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妃见状,忙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仓皇而逃。左右护法眼见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却无能为力。

望着身后迷失心智的一群手下,左护法无奈的收回手中的剑,“走吧,我们还得去确认,尊后是否无碍。”

遇上血妃,本就是预料之外的收获。右护法扭了下手腕,转身,跟在了男子的身后。

跑了许久,直到确定身后并未有人跟上来,血妃才气喘吁吁的步入一片林子,无力的将脊背靠在一棵参天大树上,“呼…”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心腹大患未除,看来,冥帝的人马便要追杀过来了。

并未顾及到自己手上的伤,她顺着树干,便瘫坐了下来,美目微合,细细的想着对策。

几日后,黑暗王朝内。

“你是说,见到了血妃?”冥帝一袭黑色,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跪着的左右护法。

“回皇尊,属下无能,未能将她擒获归来。”两人低埋着头,一排排昏黄的烛光打在他们弯曲的脊背上,打上战栗。

冥帝并未多言,挥了下手,身子靠回了后方的椅背中,金碧辉煌的壁画之上,那金龙张着利爪,火色的眸子,阴暗的盯着下方的众人。

“这,不能怪你们。”血妃,若是真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抓获,自己也不用等上十几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精力,只为了编制一张人皮天网。

“清音,”那二字一说出口,内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颤抖,心惧的的将狭长的凤目轻阖上,“还好吧?”

“回皇尊,尊后一切安好,只是,记不得旁人。”左护法低眉应答道。那日,他们二人潜入军营时,便看见清音不断的在闹腾着,直囔囔着要去找冥帝。

闭上的眸子,缓慢睁开,他只觉喉间一紧,声音中,带着满满的霸气、怒意,“看来,血妃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居然,就潜伏在清音的身侧。

自己将她送至冥恤的身边,这一举动…冥帝颀长的身子从銮椅上站了起来,神色凝重的望向远处。这一举动,究竟是对,抑或是错?

“看来,这张网,是不得不收了?”

他绝不会允许,清音有丁点的危险。血妃,你同我的仇,是时候…该清算了。

而逼她出现的法子,只有一个。

冥帝双目微含苦涩,清音,就让我,以自己的性命,为你拨开一片天雾吧。他仿佛看到了,那一丝曙光,将经久笼罩的黑暗,撕开一道口子。他的清音…就徜徉在花海间,身上,披着一身的阳光,很暖…

极致的飞舞,奔跑。

冥帝想象着那一幕,唇角的笑意,越渐明显开来。

可惜,我不能陪着你。我的身子,注定了是黑暗的。冥帝两手收起,一头墨发,跋扈张扬,也注定了,要同这暗无天日,一起毁灭。

清音,我后悔了。

我不要你同我一起沉沦,不要…

我的世界,不应该让你踏足。

他缓缓来到右护法身边,凝重的神色,在一瞬间见了晴朗,薄唇,凑近男子的耳畔,轻声下着命令。

而右护法冰凉的脸,却是在一片暗色之下,带着死灰般的怔忡。他双目睁得老大,半晌之后,才将自己的情绪努力压制下来,声音…还是抖的厉害,“皇尊,若真那样做,您会没命的。”

冥帝魅惑的眸子,落在了那一片宁静的血池之中,浓稠的水面,丝毫不起波澜。他眼未移动,紧抿的薄唇,拉开,“将这个消息,尽快的散发出去。”

右护法直起的身子,用力往下一弯,咬牙接令,“属下,遵命。”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相

从厉王府回到军营的几天,清音明显的安静了。有时候,也会出去走走,只是都得叶丫头陪着,不然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听说了吗?皇上不行了…”三三两两的侍卫聚集在一处,小声的嘀咕着。

“听说了,说是皇上不再招寝,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其中的一名侍卫倚着手中的长矛,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那个什么血咒,真有那么厉害吗?”另一名侍卫怀疑的摇了下头,“十几年都过来了,怎么说发就发了?”

“你没听说啊,上次的解咒根本就没有去根,一旦发作起来,是会要人命的。”一人环顾四侧,声音也刻意的压低,“我就奇怪,怎么给皇上侍寝的女子都会死呢。冥朝那边传来,说皇上是蛇妖!”

“蛇妖?”围成一团的人群中,有人惊惧的叫喊出来,“不像啊。”

“据说,皇上的半边脸都毁了…”

“就是,还说皇上已经连着几天没有招寝了,照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多少时辰的…”

聚在一起的人群,丝毫没有察觉出空气中的异样,仍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清音,”叶丫头苍白着脸色,两手抓着她的肩膀往回扳,“不要听他们瞎说,我们回去。”

她怔怔的定在原处,身上的披风,随着凛冽的寒风被吹刮起,身子,却挺得直直的,一双柔荑更是紧抓着前襟不放。

“清音,天色不早了,快…快回去吧。”叶丫头徒劳的将身子挡在了清音的面前,却阻止不住那一阵阵的议论声传入二人的耳中。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清音怔忡的回眸,呆呆的望向叶丫头,她不甘心的跟着重复,“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清音,”叶丫头两手抓着她的肩,使劲的摇晃着,“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越想,就难免会心痛。

这回的她,不吵也不闹,任由叶丫头拉着她的手,回到了营帐内。桌上,已经摆满了膳食,虽是没有像宫中的那般丰盛,倒也精致可口。

她已经学会了自己动手,笨拙的舀起一口,慢慢塞到了嘴里面。清音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意。她见叶丫头始终盯着自己,便不自在的转过身去,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视线落在了碗里面,而那眸底,却承载着太多他人未知的酸楚,随着清音的每一口咀嚼,迷失的潭底,逐渐氤氲出一层水雾,浓密的沾在了她的睫毛上。

从那日见到血妃到现在,她已经陆陆续续的在脑中,将冥帝那模糊的人影慢慢拼接了起来,只差,一张留在最心底的脸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自己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呢?

只记得,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她,紧紧的。而自己的手中,仿佛还抱着什么。她努力的集中精神,双手虽是端着那个碗,思绪却飘到了很远很远。

“清音,”叶丫头试探着轻唤,一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记忆被打断,就再也拼凑不起来了。清音回了下神,脑袋轻摇,木然的舀起碗里的米饭塞到了嘴里面。

用完膳,叶丫头伺候她洗漱完毕后,就同往常一样,将她带到了床榻边上。

清音没有再让她哄着自己上床,而是乖乖的掀开锦被,将身子窝了进去。甚至,还自己将双肩的两边被角掖好,以防感冒生病。

叶丫头顿感欣慰,呆呆的在床边站了会,听着她的呼吸逐渐沉稳,这才安心的放轻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而几乎是在同时,榻上的清音,竟毫无预警的睁开了双眼。黑夜中,那一双眸子,显得格外的清亮,给人以逼视不得的错觉。她安静的维持着原先的睡姿,两手交叉在胸前,紧紧的拥着那一床锦被。

屋内的暖炉,还在呲呲作响,灼热的炭火伴着零星火光,一下下蹿烧在这寒冷的黑夜,寒冬腊月的气息,被彻底趋尽、逐散,暖暖的温度,朝着四方传递,每一个角落都不曾遗漏。

冷,寒彻的冷意,像是穿透过皮肉,冷的连心都在发颤。

清音缩起两脚,膝盖紧抵着自己的下巴,两手更是紧抓着锦被不方。为什么还是这么冷,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呢。

“清音,”一道声音,穿过天际,刺入了她的耳膜中,“清音,清音…”

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痛过,蛊惑般的坐起身子,不断的摆动着头望向四侧,“谁,谁在叫我?”

庆幸的,她竟还记得自己名叫清音。

那一声声唤,无奈而悲凉,她仿佛见到了一名邪魅至极的男子,痛苦、孤独的同自己一样,蜷缩在只有一人的床榻上,黑发遮住了他的整张脸,一身明黄之色,夺目却又更添寂寥。清音将眼睛瞪得老大,眼望着那男子慢慢的,将脸抬了起来。

剑眉,英挺的隐入发丝,下方,是一双妖媚的眸子,黑色的瞳仁,像是漩涡般欲将人吸附进去,逐渐的沦陷。狭长的凤目,在眼角处如璀璨的桃花般,拉得极开,极好看。

清音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惊醒,就落得一场空。

深邃的眸子,暗潮涌动之后,竟慢慢出现了一抹怪异,她紧张的小手揪起,满掌心的汗水湿的滑腻腻一片。清音双眼猛地放大,竟看到那名男子的双眼中,出现了两条巨蟒。

来不及惊呼,便见着了他的整张面容,一半,俊美如斯,另一半…竟是繁衍成了令人惊惧的蛇形图纹。

“啊!”清音忙的两手掩住嘴角,眼睛,睁得如铜铃大,眼眶酸胀的厉害,内里的冰凉,承受不住的簌簌滚落了下来。

清音惊惧的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闭上眼,过了好一会才一把掀开锦被,漫无目的的走了出去。

“帝,”她肯定,那名男子就是帝,可是他的脸,他的眼睛…

清音木然的掀开帐帘,她盲目的望向四侧,哪里才是回去的路,回去…脚步,深深浅浅的落在黄沙之上,她头重脚轻的走过营帐,两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模糊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一处帐篷上。

外头,一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鬼使神差的,清音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望向四周,见并未有其他人看见,这才慌乱地提起裙摆,快速跑了进去。掀开的帐帘,来回摆动了几下,便恢复了原先的平寂。而清音此时的心,却久久不能安抚下来,她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紧张的望着一室的黑暗。

两耳竖起,虽是暗的没有一点光亮,她却清晰的听见了一种微弱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清音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就像是同方才毫不犹豫的走进来一样,她再度迈开了脚步,朝着前方跨去。

才走了一步,便踢到了一旁的矮凳,她疼的弯下腰去揉着自己的膝盖,一瘸一拐的碰倒了一大片东西,磕磕撞撞,嘈杂不断。

“哎呦,”她小嘴轻呼,身子猛地向前栽了好几步,两手下意识的一撑,便摸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冰凉的触感,像是锦被之类的御寒之物。清音仔细的摩挲着,这种感觉…像是,人的两条腿!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一下便松开了手,身子跌坐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力气可以将自己撑起来。这榻上,分明躺着的就是一个人,可自己如此大的动静,对方竟没有一点醒来的意思,相反,却像是毫无声息一般,静静的安睡着。

清音的脑中,不自觉的恢复了几分清醒,被尘封的心,有了被划开一刀的感觉,不清明,却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混沌,多了一份懵懂。

她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手脚齐用的朝着一旁的桌子摸去,好不容易找到了火折子,这才将黑暗点亮,把纱灯燃了起来。

清音握着底盘,一手挡在前方,生怕一丁点的风就将这虚弱的光亮吹灭了。她莲步轻移,将烛火靠近床榻,身子,也跟着慢慢弯了下去。

榻上,果真躺着一名男子。放在锦被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不断起伏着的呼吸,才预示着他的生命仍在持续。清音望着那张陌生的脸,侧着的脑袋,像是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仍是满面疑虑的摇了摇头。

沉睡中的男子,身着一袭清冷的紫色,头发就散在两边的肩膀上,清音大着胆子凑上前去,探出一指放在了他的鼻翼间。还好,是有呼吸的。她盯着男子的俊脸再度看了好久,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当她真想要喊出口时,就哽在了喉咙间,怎么都出不来。

清音晃了下站的发麻的脚脖子,她试着将手放在男子的肩上,轻推了一把,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便加重几分力道,左右摇晃。

这样都不醒。

心,噌的一下,她莫名的开始害怕起来,手忙脚乱的不敢再看一眼,转身将手中的灯盏放到了桌上,逃也似的便离开了。

一出到营帐外面,清音再度迷失了方向,半空中的圆盘高挂而起,她抬眸望去,脚步便朝着有亮光的方向走去。

直到周边的景物开始熟悉起来,清音才大步流星的欣喜向前,这不就是先前自己来过的那片小树林么?

走了几步,隐隐的便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清音忙的将身子一缩,退到了一簇灌木丛的身后,脑袋尽可能的压低。

“恤儿。”伴随着女子悦耳的声音,一道红色的袍角,就在清音的眼前穿了过去,想着不远处的冥恤走去。

他正对着月光,清音从灌木丛后探出了半个脑袋,只见冥恤双手背在了身后,林子内本就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找我来,有事么?”脚下一阵窸窣,冥恤转过身面向血妃。

“恤儿,”她上前几步,将身子靠在他身旁的大树上,“娘,马上就要走了。”

“去哪?”冥恤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他细想了片刻便疑虑出声,“是不是回冥朝?”

血妃侧目望着自己的儿子,嘴角展开,拼凑成笑意,“不愧是我的儿子。”

边上的男子,只是轻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知道放手吗?”

“放手?”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听到了冥恤的话,血妃顿觉好笑的吃吃出声,“我为什么要放手?现在一切的障碍都已经铲除了,只要解了帝的血咒,我多年的愿望不就可以实现了么?”

望着她一脸的执迷不悟,冥恤单膝曲起,身子靠向后方,“没有用的,别说世俗不会允许,单就冥帝那一方,他的眼里始终也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呵,”血妃冷笑连连的点头应允,“对,可惜是个疯子。”

可惜是个疯子,这一句话,深深的刺入了清音的耳中,她全身止不住的一颤,心里的懵懂,在一点一滴的被划开。

“那你呢?”冥恤反问道,“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你伤害无辜,就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孩子?清音惊愣的张大了眼,她泪水朦胧的一下一把抓住了边上的荆棘,刺痛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递到心房。孩子,孩子?笑儿!她豁然开朗的紧咬住自己的一手,不让自己的哭声,从茂盛的草丛间传出去。

娘,娘…

一声声清晰的叫唤声,再度传了过来,清音以为自己可以逃避一切,活在这自我封存的世界中,她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什么都可以选择忘记。可是,当一切被重新提起之时,她的心,还是被撕开了,火辣辣的疼,她的冥帝,她的笑儿,她根本就逃避不了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祭台上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清音拼命的两手捂住脑袋,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了。

“恤儿,娘这次来只是想同你道别,或许,也可以说是永别了。”血妃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脸上平添几分担虑,“冥帝,他是执意要将我逼出来了,呵…明知那是抓捕我的陷阱,可是娘不得不去,我拼了十几年,努力了十几年,断不会让他就那样干脆的寻死。”

身侧的冥恤轻叹了一声,望向血妃的眸子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哀怨,“你同冥帝,都不配做父母,那样的对待一个孩子,就只是为了自身的血咒么?如今天意难违,也到了该惩罚他的时候了。”

“恤儿,你不懂。”听着他的职责,血妃酸涩的眨了下眸子,“血咒,根本就没有除去,而那孩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清醒

灌木丛后的清音,紧张而忐忑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丁点的动静,而打扰到远处的二人。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只觉着自己的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血咒未除?”冥恤难以置信的望向比自己矮上一大截的血妃,“那日在祭台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自己虽然没有身处冥朝,可妖妃的密信上已经说的清清楚楚,祭台上,明明是以笑儿的血祭才解了冥帝身上的咒,从而使得清音发了疯。怎么如今看来,又徒生枝节了?

“那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血妃轻描淡写的欲带过,毕竟,这事泄露不得。

“可妖的信上分明就说你烧死了那个孩子,你对我们的情,淡了也就淡了,可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冥恤咄咄逼人的直望向自己的母亲,那样疏离的眼神,让血妃打心底的一颤,她不要让自己的孩子都看不起她,“不,娘没有。”

努力的平复下心情,她纤细的十指试探性的抓上了冥恤的袖口,“恤儿,娘在外多年,始终放不下你同妖。”

坚毅冷酷的下巴僵直着低垂,冥恤双眸望向远处,冷漠的开口,“是么?”手上轻轻用力,将血妃拉着自己的力给挣开了。

她柔荑紧握,试了下,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恤儿,娘知道你们已经不能再原谅我了。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你对清音的感情娘也看出来了。”血妃站稳脚跟,林中的杂草,埋过二人的膝盖,“娘可以把她身上的毒针解了,让你毫无顾忌的将她留在身边,但是,千万不要让她回到冥朝,这是我的底线,不然…我照样会想法子将她除去。”

她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单一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清音强忍下想要冲出去的冲动,她两手死死的抓着裙摆,尖利的贝齿将红唇染的越发红亮,若是自己现在出去,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泪水,迷失了眸子中的迷惘,那一片清亮,火速呈现。

“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为什么清音会疯?还有,那孩子又在哪?”冥恤犀利的眼神让身前的血妃差点招架不住,她艰难的迈开一步,似是在斟酌般,犹豫再三,“恤儿,有些事不是娘不想告诉你…”

“对,从小你所做的一切就瞒着我们,而我同妖却不得不留在那无底的深渊,承受着你所犯下的一切罪恶。”冥恤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怒意以及哀怨,他自认为一向都将情绪控制的好好的,可在这一刻,却还是迸发了,“你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么?就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将她的一辈子都毁了。你有问过她一生,是否愿意留在皇宫,是否愿意被冥帝所钳制么?就是因为你,她强欢在一个恶魔的身下,瑶光也走了。当年你的不顾一切,将她们二人的灵魂封入一具身子内,呵…又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将清音骗回来,你不惜以自己女儿的身体作为代价,你又何曾想过,妖的身子是否能承受得住?”

冥恤几乎是一口气将心中的话全部吐了出来,望着血妃越苍白的脸,他只是一声冷笑,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孩子尚且这样,别说是他人了。”

丛林后的清音只是不断的流着眼泪,妖,突的,更加为她心痛了。若要追根溯源,这一切又究竟是谁的错呢?

她的狠戾,她的毒辣,却只是一昧的想要掩饰心中的脆弱以及孤独感。妖,你是否也会觉得活得很累呢?

来不及多想,血妃的声音就透过稀薄的雾气,传了过来,“不,恤儿…那孩子没有死。”

一把声音顿时止住,血妃带着恨不能咬断舌根的悔意,想要将原话收回去,“娘是说…”

“孩子没死是么?”冥恤双目有神的紧盯着她,“怪不得,冥帝的血咒未除呢。”

两人的对话,清音再也听不进去分毫了,笑儿没死?没死!

她雀跃的恨不能立马便回到冥朝,她的笑儿,她努力想要藏在心底的儿子,没死?不,怎么可能。原先的希冀又再度被席卷而来的绝望所代替,自己明明看见笑儿被烧死了,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唤,怎么可能是假的?

“既然孩子没有死,那祭台上的又是谁?”冥恤问出口的正是清音所疑惑的,她将身子小心的窝着,耳边静悄悄的,只有虫雀的夜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