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打个包票,一定包你满意。要是没有你先前用的那么烈,你尽找我退货。”

“行行,我明天在家里等你的酒。”顾念又转向钱镖师,给了一些医嘱,然后将两人送出了院门。

合上门板顶上闩子,顾念转身走到厨房门口,里面点着灯,哑姑正在准备做夜宵的绿豆汤,看到顾念,她放下糖罐子,走向她。

顾念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住哑姑,哑姑不知所以地回抱,摸到顾念的后心,发现她心跳异常激烈,双手在她背上安抚地上下抚摩。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顾念才彻底地平静下来,她轻轻放开哑姑,双手仍然搭着她的肩膀,两人对视。

“哑姑,刚才那个病人你记住了吗?”

哑姑点点头。

“那个病人姓钱,是聚兴顺镖局的镖师,他对我很重要,我需要和他搭上关系,好多多了解镖局内部的事务。”

哑姑再点头,等着顾念的下文。

“我给他用了自制的金创药,那是七步县柳记医馆的药方。”

哑姑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不要胡思乱想,我跟那起案子毫无关联,药方是很早以前得到的,我又把配方改了一下,换了几味药性相同的辅药,药量配制上也略有改动,使得药效跟真正的柳记相比要差一些,这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变化,就不会让人联想到跟柳记相关,因为金创药的配方大抵上都是如此的大同小异。”

哑姑眉眼肌肉放松了一些。

“柳家的这个仇一定要报,没想到老天都帮我,今晚给我送来了聚兴顺镖局的小镖师,要是能跟他搭上关系,就等于在镖局里找了个眼线,倘若古总镖头真心想给好友报仇,我不介意把我所知的线索告诉他们,有朝一日破了案,我也能还了柳家的情,我毫不在乎这个功劳最后归谁,哪怕官府拿去当政绩也是他们的事,我只希望柳青泉一家在九泉之下能瞑目。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

哑姑眼圈发红地拼命点头,她完全明了了顾念的意思,作为姑娘的使女,她会做到她应做的一切。

“那个小镖师今晚英雄救美,日后肯定会成为包老板的常客,我向她订了烈酒,明天上午送来,说是适合北方人的口味,要是酒精浓度真有那么高,我也会成为她的常客,这就方便我和小镖师搭上关系。我给他用了自制的药,我希望他哪天来跟我说,我的药真的不错,他私人想买一些备用。这样一来,我和他直接搭上了线,他会成为我的常客,还会带来他的兄弟,我就能更多的了解到镖局的事,知道古总镖头是否仍然值得信任。聚兴顺镖局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声望,是我报仇的指望。”

哑姑突然想到什么,双手飞快地比划了几下,顾念一时没看懂,哑姑又比较了几下,顾念仍然有些半猜半蒙,“你是说万一来买药的人多了,药品供应不上?”

哑姑赞同地点头。

“是啊,就我们俩人,人手是不够,想当初,柳家制药,那是全家老少一起上阵,才能赶在年底回来过年前,备足聚兴顺镖局需要的全部数量。”

顾念挺直脊背,长舒口气,“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得那钱镖师真的跑来说要买我的药,我才有工夫去考虑怎么增加产量的问题。我的夜宵呢?好了没?吃了就睡觉吧,谁知道半夜还有没有人上门呢。”

也许是老天爷想让顾念好好消化今晚的意外之喜,没有再让别的事务打扰她的睡眠,顾念得以安稳地一夜到天亮。

早上起来,按部就班地各种正事,该出门还是要去,哑姑一人在家等来了包老板的伙计,提了两坛子烈酒,说是先送来给顾大夫试试,要是合用,下次就多拿些来。

哑姑收下酒,拉着那伙计去厨房,给他盛了碗清早刚煮的解暑凉茶,昨晚顾念才说过要通过包老板和小镖师保持关系,哑姑自然要主动和伙计搞好关系。

那伙计早上到酒馆干活,就没停下,这会儿也是有些渴了和乏了,一口气喝个精光,拽着衣袖抹抹嘴,道声谢,就走了。

顾念回来,打开酒坛子验货,封口一揭,浓重的酒味漫了出来,闻着就像要醉了,拿根筷子蘸了点舔了舔,辛辣烧喉,再一回味,酒气从胸腔直接上脑,轰地一下,感觉到脸部毛孔全部张开,皮肤发烧。

哑姑见情况不妙,赶紧抢下顾念手中的筷子,拉她回卧室,让她躺在床上,再拿镜子给她一看,脸红得就像煮熟了一般。

顾念此时已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醉酒的感受上来了,比上次还难受,上次还喝了一杯呢,这次就是舔舔,这酒怎么着也得有七十度。

好酒,果然是好酒。

才刚这么想着,顾念就失去了知觉,哑姑低头仔细一看,顾念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呼出的气息里都带着酒味。

哑姑把顾念四肢搬好,让她能睡得舒服些,给她盖上薄被,自己才离开,去厨房煮点稀饭,以备姑娘醒来后好吃。

第25章

顾念并未睡太久,毕竟她只是舔了一两滴然后倒在了凶猛的酒精冲击之下,来势汹汹,散去的也快,当她醒来时,最多过去了两刻钟而已。

顾念在床上翻来翻去地磨蹭了一下,感觉脑袋清醒了很多,她才慢慢爬起来,穿好鞋子整理好衣服,悠哉地跨出正房大门,去厨房找点喝的。

厨房里,哑姑正给顾念煮稀饭,看到她醒了,连忙迎上去,顾念比划了一个要喝水的动作,哑姑给她盛了一碗凉茶。

顾念右手端碗,左手揽着哑姑稳着自己,她一气儿灌下茶水,舔着嘴角水渍,左手大力地拍着哑姑的肩膀,“这酒不错,够劲,以后包老板就是咱们的酒商了,你看着酒快没了就去前巷包记酒馆,就在巷南头,拐进去走不了几家就是。包记这两字你已经都认得了,不用我领你走一遍了。”

哑姑嗯嗯应着点头,把顾念的吩咐牢记在心里。

那锅稀饭煮好后没及时派上用场,留到傍晚做晚饭,反正这么热的天都没什么食欲,两碗稀饭几碟咸菜反倒让人更开胃些。

当天下午来了几个道上混的买金创药,其实这拨人几天前就来过一趟,但当时顾念手上没有现货,连诊室备用的都岌岌可危,只好让对方留下姓名数量等订单要求,答应新药做出来后给他们留着。

口碑这种东西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药效好又价钱便宜,混混们对金创药的药效最是敏感,如今发现了他们能承受的上等选择,自然就主动找上门来。顾念开的价格是比外面药铺的市价要便宜些,但以她所付出的成本来说,她的利润率就比别人高了,哪怕日后她要雇人帮忙加工原料药,仍有比较大的利润空间。

要不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呢。

做完了这笔生意,趁着没有新病人,顾念又呆了药房里。

外面的街坊大妈们跑了进来,站在药房门外叫顾念,“小顾大夫,快出来看看吧,那家人来了。”

顾念停下切药的工作,不解地眨眨眼,“哪家人?”

“就是你上个月给看过的那个唐铁匠家的呀,唐大那两口子搬到咱们巷子来了。”

“咦?”顾念想起来这回事,整理了一下切好的药材,然后走了出去,“他们真分家了?”

“嘿,还没来得及打听呢,刚看到一个板车载着他们进来,正好就住你北边隔壁的院子的东厢,怪不得说那屋子租得那么快呢,前房客刚搬走,房东就说找到新房客了。现在你们是邻居了。”

“他们现在呢?进屋了?”

“这会儿大概已经进屋了,去看看不?他们行李好少,就几个包裹和几个箱子,其它的一件家伙什都没有。”

“好啊,一起去看看,都不知道他的媳妇现在怎么样了。”顾念随大妈们去围观新邻居。

“看着好像还不行的样子,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估计是实在扛不住了,我们刚才还猜呢,八成是真分了家了。”

因为就在隔壁,出门右拐,没几步路就到了,院里已经围了好些邻居,但进进出出收拾行李的就只有那个唐大。

顾念上前跟唐大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说些欢迎新邻居的客套话,然后就不打扰他,回到大妈们身边,听她们都在聊些什么。

“哎,是真分了家了,他自己刚才承认了,那么些个箱子,其中有一个装的是铁匠的东西。”

“哎呦,幸好现在分了家,媳妇还在,他在家里还有身份,分了家还能得到他应得的那份,要不然媳妇一死,又没有后嗣,什么元配长子,屁都不是,非得被后母弟弟们扒得一根毛都不剩,连根钉子都不会让他带走。”

“啧啧啧,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要不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呢,前妻都死了那么久了,现在在眼前身边的是这个后妻,老来伴老来伴,到老了不就指望有个伴,后妻又生了两儿子,他有人养老,前妻生的长子当然也就无所谓了喽。”

“唉,你们说要是当年那个前妻生的是个女儿,是不是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哦,那是有可能哦,女儿长大要嫁人的,最多带走一份嫁妆,没人跟她儿子抢家产,还能给自己挣个好口碑。”

“嗐,这种事就别瞎说了,谁算得到那家的女人过几年会死了?不管生男生女,没亲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所以说啊,女人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要是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来花你攒的钱,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孩子,你还不能从坟墓里跳出来报仇。”顾念忍不住插了一嘴。

“嘿嘿,还是小顾大夫精辟,说得好,为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都得好好活着。”大妈们一阵哄笑。

唐大还在里里外外地收拾东西,顾念觉得没劲了,她相信明天就会有更详细的八卦流出来,这会儿她还是回家享用自己的晚餐的好。

第二天,顾念从北巷出诊回来,经过邻居家门前,看到唐大和老万大夫一道出来,顾念跟他二人寒暄了几句,多走几步进了自己家门,放下东西洗了手喝了茶,又溜出来站在墙根下,跟大妈媳妇们聊天,得知万大夫在唐大家坐了好久,比平时他看病的时间还要长,虽然现在没人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都在猜是不是唐大媳妇的情况很糟糕。

“就唐铁匠那个家底,能给这大儿子带走多少家产,现在又要给媳妇治病,那不是要不了多久就要坐吃山空了?”

“他媳妇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去找活儿吧。”

“他媳妇会成这样还不就是唐大害的,他要是硬气一点,还能把他媳妇害成这样?他媳妇过门时总不是这副死样子吧。”

“唉,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过来。”一位奶奶轻叹了口气。

“哎,小顾大夫,你说唐大媳妇还能好得起来么?”

“哟,这我可不好说,我太年轻了,经验不够,这个还是得问老万大夫,反正据我表面看的那些,唐大媳妇的身体没个几年调养好不了。”顾念悠闲地打着扇子。

“那这几年下来,花费可不得了吧?”

“那是自然的,唐大要努力赚钱了,不然都没钱给媳妇买药。”

“啧啧啧啧啧,造孽哟~~”妇人们叹了几气,或另起了话题,或忙于手上的家务事。

顾念闲闲地站了一会儿,看几个小孩子追追打打玩了一通,就回家歇着了。

过了两三天,顾念零零碎碎地从邻居嘴里听说唐大给媳妇抓了药,还在别处的铁铺里找到了活儿干。她还想这是好事来的,只要家里有了收入,生活迟早要重回正轨,他媳妇还年轻,二十岁都不到,等身体调养好,他们仍然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周边邻居里多的是三十多岁还生老五老六老七老八的。

邻居们也都觉得唐大两口子算是在往好日子上面走了,可惜这种日子并没持续太长时间,五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快到中午,家家户户准备烧午饭的时候,烟花后巷来了几个小年轻,带着长棍等武器,气势汹汹地从古店街的方向跑进来,见人就问唐大住哪家。

妇人们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是各种尖叫,有些人去拍前面ji院的后门,叫那里面的男人们出来帮忙。

于是这一群来找别人麻烦的年轻人,转眼前就被包围起来,陷入了人民战斗的**烦之中。

顾念听到外面骚乱,从药房跑出来看热闹,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那是唐铁匠家的老三”

身份被喊破,小年轻们恼羞成怒起来,举起手中武器,毫无章法的四下乱挥,嘴里叫骂着,想打条生路好逃跑。

围观百姓们哄笑起来,才不跟他们拼命,但也让开了一条道,放他们出去,懒得跟他们多做纠缠,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早就见惯了各种混混流氓的无耻手段,他们这种程度的都不够看的。

脱出包围圈的唐三,他带来的人跑在前头,他落在后面几步,经过顾念门前,看到顾念站在门槛上,还不忘威胁她一顿,“你等着,回头就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唐三被人一拳打倒在地,同时,古店街那个方向还响起几声惨叫和呻吟。

顾念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拳影挥过,然后唐三倒地,再才听到他的呼痛,看到他抱着脸在地上打滚。

形势一下就逆转了。

“小兔崽子,你要叫谁好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顾念身边响起,顾念反应迟钝地抬头一看。

“哟,钱镖师?好久不见。”

“顾大夫,你惹到什么麻烦啊?”钱镖师穿着无袖的麻布短褂,下身是黑裤黑鞋,一副街头力巴的打扮。皱着眉头,看看地上,看看一边的街坊,再看看顾念。

“不是冲我来的,别人家的家庭恩怨,不过是被我喊破了身份,迁怒罢了。”

“哦。要报官不?”

“这个别问我,得看那家人。”

“别,好汉,别报官,他是我家三叔,别报官。求你。”唐大媳妇在大妈们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头发只用一根簪子随便地挽着,瘦得颧骨突出腮帮子凹陷。

钱镖师被那妇人的模样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扭脸冲着地上的唐三等人吼了一声,“还不快滚”

唐三他们灰溜溜地爬起来,武器也顾不上了,垂头丧气地跑到了外面街上。

“谢谢好汉,谢谢大家。”唐大媳妇虚弱地向街坊们道谢,大家看她这样子,又赶紧把她搀回屋去,其他围观人群也跟着一并散了。

顾念也终于有空关心一下小镖师的来意了。

第26章

“钱镖师怎么有空来这里走走?来找乐子的?”顾念脸上挂起一抹yin笑。

“什么呀,大白天的找什么乐子,我带我几个兄弟来找顾大夫买药的。”钱镖师向后一扬手,从他身后走上来两个跟他一样打扮的年轻人,看上去三人岁数应该都差不多,那两条裸露的胳臂,肌肉结实,充满年轻男孩的蓬勃活力。显然,干翻唐三同伙的肯定也有这两位的功劳。

顾念却是差点从门槛上歪下去,她是想和钱镖师搭上关系,可近来一直忙这忙那,没空去包记酒馆坐一坐,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来了,还带了兄弟来,这惊喜冲击得她有些承受不住。

“顾大夫,你没事吧?”

“…有点意外,太意外了。”顾念瞪着钱镖师和他的兄弟,干巴巴地说了实话。

年轻人们笑了起来,“顾大夫,到屋里说话吧。”

顾念欣喜地把客人领到正房厅堂,唤哑姑拿来一壶凉茶给大家解暑。

钱镖师给双方互相做了介绍,钱镖师全名钱满贯,他那两个兄弟一个叫童林,一个叫徐良,三人还真都是同年的,徐良最大,钱满贯次之,童林再次。

钱满贯先给顾念看了他上次的那个伤口,已经好得只剩一道粉红嫩皮,痂疤完全脱落。

“那天回去后,第二天下午,想拆了绷带换药,仔细一看,根本用不着了,已经结了薄痂。顾大夫,你这药的生肌药效,还真不输我们用过的那些金创药。这不,再过几天我们兄弟几个又要跟车押镖,柳记舍不得用啊,别家拿来的又不好用,想来想去,就想跟顾大夫买几包带在身上备用。”

“哎呀,你们哥几个看得上我的药,是我的荣幸,能跟聚兴顺镖局的兄弟做生意,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顾念笑开了花的欢喜表情,搓着双手,一会儿又为难地收起了笑容,“可是吧,我手上的金创药有限,这热天嘛,外伤病人多,医馆就我一个人,制药进度很慢,不知道哥几个要几包?”

“没关系,我们也不多买,一人一包。凭着我们聚兴顺镖局的名望,走在外面劫镖比较少碰到,就是偶尔会遇到一些江湖救急,或者别人打架殃及镖队,然后就会有人多多少少受点伤什么的。”

“哦,那行,三包我还有。前天刚做出一批新药,你们要是再晚来两天,别说三包,一包都没有富裕。”

“啊,顾大夫,你这病人这么多啊?”钱满贯很吃惊。

徐良笑了笑,“不是顾大夫这里病人多,是来买药的人多,知道顾大夫手上有好金创药的,肯定不止咱们兄弟三个。”

“哟,那咱们还真是赶得巧。”

顾念谦虚地摆摆手,让他们稍坐,她起身离开,去药房拿了三包金创药回来。

“以需要缝合的伤口来说,三针以内的拆了线都用不完,七针以内的一般也能用到拆线,超过七针的伤口,我目前还没见过。回去之后自己灌进干净的空药瓶里,记得防水防潮,这些你们都知道的。”

“哎,好。一共多少钱。”

“我卖给外人都是一千三百文一包,你们一千一包拿走,当交个朋友。”

“这哪行,要是日后我们买得多了,你岂不少赚好多。”

“钱大哥是包老板带来的,我又跟包老板长期订了烈酒,看在包老板面上,我也不能多赚你们的钱啊。要是日后你们带别的兄弟来,那我就不客气地要原价了。你们跟别人千万别说露嘴,我这打交道的都是街面上的混混流氓,我可得悠着点。”

年轻人们嘿嘿地直笑,拍着胸脯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钱满贯从腰带里掏出一块大汗巾子,将三包药仔细地包好,然后绑在腰带上。徐良负责付钱,他的钱也是包在汗巾子里。

钱药两讫,钱满贯三人就不多坐了,告辞走人,回镖局准备几日后出发的事宜。

哑姑盖上锅盖烧开水,准备一会儿煮酸辣汤,趁着这点空闲时间,她到正房去收拾客人用过的茶壶茶碗,顾念在卧房放好钱,出来兴奋地抱着哑姑转圈。

“他们来找我买药,他们居然来找我买药,我还没想办法去勾搭他们,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三包,他们买了三包一旦他们确实满意,将来要买得更多,这就算是彻底勾搭上了,他们能告诉我镖局里的故事,我也能通过他们向镖局里放风声。太棒了”

哑姑笑着扶顾念坐下,拿了她的茶杯倒了杯白开水,让她自己歇着,她收了东西回厨房,就差那个汤了,马上就能吃饭。

中午的酸辣汤很开胃,顾念心情又好,吃了两碗饭,摸着撑得饱饱的肚子,顶着中午的烈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消食。

下午近傍晚的时候,唐大下工回家,听说了上午的事,特意到顾念这来向她道谢,但对唐三为什么带人来找他麻烦的原因他却说不上来。

“不知道,也可能是我现在干活的铁铺是我爹介绍的吧,他们不想看到我还在这个行当混。”

“这不可能吧,他们有什么能量能把你赶出这个行当?再说了,他不是不知道你白天要在铁铺干活,家里只有你生病的媳妇,要找你麻烦,应该去你干活的地方,而不是冲着无还手之力的家眷,祸不及家眷,他们这行为连道上的都不耻。”

“除了这个,别的我真想不到了。我只担心我媳妇的安全,万大夫说,她长期饱受身心摧残,需要不受干扰的静养,当时分家仓促,正好这里有屋子空出来,就想先搬来暂住一阵,等我在铁铺站稳脚,再在那附近找个屋子搬过去。可是,他们居然连这个机会都要夺走。”越说越伤心委屈,唐大这个五尺大汉,居然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叫顾念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我说唐大,你先不要哭了,起来说话,你这样我看着好难受。”

“抱歉,一时失态,顾大夫见笑了。”唐大抓着衣襟擦干眼泪,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嗐,我知道你最近日子难过,你心里也不舒服,内外交困,白天要干活,回来还要照顾媳妇,家里家外就你一人操持,你也辛苦了,你要是想哭,只管到我这来哭上一通,我备着茶给你补水。但是,话说回来,你也不要太担心唐三过来捣蛋,这条街上是有人罩着的,唐三那点小伎俩不会得逞。”

“真的?”

“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要为难我就冲我来,别冲我媳妇,我媳妇就是被他娘给害成这样的,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倒想办法要逼死我。”

“哎,唐大,别激动,放宽心,对这种恶人,打打杀杀是最错误的报复方法,最好的方法是你凭你自己的聪明才智,日后过得比他们好,就好了。”

“还有这法子?那这时间岂不要很久?”

“久不久的就看你自己努力不努力了,等日后某一天,你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再看到你后娘弟弟,你大可以用最平和最谦逊的口气跟他们说一句‘看到你们如今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记得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