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换宇文晨轩的脸色不好了,“不是我吃亏,是你啊。”

他的话语听来是那么心疼,让凌烯跟着精神恍惚了一下,才牵强地笑道:“本来背叛宜王已是九死一生,现在多活一日就是赚来的了。”

宇文晨轩想说什么,却被凌烯抢了话头,“今日正是五月初五,你去留仙湖是为了尹峰吧?”

“你还记得啊,”宇文晨轩笑了笑,“没错,我是以白翼的名义约了他,今日在留仙庙里也见到了他,跟他谈了笔交易,让他和衙门的人不要再缠着我们不放。”

“怎么谈?通缉令可是皇上下的呀。”

宇文晨轩卖弄地神秘一笑,解释道:“你说,皇上为何通缉我们?”

“因为我们擅闯皇宫大内。”

“那我们去皇宫大内是又是为了什么?”

“偷先皇的札记。”

“还有呢?”

“龙芯环佩?!”

他含笑点头,又道:“我告诉尹峰,龙芯环佩是假的,如果他能说服皇上解除通缉令,我就会为他寻回真的环佩。”

“环佩是假的?!怎么可能?!宜王怎么会为了一块假的环佩...”凌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的神采。

宇文晨轩接着又问:“那宜王是何故发出了悬赏令捉拿我们?”

“宜王绝不会为了一个背叛他的人出这样的大手笔,他只消下一道命令,自会有人将我的人头带回去;他亦不会对一个坏他好事的小子花费心思,你还不值得他记恨...莫非,宜王是想让皇上怀疑我们带走了真的龙芯环佩?!!”

“聪明。”

凌烯当即白了他一眼,聪明!聪明还会这么后知后觉?!

“你就这么肯定尹峰会信你、听你的,答应你的条件,跟皇上做交易?”

“只有我当然不信,不过有白翼在一旁就不一样了。”

“你?!”凌烯一直以为他只是冒了白翼之名,没想到,真的会把白翼也牵扯进来。

“五月初五,也就是今日,我在大半年前便约了白翼在留仙湖相见。”

凌烯瞪着他好半天,咬得自己牙根都痛了,又被他耍了!撇过头去,不想看到他。

“怪我没有先告诉你吗?我现在不是坦白了嘛,不气不气。”宇文晨轩拿出哄小孩的本事来哄凌烯,叫她一阵好笑,难道她跟晨裕一样,他只消说两句好话,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宇文晨轩见她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宇文家和先皇旧臣交情匪浅,白翼是我世叔,从小就很照顾我,虽然他是闲云野鹤,行踪不定,但是我这个世侄儿他总是很照顾,五月初五的约会是早已定好的,去到尚京出了那些事情,我怎能完全预料到呢,把尹峰约来留仙湖是突然为之,不告诉你也是怕跟他谈不妥,届时还要连累你。”

凌烯怔怔看着他,道:“好,就算你说得通,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你要上哪里去把真的环佩找出来?就算让你找到的,以宜王的耳目,我怕你没命把环佩交给皇上啊!亏你自命不凡,这种亏本生意都做!”

“我就知道,告诉你,铁定被你数落。”宇文晨轩嬉笑道,“不过,你得学着相信我才行。”他忽然拉起凌烯的手,眼神变得真诚有力,看得凌烯一阵心跳加速,他变脸也太快了点吧。

“信你什么?”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叶可情不过是趁火打劫,你身上的毒一定能解。”

凌烯忽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懂了,你有一年时间处理环佩的事情,不必管我,我能照顾自己。”

“你在想什么呢!”宇文晨轩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紧了凌烯,“我没要扔下你的意思啊!找环佩和为你解毒的事情同等重要,也根本不必取其一舍其一,只要你信我便成!”

这么久一来,凌烯第一次见宇文晨轩露出焦虑紧张的神情,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她不由震住了,他究竟是要她相信什么呀!她又能说服自己相信他几分呢?

从她送生父出殡的那一日开始,她就什么都不相信了;连自己血肉至亲都可以将年幼的她作为诱饵,逼迫她娘亲舍弃她,还有谁能相信?她是谁?凌烯或者凌悦歌?她根本谁都不是,她连自己都不相信!被出卖与出卖别人,甚至出卖自己,就是凌烯一直在做的事情,他居然说,要她信他,如何信?

宇文晨轩看着发着呆的凌烯,并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正无比讽刺地嘲笑着自己,也嘲笑着他。心里隐隐作痛,为的是什么?难道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已无可救药了吗?她知道自己胆小得堪比蜗牛,永远蜷着身子躲在壳里,没有一丝勇气去信任,更没有勇气被信任...

多可笑,他,姓宇文,就凭这个姓氏,就足够成为她憎恨的理由,现在,他却要她的信任!在被她欺骗过一次之后,他居然还要再给她一个机会继续欺骗!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他有多高贵?!他以为他是心胸宽广、人格高尚?!

凌烯看着自己被宇文晨轩紧紧握在掌中的一双素手,心里忽然之间就空了,什么都没有了,缓缓抬眼,遇上他真挚带着心疼的眼神,她忽然发起了脾气,甩开了他的手。

“宇文公子,好,我信你,那么你告诉我,若是你真能救我,要我用什么来还你这份恩情?”

听到凌烯口中冷冷淡淡飘出这么一句话来,宇文晨轩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他的眼神依然温和,但却让凌烯避之不及,良久,他才道:“你若是真想报答我,那就耐心等一年,我会给你机会报答我的。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宇文晨轩便起身离开。

凌烯听不出他言语里的感情,是恼怒还是其他什么,这让她心里更加不舒服。也许,不论他是恼她、怒她、责备她、或者一如既往的哄着她,都不会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第三十六章

那一夜,凌烯是睁着眼睛过的,自他离开,便再未见踪影,许是真的生气了吧。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就会看见那个卑微又卑鄙的自己?

为什么,在他身边,她就会发现自己的懦弱,就想要被宠爱?

为什么,在他眼里,她似乎永远都不会是可恨的女人?

为什么...

或许,这就是她的报应,明知是错,错了还做,被自己折磨,只能独自承受。

要去责怪老天吗?命运不公,她只能活在黑暗中,活在阴谋和复仇中。当他带着阳光降临,纵使真的喜欢和期待,满心窃喜,也要承受凌迟,苦痛自知。

天亮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脑海里徘徊的印象太杂乱,好似梦魇,虚无缥缈,即使她是睡着了,那么也睡得很浅。

宇文晨轩到了时间便会出现,当他敲门时,凌烯的心跟着跳得重了些,“请进。”

“碧梗粥,你喜欢的;山药糕,补血气;豆腐皮包子,养胃的。”他端着精致点心到凌烯面前,“尝尝看。”

凌烯呆呆地看着他,全然未把三样秀色可餐的早点放在眼里。

“昨晚,是我不好,胡乱向你发脾气。”凌烯轻声道,真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乖巧。

晨轩淡淡一笑,将粥捧到凌烯面前,“趁热。”

“你不陪我一起吃吗?”

“呵呵,当然,陪你一起吃。”

莫名其妙的一顿脾气,莫名其妙的,两个人都像没事发生一样。

凌烯忽然不想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抛却自己的小心思,掩盖掉所有快乐与不快乐。宇文晨轩只当她旧伤未愈,受的苦太多,心里藏的事情太多,难免责怪他,即使迁怒于他也是应该。

-------------------------

数日之后,凌烯的伤势已无大碍,官府的通缉公文虽然没有撤销,却再没了动静,没有衙役四处搜找,满墙的通缉画像也日渐斑驳不清,新的缴文发放,百姓从一开始对这种事情就没有太多想法,现在更是乐得清静。

江湖中,流言四起,极乐门数年来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动作,凡是有心捉拿宇文晨轩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警告和阻拦,起先还有人不当回事,可是以叶可情和极乐门的作风,接连几场厮杀,或者说极乐门单方面的屠杀之后,不管识不识相的江湖人士都已不敢明目张胆的找他们麻烦了。

离开源城,宇文晨轩不急着带凌烯去精武门求助,反而似是放松了心情,带着凌烯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要去留仙湖?”宇文晨轩和凌烯一人一马,走的路正是去留仙湖的官道,于是凌烯便有此一问了。

“自然要去,来都来了,怎么能错过留仙湖的美景呢?”

“好!”凌烯心中很是高兴,长这么大,她何时有过游玩的心情和时间,既然宇文晨轩有意想带着她玩,那是再好不过了。

留仙湖边有一座高塔酒楼名曰醉仙阁,登高瞭望,留仙湖美景即刻收入眼底,故而客似云来,座无虚席,若想要找到观景的好位子,那就更难了。

宇文晨轩和凌烯到醉仙阁的时候恰好近午时,正是用餐的时间,醉仙阁早已满客。

“算了,我们就沿着留仙湖走走吧。”凌烯虽是有些失望,但是因为不饿,也就不怎么在乎了。

“也好,若是饿了,咱们可以去留仙庙吃斋菜,晚上再来看夜景,如何?”

“好。”

对岸山岭是一片浓翠,白云悠悠而过,衬出天空一抹纯净明亮,湖心的留仙岛传来隐隐钟声,袅袅香烟,好一处人间仙境。

两人徐步走着,话也不多,神思融化在碧玉一般的湖水之中,恬静舒适中整个人都轻松不少,不自觉越靠越近的两个人,很是享受这样并肩漫步的感觉。

湖上一艘画舫徐徐而来,带来阵阵幽然乐声,为此情此景更添一丝意境。

“宇文公子。”

两人被一声轻唤吸引目光,一个纤柔苗条的身影渐近。

“宇文公子,可还记得我?”

“明堂主。”向他们打招呼的人正是绿袖庄的堂主明若非。宇文晨轩抱拳,一派礼数周全,心底却不由警惕起来,上次明若非中了叶可情的毒,受了不少气,今次,怕是要拿他撒气了。

“这位姑娘是?”明若非美目一转就转悠到凌烯身上了,见着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姑娘,她就是全身不舒服,眼中暴戾之色一闪而过,掩饰的极好。

宇文晨轩简单介绍了一番,只道凌烯是他在道上偶尔遇上的熟人,便约来一道游玩。

明若非没有追究,就让宇文晨轩含糊过去了,笑了笑道出正题:“宇文公子、凌姑娘,不知是否肯赏脸上画舫一道游湖呢?”

宇文晨轩与凌烯对望一眼,心下都不大愿意。

明若非又道:“方才,我少庄主见二位在此观景,相请不如偶遇嘛。”明若非抬起一臂指明方向,顺着她的手臂望去,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正站立船头也望着他们。

绿袖庄在黑道上独霸一方,三帮五会中势力不小,没必要自然不要招惹的好,如果只是遇上明若非,宇文晨轩一定不理,但是听闻绿袖庄少庄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武艺已然超过其父,乃是武林中新生一辈中的翘楚。眼下的形势,由不得宇文晨轩说不,若是能跟这位少庄主交好,说不定能借绿袖庄的势力跟叶可情周旋一番。

“如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宇文晨轩朝着凌烯温柔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画舫没有靠岸,明若非带着二人坐了条过湖的小船上的画舫。

“少庄主。”明若非一上船先是恭恭敬敬地给眼前这位白衣公子施礼,而后便退却一边,不再有话。

远处看,看得并不清楚,只知这位少庄主一身白衣,屹立船头,风采过人。上到画舫,才看得清楚仔细。绿袖庄的少庄主气质恬静,面如冠玉,唇角微翘,若有似无地带了三分笑意,眉色深眉峰如刀,俊秀中带了分刚毅,一身白衣领子袖口都是滚了银边的,长衫质地华贵,纯银丝的绣线价格高昂,正统的苏绣做工非凡,穿着他身上更是显得翩然恍若仙人。

“在下风清玥。”风清玥拱手作揖,十分谦逊。

“宇文晨轩。”

“凌烯。”

风清玥的眼光在凌烯身上停了停,在宇文晨轩看来,风清玥看凌烯的眼神有些隐晦,说不出是种什么意思。

反观凌烯,与风清玥对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淡淡避过,留下宇文晨轩和风清玥相互寒喧。

风清玥落落大方,摆出主人的架势,笑道:“留仙湖虽是处处有景,山水异色,但是一个人赏玩自是有些无聊,幸好遇上两位,正好一共游玩,相互做个伴,二位里面请。”

风清玥引他们进入舱房,原本随侍风清玥左右的两个俏婢得了他一个眼色,便自觉端来茶水果点。

舱中原本弹奏着古琴琵琶的两位姑娘见风清玥带着客人进来,双双起身施礼,风清玥摆摆手,她们又缓缓落座。

两位奏琴的姑娘,风清玥身边的侍婢,姿容皆是上等,头上珠翠、身上的衣料也尽是上等货,走在路上只怕没人会将她们当做丫头艺伶,反而以为是那户大家的小姐。

茶是上等的君山银叶,还是用山泉水泡的,比用井水泡出来的更醇香。几盘点心都是源城中有名的小吃,宇文晨轩大半月为凌烯搜罗这些好吃的东西可够费劲的,而风清玥侍婢端来的点心都是新鲜刚做的,显然是把城中名厨都请来了。

舱壁上挂着的字画是前朝的古董,茶碗盆碟是极为难得的官窑青釉褐斑瓷。

宇文晨轩心道,绿袖庄的少庄主果然有趣,像贵族公子多过黑道游侠,无论气质还是品味都不是普通武林中人能及的,同样是享受,风清玥可谓个中高手了。

比起宇文晨轩暗藏惊讶,凌烯自然得多,就好像全然看不出风清玥多大手笔出来游湖似得,茶细品,点心只尝了一小口,算是点到为止,虚应了几句并不多话。

宇文晨轩和风清玥谈笑间,总感觉风清玥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凌烯,又实在不着痕迹,只令得他认为是自己多想了。

相处时间越长,宇文晨轩越觉得风清玥不简单,他们年纪相差无几,虽然各有隐藏,却越聊越投机,都暗暗产生出了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直到掌灯,宇文晨轩和风清玥才反应过来,时间已不早了。

“我在醉仙阁定了位子,不知二位是否赏脸与我一同观赏夜景啊?”风清玥跟他们聊了一下午,也没聊到什么重点问题,如同好友随便闲扯,一扯就扯了几个时辰,现在又一次邀约,不打算放两人离开,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宇文晨轩想了想,和风清玥在一起十分轻松自在,能上醉仙楼赏夜景也正是凌烯和他心中所想,不如就承了他的一番好意,这便答应下来了。

可怜凌烯憋着一肚子不舒服,面上装得怡然自得,其实心里十二万分不愿意,暗骂风清玥不怀好意,尽是捉弄人。

没想到,她一个细微的表情正巧落入宇文晨轩的眼里,这下子他更加大胆猜测,凌烯与风清玥本就是认识的,不然,他实在想不通,叶可情已经与三帮五会闹翻了,风清玥为何不干脆抓了他们跟极乐门叫板,反而要请他们上船,现在还要邀约他们一同吃晚饭一同赏夜景,所作所为似是要结交他们。

在醉仙楼,宇文晨轩极为留意凌烯和风清玥二人之间的一言一语、眼色神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风公子是否早已识得凌烯?”

他虽口中问的是风清玥,眼睛看的却是另一边的凌烯。

第三十七章

风清玥笑道:“似曾相识。”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是因为怕自己认错人才没有开口询问,也乐得装作不认识似得,凌烯暗自恼火,这不是把事儿都推到她身上了嘛。

原本凌烯是想假作不认识的,可遇上宇文晨轩疑惑的眼神,好像是已然将她看穿了,在责问她一般,于是开口便道:“风公子贵人多忘事,风公子可还记得,前年曾在尚京云来客栈住过,我正是那儿的老板。”

风清玥做恍然大悟状,笑道:“难怪难怪,我怎么就觉得凌姑娘眼熟得很呢。”

宇文晨轩将信将疑,总觉得他们有事隐瞒,却又说不准是何处不妥了。

风清玥很是高兴,看着凌烯瞥了自己一眼,笑得更是开心,似乎是有心有意让宇文晨轩知道他们曾经相识,拆穿了凌烯的假意,他便是阴谋得逞似得。

他们是满意了,可凌烯却更加难受了,时不时得接下二人不同的探究眼光,时刻警惕着二人的问话,她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为何他们就是不愿放过她呢,认不认得有什么要紧的,她跟风清玥本无关联,现在怎么好像是被捉奸在床一般了?!真是莫名其妙!这趟游山玩水的惬意都被风清玥搞砸了,思及此处,不由用眼光狠狠剐了风清玥一记,岂料他笑意更深了。

好不容易熬到酒足饭饱,凌烯以为这一场偶遇是该结束的时候,风清玥又道:“宇文公子、凌姑娘,二位有要紧事吗?”

“没有啊,怎么风公子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宇文晨轩反问道。

“呵呵,宇文公子误会了,我想若是二位有闲空,不如今夜与我一同去往留仙庙,我早已与主持越好,会去小住几日,听听佛理,与主持对弈几局,全当散心,不知二位有否闲情一同前往?”

“原来风公子是早计划好了的,我和凌姑娘只是得了点空四处走走,并无计划,我是无妨,就是不知凌姑娘如何打算?”

宇文晨轩早看出凌烯不悦,不敢再随便答应风清玥什么了,这时刻便是征求她的意见。

没等凌烯答话,风清玥又道:“我记得曾应允凌姑娘有机会一定要陪她游玩,略尽地主之谊,此处虽非绿袖庄的地界,不过我也算熟识,亦不算食言吧,就看姑娘是否愿意了。”

凌烯浅浅一笑,道:“当时只是玩笑话罢了,不想风公子居然还记得。”想了想,还是跟他去得了,她虽只与风清玥接触过一次,却知道此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个性,今次含糊过去了,一定会有下次,况且,风清玥突然出现,明若非定是将事情原委都说与他知道了,还不知他究竟是什么用意,不如先答应他,再找机会问个清楚,于是转了话锋,道,“如今能借风公子的光,四处游玩,岂不是再好不过,凌烯先行谢过了。”

“呵呵,凌姑娘太客气了,那我们走吧。”

宇文晨轩偷偷看了凌烯一眼,实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不过也好,他也想多跟风清玥接触一下,或许这个人可以相交也说不定。

---------------------

当夜,凌烯想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风清玥的,不料刚出门就发现明若非就住在她隔壁,她一有动静,便会像现在这样被明若非逮个正着。

“凌姑娘,这么晚还没睡啊?”明若非衣装整齐,显然没有睡过,怕是一直在等她吧。

凌烯微微一笑,道:“劳烦明堂主带我去见见少庄主吧。”

明若非挑了挑柳眉,轻哼一声,道:“跟我走吧。”说罢带着凌烯拐进了另一个院子,不过没想到半夜未眠的不仅是她们,还有宇文晨轩和风清玥。

风清玥知道凌烯一定会来找他自然不会早睡,但是宇文晨轩则是无意之间打破了他们的想法和计划,夜来无聊,找风清玥下棋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东林把他的棋瘾都勾起来了,晚上看着风清玥和主持下了两局,自己便手痒了。

于是乎,两人便在院内的小亭中摆开了阵仗,专心对弈起来。

凌烯和明若非进到园中,便看见小亭内灯火通明,风清玥一身白衣十分显眼,宇文晨轩身上那件墨蓝色的袍子在黑夜中大致就成黑色的了,正好是一黑一白,两位公子聚精会神对弈,将其他事。其他人忘了个干净。

凌烯拦住明若非,不让她出声打扰二人,只静静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

风清玥还是冷冷静静的面容,专注的时候,更是显得冷冽,沾上了些月光的白衣,真宛如天人,不食人间烟火。

此刻的宇文晨轩,痞痞的笑容又爬上了他的嘴角,明明已是深夜,却依旧神采奕奕,越战越勇,很有决战到天明的势头。

一道光影分割开的两个人,凌烯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一个在尘世中,一个在五界外,好似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和谐,就好像他们眼前的棋盘,有黑有白才是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