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玉晴又笑道:“看来丘若兰在京城里也不老实,这次是遇上对手了,被你母亲直接送回来。鬼才相信,她是侍母至孝呢,她还以为别人都是瞎的呢。这次不独你没请她,就是别的姐妹做东,也都装假不忍打搅她侍奉母亲而不请她呢。不过,我倒是好奇,她让你们家吃了什么亏?”

丘如意侧目,笑道:“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你只要知道这个人不值得相交就是了。”

丘玉晴细瞧了丘如意的神情,叹道:“大家都长大了。”

丘如意不愿和丘玉晴废话,便寻了个借口往别处去了,不想此时,却有丫头来禀:丘若兰过来拜访。

丘如意倒是知道,这附近有丘若兰家的庄子,却没想到她的脸皮子这样够厚的,两家都这样了,她怎么还敢往这边凑?

正疑惑间,丘若兰已经满面笑容地走来,同众姐妹一一打着招呼,又走到丘如意跟前乖巧地叫着姐姐。

伸手不打笑脸人,丘如意也不好赶了她去,只好淡淡点了头,不再理会她。

丘若兰却似没看出丘如意的冷淡似的,仍嬉笑如常,她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不一会儿便同众人打得火热。

丘如意正纳闷中,外头的丘如海已经让人传进话来:外面来了客人,让备下茶点。

细问之下,丘如意这才明白丘若兰来此的真正目的。

原来,丘如山兄弟请了凤临郡里的同窗等人正一起陪着安世诚在此游玩。

丘如海不小心遇上了,便少不得请他们到庄子上游玩。

此时闺阁中受了京城风气的影响,少了那些清规戒律,听说来了凤临郡的书生,这些即将说人家的女孩儿便不免动了心,怂恿着丘如意带大家去前头看看。

丘如意不由心头冷笑,这些女孩子还以为自己是刘氏女呢,虽说京城开放,但敢这样公然去瞧后生的,除了刘氏女,别家女孩儿还真不敢做这样的事。

见丘如意面带犹疑,便有性子急的人在旁边凉凉说道:“都道如意姐姐最是个做事胆大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现在本就不为越礼,为何姐姐反而裹步不前?莫非是有什么私心不成?”

丘如意看着那人身旁的丘若兰,不由苦笑,丘若兰真是成了精了,定是因为她在庄子上不好只身去见那一众书生,或者说去见安世诚,所以才没脸没皮地跑来,又生怕自己不去前边,便挑拨别人来激自己。

丘如意暗自摇头,这世上总不乏私心重眼光浅的人,所以才会被丘若兰这样的人利用。

当然也会有不甘心被丘若兰利用的人,只见丘玉凤笑道:“也不怪如意姐姐心中不乐意,此时属她最大,她又是这里的主人,行事自然要考虑周全,虽然现在礼仪规矩不同以往,但为了众姐妹的名声着想,还是稳妥些的好。不如这样,有愿意跑到外头玩的,自行过去就是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却万万不能怪在如意姐姐头上。”

丘玉盏也笑道:“里面的美景还没赏一遍呢,哪还有工夫去赏外面,贪多嚼不烂。”

丘如意一笑,众人便都息了往前面的念头,恨得丘若兰直拿眼瞪丘玉晴。

这丘玉晴倒是有长进了,知道有事不自己出面,懂得派小喽啰办事了。

看来母亲说的没错,必是宋氏察觉了什么,所以才会处处刁难母亲,此时,丘玉晴帮着丘如意难为自己也就不足为奇了。

丘玉晴感受到丘若兰的眼光,不由冲她冷哼一声。

第一二九章 品评诗画

丘玉晴早就看到丘若兰在一旁和人套近乎,心中猜想这是丘若兰又要出坏点子了。

果然没多久就印证了她的猜测,丘玉晴看着被当枪使的那几人,再看到丘若兰在一边装无辜扮纯良,不由想起自己的从前,心里就发起恨来。

丘玉晴虽然和丘如意的关系不好,为了嫡系旁支之分,从前没少刁难了丘如意,便是现在二人似是和解了,却也不过是表面上的罢了。

看到丘若兰又一次让别人唱黑脸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丘玉晴心里便也按捺不住了,偏她因为从前行事不妥身上有了污点,故不宜直接站出来说话。

丘玉晴想到这里,越发又在心里把丘若兰恨了一层,于是她使眼色给丘玉凤,终让丘若兰计谋未能得逞,也顺带着帮了丘如意一把。

丘玉晴看到正怒视着自己的丘若兰,心情顿时明媚起来,冲着丘若兰灿烂一笑,又紧走两步,来到丘如意的跟前,笑道:“如意姐姐不必谢我,我是为了自己才出手的,可不是为了讨好你。”

说到底丘玉晴心里仍以她出自嫡系为傲,哪怕她将来可能因为名声嫁不到高门去,她也不会向出自丘氏旁系的丘如意低头的。

丘如意心知肚明,点头笑道:“我心里明白,我这里没有让你讨好的地方。”

后面的丘若兰只看到丘如意同丘玉晴二人语笑宴宴。因为听不清她们所淡内容,心里便疑惑正说自己的坏话,不由地紧握了双手。

卢国公夫人再次来顺阳城。这是丘若兰早就知道的,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卢国公夫人大范围地广发请帖,几乎凤临郡里有点脸面的夫人小姐都收到了请柬,偏她却又吝啬到连一张请帖都没送给自家。

这个情况,不仅让田氏觉得脸上无光,更让丘若兰心中惶恐不安。

就算她丘若兰距离卢国公夫人的儿媳准则还差了些火候。但仅凭在京城里的互动,丘若兰还是感觉出卢国公夫人还是很欣赏自己的。为何现在却出现这个情况?

丘若兰暗忖:明明卢国公夫人是个不甚聪慧的人,所以她才敢在她面前,接连阴了丘如意,眼看着卢国公少夫人的宝座非己莫属。怎么才短短半月时间,事情又反转了呢。

自来婆媳都是生就的冤家,这话果然没错。

丘若兰银牙一咬,既然如此,老娘不伺候了。

丘若兰打定主意,今后也不用曲线救国了,反正社会风气开化,直接把安世诚拿下得了。此时的安世诚不是日后的大将军,不过是个傻呆呆的书生。她就不信她今生拿不下他。

于是丘若兰便劝说兄长借着以文会友的名头,伺机接近安世诚,反正他们早前就相识了。想来就算成不了至交好友,也能混成个熟人。果如她所料,没几天的工夫,兄长们就同安世诚来往甚密。

丘若兰便使了法子,让兄长引安世诚来庄子游玩,可恨的是。两位兄长办事糊涂,竟然把他们的同窗好友一同请了来。她一个年轻姑娘家如何好现身在众人面前?

这事上,却是丘若兰误会了丘如山兄弟。

他们心里又岂会没个算计,在这里安世诚可是个香饽饽,凤临郡的读书人哪个不想结识于他?他兄弟二人当日也想着显摆一下同安世诚旧相识的关系,偏安世诚也是个爱以文会友的,于是他们不少同窗好友都被引见给了安世诚。

安世诚又是个平易近人的,走到哪里,都有人上前献殷勤,这次也不例外,安世诚一过来,后面便呼呼啦啦来了一长串的人。

丘若兰听了兄长的解释,虽去了火气,却不免恼恨那起子趋炎附势的人,枉费她之前还想了多个欲擒故纵的法子吸引安世诚,如今是一点力也使不上了。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老天都在帮她。丘如意竟在临近庄子上大宴丘氏姐妹,丘若兰无视自己没有被邀请的事实,也不怕受丘如意的冷脸,若无其事地就跑了来。

其实卢国公夫人这次来顺阳城的行动,已经表明是在选儿媳了,所以众女孩儿很难不在心里起一丝的涟漪,故丘若兰基本上不用太动脑筋,就挑的好几人欲往前边去,指望着能得安世诚的青眼呢。

谁知,到头来竟被丘玉晴给破坏掉了。

丘若兰此时还不敢和宋氏硬碰硬,少不得忍了这口气下来,不过心里到底不舒服,不由恨恨地看着丘玉晴,心中暗道:这笔账我暂且记下,只要有我在,你就休要妄想过前世那般逍遥的日子了。

虽然丘若兰心里发了狠劲儿,但脸上仍是笑嘻嘻和气一片,正招呼着客人的丘如意留神看了,再想到方才丘玉晴得意洋洋的神情,心中清楚,就算有宋氏在旁指点,却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丘玉晴到底还是比不上丘若兰的心计深沉。

当然这两个人将来必是内宅争斗中的利害角色,自己是远远比不了的,但愿自己以后能嫁个人口简单些的人家,不然,就算自己不会吃亏,却也会累得母亲时时操心。

丘如意看着花层里翩翩起舞的一双五彩斑斓的蝴蝶,心中如是想,一时回过神来,不由又羞的脸上飞满红霞,便心里仍在想,算着日子,自己也该去好好礼一回佛了。

就在丘如意撇了众人,独坐在一旁胡思乱想之际,便有楚儿起来回道:“二爷派人过来找小姐说话。”

丘如意便起身,安排下人服侍众小姐,她自己道一声失陪,往旁边院中的小厅里去了。

却见丘如海的小厮丘平,正捧着一个盖着杏黄缎布罩的托盘立在那里。

丘如意便笑道:“我正忙着待客呢,却被打断了,心里正琢磨着原因,没想到二哥就送了这个进来,快打开给我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丘平便揭了罩子,笑道:“这是外边的那些酸书生们作的诗画,让送进来请诸位小姐品评呢。”

盘里东西倒也丰富,有扇面有纸画,丘如意一边拨弄着细看,心里不由暗笑,原来这些人竟学京城那般穷酸文人行事呢,可惜,这里没有刘氏女,即便是有人欣赏,最多得一桩亲事,却于他们前途没多少助力。

原来京城里,虽然真正的世家大族看不上刘氏女的张狂作派,一些文人亦是暗地里批评嘲笑刘氏女,但是世上亦不乏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

所以每每刘氏女眷聚在一处游玩时,便会有一些书生文人上前提诗作画,倒还真有因此取悦了刘氏诸人获得前途的人,更有因此做了刘家的女婿前程无量的。

如此一来,便激励了更多的人去展示才情,企图获得刘氏青睐,从此平步青云。

一来二去,虽然不会都到刘氏跟前献媚,但却让不少的风流才子,借此在佳人跟前施展才华,借以搏得美人青睐。

这次说来,虽然安世诚用不着作此行径,但对于外面那些书生来说,不乏出自清贫之家的,想来也存了点心思的。

丘如意看过后,便问丘平道:“我二哥是什么主意?”

丘平答道:“二爷本不情愿,无奈被那些人把话拿住了,推又推不掉,只好让小的拿了进来。倒是暗暗叮嘱小的,说一切都凭小姐做主。不过,二爷也说了,这里面都是凤临郡数的着的青年才俊,若是丘家真与他们都结了姻亲,将来对丘家来说,必是一笔不小的人脉财富。”

丘如意听了,不由慢慢走到一边,沉吟道:“二哥的话倒也的确有些道理,如果这是在别人的庄园里,我绝对会乐见其成的。但是在我做东的时候,我却不喜欢这个样子。我虽行事不太守规矩,但这拉媒保纤的活计,却不是我这个未嫁的闺阁女子该行的事情,说出去也不是个好听的事情。”

丘平闻言,笑道:“二爷也深觉不妥,所以才说一切凭小姐作主。只是小的该如何回复那些人呢?”

丘如意便笑道:“这话好回,只说:愚姐妹平常皆以针线纺绩为要,虽识些字,也不过为了帮着母亲理家明事,虽也会些诗词书画,却不过是玩笑之作罢了,也只敢在姐妹传阅。诸位皆是才华横溢之辈,将来的栋梁之才,我等闺中女子如何敢品评?诸位若想得个公正品评,只好等将来到了金銮殿面君之时了。”

丘平想了想,觉得比丘如海提供的说法更贴切,便忙点头,将盘子整理平整,重新盖好,又托了出去。

丘如意也自往姐妹中去了,众人见她来了,便问她出去所为何事?

丘如意一路走来,心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早晚得传出来,若是只管瞒着,将来又是个招仇恨的,倒不如此时明明白白说开了来,而且她蛮期待着看丘若兰的表现呢。

所以此时见问,丘如意便笑道:“是外面的呆书生们写了些东西,想让众姐妹品评一二。我想,咱们丘家仍是百年世家,不同其他的小门小户,姐妹们都是真真正正的大家千金,岂有墨宝流到外男手里去的理,所以便代姐妹们推拒了。”

第一三零 百家世家

众女孩儿听说书生们要请她们品评诗画,顿时大感新鲜,也生出了些好胜的心来。

她们皆出自丘氏家族,虽然没什么大才,却也读过些诗书的,品评诗画自不话下,就是让她们作诗亦是不难的。

只可惜因为身为女子,只不过在闺房女孩中玩笑,不能显名于外,今天可以在安世诚及凤临君众书生中施展手脚,倒也是难得的机会,再则听说京城如今也有女子笔墨流传出来,她们这里便不算出格了。

哪知后面便听到丘如意绝拒,一时心思各异。

有赞丘如意守礼,免得让人挑出错来,以为丘家女儿都是轻狂之辈。

也有认为丘如意因为自己才学不显,怕出丑,故才推了出去,如此想的人倒真不小,毕竟丘如意不学无术的大名早就在外盛传了。

不过也有人暗恼丘如意心胸狭隘,不愿成全别人。

丘氏家族早就成了空壳子,百年世家也就是外人叫着好听,自家便打肿了脸充胖子应了下来。

只看丘家嫡系最富贵的乃是丘敬兄弟,也不过寻常的小官宦之家,旁系则以丘荣最为荣耀,也只是京城里芝麻绿豆大的官,至于其他不管嫡系也好,旁支也罢,早就落败不得从前风光了。

而今天不仅有卢国公府的大公子在,也有来自凤临郡的众书生们,既然能和安世诚玩在一处的。那些书生不是家境尚可附庸风雅的,便是虽家贫些,却真有才华得安世诚赏识的。这实在是一次难得展现自己的机会,可惜却被丘如意生生搞砸。

偏丘如意说话讨巧,上来就给众人戴上了顶懂规矩的“大家千金”的高帽,再者丘如意到底是这里的主人,年纪又是众女孩中居长,她不吭一声拿了主意,别人也还真挑为出她的错来。便是外人听说,也只会赞她行事知规守礼的。

故虽然众人各有心思。却也不过一瞬间的工夫,便都皆齐声赞同道:“姐姐这样安排甚妥。”

丘如意闻言一笑,也不往心里去。她心里明白,这其中必有人诟病自己行事武断自作主张。或许也会笑自己办事呆板不知变通,但这些都不在她的心里。

丘如意自走进院里说话,便暗暗留意丘若兰,便见丘若兰初始还面带自得,后面得知自己推了,她面上便不由暗藏了一丝阴霾,也不过一刹那间,面色复又带了盈盈笑意。

丘如意心知自己破坏丘若兰计划成功,心中暗自得意。脸上笑意更深。

而且丘如意又想到,因为自己的机智,又让丘若兰少了一次算计安世诚的机会。既可能帮安世诚避免了一场糟糕的姻缘,也避免其他的书生被丘若兰误了姻缘,自己今天真是功德无量。

丘若兰看见丘如意一脸的得意忘形,心中冷笑,知道自己今天万事不顺,便也不再另打主意。而是彻底放松下来,同众人一起嬉笑玩耍。

当然今天在场的众人。不管是真正赞成丘如意的决定也好,还是暗恼她的不与人方便也罢,谁都不会想到,因为今天丘如意的决定,保留了世人对丘家百年世家一惯的赞誉。

因为数十年后,从这些书生中走出几位朝中肱骨之臣,看到成祖皇帝的功绩,再思及今天的事情,不由心中赞叹丘如意:年纪轻轻就如此坚定有风骨,不附庸京城浮夸之风,故能教导出这样的儿子,亦是情理中的事情。

丘氏名望由此更上一个台阶,丘氏女儿亦也成了世家大族教导女儿的典范。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庄子里面被丘如意照料的妥妥当当,丘如海在接待外面的众人时,却有些力不从心。

龙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何况那些自命不凡的书生们。

众书生性情各异,有平和谦逊的,也有持才自傲的,但今天大家争相讨好的乃是安世诚,安世诚又是太后和皇上赞过学问的,他也确实是个书痴,所以在场的书生,不管是真才实学也好,装腔作势也罢,一个个卯足了劲儿,滔滔不绝地谈论起诗词文章来。

丘如海虽也读过几年书,却才华平平,谈些经纪方面的事情,他倒在行,但这些书生们怕又要嫌弃有铜臭味了。

两方话不投机,丘如意却又不好直接赶人出去,此时也只好闭了嘴巴,不过贡献出一双耳朵,时不时再点上几下头应付着,心里却着实觉得无趣极了。

直到里面传来丘如意的推辞,那些书生还是如屁股长在座椅上,不谈离去的话。

也这怪不得那些人没眼色,看不了主人家的不耐,主要是安世诚心里也暗藏了点私心,只当没看出丘如海面有不耐,只管含笑与众人谈诗论文。

时间久了,众人见谈得差不多了,倒是丘家的景物难得赏玩一回,便陆续寻了借口三三两两游玩起来。

幸好庄子够大,景致又好,丘如海便命下人跟着伺候些茶点,幸好还有丘如山兄弟帮着照看一二——本是同宗,血缘也近,在庄子上也算是半个主人了。

如此倒是大大减轻了丘如海的烦恼,也因此识得几位还算说得上话的书生,于是注意力便渐渐放松了下来。

话又说回来,最初书生们请丘氏女品评诗画,心里也是诸多考量的,如今见果然被拒绝,心中赞同丘氏不改世家之风的同时,越发对近在咫尺的丘氏众女孩充满向往之心。

故游玩时,众人兜兜转转半天,却是瞅着空儿,故意往庄子里面靠,企图机缘巧合下,能一睹丘氏诸女的风采。

不过于氏向来治家颇严,那些家下人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是丘如海偶有疏忽,仆从们也会上前劝阻,可怜那些人竟连庄子里的丫头婆子都没能见上一眼,但心里却越发明白了丘氏为何自本朝以来,虽被排斥在权贵圈子外,却一直声望不减的真缔。

这才是真正的百家世家,便是偶因故衰落,但终有一天还会崛起,有了这个共识,此后几年,凤临郡里有头脸的人家,比起从前,越发热衷于上门结亲了。

终于把那些没眼色的家伙送走,丘如海兄妹便护送除丘若兰之外的众女回了城。

兄妹二人把今天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回报给母亲,丘如意尤其得意道:“那个丘若兰还当我是个傻的呢,我偏就不如她的意,硬是没让她在外面现眼,而且今天一天也没让她好过了。”

于氏见女儿如此喜怒现于脸上,不由摇头笑道:“那个丘若兰也不过就会些见不得光的小算计罢了,没想到竟得你时时如临大敌般地对待,倒着实抬举她了。”

丘如意便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虽然她年纪小,却是一肚子的坏水和暗算,多盯着她些,总不会出错的。”

于氏点头不语,她心里更重视安世诚今天到庄子上的表现,于是便细问了儿子几句。

原来于氏想着儿子和女儿素来要好,如果将卢国公府欲结亲之事透给儿子,基本上就等于告诉了女儿,所以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故就此对丘如海隐了两家结亲之事。

所以丘如海见母亲只管问安世诚,心中奇怪,虽一一细说了,最后仍问母亲道:“为何今天母亲对他如此上心,难道咱们家同卢国公府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于氏暗自推测半天,猜想必是安世诚起了亲近女儿之心,所以才会在庄子上盘桓半天,这么一想,于氏变得气定神闲起来,开始专心盘算儿子的亲事来。

此时见儿子疑惑,于氏便含糊道:“倒没什么事,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倒是丘如意此时想起今天心中所感,觉得自己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专心礼佛了,于是便向母亲提出想去福善庵礼佛。

于氏颇有些奇怪地看着女儿。

丘如意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往常都是被母亲押着去礼佛的,便是破天荒主动一回,也大多是想着出去游玩的借口,如今出去基本上不用再拿此当借口了,所以显得事情更有蹊跷。

丘如意被母亲拿眼细看,倒心虚起来。

于氏看着女儿躲闪的眼睛和渐渐红起来的脸蛋,想起前不久母女关于纳妾一事的谈论,心中暗叹,女儿终归还是长大了,也知道去求神佛庇护自己未来的姻缘了。

于氏感叹过后,便笑道:“明天我有正事欲回你外祖家一趟,你过去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就让你二哥陪你去礼佛吧。”

于氏此言一出,丘如海兄妹便知她明天是去和那边商议丘如海和瑞娘的亲事的。

丘如海见妹妹在一边掩口偷笑,不由面上微微泛红,也不再纠结于母亲对安世诚的过分关注。

第二天一早,丘家母子几人一出城便兵分了两路:于氏往娘家去,丘如海兄妹二人则往福善庵去。

王巧儿在花园里看到,不由心中一片黯然。

年前还被婆家诸人众星捧月一般的自己,再想不到如今会被人当成个透明人。

丘若兰真是害人不浅啊。

第一三一章 上门结盟

自从回到顺阳城后,王巧儿的日子便过得颇为苦闷。

倒不说于氏在生活上苛待了她,于氏向来也不是爱作践人的主儿。

再者说了于氏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儿媳,却不会在儿媳怀胎的节骨眼难为她,毕竟最终委屈的还是自己个儿的孙子。

但于氏心里的膈应,一时半会也去不了,于是借口王巧儿养胎,也不用她来前边伺候自己,省得两看两相厌。

丘如意则自认对王巧儿仁至义尽,在母亲跟前再不提她一句的,也轻易不往王巧儿院里去。

如此一来,王巧儿的院里,一天到晚冷清清一片,对比以往的热闹,王巧儿的心里不免生出些悲戚来,甚至都生出回到京城去的冲动。

不过王巧儿心里到底还是些成算的,如今丈夫已然不待见自己了,她若是赌气回到京城,不仅得不了丈夫的心疼,也越发让婆婆厌弃,那么以后她在这个家里,真就成了透明人了。

王巧儿咬咬唇,轻轻抚着肚子,劝自己道:“都是自己从前身在福中不知福,在婆家太过顺风顺水,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这才有今天的境遇,但自己的一生还很长,将来未必不能扭转乾坤,暂且隐忍一时又何妨。”

因为今天于氏母子三人都出了门,王巧儿便干脆走出自家小院,前往花园子里晒太阳。

王巧儿在小花厅里惬意赏景。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便有仆妇来报道:“若兰小姐过来拜见少夫人。”

王巧儿不由愣了一下,这个丘若兰还有脸来见她?

若不是丘若兰。她又如何会到现在这般田地?

王巧儿的心腹丫头素儿看着主子面色不郁,已知王巧儿心思,于是对下人说道:“少夫人如今身子不便,夫人小姐也不在家,不方便见外客,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那仆妇忙低着头退了出去,王巧儿此时心里想一回。忙叫住那人,道:“你把若兰小姐请过来吧。”

下人便答应着去前边请人。素儿不解地看着王巧儿,王巧儿冷笑道:“我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为何要躲着她?说到底是她算计了我,我今天倒问个明白。她为何那样待我,也趁便看看她的脸皮到底厚成什么样儿。”

一时丘若兰随着丫头媳妇走了进来,面上洋溢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一眼看到王巧儿,便翩翩走近,一面又娇笑道:“嫂子回来这些时日,也不叫妹妹过来玩,倒是让妹妹好生挂念,不知最近我那小侄儿可还乖巧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