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人搭他们的话,他二人只挣扎了几下,便也被丘家人扔进了池塘里,蓝衫男子眼看着池塘里众人身上的污垢,这才真正惊慌起来,收起方才的泰然,一跃而起摆开一个架势,恨恨说道:“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小爷的利害。”

没想到这蓝衫男子倒还真有几下子,丘家人不过是仗着人多,又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快速行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才占了先机。

其实他们近二十人,除了几个小厮外,却多是婆子丫头,撕扯头发衣服还在行,真要和男子打斗便占不了便宜。

故当蓝衫男子施展拳脚工夫时,丘家下人立时便倒了一大片,哎哟声呼痛声不绝于耳。

丘如意不由吃了一大惊,她只听说卢国公府的大公子读书利害,竟不知他原来还会武艺,而且如此利害,吃惊过后,口内指挥道:“赤手空拳的暂且靠后,让手里拿家伙的上,看是他的拳头硬,还是我们家棍棒利害。”

吴妈早就从旁边丫头手上接了棍子往前头打去,范妈则小心护在丘如意身边,以防不测。

丘如意便低声问道:“这个人武艺如何?范妈一个人能否应付过来?”

范妈定睛细瞧,几眼过后,脸上就带了蔑视:“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也就拿出来唬唬人,许是被他家里人捧得利害,真当自己武艺超群,今日定让他现了眼。小姐,放心,他远不是吴嫂子的对手。”

丘如意心中安定下来,果不其然,只几个回合,蓝衫男子就被吴妈一脚揣倒在地,丘家众人一哄而上,拉胳膊拽腿,蓝衫男子虽然极力挣扎,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终是被扑通一声,丢到池塘里去了。

蓝衫男子半天才自水中挣扎起来,指着丘如意骂道:“你给爷等着,爷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丘家就等着好看吧。”

丘如意却浑不在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池塘,哈哈大笑起来,见他嘴硬,又要人拿着棍子看着不许他上来。

却不知,早在众人全力对付蓝衫男子之时,原先被丢到池塘里的一个小厮,便机灵地借着荷叶的遮挡悄悄往一边岸上挪去,一爬上岸,撒丫子往山庄里跑去,丘家众人竟毫无所知。

再说此时正值午时,秋枫山庄外院里的虽然丫头仆从不少,却每人各司其职,做起事来有条不紊,显得院里倒是一片的安静平和。

这时东边客院卧房里,却传来一声喊叫,倒把守在房前正无聊打盹的小厮王贵吓一跳,慌忙跳起身来,奔进房中,说道:“世子爷,小的在。”

王贵说完话,悄悄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爷头上竟布满了汗珠,吓得脸都白了:“爷,您这是哪里不舒服,小的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安世弘拿巾帕随意擦了一下,说道:“不必了。”

他不过是方才朦胧中作了个恶梦而已。

想来也有大半年没有做过恶梦了,难不成是因为他今日所行之事,让他心中不安了?

安世弘摇一摇头,又问道:“安世诚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王贵便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答道:“诚爷正在书房读书,平爷在前边园子里作画。”

安世弘笑道:“跑到这里读书作画,他二人倒是好雅兴。”

王贵便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昨天下午才到庄子上,也不知疲倦,听说诚爷夜里又读书到三更天呢,平爷倒还好些,只是早上看到丹桂含露,大呼美景难得,竟连饭都顾不上吃,让人备了油墨染料,直画到现在。”

安世弘点头,叹道:“自从方家出事以来,局势越发明朗,安氏子弟若不想招惹祸事,也只能寄情山水书画中了。”

王贵等安世弘说完,又道:“焕爷性子风流,一天也离不了美人儿,一早就让人点了娼家,怕诚爷知道不悦,便一早让人置办了酒菜,带着轩爷和杰爷出了庄外。。”

安世弘闻言看了王贵一眼,王贵低声道:“陈先生说他会见机行事,请爷只管放心,也请爷以大局为重,不可因小失大。”

安世弘暗叹一口气,一切都是为了安氏江山,但愿上天能察其苦心,助他完成大业,为此他愿拿自己的一切来换。

安世弘把手中巾帕掷到一旁,说道:“我已经歇息过来了,走,去看看世诚今天可有什么安排。”

王贵忙在前边开门引路,出了东客院,便来到一片小花圃旁。

此时安世平正颇为自得地看着自己的画作,听到声响,转脸看去,忙笑道:“世弘快些过来看看,这幅画作可有长进?”

安世弘便走过去扫了一眼,点头赞道:“果然进益了。”

安世平大为得意,又道:“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安世弘答道:“睡了大半天了,随意走动走动,想去世诚那里看看,找本书瞧瞧。”

安世平一边低头添补颜色,一边笑道:“那你得等一会儿了。方才他的书童急匆匆跑来,他扔下书就跑了,我和他打招呼,都没顾上理我,也不知什么事急成这样?”

安世弘正欲说话,却见安世焕身边的小厮一身泥水跑来,叫道:“诚爷在不在?”

第七十七章 好人难做

安世平见那小厮连礼都不施,一溜烟地跑去正院,不由奇道:“这是天要塌下来吗,一个个眼中无人,长祝那小子如此,他又是这样。”

安世弘便担心起陈先生所行之事,面上却一派轻松,笑道:“一切自有世诚,咱们只管敞开胸怀玩乐就是了。你这画真是不错,我也手痒了,就在你这画上提几个字如何?”

安世平脸上的笑便带了几分尴尬,推托道:“这幅画太潦草了,不敢请弘兄落笔,等明日我细细画一幅好的,再烦请弘兄提字。”

安世弘心知肚明,笑道:“愚兄真是不自量力了,这幅画很该红粉佳人提字才相得益彰。”

原来安世平屋里有一个才貌俱佳的妾侍,他心中甚爱,众人面前也毫不忌讳,故众兄弟皆知,时时拿来取笑,安世平也不着恼,此时便拱手笑道:“让弘兄取笑了。”

安世弘却叹道:“那样一个美人儿,趁着这两年没成亲,好好疼惜一番,以后遇着利害的主母,也不知还能有命到几时。”

安世平脸上便暗淡下来,低头说道:“还是弘兄运气好,早早定下亲事,不用伺候刘家女…”

安世弘却叫道:“赶紧拿开笔墨…”

原来安世平方才着恼之际,竟把手中画笔重重按在画上,好好一幅丹桂图便生生给污了,安世平叹一口气,竟把画儿拿在手中给揉搓了。

这时那小厮从正院又跑回来。呼叫道:“两位爷,可看到诚爷没有?”

安世平便没有好声气,怒道:“诚爷。诚爷,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我们就听不得吗?”

小厮被他这一吓,倒醒过神来,光想着安世诚是这里的主人,有事要找他,却不想既然诚爷不在。找这两位爷却更好了,他们比诚爷还尊贵呢。

小厮慌忙跪下。说道:“是小的愚钝,在两位爷面前失礼了。也是事情紧急,这才昏了头,还求两爷随小的下山。去解救我家爷。”

安世平听了,倒笑了起来:“看你这一身*的样子,莫不是你家爷被龙王抢去做了女婿?”

安世弘便说道:“看他急成这个样子,别再逗他了。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忙道:“救人要紧,还求两位爷快些带着过去,一路上的时间,也够小的把事情说清楚了。”

安世弘二人听了,便真带了人随小厮出了庄子。

小厮一边急行。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

“我们爷在那里左等右等,不见集翠坊的姑娘过来,正要发火时。没想到就见那丘家小姐带着丫头婆子过来,又直拿眼睛看我们爷,所以我们爷才当她是叫来的姑娘,又恼她迟到,这才硬拉着灌酒。没想到就闹开了,她又寻死觅活的。倒吓着我们爷了,赶紧命人救起。又好言让她们离去,却没想到这时就来了个母夜叉,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爷给扔水里了…”

安世平冷哼:“少在爷们跟前撒谎,闺房小姐是什么阵势,再不成体统,也不会与烟尘女子一般,再说你们爷派人去接,跟的人都死了吗?我说你们爷也该改改性子了,再这么下去,非惹出事来不可。你不说劝着些,还帮着遮掩,最终害的是你家爷。”

安世弘听到“集翠坊”三字,心中暗叹陈先生果然好谋划,口内则劝道:“现在说这些没用,先把眼前事情解决了再说。”

安世平冷笑:“借丘家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真拿世焕如何,谋害皇家宗室,就等着抄家灭族吧。不过世焕受点罪倒是该的,生生坏了咱们安氏子弟名声。”

说话间,便到了池塘处,便见丘如意正站在池塘边,一手叉腰,一手指点道:“给我往水里摁,好好洗洗他那张臭嘴。”

只听安世焕口内咒骂道:“你这个臭婆娘,母夜叉,有种你今天就杀了我,不然我必与你丘家没完。”

可怜他话未说完,便被婆子再一次按在池塘淤泥里,再抬头,便满满糊了一脸的臭泥巴。

小厮心疼地跑过去,叫到:“爷,小的找人救您来了。”

丘如意等人不由吃一惊,没想到竟让人逃回去找了救兵,再看小厮身后跟着的安世弘诸人皆是年富力强的青年人,吴妈一干人便忙撒手,退到丘如意的身边。

安氏兄弟带来的人赶紧跑到池塘边,将安世焕等人救上岸来。

丘如意也不开口,只管冷眼看着,心知如果双方再打斗起来,自己这方必是输的,只希望哥哥他们得了消息赶过来,为今之计,只能见机行事,能拖一时是一时。

再说安世弘见安世焕虽被折腾得惨了,却性命无碍,便放下心来,吩咐人扶着三个公子去旁边换衣服,他才转头走过来,哪知一眼看到被婆子小厮们围在中间的丘如意,心中却大吃一惊:这位小姐怎么这样眼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然而再想时,脑中却毫无头绪,安世弘十分不解,正待皱眉细想,却看到安世平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原来论年长论地位,安世平都得以他为尊,故此时也是看他眼色行事。

安世弘只得暂将疑惑放下,说道:“不过是一场误会,小姐小小年纪做事也太狠辣了。”

丘如意冷笑,在池塘里泡一阵,最多受寒病一场,但女子失了名节,却是生不如死,只是现在不适合抬杠辩论,免得又激化了两方的矛盾。

丘如意脑中想了一回,转而开口说道:“卢国公夫人向来与我丘家交好,我姐妹也多次受邀来秋枫山庄陪夫人游玩,以两家的交情,只要一听说是丘家人,便断不会生出这般要人命的‘误会’来,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跑到卢国公府的地界来撒野?”

安世弘尚未开口,就见丘家的众兄弟带着人黑压压一片赶了过来,丘如意不由长舒一口气,那些丫头婆子们更是如见了救星一般。

丘如海看到丘如意安然无事,也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把将丘如意拉到后面,低声斥责道:“越大做事越没成算了,这种事自有我们处理,你跑到前边做什么。”

丘如意小声辩解道:“救人如救火,片刻都耽搁不得,这次是玉晴运气好,所以你们现在赶过来也不晚,可惜我又不会未卜先知,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儿。”

丘如海便板着脸道:“强词夺理,赶快带着玉盏回去,这里一切有我呢。”

别看丘如意平日里和丘如海没大没小,真到了关键时刻,却不敢违了兄长的命,况且此时丘如承也过来了,倒真没自己什么事了,于是便尊丘如海之命,带着丘玉盏及众奴仆往回走。

丘如意走到栅栏墙,看到楚儿正站在那边房门前往这边张望,知道丘玉晴仍在那边,于是转头往那处房舍走去。

楚儿看见,急忙紧走几步,接了过来,又小声说道:“若兰小姐也过来了。”

丘若兰是主人家,这么长时间也该得了信了。

丘如意不以为意地往房中走去,一进门便看到丘若兰正迎过来。

只见丘若兰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丘如意,见她衣衫周整,顿时如释重负,面上便带了微笑,双手合十,说道:“谢天谢地,你总算过来了,真真让人担心死了。”

丘如意却不领情,只是淡淡说道:“多谢关心,一会儿这事完了,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丘玉盏不耐烦听她二人说话,便一阵风似地飞进屋里,对丘玉晴笑道:“晴姐姐,如意姐姐方才帮你报了仇出了气。那个欺负你的畜牲被我们给丢进池塘里大大整治了一番,喝了好些臭烂泥浆呢,真是大快人心。”

丘玉晴此时已经换了干净衣衫,头发亦打理得整齐,正坐在那里喝着安魂茶,听到丘玉盏的话,面上一片淡然,轻声说道:“玉盏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方才不过是去采了些枫叶就回来了,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哪来什么仇啊欺负的。”

走进来的丘如意顿时愣住,丘玉盏也傻了,奇怪道:“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气傻了吧。”

丘玉晴脸上就有了烦躁,厉声说道:“我怎么气傻了,我看是你傻了吧,我们不过是去山前采了些枫叶,没有遇到外人,更没有被人欺负这回事。”

丘如意忽然觉得丘玉晴看向自己的眼神极不友好,不由得心头一紧。

丘玉盏更是担心地看了一眼丘玉晴,柔声说道:“晴姐姐,你不用再生气了,如意姐姐真把那人狠狠修理了一顿,为你大大出了一口气,这事又有承大哥他们,必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你大声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名声坏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都是丘家人,相煎何太急。”

丘玉晴说罢,狠狠把茶碗掷到地上,啪的一声,茶碗破碎成几块,茶水溅了一地,吓得丘玉盏浑身一哆嗦,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第七十八章 方家小姐

丘玉晴犹嫌不够,又指着丘如意叫道:“你凭什么掺和我的事情,我和你关系很好吗?原本没几个人知道,悄悄地过去也就是了,偏你大张旗鼓跑去充什么英雄,如今好了,整个丘家都知道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丘若兰忙笑着上前劝道:“晴姐姐莫恼,你也知道,如意姐姐向来行事冲动,今天不管事情如何,总是因为关心你,才不惜以身涉险去教训那人的,绝对是一片爱妹之心。”

丘如意听说,不由抬头看一眼丘若兰,她原本以为是丘若兰在其中说了什么,才令丘玉晴如此,如今看来许是自己猜错了。

丘玉晴却不听人劝,冷笑道:“爱妹之心?我看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平日里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今天倒是姐妹情深起来,当谁是傻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想把我狠狠踩在脚下,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如今我名声坏了,你好嫁入高门大户了。”

丘如意不由沉下脸来,慢慢说道:“若你名声真坏了,我们丘家女儿一个也别想嫁好,所以就算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在外面,我却不得不顾及丘家名声。今天看来,我素日拿你当对手,真是抬举你了。你不过是一个掩耳盗铃的懦夫罢了,被人欺负,只想着悄悄遮掩过去,竟连报仇的想法都不敢有,别人帮你报了仇。你却胆小地嫌人事多,不管你如何恨我,今日之事。我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无愧于我身为丘氏的子孙,你丢掉你的脸面,我替丘家祖宗讨回来了。”

丘玉晴被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指着丘如意说不出话来。

丘玉盏原先被丘玉晴一番指责,吓得不知所措,但她素来和丘玉晴交好。眼见丘玉晴如此反常,只当她是一时吓破了胆才会如此。此时见丘玉晴被丘如意拿话噎住了,便忙打圆场,对丘如意说道:“晴姐姐也是受惊吓太过,才会口不择言。其实这些话并不是她的本意,请如意姐姐不要着恼,咱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哪知丘玉晴却不领情,指着丘玉盏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你总选不中枫叶,咱们也不会走得远了,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还有你的那个丫头,深怕人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在园里大呼小叫…”

丘玉盏不由得惊呆了,她本年纪小,又深受众人宠爱。今天本也是受了惊吓,如今被丘玉晴一通指责,心里顿时充满了委屈,眼圈立时就红了,跺一跺脚,抹着眼睛转身跑出房去。

丘如意急忙追了出去。看到楚儿已追着拉住了她,心里才松一口气。暗道今天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这时丘若兰也跟着走出来,笑道:“如意姐姐不必把晴姐姐的话往心去,她也是突遭变故,一时迷了心志,我会好好劝说她的,如意姐姐只管放心去劝说玉盏妹妹吧。”

丘如意点头,有心质问丘若兰早前所言秋枫山庄来人之语,是有心还是无意,以及明明自己让她派人守着门,为何那里却没有人,但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来。

丘若兰不是神人,掐算不出那边恰有无耻之徒,便是她真是存了坏念头,只怕自己一开口,她就能讲得头头是道地为自己释了疑。

丘如意想到这里暗叹一口气,直直看着丘若兰,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终非池中之物,但你在实现你的凌云志时,不要忘了,你是丘氏子孙,别看丘家现在大不如从前,却是你将来立身的根本,丘氏家族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名声臭了,将来都会成为你身上的软肋的。”

丘若兰正色道:“姐姐过奖了,妹妹可不敢当,妹妹不过一寻常闺中女孩儿罢了…”

丘如意打断道:“打住,我没工夫和你扯皮,你只说你是不是丘氏子孙就行了。”

丘若兰只得点头,丘如意又道:“我知道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寻常男儿都比不得你。今天之事,我相信你一定有法子,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致于让丘氏成为外人的笑柄。”

丘若兰忙道:“姐姐也太高看妹妹了…”

丘如意抬手摆道:“我也只是说一说,愿不愿意出力是你的事情。”

丘若兰看着丘如意离去的身影,咬一咬嘴唇,皱一皱眉头,伸手招珠儿过来,附耳说上几句话,珠儿点点头,往池塘那边而去。

再说丘如意走到丘玉盏跟前,笑道:“你方才还劝我说,是晴丫头骤遭惊吓,心神混乱口不择言,怎么自己反倒生起她的气来了。”

丘玉盏叹口气,她同丘玉晴的感情一向极好,故此同样是出自丘玉晴之口的话语,她心里受的伤害必然更大。

况且她心里也是委屈的很。

今天明明她正在园子里玩的开心,是丘玉晴硬拉着她出园子,又激起她采摘枫叶带回家给母亲看的念头,偏她看中的,丘玉晴总不说好看,导致二人越走越远,这才遇上那个人。

若以她的主意,赶紧悄悄退回就是了,偏丘玉晴好奇心重,老拿眼睛看那些人,这才被人发现,强拉过去陪酒。

幸好她年幼,相貌也寻常,不入那人的眼,这才得了机会悄命蛮儿回去搬救兵,如今却被指责一切罪责皆因自己而起,怎不叫她伤心。

丘玉盏越想心里就越难受,也来了脾气,也不往庄子去,反转身往别处走去。

丘如意一来担心丘玉盏的安危,二来她本以为自己干得漂亮,哪知却被丘玉晴一顿指责,也是心中郁闷,便也想走动疏解一二,于是她便带着众丫头婆子跟在丘玉盏后面。

丘如意永远都不会想到,因为丘玉晴的态度与前世大不相同,因此激怒了丘玉盏,使得她也跟着往庄园里走去,历史便在这一刻悄悄发生了变化,很多人的命运被改变,最终也避免了安世诚的壮年而逝。

这姐妹二人一前一后,也不说话,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瞎逛,众奴仆默默跟随,也不敢相劝,竟慢慢走到了田间地头上来。

丘如意见时辰不早,感觉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于是扯着丘玉盏往回走去。

丘玉盏仍觉得面子上磨不开,不想回庄子上,姐妹二人正拉扯时,却见对面走来一对主仆模样的女子。

丘如意便扯着丘玉盏让了路,不想她正贴着路旁站定,那对主仆侧身错过借道,脸面正好对着丘如意。

丘如意此时隐隐嗅到一阵香甜的脂粉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却不由失声叫道:“方家姐姐!”,

便见那小姐模样的女子略一顿身,接着便恍若未闻地继续往前走去。

丘如意便吩咐人守着丘玉盏,不许她胡乱走动,自己却带着杏儿追了过去。

“方家姐姐,请等等我。”

丘如意紧跑几步,拦住了那对主仆。

那位小姐也不看丘如意,只是淡淡说道:“小姐认错人了。”说罢,绕过丘如意继续前行。

丘如意伸手扯住她,坚定地说道:“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方家的大小姐方芸。”

丘如意心里很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虽然她只是在凤临郡作客时,偶然遇到过方芸,却对她印象极深。

这方芸只是清秀长相,性情却极为温柔和顺,看人时总是面含微笑,一双眼睛便弯弯如月牙,衬得她左眼角下的那粒胭脂痣越发红艳迷人,让人过目不忘。

她嗓音也颇有特色,说起话来总是柔柔软软的,每每丘如意听了,只觉心里软绵绵一片。方芸本就极会照顾人,又因丘如意乃是丘家人,越发对她和善,为此丘如意虽只是往年间见过几面,对她却仍记忆深刻。

此时虽然方芸面色苍白,双目迷蒙,语气淡漠,但凭着她眼角下的胭脂粒和脑海里的记忆,丘如意断定她就是此间的原主人——方家的大小姐方芸。

那小姐两眼淡淡看向丘如意扯住自己衣衫的双手,唇边含一丝冷笑:“如意小姐您认错人了,这里没有方家大小姐,只有集翠坊的清音姑娘。快松了手吧,你是闺中千金小姐,和个风尘女子拉拉扯扯,让人看见坏了名声,也脏了您的手。”

丘如意听罢,心就狂跳起来,惊喜道:“你果然是方家姐姐,我就说我不会认错人的,原来姐姐还记得我,实想不到今天我们还能再见一面。”

方芸却面上无喜无悲,双目也不看丘如意,而是随意看着远方的庄子,眸中全无一点波澜。

丘如意看到方芸眼中无物的情景,便心虚起来,呐呐说道:“我知道姐姐在生我们丘家的气,其实本就是我们丘家做的不对,不该袖手旁观,你要恨原就是本该的。”

方芸看着庄子的双目中隐含了一丝贪婪,脸上仍无表情,开口说道:“如意小姐放心好了,我不恨丘家,若我是丘家人,也不会因为一件尚未作准的亲事,而置全家族人的性命前程不顾的。你们丘家这样做很明智,不然不仅救不出人来,风尘中却又要多几个可怜人了。这本就是我的命,怨不得谁。”

第七十九章 方芸警醒

丘如意听了方芸的话,初还以为方芸正话反说,故意讥讽丘家。

但经丘如意细看之后,发现方芸目光坦荡,面色平静,并不似做违心之语,心中不由感慨方芸的通情达理。

丘如意便不顾丘如承的叮嘱,欲将丘如承意欲赎买之事说给她听,以示丘家人并不象外人看来那般,个个都是铁血无情的。

刚要张口说话,丘如意一眼看到方芸身边的丫头,心中暗忖:这赎买之事,也算是机密的事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不知这丫头可不可信,还是防着些的好。

于是,丘如意说道:“我这里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姐姐说,还请姐姐让这丫头避一下。”

方芸苦笑一声,她实在想不出,丘如意一个大家闺秀和如今身为娼家的她,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可怜?同情?追忆往年的情谊?还是替丘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