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仆人搀扶着眼伤还没痊愈的无风,三人一兽登上马车赶往皇宫。

天牢位于皇宫的东侧,无需从午门进去。

果不其然,狱官言称,帝卿绝是谋逆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

“我们只是送来午膳,送进去了就走,不会多耽搁的。劳烦大人通融一下。”无风道。

“天牢会给重犯提供饭食,饿不死。”狱官道。

“天牢的饭食如何比得上自家府里做的呢?还请大人通融一下。此恩此德,右相府必定铭记在心。”无影把他拉到一旁。

“你家大人能不能保住一条小命还难说,说不定明日右相府就会满门抄斩。”狱官不屑道。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大人与上官家不一样,有上凰长公主庇护。”无风偷偷地把一袋银两塞入他手里。

这时,躲在隐蔽处的无邪趁此良机极速飞进去,雪光骤闪,一瞬间就不见了。

无影注意着她的动静,暗暗松了一口气。

狱官不收银两,语气和缓了些,“不是我不愿通融,而是上头严令,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无风、无影不再跟他废话,告辞离去,在不远处的隐蔽处等候。

正是午时,狱卒都在吃饭,无邪一溜烟地飞进去,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牢里的重犯、死囚不多,她很快找到帝卿绝的牢房,迅速飞进去。

帝卿绝抱住她,压低声音不悦地问:“你怎么进来了?”

墨凌尘的牢房就在他的对面,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见她,惊喜地笑起来,“雪儿,你怎么来了?”

帝卿绝立即把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

她瞪墨凌尘一眼,也学恶魔的样子嘘了一下。

墨凌尘心塞,他一番好意,竟然得到这样的待遇。

她着急地挠挠恶魔的手臂,做了一些动作,可是他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总觉得那个重大的发现不同寻常,必须告诉他,而且这件事必须开口说才能说得明白。

她忽然在他的大手咬了一口,把他的血吸了。

此时,墨凌尘正抓着铁栏看着他们,却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震惊得无与伦比。

那只小小的雪白团子,竟然…竟然长出双腿、手臂…竟然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姑娘…

不对!

那姑娘不就是无邪吗?

虽然是侧面,但是他绝不会看错。

一只软萌可爱的小兽,竟然在转瞬之间变成一个活人,为什么会这样?

无邪忽然想到墨国师会看见这一幕,与帝卿绝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

墨凌尘后退两步,竟然摔在地上,俊脸布满了震惊,不敢置信。

不管他了!

她拉恶魔坐下,低声道:“我要跟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昨夜我不是去含章殿吗?我刚进寝殿不久,一男一女也进来找书。”

“你知道是谁?”帝卿绝挑眉,隐隐猜到了那个男子。

“那个男的应该是东晋太子,昨夜他没有改变声音。”无邪抱着他的手臂,更靠近他,“那个女的,我认得她的声音…”

“是她?”他颇为吃惊,“怎么可能是她?”

对面的墨凌尘看见他们旁若无人地说悄悄话,又好奇地站起来,趴在铁栏,把耳朵对着他们。

可是,什么都听不见。

他们一定再说非常重要的事,不然雪儿,不对,无邪也不至于偷偷地飞进来,而且还这般神秘。

“你们在说什么?”

他悄声问道。

无邪、帝卿绝都不搭理他,她轻声问道:“昨夜行刺陛下一事,是否跟她有关?”

帝卿绝的凤眸萦绕着一丝冷锐,“不好说,不过这件事倒是有趣。”

“对了,无风、无影让我问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吩咐?”

“稍后你出去,转告他们。”他一边斟酌一边说,高深莫测。

她一一记在心里,最后又问:“你觉得此次构陷你的是什么人?”

他的凤眸冰冷地眯起,“有可能霍太尉、齐王等人,也有可能是东晋太子。”

无邪琢磨道:“齐王、霍太尉等人不会这么蠢吧,难道上官家不是前车之鉴吗?”

帝卿绝剑眉微动,“东晋太子的确极有可能。”

墨凌尘忍不住又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闭嘴!”无邪朝他冷冷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伤心地捂着心口。

“对了,稍后我怎么出去?喊来狱卒开门让我出去吗?”她问帝卿绝,方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只能如此。”帝卿绝似笑非笑,“不过我有办法应付狱卒,你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去。”

无邪站在铁栏前,问墨凌尘:“墨国师,当真不是你派人行刺陛下?”

墨凌尘立即道:“当然不是我。无邪,你真的是无邪吗?为什么你会从一只小兽变成姑娘?雪儿就是你,你就是雪儿?”

直至现在,他依然云里雾里,世间竟然有如此奇葩、诡异的事吗?

第1卷:正文 第146章:揭开她的人皮面具

无邪俏皮地笑,“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惊喜?”

墨凌尘有点受伤,心塞塞的,“太意外,太惊喜了!可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雪儿变成无邪姑娘,无邪姑娘就是小兽雪儿,帝卿绝必定知道这件事。

怪不得之前数次在右相府,雪儿和无邪姑娘从未同时出现过呢。

怪不得数月之前的舞魁比试,帝卿绝忽然看上无邪姑娘,跟他抢夺她呢。

原来如此啊。

原来从那时候就开始,帝卿绝就跟他抢人、抢兽,只是他这个呆瓜,完全没想到人、兽是同一个。

墨凌尘又气愤又不甘,倘若他知道这事,说不定结果完全不同。

“你自己发现,这才好玩呀。”无邪笑得眉目弯弯。

“帝右相,你早就知道这事,竟然不透露半分,你也太不厚道了。”他对帝卿绝咬牙道。

“能否发现这其中的秘密,靠的是本事。”帝卿绝清冷道,“如无邪所说,你自己发现,这才好玩。”

“…”墨凌尘好似受到一万点的暴击,一副饱受伤心的模样。

他们要不要这样伤害他弱小的心?

两个狱卒听见这边有声音,走过来一瞧,帝卿绝的牢房里怎么有一个姑娘?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墨凌尘忽然想到,狱卒会不会把无邪收押牢房?

帝卿绝云淡风轻,无邪心里忐忑。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一个狱卒严厉地喝问。

“这位姑娘是长公主殿下派来看望本相的特使。”帝卿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墨凌尘险些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吧,算他有头脑,能瞎掰。

“她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宫女?”另一个狱卒以怀疑的眼神打量她,“为什么她的衣裳不是宫女衣裳?”

“长公主殿下不希望外人知道,掩人耳目,懂吗?”无邪抬起下巴,端着上位者的架子。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姑姑。”两个狱卒连忙下拜。

“还不打开?”她居高临下道。

“是。”狱卒立即开门,一时没想到她是怎么进牢房的。

帝卿绝施了一礼,给她使眼色,要她速速离去。

无邪走出牢房,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至那两个狱卒走了,墨凌尘才放声大笑,“那两个傻子…哈哈哈…”

帝卿绝坐下,继续看书,不理会对面的人制造出的干扰之音。

墨凌尘笑了好一阵才歇下来,压低声音问道:“帝卿绝,方才你和无邪说什么?”

帝卿绝恍若未闻,直接将他无视。

“帝卿绝,我问你话呢。”

“你耳聋还是哑巴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无邪为什么从小兽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姑娘?她究竟是人还是兽?”

“帝卿绝,你这样有什么意思?跟我说几句就这么困难吗?”

“好歹我也救过无邪,你不能这样无视人!”

墨凌尘好似跟空气说话,气得走来走去,气得破口大骂,气得险些把牢房的地面踏穿了。

无邪堂而皇之地出去,看守天牢的官员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走远,惊愕得回不过神来。

马车前行,无邪把帝卿绝的吩咐转达给无风、无影,他们虽有不解,但没有多问。

次日,下了早朝,齐王、霍太尉等十几个大臣至御书房奏请,将逆贼帝卿绝斩立决。

上凰长公主凤颜冷冽,问三司大臣:“三位爱卿查得如何?”

刑部尚书、都御史和大理寺卿三位大人面面相觑,尔后都御史道:“回禀殿下,臣惭愧,此案尚未查清。由于刺客在天牢自尽,死无对证,因此…”

这天寒地冻的,刑部尚书竟然紧张得全身发热,“臣查了那刺客的身份,不过暂时没有头绪。”

齐王道:“殿下,既然三司会审也查不清案情,不如改派重臣彻查,说不定…”

上凰长公主摆手,“不如这样,提审墨凌尘、帝卿绝,三司爱卿在此审讯,如何?”

三司大臣再次面面相觑,在御书房审讯?

墨凌尘与帝卿绝都不认罪,能审出什么来?

那刺客自尽了,他们按照墨凌尘提供的线索去追查那刺客的身份,不过奇怪的是,墨凌尘说的那酒家已经人去楼空,半点线索都没留下,左邻右舍也都说不出那酒家的来历。

行刺陛下一案,可以查的线索都断了,他们的确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查下去。

霍太尉正要反对,上凰长公主径自吩咐苍雪:“传话天牢,把两名疑犯押到御书房。”

苍雪领旨去了。

齐王、霍太尉对视一眼,眼里风云变幻:殿下此举究竟有何用意?

不过,即使殿下想保得帝卿绝一命,他们也要力争到底。

不多时,帝卿绝和墨凌尘被侍卫押到御书房,跪在地上行礼。

上凰长公主示意三司大臣可以开始了,高深莫测。

看见帝卿绝穿着粗布囚服,她心里有点难受,不过,他依然瑰容颜似雪、气如清风。

墨凌尘也有点懵,长公主殿下这是要听审吗?

“帝卿绝,你言称没有指使那刺客行刺陛下,那刺客又为什么指证你?”刑部尚书斟酌了一下问道。

“那刺客为什么指证我,我想,有一个人可以回答。”帝卿绝冷静道。

“谁?”大理寺卿问道。

“长公主殿下,还请下一道懿旨,请晋阳公主前来御书房。”帝卿绝道。

“为什么?”上凰长公主不解地问。

墨凌尘皱眉,请晋阳公主来御书房做什么?

所有大臣都不明白,帝卿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莫非行刺陛下一事,与晋阳公主有关?

自然,这些揣测只在心里,他们不敢再深想下去。

即使帝卿绝想把行刺陛下的罪名扣在晋阳公主头上,也要看他们许不许。

上凰长公主吩咐苍雪去传话,又问帝卿绝:“莫非晋阳与此案有关?”

“殿下,等晋阳公主到了,臣便一一道来。”帝卿绝气定神闲道。

“帝卿绝,你的意思是,晋阳公主指使刺客行刺陛下?”齐王的眉眼闪着精明的光。

“齐王,本相并没有这样说过。”

“你不就是这意思吗?”霍太尉道。

帝卿绝没有回答,一派闲适的风范,仿佛他不是重犯,而是高居庙堂的辅政权臣。

墨凌尘暗暗寻思,瞧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他有后着?

等了小半个时辰,晋阳公主终于到了。

她看见御书房这么多大臣,墨凌尘和帝卿绝都跪在宫砖上,心里有点忐忑,传召自己来莫非是因为行刺陛下一案?

“臣妹拜见皇姐。”她恭敬地施礼,“皇姐与大臣议事,传召臣妹来,不知…”

“没什么事,让你来旁听。”上凰长公主微微一笑。

“旁听?”晋阳公主更不明白了,这是朝中要案,她有什么资格旁听?

忽然,她觉得后背一处穴道酸麻起来,全身都动弹不了。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