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我立刻听到丁晓急促的筷子碰瓷碗的声音。米嘉说:“你不厚道,这样威胁,下次我不配合了!”

我抬头,一扶眼镜,微笑着说:“放心,今日效果很好,没有下次。”

我原本以为只有做销售的人有很好的韧性,是我错了,没想到做财务的也能有此韧性。范伟还是继续天天一束,花式数量变也不变。

我服了。我拨内线给范伟,“范经理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有空,下班后你等我。”范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高兴,但好象是故作镇定地强压着不让我听出来。

我坐上范伟的车,他才半压着兴奋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花。”

我连忙客套地说:“没有、没有,花很漂亮,只是送给我算是浪费了。”

范伟看着前面的路况笑着说:“能等到你开口叫我吃这一顿饭,就不算浪费。”

果然是学收支平衡、成本核算了啊!我心里道。我看他笑得春风得意的,不禁皱了下眉,“范经理,我们不合适,也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记得新药出来的时候都是有试销售的,不收经销商的任何费用。你们要是开发客户遭遇像我这样碰钉子的,会怎么说?”这时刚好一个长的红灯,范伟拉了手刹,转头微微笑着看我。

我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眉,心里又给范伟降了分。我讨厌别人将我的军。陆子期能将我的军,那是因为他是我老板,我没有选择权。

我正要对范伟说我不是你的客户的时候,他又说:“可以先试销。”绿灯亮了,他按下手刹,自信地说:“悠悠,我们可以试着相处。”

我对他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精神很敬佩,但也很头痛。我没有说话,是因为我还没想到能很完满地回绝他,而且能让他对此再不起心思的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范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

开玩笑!我坐直了身体说:“你有追求的权利,我有拒绝的权利。你怎么做,我管不了,至于我怎么做,我想那是我的自由。”

范伟听了我的话反倒不生气,转而对我灿烂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下了车,很绅士地过来给我开车门,“请。”

一顿饭吃得我很不是滋味。回去洗完澡还收到米嘉的短信,问我是不是准备八年抗战。我一疑惑,第一时间就想到肯定是丁晓那丫头出卖我,直接拨了电话去给米嘉,“知道多少就给我说多少吧。”

米嘉嘿嘿地笑了两声,“你这话怎么倒过来说了,要我配合,应该是你能多详尽就给我说多详尽吧。”

“是丁晓告诉你的吧。”

“我自己猜的。”

“好好,你既然知道了,别乱传了就行。”末了我又补充一句,“明天晚上吃饭看电影吧,我请,你只要负责传给他听和到场就行了。”

我高估了米嘉的能力。他竟然直接在公司的论坛上写约会日记录,主角便是我和他。点击率过万,回复率过千。

我虽然猜到米嘉可能没猜到那人是谁,所以选用这样的方式,但为了不冤枉他,我打了电话过去。结果他嘻嘻笑着说,这样范围广,效果明显,保质又保量。我回他:“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好一劳永逸!”然后愤愤地挂了电话。

第二日回公司,我觉得每个人跟我打招呼的表情都是千奇百怪的。到了办公室门前,罗莎把玫瑰捧给我,“童经理,你又多了一束花。”罗莎笑得十分好看,这好看的解释,一是解释为她本来漂亮,笑起来就更漂亮了;二是解释为她要看好戏。

我进门把花放好,罗莎又拿了一小束白色郁金香给我,然后笑嘻嘻地说:“童经理,我先出去工作。”

那束郁金香没卡片没包装,只有寥寥几支,用一条白色缎带扎起来的。我数了数,七支!绝!米嘉你绝!我懒得发E-mail打字了,直接电话。

我轻轻敲着桌面,“那束花我不给钱了啊!我没叫你送。”

米嘉一头雾水地回我:“我没让你付钱啊。”

这下把我气郁结了。挂了电话我又去研究那束郁金香。不得不承认,米嘉的品味比范伟的不止高上一个层次。看过业绩报表,我又拆了范伟的那束玫瑰,然后出去派花。

罗莎接过我的玫瑰,插到细花瓶里,狡黠地对我一笑,“童经理,那几朵郁金香不发了吧,我去给你向阿姨先要个花瓶插上?”

那几朵,也不知要发谁手上,要真发也不够,况且还挺素雅的,就留着吧。我点了点头,“顺便加点水。”

罗莎是行动派,我派玫瑰一圈回来,她已经帮我把花插好放在桌上了。她站在一旁笑着跟我说:“下次我一定逮着送花的问问是不是就是米嘉。”

我正头痛这事呢。刚才我按例又将剩下的全给了米嘉,财务部其他人都向我们看过来,笑得怪怪的,说不要送来送去了便宜了花店,还不如请大家吃饭来得实际。我只好顺着话说找机会销售部和财务部的一块搞个欢乐Party。

晚上和米嘉吃饭,才知道那花不是他送的。我立刻说:“就知道你没那品味,范伟送红玫瑰,你顶多会送粉红玫瑰。”

“原来是我们经理啊。”米嘉一脸恍然大悟样。

我一脸鄙视样,“原来你才知道啊。”

米嘉咳了两声,又开始八卦,“那另外的郁金香谁送的?范经理不好吗?你咋那么挑了。”我横了一眼,米嘉立刻换话题,“还是赶紧跑下场吧,早点看完早点回家。”

“要不去健身吧,最近不用出去跑业务了,天天办公室呆着,觉得没出汗不舒服。”

米嘉笑,“你还舒服不得。等会带你去一家俱乐部,不过你埋单。”

“得了,看小样抠门的!”

米嘉又笑,“你连范伟都挑不上,看看在那有没艳遇,那边全是大鱼。”

当时我没深究米嘉的那句话,是失误了。到了实地,我才真正领悟到米嘉为什么说这全是大鱼。

米嘉一边慢跑一边说:“这不错吧。别真过来玩机器,一会出去溜一圈,保不准就有收获。”

我真是吹空调吹得多了,仰卧起坐只做了二十九个,三十个都坚持不下去就累得不行了。“这收费更不错!”我用毛巾擦了下汗,对米嘉说:“我去洗把脸,等我回来就走了,实在累。”

我往脸上泼了几泼水,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对着镜子笑了笑,越发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很幼稚。

刚出洗手间,一抬头竟然看见陆子期,我楞了楞,“陆董?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子期走过来,拿我脖子上的毛巾给我擦了下汗,笑着回答我:“昨天刚回来的,你也喜欢来健身?”

我被陆子期逼得贴在墙上,“办公室坐久了想运动运动,结果一运动就累,准备回去了。”

陆子期拉起我的手就带我去更衣室,笑得邪邪的,“我送你回去。”

“我和米嘉一起来的。”

“让他先回去。”

“现在是私人时间,我需要私人空间,陆董。”

陆子期放开我,耸了耸肩,“好吧。”

我走了两步,还特意转头看了陆子期一眼。他站在原地对我微笑,我只好也笑了笑挥手。因为不顺路,米嘉坐地铁我打车。这边都自己开车过来的,没人打车,所以也没出租车绕经这边么?我站了十分钟,竟然还没打到车。

一台敞篷跑车停在我面前。陆子期手指打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极有节律。他笑着看我,“我都说我送你回去。”

我站着没动。

陆子期俯身过来推开车门,“这里不好打车。”

我对上陆子期的视线,叹了一声,坐到车上,扣好安全带,“谢谢陆董。”

10

10、第十章...

陆子期要送我上楼,我几番拒绝,明说暗说的,他都还是要跟我上楼,我只得随他去。到了门口,我拿钥匙开了门,陆子期却没有转身下去的意思。

我转身,微笑,“陆董,我到了。”

陆子期一把把我抱进屋里,反手在后面把门关上。他在我耳旁笑道:“到了还不进去,等着我抱你进去吗?”

我双手搭上陆子期的,把他手从我腰上拿开。我走前两步,转身,两手交叉抱胸,用半是询问半是质问的眼神无声地看着他。陆子期正要开口说话,我打断他,笑道:“陆董不是健身累了,又开车送我回来,现在不想动了吧?”

陆子期哈哈一笑,自己换了拖鞋坐到沙发上,两手一摊,两脚一伸,十分惬意地倒在上面,“悠悠啊,就被你说对了。”

对于他这答案,我没有意外与出奇。我只微微抿唇一笑,也换了鞋到厨房给他泡了杯茉莉花茶。我坐到陆子期身旁,含笑看他一眼,“陆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么?”

陆子期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这茶好香,是茉莉花茶吧?”

我笑着点点头,“嗯,我这人比较传统,不太能接受新潮的事物。”我说完,才发现自己好象一语双关了,只得看着陆子期又再次笑了笑。

“唔…这样啊…”陆子期细细喝了一口,然后慢慢回味着茶香,似乎并不想回答我的话。他慢慢斜倒过来,一手撩开我肩上的头发,半靠在我肩上,轻幽幽地说:“我倒觉得还好。”然后轻轻地亲上我的脖子,再缓缓爬上我的耳垂。

我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像蚯蚓一样钻进体内。我转身想要把陆子期推开,却反被他扑倒在沙发上。

陆子期抚上我颈侧。我似乎能感觉得到颈侧的大动脉在咚咚地跳,拼命地挤着血。他温柔地看我,“悠悠你这么聪明,难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带着茶香,陆子期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扶着他的肩,“陆董…”

陆子期拿下我的手,接着便吻下来。那吻亲得激烈汹涌,亲得我快接不上气来了,陆子期终于离开我的唇瓣,含笑看我。我张嘴大吸了两口,气还没顺过来,陆子期又低头下来,可这次却亲得缠绵而温柔。

我被陆子期亲得意乱情迷,两手软软的,根本无力反抗。或许我内心里就没想过反抗,嘴上的话不过是粉饰场面的。上次那样的渴望又卷土重来,身体是诚实的,什么让我舒服,便会追逐什么。我双手环上陆子期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陆子期轻巧地替我脱衣服。他的吻滑到腮旁,又去吮我的耳垂,让我深深地扯着一声又一声的呼吸。陆子期用手指顺着我的耳廓打圈,声音轻柔带笑,“你这是我制胜的法宝。”

我身上敏感的地方都让陆子期亲过,湿嗒嗒的,让风一吹,顿时敏感得要竖立起来。我受不了这个刺激,环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与我相贴。

陆子期一阵轻笑,然后突然地进攻。

我紧抿着唇不敢叫,陆子期却笑得坏坏地,一再地挑战我的极限。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我只觉得两脚都举得酸了,作战阵地从沙发搬移到地毯上。我抱着陆子期坐起来,才发现窗帘留了细细一条缝没拉紧。虽然那缝很细,虽然我家没有开灯,虽然外面月色也不算亮,但确实是把我吓到了。我拍着陆子期的肩膀,“啊——”地一声叫出来。

陆子期便是更加用功,笑道:“你这闷嘴葫芦真难开,这下可也总算开了。”

我抱紧陆子期,拼命想压住他的进攻,可想而之是无功而返。我着急说:“进房间,窗帘还没拉紧呢。”

陆子期却不急,扭头看了眼窗帘,又转头对我笑道:“那么细的缝缝,看不见的,再说,这样你会觉得更刺激,有助于我拔开你这闷葫芦。”

我急了,把脸埋在他胸前,闷声说:“你不进房间,我以后也不理你了。”

陆子期听了一阵笑,然后抱着我直直地站起来走进房间。可怜的我就像树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还免不了受那一步一下的冲击波。陆子期关上房门,上了锁,然后把我抱上床,在我耳旁轻轻地笑道:“我听你话了,那你以后可不许不理我。”

这是什么跟什么。我晕了。难道我是在和陆子期打情骂俏吗?成年人了,难免有生理需要,偶尔一次两次的,也算是各取所需。而现在我却说出那样撒娇的话,连我自己也觉得小有恶心。我和陆子期之间的关系算什么?除了工作上的上下级关系。我琢磨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词来:性伴侣。

那晚在陆子期的诱导下,我似乎能感觉到书中所说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印象中又是一个不眠夜,不知道我感觉偏差得大不。

第二日被喇叭吵醒,一睁开眼就看见陆子期同是朦胧着双眼躺在我旁边,我才知道我原来也睡着过的。我脑袋不清醒,被子一掀,盖着准备继续酣睡。也不知道谁那么没素质,一大早的按喇叭,还不停!

陆子期也是睡不着,“你这的物业管理真不好,一大早响喇叭也没人管。你不如搬到我那算了。”

我昏昏沉沉的脑袋让他一句话劈醒。他什么意思?这时不知道那人是累了还是走了,喇叭声停了。我却已经睡不着了,套了衣服靠在床上发呆。

我想我是理性的,否则不会左想右想,反复揣测陆子期的意思,早就扑进他怀里了。他的确是吸引人的,这点无法否认。但我的理智未免太流于表面,一到关键时候,就溃败得不成样子。身体上的愉悦无法被压制,于是我顺从了最原始的感官享受。有一有二,再有三。我是堕落得不行了,真要做陆子期地下情人么?我望着他好看的轮廓问自己。

这时候那喇叭声又响起来,把我刚刚升起的一点点美好幻想全搅碎。我火大的起床拉开窗帘看看是谁那么缺德。

原来事实的真相与我想象的差距,是那么的大!竟然是陆子期的车堵在路中间!我想了想,是了,昨晚他送我上楼之后就没再下去过了。缺德的人,是陆子期…

我拉上窗帘不自在地转身咳了一声,“陆董,你下去把车开一下,挡道了。”

陆子期抓抓头发坐起来,还是一脸睡梦中的状态,“我都忘了。”

我拉他起来,帮他随便梳了几下头发,又去给他套衬衣,害怕别人等着急了。一大早赶去上班遇到这样的事情,的确很恼火。

陆子期被我左右甩了几下的终于清醒过来,踩了一只拖鞋,一边扣衬衣纽扣一边蹦着朝门口跑,“悠悠做好早餐等我,我停好车回来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再送你一起回公司。”

“还是各自回公司吧。”我怕陆子期坚持,又十分无聊地补了句全无作用的话,“我习惯不吃早餐的。”

陆子期已经下了楼,因为我已经还听到“嘭”的一声很响的防盗门关门声音。这里的物业管理的确不咋的,防盗门上也不安消声的装置,就这样让它“嘭”来“嘭”去的。我在心里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不过,这是什么地段,陆子期那是什么地段,我这是什么楼价,他那边又是什么楼价,根本就没有可比性的。在关上自家的房门的时候,我习惯性地在心里护短了一句。

我从房间的窗户望下去。之前一直按喇叭的那位,看见终于有人下来认领车子,探出半个身子骂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陆子期的车拐弯了,他才坐正回去开车走人。

这小区不止物业管理不咋的,连人的素质也不咋的。陆子期虽然是该骂,但真骂出口就掉价了。那位仁兄还能大清早地骂了那么久,直骂到车子拐弯,怕是想找这么个发泄口找了很久了。

我刚叠好被子,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实在是因为昨晚太激烈太紧凑而导致,陆子期就回来按门铃了。我只得给他开门,“陆董真的不用送我,这回公司很方便的,我绝对会准时到办公室的。”

陆子期拨开我撑在门框上的手走进来,“我说悠悠,我的意思有那么难懂么?”

我关门,转身,等待他的答案。

陆子期却走进我的房间,我跟着他进去。他拉开我衣柜,扫了两眼,拿出一条碎花牛仔裙给我,“先换上,到我那边再洗澡吧。这边车位太紧张,我又临时停在路上,马上就要开走。”陆子期去关房门,我拿着衣服楞在原地。他过来帮我脱真丝裙,“东西晚上再回来收拾吧。”

陆子期是真的要让我们的关系进一步升级吗?我心里不知为何半喜半忧,喜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我果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性主义者。

陆子期见我依旧楞着,两下便帮我脱光,又给我套内衣。他的呼吸就撒在我的颈椎上,热乎乎的,“别楞着,一会别人又要按喇叭了。”

但我继续楞着,是陆子期把我舞弄好,再把我弄上车接回他家的。

再一次看到陆子期客厅里的水晶吊灯,恍惚的感觉依旧。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性主义者,但我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堕落跟随者。

11

11、十一章...

于是我同居了,对象是我的老板,陆子期。

我不敢坐陆子期的车回公司。这回我终于发现我的坚持比陆子期的要来得强硬,于是他只好顺了我的意思。坐在公交车上,我还想不通它的发生发展,只知道它的结束,已成定局。

我刚进电梯按了二十三楼,米嘉就“噔、噔、噔”地跑过来,用手把电梯门扳开,“等等——”米嘉见是我,上上下下对我打量一番,才惊讶地说:“哟哟哟!你也会穿粉色系的上班?还把那副老不死眼镜摘了?”米嘉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昨晚没打到车吧?”

说起昨晚,我便少了往日的镇静多了不自然。这衣服是早上陆子期给我的,尺码刚刚好,但大清早的,商场店铺全都没开,他又上哪去拍人家大门买的呢。我回他一句,“当然打到车,要不你以为我走路回去?”

米嘉叹了口气,“还以为你春天花会开呢。也不知道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那边是很难打到车的,因为几乎都是有钱自己开车去。我难得没有展现绅士风度一晚,准备把此机会让给别人,结果你却运气好得不了,竟然还能打到车,于是也就运气差了那么一点没有来个浪漫的邂逅。”

“你还绅士呢!”我笑,“不要自我感觉良好。”这时刚好到米嘉的办公楼层,我把他推出去,“好好上班,少耍酷装帅。”

一到二十三楼,我就看见罗莎的桌上的两束花,一束是范伟的九十九朵红玫瑰,一束是睡莲,九支,朵朵都是淡紫色的花苞苞,和昨天的一样,没有包装,只用一条丝带扎着。

我真好奇这个神秘送花人的身份。是什么改变让我从滞销变成热销了。思前想后,惟有哪天与陆子期的一夜情,也就是我的初夜。性果然能改变女人。变漂亮?我自己不敢说。变自信?看着刚才对米嘉的反应,我只能说是更不自信了。

开例会的时候,销售部每个人都盯着我看。虽然这是对我发言的一种尊重,也是他们的习惯,但我总觉得他们眼里多了一份平日里没有的光。在茶水间碰见范伟的时候,他也是那样两眼直直地打量我许久,然后对我笑道:“悠悠你今天这样穿真漂亮!”

我立刻把视线调低不再看他,手抖了一地鸡皮疙瘩,“范经理那花就不要再送了,没必要浪费这些冤枉钱。”

范伟转正站在我面前。我只盯着他擦得铮亮的皮鞋看。范伟说:“悠悠你怎么就不肯给我次机会,给大家次机会呢?”

语调软软的温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还觉得其中带了那么一点点哀求的味道。小言里男主角的对白,让男配说出来,会有种滑稽的无力感。在他看来,似乎就像我也对她有意,就是碍于世俗或者一些别的环境条件,我不得不拒他于千里之外。要是情深的男配说出来倒让人觉得同情,可我就是对他升不起丁点好感,没有办法,我又觉得他恶寒。我拿杯子绕过他,快快说了句“现在还不想谈恋爱。”就走出茶水间。

回到办公室我就对着那束睡莲发呆。今天准备是要去卖场查一下,结果又被我荒废了一早上。中午米嘉打电话过来约我一起吃饭。我想演戏也不用这么热烈,就拒绝了他,没想到米嘉竟然笑嘻嘻地说他请,还说有事要请教我,便答应了。

刚点完菜,米嘉就迫不及待地问我:“悠悠你觉得你会谈恋爱不?”

我挑眉白了米嘉一眼,“怎么,想诅咒我孤独终老啊?”

“不是!”米嘉给我倒茶,“也就看你桃花老不开啊,替你着急啊。”

我轻叹了一声,靠到椅背,“我也着急,就是缘分不到呗。”想想与陆子期的关系,怕是已经开了朵烂桃花了。

“快到了,快到了。”米嘉嘿嘿笑了两声,“那你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不?”

“有责任心,积极上进,勤奋刻苦…”

我还没数完,米嘉就打断我,“你在数十大杰出青年啊?”

我看着米嘉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一笑,“最重要的还是对我好,会疼我吧。”

我自小便没有父爱没有母爱,别人还在玩洋娃娃的时候,我就跟着奶奶去摆小摊了。我认为我的苦吃够了,老天为什么还不给我糖吃,就安个陆子期来耍我。但再想深一层,其实也是你情我愿,我自甘堕落的,陆子期也从来没有逼迫过我。

“那你有没想到以后什么样才算幸福生活?”米嘉紧追不舍。

我微蹙着眉峰看米嘉,这话怎么越问越不对劲了。

米嘉没发现我的异样,催着我回答,“怎么样,想过没有?”

我慢慢靠到椅背上,右手搭在桌上轻轻地敲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用上班,天天购物美容,钞票花不完。”

这回轮到米嘉白我一眼,“你还真按富家子弟的标准来订啊!那昨晚就不应该打车,在那死等看能不能勾搭上一个嘛!”

我一拍桌子,力度不大,但杯子还是晃出声音来,吓得米嘉也坐正了看我。我压着桌子拉近身体,瞪着米嘉双眼,问:“做范伟细作来谈我口风啊?”

米嘉对我赔笑,“没有办法,范经理可是我的头。他早上借报表的事,三番几次的插话问到你。我只好替他跑一趟腿,嘿嘿,也是个嘴上工夫,不累。”

我想真有眼神如刀的话,米嘉早已被我戳了好几个大窟窿了。

米嘉可能见我没有缓和过来,又继续去顺他的话,“你想想啊,要是陆董让你办事,你去还是不去?你得体谅一下低层员工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