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文茜只能干着急,十一阿哥倒是每日进出皇宫,可也没得到什么消息,据说宫里头现在越传越邪乎,甚至有宫女传说,那赫舍里氏化成鬼婴每日在靛月宫中啼哭,一时间,人人谈靛月宫色变,皇太后甚至下了封口令,这事儿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小心的翻了下身子,老这么趴着也很难受的,那气儿似乎有些不顺,侧过脸,看着窗外,今晚的月亮很明呢,月光透着窗纸映了进来,不是十三就是十四了吧,文茜扳指头一算,呀,明儿个就是七月半鬼节了,当然,佛家称盂兰节,道家称中元节,而文茜嘛,虽说于佛有缘,但终归是一个俗人,因此更倾向于鬼节的说法。

难怪最近佛事频繁,那戏班子更是生意红火,街上也多了卖纸人纸钱的。

想着想着,文茜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一条压着地胳膊发麻生痛,唤着浅绿帮忙一阵按摩才舒服些。

刷牙洗净脸后,文茜照着镜子,这镜子可不是现在普遍的铜镜,而是她成亲时,纳喇家七房七叔叔特意从广州托人带来的,时下最新奇的琉璃镜,也有人称西洋镜,七房的买办活儿似乎做的不错,再加上京里有文仲支应着,就串成了一条由广州到京城的销售途径,如今纳喇家地七房和四房倒是越来越亲近了,文茜有时想着就越得有些好笑,纳喇家的人似乎官运不行,但很有财运,是经商的料。

镜中人地脸有些瘦削,在加上也许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本来还算白晰的脸蛋儿蒙上了一层淡黄,那眼下也有一层淡淡的晕,文茜冲着镜了皱了皱眉头,伸手点着镜子里的脸蛋轻道:“变成丑丫头。”

“哪里丑,还是挺好看,只不过,怎么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了。”不知什么时候十一阿哥进来了,身上还穿着朝服,估计是进宫刚回来。

怎么可怜兮兮了,没有的事,文茜瞟了他一眼,只不过是昨晚贪凉,有些受凉了,那眼里直冒眼泪水儿,可决不时什么可怜兮兮。

这时浅绿端了早饭出来。是文茜最喜欢喜吃地皮蛋瘦肉粥。也怪事。文茜早上就吃不得甜食。吃甜食那胃就会难受。只有吃些清淡咸味地才舒服。

那十一阿哥也就在进宫前吃了两口点心。这会儿被这香味一引诱。便更觉得饿了。那肚子发出咕咕地声音。

文茜一阵好笑。忙又让浅绿给十一阿哥添上一碗。

十一阿哥吃地挺急。说是一会儿还有事。却原来皇上欲重修国子监。让十一阿哥督办着。而十一阿哥刚才在宫门外约了国子监地祭酒。等下要商量事儿呢。

“你吃慢点。也不急在这一刻半刻地。”文茜有些好笑地道。

“嗯。已经吃好了。对了。刚才在宫里。十二弟对我说。今天是盂兰节。苏麻喇姑欲帮你师傅了凡做场法事。让你也过去。我已经让承年备了车。你一会儿就过去吧。”十一阿哥放下碗。站起身道。

这个自然是要去的,文茜点点头,侧着身站来,随手帮十一阿哥整理了衣领子,正了帽子,然后送十一阿哥出了风荷院地院门,一边小肆一直候着。

而文茜吃过早饭后,便由浅绿扶着,坐了承年备好的车,便去了慈心药堂,拿了些上好的药材,还有她特制的宁神丸,苏麻喇姑毕竟年岁大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文茜很有些担心。

到了十二阿哥府,文茜先见了十二阿哥和他的嫡福晋富察氏,然后才在十二阿哥地带领下见了苏麻喇姑,苏麻喇姑的精神头看着还不错,见到文茜笑呵呵地,这一刻,文茜真觉得这苏麻特象自己的奶奶。

“来,我看看,听说你这腰前几天让九公主给砸到了。”一坐下,苏麻就拉着手问道。

“没事,有点扭到,我自个儿整冶了一下,现在只要不做太大地动作就没什么碍了。”文茜笑道。

“那就好,反正你自个儿就是大夫,自个儿注意着就行。”苏麻喇姑道。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然后,就象原来在宫里那样,文茜扶着苏麻进了佛堂,法事一切准备都已妥当,连相国寺的德然大师也来了。

所有人都盘腿坐在团垫上,念着经,整整一柱香地时间,然后供上供品,再燃一柱香,到了中午,十二阿哥府,府门大开,派平安米,算是一点善事。

平安米过来,再在佛堂上上一柱香,众僧便离去。而苏麻喇姑看着也有些累了,文茜便扶着她进屋休息,然后告辞了出来。

出了苏麻喇姑的小院后,在花园里,却碰到一个人,十二阿哥的侧福晋方佳氏清萍,同文茜同一个旗的,当日选秀时,两人还站在一起,互赠过吃食,同文茜算是有缘份的。

那清萍一见文茜也很高兴,拉着文茜就进了园子里的小亭里坐着,一边的丫头连忙上了茶。也是那雀舌儿。

“文茜,你还好吧?”那清萍道。

文茜笑了笑道:“还不错,你呢?”说实在,文茜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因为眼前清萍的脸色很苍白,原来有些圆润的身体也见苗条了,风姿是较过去更好,只是觉得精神却差了,以文茜地推测,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还不错,只是,最近不小心小产了,心里难受。”清萍暗着眼眸道。

小产了?文茜抓过清萍的手,一按脉相,果然是小产后虚弱之相。只得安慰她小心好好调理身体道:“没事,你年岁还小呢,第一胎是不太稳定的,后面只要小心注意就好了。”

嗯。。。”清萍点点头,然后有些

道:“也怪我自个儿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几粒黄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

踩着了黄豆,文茜突然就感觉这里面有猫腻,随即又哑然,见多了太多的宫斗,她地脑子里总有一种阴谋论,其实有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伤害都预谋已久,有很多确实是巧合,但不管怎么说吧,还是要劝她万事小心些,毕竟小心无大错。

清萍自是点头,却又好奇地指了指文茜的肚子:“你可有动静。”

文茜笑了笑,摇摇头道:“没呢。”却有些无奈,似乎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很关心她的肚子。

谈了一会儿,文茜就告辞了,顺便给清萍开了个补身的方子。

离开了十二阿哥府,文茜坐在马车上,一路过来,看到好多大门大户的都在派平安米,一些要饭,孤苦无依的老人,都领着米,脸上地笑容十分的灿烂,文茜想,他们的心愿也就是但愿天天都是盂兰节这么简单。

人的欲望往往随着所处的位置上升而不断的扩大。

回到十一阿哥府,进了风荷院,这天挺热,浅绿连忙从院后的小厨房里端出事先准好的酸梅汤,文茜便坐在院子地石凳上,小口的喝着,这经过冰镇的酸梅汤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解暑圣品。

正喝着,却看金嬷嬷风风火火的进来。

最近因为药堂的事多,金嬷嬷忙得很,不过,文茜却看得出她乐在其中,因为文茜发现金嬷嬷地脸色没以前那么板了。

“金嬷嬷,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回来了?药堂没事了?”文茜笑问道。

“有事儿呢,侧福晋跟我进来一下。”金嬷嬷并没有理会文茜的打趣,而是一脸地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进了屋。金嬷嬷让浅绿在外面守着,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文茜。

“管外事地赵公公中午的时候去了药堂,采买一些药材,顺便暗暗地给了我一封信,说是要送侧福晋亲启,还说:这事十分重要,除了侧福晋和奴婢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金嬷嬷道。

听金嬷嬷说的这么慎重,在联想到宫中最近出的事情,文茜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这事儿八成同那靛月宫消失的赫舍里氏有关。

示意金嬷嬷在一边休息一会儿,文茜折开信一看,是小姑姑瑞秀给她的信,具体什么事却没说,只是让她明天一早,宫门刚开之时,去宫门口等一个拉夜香的太监,说是有东西交给她,信在内容有些不清不楚的,显然是为了防止信在途中出了问题。

拉夜香的太监就是专门处理宫中马桶的太监,最是个下贱的活儿

“金嬷嬷,那赵公公还有话吗?”文茜问道。

“没有,只是让侧福晋按着信里说的去做。”金嬷嬷道。

文茜有些犯愁了,宫门刚开,那时天还没亮呢,她一个侧福晋,就算是十一阿哥给她相对的自由,但天没亮出府却是要惹人诟病的,这事就只能瞒着人,偷偷的去,可是怎么做到出府而不让人看到,却是个问题,天没亮,所有府门都是关的,都有人看守。还有侍卫巡逻。这可有些难倒文茜了,先别说由内府到外府之间的守卫,就单单外府那高高的围墙,文茜不是那能高入高出的高人。

“金嬷嬷,明天凌晨,天没亮的时候,我必须出府一趟,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文茜想了想,唯今之计只得求这金嬷嬷了。

金嬷嬷皱着眉头看着文茜:“侧福晋,你想好了?有些事情可不能随便沾惹。”

这个文茜当然知道,可是,现在很显然的瑞秀姑姑已经陷进去了,若是不把事情解决的话,那后果同样是可怕的。

看着金嬷嬷,文茜重重的点点头,表示想清楚了,这事情已经不是她能置身事外的了。

“那行,交给我老婆子吧。”金嬷嬷道。

晚上,文茜失眠了,那心里掂记着很多事情,不知瑞秀小姑姑要给自己什么,也不知凌晨能不能安然出府,迷迷糊糊的,又做了个梦,梦见在宫门口,一个拉夜香的太监,那大车的马桶里钻出一个人来,赫然是赫舍里氏。。。

文茜一惊,醒了过来,才知是梦,这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是睡在外间的浅绿打开门的声音,不一会儿金嬷嬷穿着一身深色衣服进来。

“侧福晋,时辰差不多了。”

文茜点点头,起身穿了套深青色的便装,这样在夜色中才不会显眼,临走前,吩咐浅绿让她在外屋守着,若有人来,就说侧福晋还在睡。

幸好,文茜的院子离主屋比较远,巡逻的侍卫也较少,那金嬷嬷一手拉着文茜,七弯八绕的就走到了阿哥府的外院,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根粗绳,绳子的一头有个铁爪勾,很有点象后世电影里放的血滴子们常用的那种模样。

金嬷嬷一甩绳子,那勾子就勾到了那高高的墙头,然后一手抱着文茜,蹭蹭的几下,就上了墙头。然后又沿着那墙爬下,于是在文茜眼中很难的事就这么被金嬷嬷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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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夜色中,文茜和金嬷嬷紧赶快赶的,终于在宫门开之前到了宫门外,藏身在一边的石狮后面,文茜很荒谬的有种夜黑风高,杀人越货的感觉。

等了大约差不过有一刻钟的时间,吱呀的一声,宫门开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凌晨给人一种牙酸酸的感觉。

先是小太监们的低语,又过一会儿,便听到大车行进的声音。

“真臭。你快点。”是小太监的抱怨声。

“快的。。。快的。。。”是另一个太监的声音。

很快的,文茜便看到一辆拉着满是马桶的大车出来,大车前两盏灯晃悠悠的。那拉车的太监从一出宫门就四处张望着。

文茜按照信上所说的,轻拍了五声,就看到拉车的太监勾勾手,示意文茜远远的跟着,然后便自顾自的拉车前行。

看着那太监拉着车转进一边的胡同,文茜和金嬷嬷连忙缀上。

第七十一章 天上掉下的娃

天仍是黑着,一条很幽深的胡同,就连大车前面的灯光被它吞噬。

文茜转进胡同的时候,就看那拉车的太监拢着手,一幅焦急的样子,这太监看着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中等个子,瘦干干的身体,脸色在灯光下显得黄黄的,两个嘴角往下耷拉,给人感觉着就是一幅受气包的苦样儿。

文茜快步走了上去。

“茜姑娘。”那太监见文茜过来,脸皮儿才放松些,不过那眼儿却还直往文茜后面的路看,见金嬷嬷就站在那路口处,眼中有一丝丝戒备。

“没事,她在那里看着。”文茜看出他的担心,解释道,同时又有些疑惑的问:“你认识我?”这太监称她茜姑娘的时候,可不是问而是肯定的口气,显然是认得的。其实之前,文茜一直有一个担心,虽然瑞秀小姑姑说是个拉夜香的,可倒底什么人她却是不知道,这之中那一弄错了的话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自然是认得的,有一会奴才犯了错被打板子,还用过茜姑娘配的疗伤药,是秀娘娘赐的,奴才一直铭记在心,曾远远的看过茜姑娘,奴才的记性不错,看过茜姑娘一眼,便不会忘了,也因此,秀娘娘才放心让奴才来办这事。”那太监道,再一次看了看胡同的两边,仍是寂静而黑沉的,见没什么异样,便转身走到大车的边上。

而文茜此刻的心也跳了起来,卟嗵卟嗵的,在这寂静的胡同,尤显紧张,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

整个胡同里都充满了臭味,可文茜发现此刻却似闻不到一般,仍是紧紧的盯着那太监,此刻那太监已经打开车上位置靠前的一个马桶,然后从马桶里抱出一小团物品。

在那太监打开马桶抱出那一团物品的时候,文茜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如那梦里一样冒出个赫舍里氏。要真那样,她真可能甩手不管的,反正赫舍里氏也是一个大人,自个儿动手,丰衣足食呗,她就不淌这混水了。

可是,当那太监把那一团物品放在文茜手上时,文茜却有些发傻了,一个婴儿,一个十分小地婴儿,估计出生也没多久吧,那皮肤还有些红红皱皱的,婴儿的呼吸弱弱的,凭着为医者的感,文茜猜测,这婴儿弄不好还是个早产儿,只是那小小的,可怜的模样却能让人不由的产生一种怜惜之情。

此刻。刚入怀地婴儿似乎感觉到了她地体温。小小地身子动了动。那小脸儿更是朝她地怀里靠着。小模小样地。特招人疼。可文茜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瑞秀小姑姑送出宫地会是个小娃儿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文茜弄不明白地问道。

“奴才也不知道。也没问。奴才只知道这是秀娘娘让我交给你地。对了。小娃儿身上还有封信地。”那太监说道。

信?文茜小心地揭开小娃儿身上地小包被子。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封信。同信摆在一起地还有一块玉佩。

文茜甚至有些急切地想打开信来看。可显然地点不舍适。时机不舍适。这时。金嬷嬷地咳嗽声从胡同口处传来。有人来了。。。文茜连忙将怀里地小娃儿抱紧。然后蹲着身子。躲到一边大车地阴暗处。

在胡同口张望地是一个更夫。见到这太监。那更夫便走了过来。还捏着鼻子嘟嚷问道:“原来是小高子。我说这胡同怎么透着丝丝亮呢。你怎么把车停在这里?”却原来。忘了把大车上地灯吹灭。

叫小高子的太监打了个哈哈,然后苦着声音道:“是老更头啊,没法子,这不是大半年都没吃过荤腥了,昨儿个晚上,得了总管的赏,吃上了红烧肉,没成想,这肚子却是没那福气,就拉上了,这不是忍不住了吗?只好就近。。。嘿嘿。。。就近。。。 ”太监边说边搓着双手,那脸色是如常的卑微。

“那可记得把地上弄干净,没得让人赖上老更头我。”那更夫笑骂着,摇摇头,这穷人就没那吃红烧肉地命,然后提着更锣一步一晃的离开了。

等那更夫出了胡同,文茜这才松了口气,那太监小高子连忙将车灯吹灭。

“秀娘娘还有什么要交待地?”文茜又问道。

“没了,娘娘说一切要说的都在信里呢。”那小高子道。

“那好,你一切小心,多余的我也不说,相信你明白。”文茜点点头道,然后抱着婴儿同金嬷嬷会合就匆匆的离开了。

一个婴儿,自然不能把她抱回十一阿哥府,那唯一的去处便是慈心药堂。

东方现一点点青白,敲开慈心药堂地门,开门的小麦冬还正用手揉着眼睛,一幅正困着地模样,夏大夫正披衣起身。

文茜拍了拍他的后脑道:“小麦冬,你再去睡会儿,这里不用你照应。”

麦冬点点头,便又回了他地小屋,被窝里还热的。

文茜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这时,金嬷嬷已经关好了门,点了灯,她看着怀里地婴儿,此刻正睡得香呢,那小嘴儿嘟着,很是可爱,不由的摇摇头,这么个小东西自天上掉下来,别人为她急得要命,她却睡得这般可爱纯真样。

拿出那小包被里的信,凑到灯光前,文茜细细的看着,看完信,文茜才知道自她离宫以来,关于那赫舍里氏的事情。

原来那赫舍里氏自救了季青后,便对他上了心,在她的眼里,季青就象那孤胆英雄一样,让这个赫舍里氏深深的迷恋,而季青,显然也难过美人关,当然他的心思也没人了解,这也是猜测,总之最后这两人好上了是事实,并且还制造了眼前这个娃儿出来。而季青在又一次刺杀皇上未果后,终于被当场抓住,而赫舍里氏却傻的去求情,于是季青被当场格杀,当着赫舍里氏的面,而赫舍里氏,自此也被幽禁的在靛月宫中。

也幸好是被幽禁了,没人关注关心她,这样她怀孩子的事才被瞒了下来,可本来应该在下个月出生的孩子却意外的在前几天靛月宫大火中降生了,靛月宫火起,瑞秀最先是在靛月宫后面的水塘里发现小娃儿的,小娃儿当在塘地阶梯上,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这才逃过大火,得了一命,这小娃儿却是个命大之人。

至于赫舍里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瑞秀姑姑猜测,当日很可能赫舍里氏是要借水塘逃过火灾的,只是不巧,这个时候却要生了,等生下娃儿,赫舍里氏就落入水塘里淹死了,而这水塘下面是地下河,同外面的护城河是相通,尸体也许沉入了地下河,也许被冲到外面而不知所踪,当然这一切也仅仅是猜测,事实,除了赫舍里氏复生,怕是再也没人能清楚了。

而那孩子则被瑞秀姑姑瞒了下来,可宫里人多嘴杂,这个孩子显然不能在宫中呆,因此,瑞秀才请赵公公和拉夜香的小高子帮忙,把小娃儿偷渡出宫,思来想去,也只有把这孩子托给了文茜。

至此,文茜才明白事情的始终,然而对于靛月宫的大火的事儿,瑞秀姑姑也弄不清楚,不过,文茜却有想法,怕是赫舍里氏怀孕的事儿发了,有人是想要烧死赫舍里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这才有这场大火,而这娃儿得以活命,这完全是天意莫测之故。

而那块同信放在一起地玉佩,却是那个叫季青的,当时,瑞秀姑姑发现小娃儿的时候,玉佩就挂在小娃儿的脖子上。

文茜将信放在灯上点着,看着它化为灰烬。又看着怀里的小娃儿,是个女娃,她该拿她怎么办呢?文茜有些纠结啊,莫名的多出个娃儿,她又是这样的身份,这孩子没个名正言顺的出身,若真查起来,这事儿保不齐还得败露。

外面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文茜猛地一下惊跳起来,她得赶快回十一阿哥府,回她院子里啊,本来,十一阿哥府里,十一阿哥最大,没有长辈,那文茜给福晋见礼早点迟点都没人太在意,可自从那赵奶娘来了后,说是奉了宜妃的令,要在府里立规矩,所以每日,这个时候,是文茜去给福晋见礼的时候,可今儿个,显然快来不及了,得赶快回去,这个时候若出点差子,那真够让人头大的了。

其实,若是没有小娃儿的事,文茜倒是不怕,毕竟十一阿哥答应她可是便宜出府的,她来自己的药堂,就算是早了点也没太大关系,可问题是现在牵涉到小娃儿的事,那就得万事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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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阿哥府,主院。

雅娜正喝茶吃着点心,看看天色,却觉得有些奇怪,今天早上,那个侧福晋文茜怎么还没来见礼?对于文茜,前段时间,她是很有怨言的,尤其是她同爷单独呆在苏州那么久,说实话,那段时间,她没一天能睡得稳的,每一想起,那两人在苏州逍遥,那心就满是恨意。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爷回来了,对她还是一如过去那样温柔亲热,这些日子倒是留在她房里地日子较多,还有宜妃也帮着她,派来了赵奶娘在府里立下了规矩,赵奶娘说了,这规矩就是当家福晋的一种气势,有这种气势在,就能镇得住人,也能拿得住人。

几块点心吃下肚,可是该见礼地人还没来。

赵奶娘在一旁不悦的道:“福晋,这规矩才刚立不久,就有人想挑事儿,咱们是不是去瞧瞧,这事儿可不能有个头,要不然,后面就镇不住了。”

雅娜的脸也沉了下来,抬着头道:“赵奶娘,我们去瞧瞧吧。

风荷院内。

浅绿自自个儿侧福晋走后就再也没睡了,她那心总是放不下,她不知道侧福晋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但有一点她清楚,侧福晋说过,不能让人知道她出去的事儿。可是这天已经开始亮了,侧福晋还没有回来,见礼的时间也过了,那赵奶娘老是跟自个儿侧福晋过不去,这会儿怕是要揪住不放了。

又再一次跑到院门处向外张望,可是仍没看到侧福晋回来,而意外地却远远的看到福晋和那赵奶娘过来。

“糟了。。。”浅绿轻叫一声,回到屋里来回走着,急得脸儿都发白了,却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看来只能推托侧福晋身体不适了。

“福晋来了。。。”院外,赵奶娘地声音传来。

浅绿连忙过去,冲着行在前面的福晋行礼道:“奴婢浅绿见过福晋。 ”

“起来吧,你家侧福晋呢?”雅娜摆摆手问道。

“回福晋地话,侧福晋昨个晚上身体不适,这会儿还没起身呢。”浅绿有些不安的道。

“怎么?身体不适,那我倒该去探望探望,你前面带路吧。”雅娜想了下道,爷似乎还是挺看重这个侧福晋地,现在她即占了上峰,何不大方些,关心一下,那在爷面前也是能讨个好的。

“福晋,侧福晋昨儿个一晚上都没睡好,这才刚睡着一下。。。”浅绿有些为难的道,那心里更是火烧似的急,侧福晋啊,你怎么还不回来,浅绿抗不住啊。

“你这丫头好没规你家主子怎么教你的,福晋关心侧福晋,要去探望下,你还想阻拦不成?”一边的赵奶娘喝道。

“福晋恕罪,奴婢决没有这个意思。”浅绿急的跪了下来,磕着头道。

“没有就好,带路吧。”雅娜淡淡的道。

浅绿没法子,只得着头皮带路,心下却在大叫:“死了。。。死了。。。这该怎么办呢。”

到了内室门口,浅绿正迟迟疑疑的准备敲门,而一旁觉得有些不对的赵奶娘已经先一步用劲的推开门。

浅绿一脸的发白,神色慌张,已经让赵奶娘起了。

闭上眼睛,浅绿的身儿有些发抖了,等待着接下来的责难,可是,就在这里,那里屋就传来自家侧福晋的声音:“浅绿,是你吗?进来怎么也不敲个门,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第七十二章 扎堆的生娃

文茜和金嬷嬷赶回府时,天已经大亮了,再七摸八拐到大院,却正巧看到雅娜的和赵奶娘从另一边过来,只得又转到风荷院另一边院墙处,在金嬷嬷的帮忙下潜进了自己的内室,而刚躺下,就听到浅绿的赵奶娘的声音,随后便听到门开的声音,好险啊。

文茜支着身子装作一脸难受的样子看着雅娜和赵奶娘。

“茜妹妹这时怎么了,瞧你的脸色很差呢?”雅娜上前问道,那眼睛却看着洞开的窗户,又道:“茜妹妹睡觉,怎么窗户也不关?”

文茜这才醒觉,刚才进来的太急,窗户忘关了,而这大半夜的起身,弄到现在,那脸色不用说自然是不好的,这点都不用装,文茜苦笑道:“都是这天闹的,太热了,昨晚乘凉忘了关窗,我这身子不耐热,又受不得凉,这才冻着了。”

“这样啊,那茜妹妹可要好好休息。”雅娜道。

而赵奶娘听了文茜的话后,却是拿眼睛狠狠的瞪了瞪浅绿,然后在雅娜耳边嘀咕的几句,那雅娜便扫了眼浅绿,然后道:“浅绿,你家主子忘了关窗,你这奴才是干什么的呢,疏忽了职责,你自去方总管那里领五杖吧。”

浅绿低低的应了声:“是。”脸儿则更白了,那五杖下去还不皮开肉绽。

而躺在床上的文茜心就跟要烧着了似的,雅娜和赵奶娘主要是针对她,没来由让自己的丫头替自己受吧,以文茜的性子,若是直接针对她的,只要不太过份,她可以忍过,那就算了,可浅绿,跟在她身边三年了,事事细心小心的侍候着她,文茜愁,她则更愁,文茜乐,她则比文茜更乐,文茜又怎么让她平白受此等委屈呢。

慢着,文茜认为,福晋的处置有些偏颇,奴才的职责是照顾好主子,但不能因为主子自个儿的疏忽而受过,文茜知道福晋是为了文茜好,但这样的处置会让人误会主家苛刻地。”文茜道。

“侧福晋这话是说我家福晋苛刻吗?”雅娜还没接话,一片的赵奶娘却挺身而出。

文茜只是淡扫了她一眼。然后道:“前些日子。福晋骑马时因为马惊而摔了一跤。文茜知道马童没受罚。侍候地下人也没受罪。那马儿也好好地。可见福晋知道。有些仅仅是意外。不会因无谓地意外而责罚下人。而文茜这次也是一个意外。福晋当然明事理。于是我就不得不怀疑赵奶娘你了。你刚才在福晋耳边说了什么。让福晋做出此等让人产生误会地决定。”说到这里。文茜地睛神也转为寒意。看着赵奶娘道:“再说了。刚才是我跟福晋在说话。赵奶娘你一个下人。却随意插话。这岂不是很不懂规矩。好笑。一个不懂规矩地人却要在这阿哥府里立规矩。真个儿是笑话。”

到这时文茜也豁出去了。反正那宜妃是怎么也看她不顺眼地。也不差这赵奶娘了。想想以前那个罗氏真是不错地。却硬生生地让这赵奶娘挤回了郭络罗氏府。

雅娜还是第一回见文茜这般强硬地模样。倒是有些把握不定。不过。眼前地事情要处理。赵奶娘是过了。便笑道:“侧福晋这话在理。刚才是我欠思量。那五杖就免了吧。不过。你可要好好侍候你家主子。若再有下次。那就是五杖而是十杖了。”

浅绿连忙跪下。磕着头道:“谢谢福晋。”

然后那雅娜又道:“至于赵奶娘。刚才确实失礼。不过。我看也是一时糊涂。我看。就禁足两日吧。文茜你觉得呢。”雅娜笑眯眯地看着文茜。

这雅娜城府可是越来越深了。文茜点点头道:“一切全凭福晋地。”对于文茜来说。只要别惹上她。其它地一概同她不相干。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就是了。

“那文茜妹妹好好休息,我告辞了。”

“送福晋。。。”文茜道。

雅娜摆摆手,然后带着赵奶娘离开了风荷院。浅绿看着她们离开才回到文茜屋里。

文茜经这么一闹,尽管头有些晕晕的,却是睡不着了,便起身穿好衣服,看到一边浅绿仍红着眼眶。

“怎么了?浅绿,觉得委屈了?”文茜问道。

浅绿使劲的摇着头道:“没有,浅绿没觉得委屈,只是觉得自己没用,侧福晋吩咐的事情都做不好,还连累了侧福晋,上回,侧福晋被逼着在院子里淋雨,侧福晋都忍了,这回却为了浅绿,硬顶了福晋。”

文茜摇摇头,轻拍了一下浅绿地后脑勺,然后转身坐在镜前:“浅绿,来,帮我梳个头。”

看着镜里,浅绿仍吸着鼻子的样子,文茜才道:“浅绿,不必这样,这回不完全是为了你,若真让你挨了打,那我在这个十一阿哥府也难呆了。”文茜叹道,人,有些事情可以忍,可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忍的,今天若是浅绿挨了打,那实则就是撕了她的面子,一个连自己最亲丫头都护不周全的侧福晋,今后这府里,谁还会将她放在眼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