儿和杏儿这样的仆从,她敢吩咐她们就敢做。

太皇太后看到柳儿和杏儿带着人过来喝道:“哀家是太皇太后,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们如此做如同是谋逆。”可是她真得怕了,因为看得出来红鸾是要动真格的。

红鸾走过来俯下身子给太皇太后整理了一下衣裙,最后又拍打两下好像那衣裙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轻轻对她耳语:“太皇太后,你也是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不知道有暴毙这回事儿?本宫的嬷嬷死了,你说本宫会容你再活在世上吗?”说完她扬声:“来人,给太皇太后备酒。”

900章暴毙之事901章什么都会说

太皇太后忽然间就明白过来,她没有答皇帝的话反而怒视红鸾:“你、你居然诓哀家。”

红鸾不以为意:“如果太皇太后不满本宫诓骗你,那本宫不介意认定尚宫几人的话为真,反正她们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出宫去享享清福。”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朕问的话,太皇太后是心中有愧不知道如何答,还是想顽抗到底不愿意答呢?”他立起身来过去坐在红鸾的上首:“你恶行累累,以为朕还会再因为一个孝字就置大义于不顾吗?”

太皇太后对红鸾无言以对又被皇上逼问无法回避,沉默半晌后道:“应该是柔太贵妃所为,只是她下手极为小心哀家也没有凭据,不然岂会让她在宫中得意这许多年?你们的先皇后之死当真同哀家无关,皇帝你要相信哀家。”她知道此时再否认已经不可能。

她知道自己原本是料对的,凭她是太皇太后红鸾还真得不好就这样弄死她,为自己日后埋下隐患;她其实还是料错了,红鸾不杀她不是因为自己的将来,也不是不敢,而是宫嬷嬷说过要让太皇太后身败名裂,不只是想让太皇太后死这么简单。

所以红鸾才会有计逼得太皇太后自己说出实情来,承认了先皇后的死同她有关。这一点确认之后,皇帝当然不会再怀疑太皇太后当年杀害过皇嗣之事。

901章什么都会说

太皇太后听到孝字马上来了精神:“皇帝,哀家是做错了事情,可是哀家也是为你的父皇;当年之事你父皇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你父皇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做,你还不明白吗?你能动哀家,你如果降罪于哀家就是你的不孝。”

皇帝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算是冷笑:“孝?你和朕提孝字吗?你杀害了那些皇嗣之时可想过孝字,你要知道你那么做就是大不孝,对列祖列宗的大不孝!皇嗣于国之重,太皇太后不会不知道的,可依然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而妄为,现如今还抬孝字来想让朕饶过你——朕饶了你就是天大的不孝。”

“饶过你,就是对先皇后朕的母亲之不孝,饶过你就是对列祖列宗的大不孝。太皇太后你做错事情不思悔改也就罢了,还想要陷朕于大不孝之地,你用心倒真是良苦啊。”皇帝的目光冷幽幽的,摆摆手让大殿之上的宫人退了下去,只留下刘总管和古安平,还有柳儿。

他弹了弹自己的衣袍靠在椅背上:“太皇太后,你那番话对父皇有用但是对我没有用,不要想用个孝字压住我。我和父皇同在宫中长大,可是我是如何长大的,相信太皇太后不会一无所知吧?那十多年来的胆战心惊、十多年来的步步为营,你是不能体会其中的酸痛苦楚;也因此,你认为朕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太皇太后脸色猛得灰白一片:“皇帝,哀家…”她此时忽然想起了报应二字,如果不是当年的一己私心,她也不会借刀杀人害死先皇后,那么她也不会放任当年的太子自生自灭,让他历尽宫中的险恶之事,此时她也不会不能打动皇帝了。

皇帝摆手:“朕,不会赐白绫和毒酒给你。”他看一眼红鸾合了合眼睛:“你不曾亲手杀害朕的母后,可是她的死你推脱不掉罪责;当年如果没有旁人动手,你会容忍我母后活下去吗?没有你的纵容,柔太贵妃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红鸾倚在皇帝身上:“太皇太后你怕死,不然你也不会自己叫破当年的事情。你高高在上享受多年,已经习惯了这般的威风,所以才会惧死,不过你所惧的并不只有死这一样,你还会惧怕权势尽失后的白眼、凌辱等等。”

“冷宫岁月长,太皇太后你要保重啊。”她说完随皇帝起身,向外行去不再理会瘫软的太皇太后。

死,实在是太过痛快的事情,凭她的所为红鸾和皇帝都不想让她痛快的去死。之后的岁月,她自己会不会一死来个了断,还是苟活在宫人的白眼中,这样的苦痛才是她最应该得到的报应。

太皇太后的泪水流了出来,她辛苦大半辈子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大势已去的她连恨红鸾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冷宫里,还有她的故人且不少吧?如果那几个人不曾死掉的话。她不知道皇帝和红鸾现在知道不知道冷宫有些什么人,可是已经知道那里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儿的。

被人拖到冷宫门前,她下意识的想后退却被太监猛然用力推了进去。

冷宫里果然是冷冷清清,殿房里虽然掌着灯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好似门口的动静无人听到。太皇太后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清冷的月光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如今的她连个贴身的宫人也没有。

“哟,这不是太皇太后嘛,真没有想到我们这里还能有你这等大人物来。”掌管冷宫的太监细细的一看认出了她来,草草的行了一礼大声叫人收拾房间给她。

干活的宫人太监磨磨蹭蹭的还没有走到太皇太后面前,那边几间屋子的门忽然打开,自里面冲出了三四个人:“太皇太后?”她们风一样跑到太皇太后面前:“不会真得是那个**吧?”

“真得是你?”有个人认出了太皇太后来,却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终于被我等到了,被我等到了。我在这里目盼夜盼,死熬活熬的不去用一根绳让自己解脱就为了今天。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笑着笑着她的泪水掉下来就是嚎啕大哭,身子委顿到地上却不忘以头触地:“谢谢苍天啊,谢谢满天的神佛。”

其余两个人有一个是静立不动的,另外一个却已经在满地打滚,又是哭又笑:“终于等到了,终于被我们等到了。”全然不理会地上的杂物,就好似那些东西不会硌疼她,又或者她早已经不知道何谓疼痛。

那个静立不动的忽然伸手一掌甩在太皇太后的脸上:“你也有今天?!”然后又是一掌打过去,打一掌就问一句,打了十几下后她忽然打向自己的脸仰天发出野兽般的叫声来:“儿啊,娘就是报了仇也不能救得活你。”

掌管冷宫的太监只是负手看着,不劝也不理会。

有个刚来的小太监怯怯的道:“公公,我们看着不好吧?有个万一好歹,我们岂不是、岂不是无法向皇帝交待?”冷宫里的人也不是死了无人过问的,有些是有些不是;如太皇太后死了皇帝绝对是要过问的。

掌管太监冷冷的瞟他一眼:“这里就算是冷宫,可是她们依然是贵人、是主子,你敢过去打吗?我们是伺候的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贵人们做什么是我们能过问的吗?有吩咐我们做事,无吩咐我们当然就是侍立等侯。”

地上打滚的听到儿子两个字跳起来揪住太皇太后的头发,张口就狠狠的咬在她的胳膊上,不管太皇太后如何挣扎她也不放,直到那块肉被生生的咬下来,她才放开太皇太后平平静静的叫来伺候她的宫人:“给本宫煎了,本宫今儿晚上加餐。”

太皇太后痛得大叫,可是掌管太监却回道:“现在宫门已经锁了,御医明儿才能请来。”

在太皇太后无法见到御医时,皇上正搂着红鸾看月亮,轻轻的道:“三天之后,相信太皇太后什么都肯说得,不用我们问,她就会把所有一切告诉我们。你累了,睡吧,宫嬷嬷不会想你累得病倒。”

902章第二人

红鸾听从皇帝的话早早歇下了,虽然她很累了、虽然太皇太后也得到了应有之报,可是她躺下之后,却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是宫嬷嬷平静的脸,一会儿是滔天的巨浪,一会儿是宫中的妃嫔,一会儿是家乡的父老,不时的在她脑中出现,让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大仇得报之后并不会当真轻松,因为不管太皇太后如何宫嬷嬷不会回来,被太皇太后害死的人都不会再醒转过来。她想要的不是让太皇太后如何,而是想让宫嬷嬷再醒过来伴在她的身边,嗔她不知道应该如何照顾自己。

泪水就这样流了半夜她才晕晕睡去,却一夜无梦直到有人把她唤醒。

“太皇太后受伤了,她非要见皇上不可。”柳儿给红鸾披上衣服:“御医已经去过,回来说那伤口是被人咬出来的。”

红鸾起身摇了摇头:“不过只是一夜而已,再等上几天吧。”现在让太皇太后出来,她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再说让她多在冷宫里住几天,才对得起在那里住了十几年的人。

那三位太妃已经疯了,请御医看过已经不可能恢复神志,就算是现在皇帝知道她们是为太皇太后当年所害,也不能让她们离开冷宫,顶多是让她们的日子过得舒服些;这样可怜的人,不能为她们出一口气实在是对不起她们。

梳洗之后红鸾坐到桌边:“柔太贵妃那里如何了?”太皇太后说出的话,皇帝当然会使人说给柔太贵妃听;相信柔太贵妃不会坐以待毙才对,因为除了太皇太后的话外,再无人证或是物证能证实,她和先皇后的死有关。

柳儿边伺候她用饭边答道:“皇上今天早上才打发了尚宫和一位女史去传话,嗯,那个女史名唤双福,好像是古公公的对食。现在还不知道柔太贵妃会如何,不过这两天她都和太皇贵妃一起用早饭,到时候太皇贵妃也应该知道吧?奴婢倒是在想太皇贵妃心里会在想些什么。”

红鸾淡淡一笑:“借刀杀人罢了。贾太嫔如此,柔太贵妃也是如此;看得出来太皇贵妃当真在朝中无人,在宫中也没有什么人,遇到事情也唯有借力一途。本宫助她杀掉了贾太嫔,如今又要助她拿下柔太贵妃,除去她的心头之患,应该找她要些好处才是。”

杏儿想想:“太皇贵妃的城府极深,只怕娘娘想要引她出手并不难,但想捉到她的把柄却极难了。最主要的是,我们不清楚她倒底是为了什么,真得想要为她的儿女报仇,所为也有些太过奇怪——只要对付太皇太后和毒害她儿女的事情就好了,可是她却步步围着皇上、娘娘还有福王等人行事,总让人心中生中不安来。”

柳儿闻言抬头看她一眼:“杏儿倒真是出息了,怪不得尚宫大人来要人呢。”她说完长长叹息:“奴婢们倒是懂尚宫大人的苦心,只是我们如何舍得下娘娘你。”

红鸾伸出手握住她们:“你们不想出宫嫁人过活我不勉强你们,不过宫中是个什么地方,你我再清楚不过;尚宫她们年岁不小了,为宫里卖命多半辈子,我可不想她们老死在宫中,既然她们想出宫,那六局当然不能落入她人之手。”

“尚宫的意思也是如此,也算是对本宫的回报吧,要把六局交到我们手上;柳儿和杏儿你们就算不在本宫的身边,不也是在宫中?想见本宫还不容易,再说也没有说过六局之人不得住在清露宫吧?”她微微一笑:“宫嬷嬷去了,我不能再让你们任何人出事,所以这宫中的大权——”她微一沉吟:“不能落在旁人之手。”

柳儿和杏儿闻言放下心来:“那倒是好事,我们应该谢恩才对,六局之首的位子那可是多少人梦中所想,却就这样落在我们手中;就在昨天我们还没有想过去掌理六局呢。”她们对着红鸾行礼:“娘娘能想得明白,嬷嬷定会含笑于九泉的。”

红鸾长长一叹:“现在不会让你们掌理六局,总要有个二三年的时间,让你们步步爬上去;不过以后你们有得忙了,清露宫的事情就交给二丫和招娣,只是她们本宫也留不多久吧?六局不能再被人掌握,这后宫从此之后只有一个主子。”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娴贵妃如何了?一会儿我们去瞧瞧她。”

娴贵妃的毒很奇怪,如果不是当时有小温子给她把过脉,此时她已经百口莫辩了:把她送回宫中,小温子施针止了痛后她吃了盏茶御医也就赶到,请过脉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既然没有中毒、也没有病痛,就好像她刚刚痛得在地上翻来滚去是装的。

娴贵妃听到红鸾来了,急步迎出来扶住她:“我正想过去呢,只是想着你可能要多歇一歇,迟了这么几步你就赶过来了。身子重要,凡事看开一些。”她没有深说,生怕再勾起红鸾的伤心来:“正好,我刚亲手弄了些点心,要给你带过去,过来尝尝吧,热着呢。”

红鸾看看她:“我没有事儿。宫嬷嬷为护我们两人而死,我们更应该活得久些再久些,才对得起她。你也有心了。”宫中是不许随便拜祭的,所以她穿素服以示自己对宫嬷嬷的哀思,而娴贵妃也是一身的素服。

娴贵妃拉着红鸾坐下:“宫嬷嬷虽然是你的嬷嬷,但是那天她的确是救了我,本来可以不理会我的,想来是因为你我亲厚的缘故。而我能为她做得也唯有一件素服而已,相比起我保得住性命,当真算不得什么。”

她把点心递给红鸾:“尝尝吧。我一直在那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认为是有人想一箭双雕,还是有人想借着那个刺客而顺便除去我?”她中得毒无药而自解,身体没有半丝不同,如果不是那刺客只杀掉了宫嬷嬷的话,那她如今不是被皇上赐死就是身处宫牢之中。

用计之人其心之狠之毒让她打心底生出寒意来:“我倒是认为是后者,因为使刺客来的人想害我,根本不必下毒只要一剑就可以要了我的性命。”她不是红鸾,当时她们设计之时都知道是太皇太后要害红鸾和宫嬷嬷,根本无人想到她也会被人谋害。

红鸾咬了一口点心抿抿:“味道很不错,有股梅花香味儿。你说得对,我也认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有另外的人知道有人要使刺客来,所以才会用那种毒而让你事后百口莫辩;是有人想为那使刺客的人开脱呢,还是就为了要害你?”

“能下得了那种毒而让人无知觉,下点真正的毒药岂不是一了百了?”她看看娴贵妃:“我倒是认为,那下毒之人只是想让宫中大乱,而不单单想害死你罢了。喏,你看看这是什么。”她把一个香囊放在桌上:“就在昨天晚上我们遇刺的地方不远处寻到的,上面透着的是上官二字;好像有人想告诉我们,刺客与上官家有关,也就是和那人有关了。”

太皇太后已经去了冷宫,不会再有人尊称她,可是她倒底是皇帝的嫡亲祖母,所以她和娴贵妃说话时都以那人代指。

娴贵妃抓起香囊来仔细看过:“当真如此,也就是有人想我们知道那人使人来暗杀,而皇上会去详查那人,而我同样会被问罪——假设姐姐你再受伤的话,宫中当真会大乱;皇上也会对赵家生出疑心来,再加上柔太贵妃和赵家某些人的密谋,从而让赵家背上大逆之罪。嘿,当真想得很周到。”

“宫中大乱,赵家倒霉,皇上也会为了家事而烦忧,此时对谁最有利?”她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胡家!他们可以向皇上送上皇后人选,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她没有再说下去,胡家谋反的事情不好宣诸于口。

红鸾吃了口茶:“咦,有淡淡的花香气,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的?”

娴贵妃闻言疑惑的接过茶吃了一口:“没有啊。”想到红鸾所说的梅花香,刚刚因为心有所思这等小事她就忽略过去:“点心也只是你喜欢的酸甜口,哪里会有什么梅花香气?这个时节就算我想弄点梅花也是不可得的。”

她说完心头一惊急急起身:“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额头已经见汗,转身看向红鸾:“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如果有人在她宫中的茶食中下毒害了红鸾,要如何向皇帝分说的清楚。

小温子上前行礼:“娘娘不要惊慌,茶点之中有花香气却并无毒,而且还有一点散毒去热的功效,此时吃上一些对身子倒是有些好处的。”他微一顿抬头:“小的刚刚一直在想,会不会昨天晚上娴贵妃娘娘的茶就是这样的,所以那毒才会无药而解?”

红鸾和娴贵妃对视同时道:“来人。”她们要见昨天晚上伺候娴贵妃的人问清楚,她们有没有人注意到花香气;虽然不太可能,因为茶里的香气也是极淡的,如果不是亲口吃茶凑近了茶盏,那香气是不会被发现的。

903章想错了

昨天晚上伺候娴贵妃的人上来,并没有人注意到茶里是不是有香气;倒是掌管茶房的小太监昨天下午忽然肚子疼得不行而告了假,茶房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只要把娴贵妃和常来常往几位贵人爱吃的茶交待好,倒也不会耽搁什么事情。

“掌茶房的小太监?”红鸾眉头皱起:“马上去把他叫来,正好本宫身边的小温子在,给他看看是哪里不舒服;实在不行,也由我们姐妹给他做主召御医前来。”

娴贵妃看向红鸾:“姐姐认为他已经…”她念了一声佛:“希望不会。宫中纠葛是多且深,但是真得不想看到他们这等无辜之人受害。本宫倒是几乎天天能见到他,却没有同他说过几句话,更不曾特别吩咐他做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是他呢?”

红鸾摇摇头:“希望他平安无事。不过不太可能的,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只怕他死去多时了;嗯,也就是绝对有人在背后下手,想要害得不只是你我姐妹。”她眯起了眼睛来,想起太皇太后那个时候的咒术,想到尚勤局几个女官的死等等——会不会和现在这个暗处动手人是同一人呢?

娴贵妃没有说话长长叹息完就看到有宫人进来:“柔太贵妃打发了人来,好像有很急的事情,娘娘要不要见?”宫人看看红鸾:“来人听到纯贵妃也在,原本要走的可是又咬牙回来的,好像真得有什么大事儿。”

红鸾一笑:“叫她进来吧,应该是柔太贵妃的事情;本宫很想知道柔太贵妃现在想做什么呢。”她抬眼看看娴贵妃:“如果不去想那么多,只去想谁是最恨不得你不在世上的话,倒真是非她莫属了。”

娴贵妃吩咐带人苦笑回道:“她的那点心思宫中知道的人真得不多,就算是我有所疑也无法问到她脸上去;倒是没有想到,我没有去寻她,她反而来寻我了。姐姐好像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昨天晚上还有其它事情发生?”

红鸾指着进来的人:“你听她说就知道了。”

来得是柔太贵妃身边并不常见的宫人,跪下就不肯起来不停的叩头救娴贵妃去救柔太贵妃:“太贵妃娘娘去见皇上了,长跪在御书房外不起,现在也只能是娘娘能向皇上为太贵妃进言一二,莫要让小人中伤了太贵妃娘娘。”

娴贵妃皱眉:“你倒是说清楚,你们太贵妃为什么要去跪在御书房外?应该是她自己去请罪的吧,此事让本宫如何开口?且你口中的小人又是谁,本宫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去见皇上,也不知道自何说起吧。”

那宫人对着红鸾又叩头:“娘娘,当初我们太贵妃对您多加照拂,看在当初的情份上救我们太贵妃娘娘一次吧。”她没有答娴贵妃的话。

红鸾看着她:“倒是没有见过你几次,在主子有事的时候肯四处奔波倒也算是难得;只是你所说的情份,本宫倒真得不敢领;当初,本宫…”她笑笑:“如今本宫没有寻你们太贵妃的晦气,就已经是看在当初的情份上。现如今她的过错,全宫上下还有谁敢为她开口,又能为她开口的?你当真为你们主子着想,倒不如打发人让赵家得知,快些请罪的好。”

娴贵妃闻言摆手:“听清楚了?本宫倒不是不想去瞧你们太贵妃,只是自昨天本宫身子就不适,还要劳纯贵妃带着身孕来探我,哪里走得开?你退下吧,等本宫身体好些,自会去看看太贵妃的;再说有什么事情只要向皇上说清楚也就无事了,是你太过小题大作了。”

那宫人用力叩头不肯离开,哭求红鸾和娴贵妃去救柔太贵妃,却被红鸾泼了一盏茶在头上:“你倒是护主,可是却又置我们姐妹于何地?柔太贵妃如今牵扯进先皇后驾崩之事中,你想让我们去救人,还是想我们去送死?她倒底有没有做过,皇上自有明断用得着你一个奴婢如此苦求?她如果当真和先皇后驾崩之事有关,天王老子也救不得她。”

娴贵妃的脸色大变,挥手让人把宫人拖了出去:“先皇后的死当真…”她有点不敢相信,如果当真如此她及她们赵家就要面临天大的罪名。

“那人昨天晚上所说。”红鸾伸手拍拍她:“不要惊慌,皇上自是明理之人,不会不分青白皂白问罪;不干你的事情,不要想得太多了。而且是不是柔太贵妃所为,现在说还太早了些,因为除了那人的话外,再无能证实太贵妃害死先皇后——其实,我原本以为是贾太嫔动得手,因为她深通花草之性。”

娴贵妃闻言身子一震,过了好久才轻轻的道:“我们赵家的大夫人是个极爱花的人,至于太贵妃是不是懂得花草,因为自我幼时她便入宫当然是一无所知得;不过,赵府之中有很多的奇花,被大夫人视为至宝从不肯轻易示人,就连我们府中之人也极难得能一见,花匠更是特别请了两人,在府中那可是连大管家也不敢得罪的人。”

红鸾看着她:“当真?”想到宫中的那些花草,想到那个被她发现取有毒花草的宫人,想到至今也查不到那些野生花草的主人——难不成她开始就想错了?没有疑心柔太贵妃和丽太贵妃,是因为她们好像对花只是一般人的喜爱,并不像是静太妃和容太妃那般熟悉花草。

但是事情换个方向来想,能在宫中种下那些花草而使得旁人没有察觉,瞒得过花房中的那些人,除了柔太贵妃外,当时也只有丽太贵妃能做到:因为宫中是她们二人掌理的,混入些有毒的花草种子,予她们来说当真不是难事,事后想要灭口更不是难事。

就算她们不通花草之性,只要有人能指点她们那么就是她们最为可疑:能使得动尚寝局的人,能让她们乖乖听话的人,除当时的两位贵妃外真得再无旁人。

娴贵妃抬头看向红鸾:“我,只想保得住自己,保得住娘亲;其它的人,我不在意。”她愿意向皇上说明白,但是却要保得她生母的性命才肯如此做。

红鸾缓缓点头:“当然。就算如此也不能就证实什么,嗯,此事要从长计议。”她的手指无意的摁了摁,有没有法子利用此事引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呢?

904章吃饱的狐狸

柔太贵妃既然生出那种要不得的心思,皇帝便不打算在这样好好的待她,借着太皇太后说出的话,把她降去倒也算是省了不少的麻烦;只不过他所操心的是胡家,如果赵家因柔太贵妃受累,那胡家失去压制就会一家独大,就会成为上官家第二。这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也不能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娴贵妃想了想:“其实赵家完全可以为皇上所用,只是…”她有些迟疑。毕竟她是赵家的人,此时柔太贵妃有重罪要加到身上,她的话是为皇上着想但也的确是给赵家留条生路,如果红鸾的心思一转以为她在为自己而谋算以后,失了红鸾的心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她的生母只是妾,就算是嫡母获罪她名义的母亲也还是她而不会是她的生母,赵家便永远和她隔着一层;到时候赵家肯定还会趁着选秀或是其它机会往宫中送人,不然他们是不会心安的。而她当然要借赵家之力,还要能压制住赵家,那么必须得到皇上的欢心才成。

想得到皇帝的欢心,红鸾是她必须要和善和真诚相待之人,只有和红鸾做一生真心的姐妹,她在宫中的地位才不会有所动摇,而赵家也不敢对她生出其它心思来,除了好好的助她之外不敢生出其它的心思来。

就是因为赵家不能完全的依靠,而她也没有生出那般的野心来要成为皇后,才会在后来真心的相助红鸾。走到如今她是真得不想红鸾对她生出疑心来的,相处这么久她已经熟知红鸾的性情,只要是自己人红鸾是绝对的照顾有加,能和玉婉仪一起成为红鸾的手帕交,真得不想生出其它的意外来。

红鸾瞟她一眼:“有话就说吧,吞吞吐吐的才更容易让人生疑的,知道吗?”

娴贵妃闻言笑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你啊,就算是到了现在也和这皇宫有些格格不入,却偏又让人生出一种惊艳感来;反正吧,不能说我没有一点私心,但是皇上不想再被世家所左右,总要需要些力量。武官尽在皇上之手,可是那些人上马杀人可以,在朝中做些争斗却是力不从心的,而赵家此时正好有短处落在皇上手上。”

“只要略施恩,让赵家那些心中没有大逆之念的人留下,自然会让他们死心踏地的,朝堂之上有了他们的存在,相信皇上要做事情也会容易许多。”她看向红鸾:“姐姐以为如何?”

红鸾抚掌:“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们姐妹细细商量一番,晚上正好奏明皇上。”她认为娴贵妃的法子不错,赵家存一半而不会再对皇上有威胁,且有皇上在和胡家斗个旗鼓相当并不是难事。

娴贵妃和红鸾说得正到要紧处,打发去看掌理茶房的人回来,原来那小太监已经病了有三四天,在今天早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因为刚报上去,原本就是娴贵妃不去问,午时前后也有会有人来回她,且会送人过来让娴贵妃挑选。

红鸾听到人已经死摆手让人退了出去:“看起来,那下手之人计算的很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就算我们看破了她布下的局,却根本无法知道是谁下得手。”她的眉毛动了动:“嗯,我们姐妹再等下去,只怕人家的刀就会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娴贵妃只道:“可有法子用?”

红鸾眯起了眼睛来,一时间没有答话。只对付赵家是不可能的,那人是想让皇帝和她对胡家起疑吧?挑拨皇帝和福王的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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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太贵妃去御书房的事情当然在宫中很快就传开了,太皇贵妃听到后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太皇太后去了冷宫,柔太贵妃当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当年她们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能现在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但是先皇后的死因皇帝绝对会上心的。

皇帝并没有见柔太贵妃,反而让古安平出来把她送回寝宫,还传了皇帝口谕很是劝慰了一番,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而柔太贵妃原本想对皇帝分辩的话,都经由古安平的嘴代皇帝说了出来,言明不会只凭一面之词而对柔太贵妃就如何如何的,无凭无据的怎么可以冤枉好人?弄得柔太贵妃就算是坚持要见皇上,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得回宫。

着人客气的送走古安平后,柔太贵妃软倒在榻上看着大殿的房顶发呆。身边的宫人过来相劝:“娘娘,皇上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有七殿下在无凭无据的不好对娘娘如何的,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柔太贵妃合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却依然颤动不已:“皇上没有见本宫。”这才是主要的。如果皇帝真如古安平传话所说那般,也就不会不见她了,可是最终她并没有见到皇帝,就证实皇帝还是对她生出了疑心来。

“无凭无据的,娘娘何必管皇上如何想?”宫人再相劝两句,端上安神汤来:“娘娘吃些汤吧,要不晚上又要头疼睡不着了。”

柔太贵妃嗅到汤中的花香气:“又是老方子?本宫说过了,要用御医的方子不要再弄这些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她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张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宫人:“你是不是要来害本宫?以为本宫是那么容易会被人谋算的嘛。来人,给本宫把她拖出去重责,连这碗汤带此人送去尚宫局。”

有些事情是瞒不过的,那就不必瞒好了;她这也是用皇帝的法子,不必让人来查直接把某些人想要的人证物证送上去,却让他束手束脚的无法用此来问她的罪。

等到人拖走后,看到心腹女官的柔太贵妃叹气:“无凭无据,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是现在皇上不能确定罢了,一旦认定本宫就是害先皇后的人,要人证就会有人证、要物证就会有物证,那还不全在皇帝一句话?这等话也说得出来,太皇贵妃是以为本宫当真傻得可以呢,还是她已经无人可用,连这样的货色也要用上了?”

“娘娘,是不是太皇贵妃的人还不知道,反正此人绝不是我们的人就对了,依着奴婢看她倒有六分像是那边的人。细想,娘娘如果有什么不好也是那边得势得利最多,太皇贵妃再尊贵无双又能如何,没有殿下傍身做得再多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奴婢看,太皇贵妃不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女官重新把汤奉上:“娘娘,让人知道我们有花草方子可以医病…”

柔太贵妃“哼”了一声:“我们不说就无人知道了吗?本宫想现在纯贵妃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要知道我们赵家可是有位能干的娴贵妃呢。”她把汤吃完放下:“这等事情瞒着、捂着,这个时候就是招祸了,就是无人开口说出去本宫也要自己说出来,方能显得本宫问心无愧,没有什么不敢对人言。”

“不过,纯贵妃是真得伤了心,还是另有图谋?居然就这样处置了太皇太后,这样轻易的放过本宫,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她长长的甲套上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朵,在光线下折射着迷离的色彩:“按兵不动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是不是另有所图,不只是柔太贵妃不明白,就是丽太贵妃也想不清楚,连太皇贵妃也是深锁着眉头,拿不定红鸾的心思;因为都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红鸾在清露宫大门不出二门迈,安稳的让人心焦。她们在宫中深坐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时,有的人却等得不耐烦很直接的到清露宫中打探消息,至少想在红鸾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惠妃和大妞一起在清露宫坐下时,方昭容带着几位才人、丽人也到了,引得红鸾淡笑:“清露宫倒真是难得的热闹,妹妹们齐聚可是有什么事情?没有事情的话,本宫就要少陪了,今儿奏了旨意有差事要办,不能陪妹妹们说笑了。”

惠妃闻言看一眼红鸾的肚子:“娘娘现在可是万金之躯,皇上怎么还有旨意给娘娘差事?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免得娘娘太过辛苦。”她近来和宫中的妃嫔们走动很勤,人缘倒是极好,一开口就引得方昭容等人点头附和,纷纷表示要替红鸾分劳。

红鸾左边的眉毛微挑看向惠妃:“妹妹不开口本宫还真得不好意思麻烦妹妹,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就劳烦惠妃妹妹和众位妹妹一起走一趟吧。”她抬手二丫就用朱漆描金的盘子托上了圣旨来,跪倒在惠妃的脚下。

惠妃没有想到真有圣旨,连忙起身向南跪倒行礼:“是妹妹失礼了,娘娘莫怪。”她原本以为是红鸾随口打发她们走得的借口,真得没有想到会有圣旨在。

红鸾笑着摇头:“妹妹的好意姐姐岂能不知,这趟差事皇上原本就说如果我劳累的话,可以请几位妹妹一起前去的;原本我想打发人去请娴贵妃的,既然妹妹们有这份心,姐姐我实在是很高兴,就劳烦你们几位吧。”

她指了指圣旨:“惠妃妹妹还是先把旨意接过去,再听姐姐告诉你这趟差事要去哪里,说起来差事并不算重,嗯,还可以长长见识的。”她说完笑得眯起了眼睛来,就好像偷吃了九只鸡的狐狸很心满意足的样子。

905章飞蛾

惠妃看到红鸾的笑心底莫名的一凉,可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想不接过圣旨来也不成了,只得跪倒双手接过来交给自己的宫人:“娘娘,不知道所谓的长见识是怎么回事?”她对这句话最不能放心,感觉她如果后悔绝对是悔在这句话上。

红鸾微笑:“见识嘛,就是姐妹们原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或是没有见过的人,或是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她扳了扳手指头对二丫笑道:“说起来,这份差事好像都占了呢,这可是极大的见识,平常人可是难得一见。”她说着话看到柳儿和杏儿进来,招手叫她们:“你们两个哪里去了,也不好好的当差,看来是我太过宠你们了;过来给娘娘们见礼。”

她指着柳儿和杏儿道:“一会儿,差事就由她们引着妹妹们过去。”她又嗔柳儿和杏儿:“你们可给本宫仔细些,伺候娘娘们可不能像伺候本宫般应付差事,要用心些知道吗?凡事自然由你们惠妃娘娘做主,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你们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记得要回明惠妃娘娘才可以。”

她笑着对惠妃道:“唉,本宫向来拿她们当自己的手足看待,难免有些娇纵,如果今儿有什么地方她们做得不如妹妹的意,妹妹你尽管——”她拉长声音看着惠妃慢悠悠的道:“回来对本宫说,本宫当会责罚她们也会亲自给妹妹道歉。”

看着柳儿和杏儿拜下去,红鸾笑得眯起眼睛来:“姐姐我呢就是有点臭脾气,也不是不想改只是年纪大了改不过来,便也懒得改了;这臭脾气妹妹们也是知道的,就是见不得我的人被人责打。不过,本宫可是极讲道理的人,妹妹回来对本宫说明白,本宫定不会有所偏袒,定会给妹妹们个交待。”

这就是说,不管柳儿和杏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对还是错,惠妃她都不可以责罚她们,不要说是责罚连喝斥也是不成的。惠妃的脸色微变,但还是强笑着欠了欠身子:“柳儿和杏儿可是姐姐调教过的人,哪里会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也是她惠妃的不对,不可能是柳儿和杏儿的不对;如果她天真的向纯贵妃状告这两个人,那她就是自投罗网要自取其辱:红鸾护短在宫中可是极有名儿的。

她现在终于知道纯贵妃为什么肯把差事交出来,因为有柳儿和杏儿在纯贵妃去不去都一样;而且说不定柳儿和杏儿会对她下什么绊子:她现在很后悔来清露宫探消息,这不是自己没有事儿找事儿嘛,眼下想推也推不掉得。

方昭容等人都想推,可是看惠妃扫过来的目光,她们再瞧瞧红鸾的笑容最终都聪明的闭上了嘴巴;虽然都猜到纯贵妃肯定是挖了什么坑等她们往下跳,可是眼下她们想不跳也不成啊。红鸾对她们眼中的若隐若现的苦笑视若无睹:“如果妹妹们没有其它的事情,现在就去吧。”她看向惠妃完全忘记惠妃问她是什么差事的事情:“那就有劳妹妹了,晚上本宫备下酒席,请惠妃妹妹还有各位妹妹一起过来吃酒饮乐。”

惠妃笑笑:“没有其它的事情,只是妹妹不知道是什么差事,到时候怕有什么差错被皇上降罪还是小事,误了皇上的大事才当真是死罪呢。”她想问清楚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去,就算明知道前面是个坑,也要知道是个大坑还是小坑,才能想着法子避开的。

红鸾摆摆手:“不是什么天大的差事,妹妹你太过紧张了,你说皇上交给我们的差事能有多大?反正和国计民生无关,也就是我们后宫里的事情罢了。差事,只是很简单的宣旨——我们常常接旨,能宣旨的时候可是少之又少的,这算是项不大不小的见识。”

她说了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有圣旨在当然是去宣旨,可是接旨的是什么人,又要到哪里去宣旨,这些她是半点没有提。而惠妃无奈的想再问时,看到柳儿向红鸾行礼:“人已经带来了,就在殿外。”

红鸾听完瞪起眼来:“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你们怎么能让刘妹妹在殿外相候?就算她原本想害本宫,可那也是本宫的妹妹。还不快把刘采女请进来?去,你们两个给本宫亲自去请。”

柳儿扭身,杏儿低头,两人虽然没有开口却是表明不肯前去。

红鸾看看她们叹气,对惠妃等人说:“让妹妹们看笑话了,实在是本宫把她们宠坏了。算了,你们不去本宫就没有法子了不成?二丫,你去请。”她虽然嘴上再怪柳儿二人,可是却没有舍得动两个人一根头发不说,连重话都没有斥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