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虎心里骂娘,面上赔笑,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聂医生您教训的是!”

聂唯安瞄了眼墙上的钟:“行了,你们的歉意我收到了!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准备,下午的训练就要开始了!”

马振虎装了半天孙子,一句准话都没得到,摸了摸鼻子,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战友们都在宿舍里等着消息,一看到他来立马围拢上去,急不可耐地询问情况。

马振虎叹了口气:“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大帅和医生都能成为少校,教官们都是油盐不进的啊!”

周翔皱起了眉:“难道咱们送的礼分量不够?”

小队长冯锐是军校毕业的,中尉,想得也比他们多,闻言抽了周翔一巴掌,怒道:“你想犯错不成?”

贿赂上级是大错,要记过的!一只小兔子没什么大不了,要是多了,就算他们肯送,聂医生也不见得肯收。

马振虎唏嘘地抹了把汗:“怪道我妈说女人不好惹…阿正你们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邵正沉着一张脸,站起来往外走:“我惹得祸我自己背,不会连累你们!”

冯锐冷冷喝道:“站住!你还想把事情闹到多大?全队人陪着你玩了那么多天还不满意?”

周翔拉着他劝道:“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你现在确实没实力跟她作对,何必硬碰硬?”

冯锐冷声训斥道:“你有骨气,就好好提升自己,光明正大地去和她比试!赌气算什么?你仗着自己年纪小家世好就以为可以在部队里横行无阻了么?邵正,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什么是一个合格的军人该有的精神风貌?”

邵正咬牙不语,只觉得冯锐这番话比聂唯安的拳脚还让他疼,一字一句,粉碎了他可笑的骄傲。

冯锐冷淡地命令:“周翔你回来,由着他去闹!他已经成年了,是时候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了!”

周翔叹了口气,劝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到自己的床位。

宿舍里人人不语,安静得诡异。

邵正脸色红了白,白了红,眼神明明灭灭,许久才慢慢地回转身,一步步走到冯锐面前,低头道:“队长,我知道错了!”

冯锐擦拭着自己的步枪,头也没抬淡淡地道:“我是队长,为你收拾烂摊子是我的责任,你不用对我道歉。你应该说对不起的,是你的战友,他们是因为你才无辜受累!”

邵正认真地对大家道歉:“对不起,我年纪小,你们都照顾我,我知道,可我却辜负了你们的好意!我以后不会了!”

马振虎哈哈笑着拍了他一巴掌:“好兄弟用不着见外!”

“是啊!”周翔笑着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阿正你转过弯来就行,没事的!”

邵正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晚上我买条好烟请大家抽,算赔罪!”

马振虎闻言更高兴了:“嘿,那感情好!”

冯锐露出个笑容,很快就抿起唇角,冷淡至极地道:“腻歪够了没?赶紧整装,去射击场集合!”

有马振虎打头,聂唯安也不是小气的人,自然就不会跟这群平均年龄没自个儿大的兵们较真。下午去射击场的路上碰到元帅,聂唯安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以后不再做教官。

元帅皱了皱眉:“你教的不错,继续干吧!”

聂唯安摇了摇头拒绝:“我来这儿本来就没想过当教官,陈队让我辅助你制定训练项目,我会努力做好,但是亲自训练还是算了…我不适合,他们也更服你!”

元帅想了想道:“今天下午射击训练还是你来,我要去和其他分队长商量,过两天开展特殊训练。上次失败,要汲取教训,不然年后演习,这群不省心的该丢人了!”

聂唯安沉吟片刻问:“咱们不如有针对性地开展极限特训?对他们的体能和意志力都是很好的训练。”

元帅眼神微亮,点头赞同:“我回去写报告,射击训练交给你了!”

说完一点都不客气,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聂唯安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往训练场走去。

这群人果然听话多了。

聂唯安心里十分满意,一边调整大家的动作,一边仔细讲解:“…速射的时候,瞄准准星应该比十环直径稍窄些,准星约占缺口的五分之三,也就是说,准星两侧与缺口之间的缝隙要稍大一些…”

聂唯安拿起一把枪示范一遍,弹无虚发,而且动作流畅十分迅速。

马振虎一脸叹服地问:“教官,有没有什么诀窍啊?”

聂唯安微微一笑:“没什么诀窍,主要还是在于感觉…我看显微镜可能习惯了,不会睁只眼眯只眼,所以瞄准的时候也是用两个眼睛。而你们大多数人都是用一只眼来瞄准,其实这样视野变窄,瞄准的速度就会慢下来。”

“当然,瞄准也不只是用眼睛,你要用手、手腕、手臂以及整个身体的力量和感觉去瞄准!眼睛仅仅起监督和检查的作用,而枪、手臂、身体则形成一个有机整体,起到执行和保证的作用…”

聂唯安放下枪,笑了笑说:“你们在老连队的射击都学得很好,个个可谓是神枪手,现在就是反复地练习,在练习中找到感觉,从而保证在各种环境中都能让自己弹无虚发!”

部队里,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受到大家的敬服。只要你有过人的本领,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大家也都会佩服你。

所以,即便聂唯安是个女人,这些天所展露的能力,也彻底镇住了这群不可一世的特种兵。

聂唯安用的不是雷霆手段,她是用一个军人的魄力,折服了原本看不起她的那些兵。

作者有话要说:马大哈的戏份也是略重的…

聂唯安之前的经历很重要,对剧情有很大影响,先不剧透,后面会交代~

击掌为约

第三章极限特训

立冬后,白天气温依然暖融融的,可到了夜晚,温度骤降,浓郁的白雾升起,在林间能冻得人瑟瑟发抖。

这样的天气,每天早上的集合哨便让人格外苦不堪言。

夜里一点多,军营里万籁俱寂,元帅看了眼时间,毫不犹豫地吹起口哨,尖锐的哨音划破静谧的夜空,霎时间人影晃动,三分钟后,全体成员已经在外面操场上整装待发了。

这群兵毕竟是经受过千锤百炼的,夜间紧急集合对于他们来说跟家常便饭一般,每晚睡前都会将行装摆放好,这边哨音响起,那边就迅速穿衣叠被,动作迅速却丝毫不乱。

元帅满意地点点头,等报数完之后沉声喝道:“稍息!”

“野外生存训练你们都不陌生!不过这次的训练内容有些轻微改动,是针对你们制定出来的,其中包括夜间潜伏,要进行极寒和饥饿训练,考验你们的意志!”

众人一听心里就有了准备,他们营区气候不错,夜间虽然冷但是也达不到极寒训练的要求,估计这次要外出了。

果然,元帅将训练注意事项简单说明了一番后,就给了他们五分钟回去重新整装。

士兵们动作迅速地返回宿舍整备,除了规定的必备物品,不准带多余的食物,不过还是有人在衣服里面偷偷塞几包压缩饼干和军供巧克力。

周翔一边换鞋子一边从床下拉出箱子,将里面藏的两瓶酒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往水壶里灌。

马振虎将单兵帐篷睡袋塞进大背囊里,鼻子一动抬起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周翔:“乖乖,你小子还藏了两瓶好酒?”

周翔眼也没抬,一壶灌满又拿过另一个水壶。

马振虎将帽子往头上一扣,搓着手凑近了嘿嘿笑:“哥们儿也分我两口呗?”

邵正皱了皱眉:“阿翔,你不会是想…”

周翔将壶盖拧紧,笑了笑道:“对,抗寒训练嘛,怎么能少了酒?”

邵正有点不放心:“还是算了吧,万一被发现…”

“不会的!”马振虎两眼放光,熊掌拍着邵正的肩膀,“阿正弟弟放心好了,有哥哥们罩着,保管什么事都不会有!”

邵正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骂:“一边儿去!指望你罩着,咱小队铁定玩完!偷吃嘴巴都不知道擦干净…上次被炮轰的还不够?”

“都准备好了没?”冯锐走进来,拎起自己的背囊道,“赶紧集合!”

众人不再多说,小跑着往操场去,跳上了大巴车。

天还没亮,山林里面大雾弥漫,车灯照过去只能看见几米开外,车子因此开得极慢,众人靠在车厢里东倒西歪,被颠簸得昏昏欲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巴车停靠在车站,众人睡眼朦胧地下车休整。

看着一群兵东倒西歪的模样,元帅眉头一皱,爆喝道:“整理军容!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大家一个激灵站直了,小跑步四散走开。

聂唯安带着宋庭玉和魏雪也跟着下了车,车站旁边有家麦当劳,三个人快步进去买了早饭。

洗了把脸精神不少,聂唯安他们的胃口也来了,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在山窝里待了这么久,难得有花钱的时候,三人很快就买了大包小包的吃食出来。

元帅胳膊搭在车窗边,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眼前一个塑料袋,皱了皱眉抬头,就看见聂唯安一手抓着双层巨无霸,一口咬掉近四分之一。

元帅接过咖啡,一挑眉淡淡地道:“谢了!”

宋庭玉从后面挤上来,捧着盒鸡块,修长白净的手指捻起一块,秀秀气气地吃进嘴里。

“元少校,你要不要吃点?”

元帅看看吃相豪迈的聂唯安,再看看斯文秀气的宋庭玉,嘴角狠狠一抽:“…不用了,谢谢!”

等到所有人重新在车上坐好,车厢里迅速弥漫起各种食物的味道。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恐怕是训练前最后一顿饱饭了,所以每个人都拼命往肚子里塞食物。

聂唯安和元帅并排坐在最后面,打开平板调出卫星地图,两人早就制定好了任务路线,在路上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下午一点多钟,大巴车在山脚停了下来,这座山车子根本开不上去,只能步行了。

巍峨的山峰让刚下车的众人来不及欣赏风景,心里就咯噔一下,不由苦笑连连。

这座山还没被开发,山里人迹罕至,虽然已经到了冬天,无数青松从远处看来依然郁郁葱葱,让山峦起伏的壮丽景色多了丝神秘莫测的感觉。

元帅和军士长亲自检查他们的行囊,将多余的食物通通扣下来,每人的补给都非常少,设备全无,在原始山林中,茂密的树枝遮天蔽日,只能依靠指北针。

这次不再分队,谁先到达目的地谁胜利,其余人按到达时间计分。也就是说,大家被分别带往不同地方后,不仅要小心丛林中潜伏的危险,还要提防被别人干掉。而这四天,别说休息了,每个人都必须做到高度警惕,还要对自己的补给精打细算以免熬不过饥寒。

丛林生存训练也不是没经历过,可以往都会备足补给,哪像现在,还要承受抗寒训练…

人在寒冷中是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据说审讯顽固犯人常用两种手段,一是不停提审,不给犯人睡觉的时候,让他暴躁露出破绽,另一种就是让他在寒冷中抵抗不住招供。

元帅三言两语将任务内容说完,一看到他们愁眉苦脸的表情心里就来气,眼神锐利地扫视过去,冷冷地嘲讽道:“一群草包,这点辛苦就怕了?认怂滚蛋吧!”

众人被这么一激,立马站得笔挺,齐声大喝:“我们不怕苦,我们不怕累!”

元帅走到最前面,沉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出发!”

随队的特训士官们将人带走,聂唯安便和其他人上了大巴,从山脚绕道,往目的地赶去,争取在夜幕降临前扎营休整。

这些活自有随行的后勤兵做,专业训练出来的果然不一样,聂唯安和元帅绕着山路勘测地形,天黑前回营地,不仅帐篷搭好了,连通讯等设备都已经调试完毕。

冬天的夜晚极冷,前几天刚下过雨,林子里潮气很重,裹着作训服依然冷得人发抖,不小心碰到头上的树枝,还会落下一阵冰凉的积水,滑进脖子里冻得人一个激灵。

周翔走一段喝一小口酒,烧得胃肠火热,好歹能让人精神起来。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条件了,再累也不能停下脚步,不活动会冷得让人受不了。

饥饿和严寒时刻笼罩着他们,还有潜伏在山林间的危险,这些人走得十分缓慢,熬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估测才走了行程的五分之一不到,按照这种速度,根本无法按时到达指定营区。

好在白天急行比较容易,赶快一点的话,中午最温暖的时候还能小睡半个钟头。

这边紧锣密鼓地完成训练内容,那边元帅也丝毫没有放松,在设备前坐了一夜,生怕听到警报响起。

早上聂唯安利用酒精炉煮了锅面条,大冷天吃碗热饭感动得魏雪和宋庭玉眼泪汪汪,连聂唯安让他们增加了训练量也没有抗议,吃饱后乖乖去跑山路。

聂唯安想了想,盛了碗面条出来,特意送去主帐。

元帅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面条淡淡地道:“谢谢。”

聂唯安耸了耸肩,拉过椅子坐下,将监控卫星图点开,随口道:“没事,正好煮的有点多!”

元帅吃了口面条,以十分自然的口吻道:“味道不错…下次多放点辣椒。”

挑三拣四…下次倒掉喂猪也不给你了!

聂唯安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看那群兵没有什么意外,便关了页面。

元帅确实饿了,呼噜呼噜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抹了把嘴闲闲开口:“路线我们一早就定好的,前两天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最后一天想按时到达,就必须要泅渡了。”

聂唯安叹了口气:“我担心的也是这里,那么冷泅渡,万一休克什么的,就危险了!”

元帅心里也在担心,面上却丝毫不显,淡漠地道:“如果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将来上了真正的战场,他们也活不下来。”

聂唯安知道他说的在理,可她就是做不到他这样不动如山,自嘲地笑了笑道:“反正岸边有潜伏的急救兵…对了,你觉得他们哪个先到达?”

元帅一挑眉头,不答反问:“你觉得谁会先到?”

聂唯安想了想说:“不清楚…邵正体能不错,可为人冲动,容易暴露。周翔谨慎,但耐力不足。马振虎…不好说,小聪明很多!不过最先到达终点的,一定是战略最好的,懂得资源合理利用,毕竟他们的供给都不够。”

元帅摇了摇头:“我不这么认为,我倒觉得,最先到达的兵,一定是早早就把自己的供给给吃掉的!”

聂唯安奇了:“为什么?”

元帅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高深莫测地提议:“不如我们赌一把?”

“赌什么?”聂唯安的好奇心被彻底激了出来。

元帅神秘地笑笑:“就赌谁的猜测是对的!赢得人…”

元帅敲了敲手边的碗,“就给输了的人煮一碗合他口味的面!”

聂唯安想了想,觉得就算输也没啥损失,煮碗面不在话下,而且她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更何况…她真的很想看看一身悍然之气的大帅穿着围裙下厨房是什么模样!

聂唯安没有多做考虑,便点点头欣然同意:“好!”

元帅露出个不易察觉的满足笑容,伸出手道:“击掌为约?”

聂唯安冷冷一笑,重重一巴掌拍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聂女王要被坑了哦吼吼吼~

这辈子都要煮面煮面啦~

天气变态,爸爸受凉感冒,造成脑血管病复发了,昨天办了住院,所以这几天大苗要照顾爸爸,留言可能无法及时回复,但是大家的留言我都有认真看!所以千万不要放弃撒花嗷~打滚求花花求包养~

PS:家中有人心脑血管不太好的亲们,一定要注意提醒别受凉了,也别吃太冷的东西,因为很容易复发!

略输一筹

四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一眨眼的功夫也就过去了。可对于时刻处在饥寒交迫和危险中的特种兵们而言,这四天仿佛被无限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自身意志力的残酷考验。

攀登上山顶的时候,没有人敢松口气坐下休息,皑皑白雪覆盖的顶峰,一个不留神就会冻得人休克,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衣服已经几乎没用了,在林间一路走来,早已被湿气浸透,一抹头盔能沾上一手的水滴,寒风一吹,冷得人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这些人是第一次体会到刺骨的寒冷是什么感觉,凛冽的寒风夹着冰粒刮过,像是无数根细小的冰刺,齐齐扎在皮肤上,融入肌骨中,让人全身由内而外的冷,一丝热度都感受不到。

寒冷、疲惫、重重的危险,已经让他们忘记腹中的饥饿,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永不停歇,那就是华南利刃,绝不服输!

聂唯安估算着时候,觉得他们差不多快要开始泅渡了,便带上急救工具箱,和魏雪宋庭玉,悄悄赶去潜伏在岸边,三个人手持望远镜注视着河面,丝毫不敢疏忽,准备一有不对立马冲上去营救。

魏雪他们还是第一次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顶着重重伪装,动也不动的举着望远镜潜伏观察,没一会儿,魏雪就有些受不了,小声咕哝道:“来得太早了…我感觉衣服全湿了,好冷!”

宋庭玉到底是个男人,可坚持了没多久,双手也不由发软,举着望远镜抖个不停,一动不动的姿势趴久了,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

聂唯安小声呵斥:“都给我坚持住!你们也争气点,看看别人,他们不仅穿越山林,还要翻越高山,体力快透支了还得武装泅渡!现在零下十几度呢,你们趴会儿就受不了了?再抱怨我就把你们丢水里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