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的软言细语,他的包容和温柔是她所喜欢的,依恋的,却不是她现在想要的。

“雨大,回去吧。”

凌烯愣了半天,突然给了晨轩一巴掌,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不知是抹泪还是擦去满脸雨水。

“你不问,我还要问呢!为何骗我,说你去了锡镕?!”

“我...”

“为何瞒我,你就是华圣帝和封姒妍的儿子?!”

这一问,晨轩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答还是不答?老实交代?还是继续装模作样?谁告诉她的?还有谁知道?

凌烯本想甩开他,但是晨轩依旧牢牢抓着她,就是不放。

“放开我,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你想我怎样呢?关于你的一切,你都不愿说,于是我不问。现在弄成这样却反过来质问我,要我如何对你坦白?叶可情、凌烯,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名?这张脸又是不是你自己的?对我下毒又是为了什么?你究竟心里有没有我?我害怕听见你的答案,更怕你不回答!”

晨轩的声音似是恼火更似低声哭泣,诉尽衷肠,满腹委屈。

他生气了,他本就该生气的...他们算是怎么一回事呢?悲剧还是闹剧?谁真谁假怎么分呢?谁做对了谁又做错了?罢了罢了,放手吧,他们的出生本就是天注定的,如今把话都说白了又能挽回什么?

“凌烯、叶可情,都不是我的名,脸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对你下毒是计,赖在你身边也是计,这就是你要的答案,可以了吗?要么杀了我,一了百了。要么放我离开,再见面,便是兵戎相见,就只当我们从来不曾相识吧。”凌烯眼中的世界已经变了样,扭曲后又破碎,雨停了,风小了,快要黎明了,她不想将他看清楚,就这样在黑暗中遗忘他,离开他,就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好,好,好...”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她若不爱他,那还有什么留得住她?杀了她?办不到,他办不到。

晨轩终于松开了手,放了她,转身回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凌烯徒然跪地,放声哭了出来。

不是后悔也不是自责或责备任何人,她只是忍不住哭了出来,胸口压着闷着,无法呼吸,又心痛如刀割,每一次的心跳都在疼痛。凌烯捂着心口,恨不得这颗心脏永远不再鲜活跳动,那样也许她就不痛不难受了。

风清玥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凌烯全然无所察觉,直到他突然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才忽然惊觉。

“走吧。”

风清玥早已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逼不得,又舍不得,更要不得。他想让她自己认清楚,这个世界上唯有生命是不可逆转的,生即生来,死即死去,纵使易容之术再高明,她都无法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她和他注定了是有缘无分。

现在是断的干净,了的彻底了,可是风清玥却有些后悔了。他这样做是为了她好,可是看着她满脸泪痕交错,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又不忍心了,又心疼了,他这样是否同样是自作自受呢。

风清玥叹了口气,出手点了凌烯的睡穴,将她打横抱起,带回府去。

第五十四章

“事实已然如此,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别再想他了。”风清玥这样说道。

凌烯听见了,却没有任何反应,呆呆望着窗外的夕阳出神。

“三天了,你想要这样多久?”

...

“是不是离了宇文晨轩,你就活不下去了?”风清玥的声音里有了怒气,他恨这样的凌烯,更恨现在的自己,因为此时此刻,自命不凡的风清玥束手无策了。

风清玥皱着眉头瞪了凌烯半天,还是得不到一点回应,最后气得甩袖子走人。

见风清玥负气而走,守在门外的流韵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凌烯凭什么叫少主这般宠爱,又这般不将少主放在心上?!原本凌烯能得到风清玥倾慕就已经够流韵妒恨的了,现在她居然还敢摆脸色给风清玥看,这简直让流韵狠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流素知道流韵心里对风清玥的感情,这三天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她,生怕她会做出什么令少主生气的事情来,招惹无妄之灾,于是低声劝道:“你可千万别再想了,对少主心存爱慕已是大忌,若是再对凌烯有些不敬,少主发起脾气来倒霉的还是你呀,为了凌烯要了你的命怎么值得呢!千万别做傻事啊!”

“流素,我好不甘心呐。”流韵捏着拳头,咬牙说道。

“不甘心又能怎样,同人不同命,我们生来就已经低人一等了,难不成还能跟老天争什么吗?你也别再傻了,少主是不会喜欢你的,那凌烯也是自作自受,她虽有价值,不过我想主公不会喜欢留她在少主身边的,特别是现在少主喜欢她。”

流素说的隐晦,流韵却听得明白,主公的意思是要少主娶回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妻子,一枚听话的棋子,而不是一个少主喜欢的女子,太多的感情只会令少主失去往日果决的判断力,就像现在这般,对凌烯用心太多,几乎要忘了正事。

流韵点点头,道:“我知道,只要能留在少主身边就够了,我不会奢望什么的。”

“下午你跟着少主出门吧,我留下看着凌烯,别多想了。”

“嗯。”

午后,流韵便跟着风清玥出去了,前去望江楼,会会宇文晨轩。

这一次,不是风清玥将宇文晨轩约出来讨价还价的,恰恰相反,是宇文晨轩主动向风清玥发出邀约信函,这让风清玥吃惊不小,莫非晨轩知道凌烯在他这里?风清玥那日现身救了凌烯,下令杀死所有黑衣人和薛璟带来庚城的死士,这件事情晨轩和精武门一定已经调查过了,原本他是不该暴露自己,以免有人深挖他的背景和过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为了了断凌烯对晨轩的念头,他还是冒险了。

望江楼里,宇文晨轩在雅间里等着风清玥,身边没有带其他人。风清玥命流韵在楼外巡查,以保证他们这一次会面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宇文兄就等了。”风清玥一抱拳,依旧客客气气。

“风兄不必客气,请坐。”晨轩看着风清玥,心里极不是滋味,道,“我要见她。”

“可是她并不想见你。”

这话几乎要让晨轩按耐不住怒气想要直接给他一拳。

那天,他是气她,也是气他自己,若不是他们各自背负的太多,何至于弄到那种地步,背叛是多严重的指责和罪名,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都没能反驳或辩解,造化弄人,可他怎能甘心?

无论他有多生气都好,他都没有办法放着凌烯不管,任由她离开,所以那一日,他没走多久又跑回去找她,却看见风清玥站在她身旁,将她抱走。

那一刻,愤怒充斥在四肢百骸中,血液似乎沸腾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宇文晨轩握紧的拳头无法放松,压抑着的怒火久久不能平息,“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无需风兄操心。”

风清玥勾了勾嘴角,冷声道:“她姓凌,你姓洛邑,你们两人之间的事可是牵连甚广呐。”

果然风清玥知道。虽然纸包住火,晨轩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他的身份被揭开,只是现在局势不安稳,危险至极,他身世浮出水面会比环佩现世更让朝政混乱。风清玥也不知是安得什么心。

三日来,晨轩思前想后,又派人将风清玥的身世来历查了查,可是他隐藏的很好,表面工作做得很完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线索,却也因为太完美而更让晨轩怀疑。绿袖庄、天策府这两大势力同时支撑着一个秘密,这个风清玥实在神秘地太过恐怖了。

“我只希望,我们的事情没有牵连到风兄才好。”

“嗯,”风清玥微微点头,扯开话题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争辩这个问题的吗?还是另有其他事情?”

风清玥拒绝让晨轩见凌烯正验证了他心里所想,风清玥对凌烯存心并不单纯,他的出现,所作所为都是另有目的,而且绝非善意。而此时,风清玥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晨轩有了大胆试探的把握。

“好,那我们谈些别的。风兄既然知道凌烯的背景,又如此在意我的身份,如今事已至此,似乎全在风兄意料之中,想必若我不来找你,你也该来找我了吧。”

风清玥神色如常,淡笑不语。

“眼下天下不太平,朝中也是人心惶惶,而我身份既然已经瞒不住了,反倒是更轻松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风兄若想趁火打劫,最好能给我一个不错的交换条件。”

晨轩慢慢说道,仔细关注着风清玥脸上细微的变化。

良久,风清玥忽然笑起来:“你果真愿意为了凌烯与我做交易?”

“自然。”

风清玥与晨轩二人对视着,久久才道:“要见凌烯并不难,告诉我,你生母身在何处即可。”

“我母亲?你是...”晨轩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所疑几乎可以确定了,他姓封而非风,他跟他是表兄弟,生来便带着一种可笑又可怕的血缘关系。

风清玥微微点头,算是解答了他的疑问。

“她在尚京城。”

“尚京?”风清玥有些不可思议,他本以为封姒妍会隐居在某处深山老林,或者回到故乡锡镕去,没想到居然在尚京城。

“信不信由你。”

“我信得过你。”

“那么让我见凌烯吧。”

“可以,我会带着凌烯回尚京去找你生母,你若想见她,那就到时见吧。”

风清玥这一招差一点激怒晨轩,是因为风清玥耍他,更因为风清玥居然说要带着凌烯去见他的母亲,这算是什么?示威?还是表示其他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他和凌烯之间的事会往好的方面发展也说不定呢?!

“好,一个月后,我们尚京再见吧。”

看着晨轩离开望江楼,流韵便立刻回到风清玥身边,就见到自家少主默默不语,冷着脸出神。

风清玥心中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极为讨厌这种拿捏不准的感觉,讨厌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

“锡镕现今情况如何?”雅阁内只有两个人,风清玥这话自然是对流韵说的。

“回少主,正如少主所预计的那般,穆维信的军队势如破竹,羁鄂部族的散兵游勇撑不了多久。”

“羁鄂自以为身上流的是我锡镕皇族的血,就能名正言顺地自立为王,不愿归附于父亲,只能是自取灭亡,不是我小看了他,而是他自视太高了。”风清玥语气冰冷,杀意浓重。

“少主说得是。”

“我问你,尹峰和宜王派去锡镕的人马现在如何?”

“宇文晨轩就是华圣帝遗子的消息已派人散了出去,尹峰暂无所动,宜王派去锡镕的人马也无动作,不过尚京城内倒是流言四起,混乱不堪,加之薛璟失踪,宜王府的消息比以往更难探知了,想必宜王是要有所动作了。”

“嗯,再探。”风清玥沉默片刻,又接着说道,“另外派人监视高露婕,事无巨细皆要回报。”

“是。”

回府之后,风清玥将在望江楼见过晨轩一事告诉了凌烯,她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其他反应,冷静过了头,风清玥虽然早已料到了,但是心里却很不舒服,一时之间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我们明日就起程前往尚京。”风清玥俯下身靠近凌烯,迫她与他对视,寒着脸,强压了心中的不爽快,道,“在路上可以好好想想接下去要怎么做。”

风清玥离开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越想越气,他到底是哪里比不上晨轩了?!凌烯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偏生要喜欢晨轩呢?!不管是江山,还是美人,他风清玥的想要的,就得是他的,从来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第五十五章

回尚京的路途中,凌烯按风清玥的要求给一行人都易了容,其实他们只有三个人罢了,凌烯、风清玥和流韵,其实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流光,他一直都暗中保护着风清玥,若非十万火急的情况,他是绝不会现身的,除了风清玥本人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见过流光,连流韵也未曾见过,是个如同鬼魅一般的人,所以根本用不上易容。

也不知风清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自己骑马,让凌烯坐在马车内,由流韵驾车,如此除了休息用饭、下榻客栈,风清玥和凌烯之间都不会碰上面,本来就一直沉默的凌烯变得更加沉默了。只有风清玥知道,这样的沉默已经让他几乎抓狂了,他不得不刻意避开她,不然他会害怕自己克制不住愤怒与妒恨说出不该说的话,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

平静地走了数日,终于风清玥心里的火山还是爆发了。

风清玥的性子极冷,如果说有什么事或者人能令他丧失冷静的话,那只有两件,第一件就是国仇家恨,那份刻在灵魂和骨血里的仇恨;另一件就是凌烯,在他面前想着另一个男人的凌烯。

每一次,当他看着她,看着她细细把玩着那支断成两截的发簪的时候,看着她望着窗外出神发呆的时候,看着她无声叹息无泪却似哭泣的容颜的时候,他都如同周身被火似得,那种灼热的煎熬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此时此刻,凌烯又是一人独坐窗边,神思游离,手中的断钗已经染上了她的体温。

风清玥忍不住走到她身边,道:“不要再想他了,事已至此,为何还要再想他?”

凌烯抬头看了看他,又复低下头去,无语以对。

风清玥受够了她这样的反应,为何她似乎是永远看不见他的呢?!

“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没死心?!”

凌烯被风清玥有些粗暴地抓着双臂硬是拉了起来。

“放开。”

“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未对他死心?”

“死心?”凌烯有些失笑地念着这两个字,茫然得看着手中的簪子。

风清玥无法忍耐,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簪子狠狠扔了出去,摔了个粉碎,“你要这样子多久?!为了他这般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如果说晨轩的霸道方式是痞子的无赖,那么风清玥则是野兽般的占有。

面对突然暴怒的风清玥,凌烯不知所措起来,她从未将这样的风清玥,甚至想都没想过,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风清玥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以为他对她的愤怒是因为无法掌控,但是他方才说,他为她心疼,是不是在告诉她,在他眼里她不仅是个利用工具、交易条件、合作伙伴,而且还是他所喜欢、甚至心爱的女人?!

“你在说什么?”凌烯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那很疯狂,跟眼前的风清玥一样疯狂。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是你根本不愿相信,不想懂?”风清玥自嘲的笑了笑。

凌烯愣了愣,道:“这样的话,你不该说出口,这个你在清楚不过了。”

“为了复仇、为了大业,一定要忘情弃爱,是吗?还是因为我爹的关系,我天生就得冷血无情?”

“你明知道帝王家本就是无情无义的,在阴谋诡计里,感情会影响判断,会是置人于死地的利器。”

“哈,原来你也知道呀,那么为何还要为他伤神难过?!为何还要念念不忘?!”

风清玥的质问是凌烯回答不了的,如果她知道为什么,又怎么如此放不下呢?

“我争不了这个天下,你不同,我不过是颗有价值的棋子,你却是弈棋的人,”凌烯的眼神又恢复了过去的犀利,冷冷道,“这局棋少了我这颗棋子不要紧,只要你足够冷静就该明白下一步该怎么走,把我带在身边已是危险,别再做蠢事了。”

风清玥看着她,心中动容,她是不是在担心他?是不是对他存有情谊?她是不是变回了过去的凌烯?

凌烯见他怒气已消,半推半劝地将他送出房间,“夜深了,回房休息吧。”

关上房门,凌烯无力地靠在门板上,怔怔看着碎落一地的发簪碎片,没有去捡,任由它们留在那里。

门外,风清玥傻傻站在那里,看着紧闭的房门,似乎还能看见屋内凌烯的身影。

她说得不错,他可能真是做错了,他们是同一类人,心里都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所以心狠手辣,所以能操控全局,一旦这把刀子钝了、锈了、断了,那么他不仅会一事无成,还会送了性命。即使明白,但是他依旧不后悔为她犯错,如果连一个女人他都得不到、保护不了,那还妄论什么江山天下呢?!

风清玥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开了,他的固执和他的冷酷一样,生来如此,他既然早已认定了凌烯,就算父亲不同意,他也不会屈服。

凌烯并不知道风清玥心里的想法,总以为他会有想明白的一天,可是她自己呢,不一样是想不明白嘛。

看着满地碎片,她已经麻木的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是痛是苦是伤了。

碎了就碎了吧,或者碎了更好,不要再有什么留恋了,不要再做什么幻想了,不要再想起任何关于他的事情了...这样想着,泪却无意识地滚落,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她所思所想的所有一切,看不清也想不起,就别犯傻了。

哭完了,哭累了,凌烯就这么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一再告诉自己要忘了他,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挣脱囚困她十数年的枷锁。

跟风清玥合作并非意气用事,而是她真的看明白了、想通透了,被人操纵着、胁迫着、没有自我的活了这么多年,最终能得什么呢?大仇要报,却不必将自己一生一世都赔进去。这个天下只能有一个王,是凌尉曦还是风清玥,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差别?说到底,她甚至更希望是风清玥得到天下,因为她恨凌尉曦,她的哥哥,那个抢走她身份、她的母亲、甚至生命的人,若不是为了保护凌尉曦,她又怎会身中剧毒、颠沛流离、与生母分离十多年,是宜王和洛邑皇室造成了她一生的悲剧,是凌尉曦毁掉了她仅剩的幸福,宜王该死,凌尉曦也休想荣华富贵!

她一点一点将极乐门的势力分布告诉风清玥,一点一点将文至旧臣隐藏的军力分布告诉他,让风清玥慢慢侵蚀掉那些力量,慢慢接近姑姑的直系力量,在成鼎军队收拾掉锡镕反军之时,文至这方面的力量也会所剩无几,当然,她是有所保留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和价值,她不会轻易相信风清玥,不管他是否真心爱她。到达尚京之后,朝廷内应该已经一片混乱了,她只要能亲手杀了宜王为父母报仇,便算大功告成了,至于这是不是在帮风清玥的忙,她不计较,最后风清玥要如何夺取天下就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了。

风清玥锡镕一方的兵力并不足以与成鼎的军队抗衡,这才要利用晨轩的身份,引发成鼎皇室中的内部矛盾,所以他绝不会贸贸然出兵造反。

相对的,晨轩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必须在宜王和皇上的明争暗斗尚未伤及国本之前稳定局势,也就是说,一山不容二虎,在他抽身而出、全身而退之前,必须为他们其中一人彻底除去另一人。

谁心里没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呢,凌烯有,风清玥有,晨轩也有。

就在风清玥和凌烯赶往尚京城的时候,宜王派出的死士和尹峰也都在回程的途中,表面上一切自然平静,暗地里有权有势的朝臣、皇亲都各自用各自的手段买通消息,随时准备做墙头草,见风使舵。

晨轩骑马,比凌烯坐马车脚程更快,只用了半个月就赶到达了鲁城,一路直奔城中一间大宅院。

朱门高墙,门匾上金漆大字“刘府”,这宅院的主人是鲁城一个有名的茶叶商人刘裕,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岚。

晨轩刚到,府里就有仆人前来迎他,二话不说将他带进了岚的书房,岚早已等候多时了。

“来了,”岚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看晨轩,微笑道,“赶得这么急,先喝口茶吧。”

仆人送上香茗,立刻自觉自动地退了出去、带上门、全部离开了这个院子。

“岚...”

晨轩刚要开口,就被岚拦住,道:“晨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真的不希望这是你最后的决定。”

“一年之期已到,我想你不不需要再给我更多时间考虑了,况且现今的情况也没有余地让我再多做考虑了。”

岚摇摇头,露出惋惜的神色,道:“你真是像极了你爹...手札拿到了?”

“嗯。”

“我以为你看了手札会改变决定的。”

晨轩很平静,却显得有些惆怅,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笑道:“岚叔,您还不了解我嘛,我是野惯了,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教条,怎么能负担起天下兴亡的大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