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公夫人叹道:“你们的孝心,我和国公爷岂会不知。我不怪你,我也曾年轻过,你如今的性子也算稳重的了,刘氏女再怎么看你不顺眼,到底是内宅人,只要你不出现在她们眼前,想来对府里影响有限。倒是你,既然嫁到我们家,又是个好的,我们怎能眼睁睁看你受辱,偏我们又没本事,生怕万一有个变故,不能护你周全,思前想后,倒不如出去自在。至于我和国公爷,什么事没经历过,京城真有什么,你劝着点诚儿,让他不必担心,我们自有一套保命的本事。若你真心中不安,那就给我们多生几个孙子,也就抵过了。”

丘如意见婆母如此疼惜自己,越发感觉自己对公婆的孝心做的不够,也知自己出去,此时倒算个好主意,便不再纠结,含羞笑道:“我听您和父亲的。”

卢国公夫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合眼养神,丘如意则在旁殷勤侍候,回到家,免不了将宫中发生的事儿告诉卢国公。

卢国公大喜,也是认为皇上既然能宠幸宫人,想来身体大有起色,上天不绝安氏。却也觉得皇上初好,女色上头还是该节制,那个宫人着实可恨,虽然刘婵心狠手辣,但有她在旁看着,如此保养上一年半载的,对皇上来说,倒是件幸事。

众王妃夫人们回家,自然也免不了给当家人传递些信息,梁王妃亦不例外。

☆、第二零五章 未卜先知

因知道丈夫儿子暗有谋划,梁王妃更是特意点出皇上宠幸宫人一段。

意在提醒丈夫儿子:既然皇上大好,一些事情就此罢手吧,免得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又或者再想其他策略。

梁王闻听,半响不语。

倒是安世弘问母亲道:“既然有宫嫔,怎么就宠起个小宫人来了呢?”

“看上眼了呗!”王妃不以为然,复又叹道:“有刘氏女在,谁敢凑上前去,不要命了。自己去死不打紧,却还得连累父母家人。倒是那个小宫人,本就是刘婵带去的,自比别人多些见皇上的机会。富贵迷人眼,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现在好了,死了也就死了,若不是刘婵自己嚷嚷出来,我看太后都打算掩下不提的。”

安世弘父子互看一眼,各自深思。

给太后请安这回事,绝对是累心累身的活计,梁王妃和丈夫儿子说一会儿话,见他二人各怀心思,自己也真是乏了,便任他父子在那里,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安世弘请父亲到自己书房里去了。

梁王对儿子说道:“为父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太后却放任他在女色上头,竟是想要他的命了,莫不是太后已然放弃皇上,只想他生下个小皇子来,她好继续垂帘听政?”

安世弘没有答话,而是自书架上取出一本书,从中拿出一页纸笺递给父亲。

梁王接过来扫一眼,是个女子写的,字体倒是不错,只因字里隐含浮燥,让那份秀气的字生生失色不少。

梁王隐下心中所思,只细看纸上所书,只见上面写着几列某某官员之女某氏。

梁王微一思忖,明白原来是前段时间采纳入宫嫔妃的名单。

却也不全,只写了三位,倒是“镇国大将军刘桑之女刘婵”下面竟坠了两字“王氏”。

梁王疑惑,看向儿子,安世弘道:“母亲说今日承宠的宫人叫做铃儿,儿子怀疑这个铃儿,便是这王氏。儿子这就派人前去查验。”

梁王讶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世弘不答,只管自己在一旁出神。

梁王也不在意,接着再看向纸张,却发现在纸张最下边附了一行小字,原来是日期。

原也没什么,偏这日期竟在确定入宫人选之前,这就太不寻常了。

梁王瞪大了眼,口内直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世弘已收回神思,笑道:“丘如山兄弟前些时日从我这里走了门路,当日也见了的。”

梁王点头,确有此事。

他虽是武将,文采却也不差,阅历丰富,颇有识才之能,只那一次,便看出丘如山兄弟非大才之辈。

不过,成大事者,有大材自然好,无大材亦无防,既然求到自家门上,多多施恩,小人物未必成大事,一些大事却也常因小人物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故他一言不发,只凭儿子作为,听说到底给他们在兵部吏部谋了个八七品的小吏。

“这是随他兄弟的谢礼一并夹带过来的。”安世弘看着父亲,认真说道:“是他们妹妹写来的,初时不解,现在看来,却原来是她得了先机。所以,我欲纳丘氏为妾。”

梁王皱眉,再看向纸上字迹,越看眉头起皱。

选妃人选,乃是太后亲自圈选,丘氏竟然提前得知,若说这备选也不算大秘密,被她得知,恰巧猜着一二,也能说得过,若王氏一事,若又被她料得,倒真真正正是未卜先知了。

梁王虽不信鬼神之说,却也亲见过几位真正有本事的高人,于玄幻一事,倒也有几分真心信服。

况他父子二人本有谋算,打心里还真希望上天派几个能人异士相辅。

只是,丘氏到底是个年纪轻轻的闺阁女子,怎么看都不像能辅佐帝王成就大业的,听说极貌美,反倒似妹喜妲己等妖孽之流了。

梁王叹气,道:“当日,你说丘玉娟身有异兆,能助你大业,我看她神清气明,端庄贤淑,倒也当得起一家主母。可如今又来一个丘氏,竟能预知未来,越发诡异了。莫不是天下将大乱,所以妖魔群出,故异兆频发?丘氏有诸女如此异常,恐是祸而非福。弘儿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比父亲的志向大,我很欣慰。只是,你该将心放在做实事上,而非鬼神之助力上。况且这个丘氏,我看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安世弘忙正色答道:“父亲尽管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儿子手头的事,一刻也不敢放松,老天既将她二人送到儿子手边,儿子若不理,辜负上天好意,恐不祥,万一落入他人之手,于咱们家更有妨碍。儿子不得不慎重。父亲当知道,儿子非好色之徒,不会被他人牵着鼻子走的。”

梁王见儿子说的有理,思忖一下,便道:“也罢,你既有正主意,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虽然丘氏败落,到底有个架子在那里,怕也不好为妾室,况且你得她姐妹二人为妻妾,外人看着也疑惑。这事还得徐徐图之。”

安世弘摇头:“儿子觉得这铃儿身上必有古怪,这事等不得。”

梁王道:“寻常总要先娶妻,过个一两年,方好纳妾,不然名声不雅。反正你有人在她家,有什么事,也能通消息,想来丘氏也愿意等。再说,那个宫人现是个死人,再古怪用处也有限。”

安世弘笑道:“还是纳入府中,更便宜些。再则只怕有人等不得,所以儿子先提前报备父亲,免得父亲乍然听闻气坏了身子。”

梁王摇头:“不是父亲不信你,自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丘氏又多有古怪,便是事成,只怕又步先帝后尘啊。”

安世弘朗声笑道:“父亲只管放心,前车之鉴,儿子不敢忘。将来事成,自然少不了她的荣华富贵,至于其他,绝无可能。”

梁王这方有些放心,又与儿子筹划一番,心中大定,悠然步出书房,任凭儿子那在里筹谋。

倒是宫中刘太后,正被大太监李全质问:“太后娘娘,您今昨两日这般行事,到底背着皇上在筹谋些什么?”

☆、第二零六 孤家寡人

一个侍者如此对皇太后讲话,实在无礼至极。

刘太后却不生气,倒和气地笑道:“你让我屏退宫人,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这天下,也就你敢跟我如此说话。是了,这些年,你与我母子共进退,情分本不同他人,你既然问了,我就明说了,我要做的,正如你所想的那般。”

李全的脸变得苍白,跪地道:“太后娘娘,您早已苦尽甘来,成为天下至尊,将来…也必是如此。何苦如此做呢?您这样做,又将皇上置于何地呢?”

刘太后冷笑:“天下至尊?那是因为我儿子是皇帝,将来皇上一旦去了,看谁还理会哀家这个老太婆。那时也不知哀家会沦落到谁手中讨那残羹冷炙呢。我过够了将指望他人的日子。我一路是怎么过来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夫君,一个都靠住,如今儿子也要靠不上了,我没有办法,从此以后只能靠我自己了。”

李全叹口气。他也算是太后心腹,太后心中所思所虑,他也明白。

先帝为了安氏皇朝,真的是殚精竭虑,太后也是个能干的,又把持朝野多年,却还是走不出先帝布下的局。

刘太后话未说完,眼睛湿润,她轻拭眼窝,半天,叹道:“我已拿定主意,你不必多说了。皇上那边,你多费点心思,让他过得开心点。”

李全仍不死心,劝道:“纸里包不住火,娘娘既然挂念皇上,现在停手,也不晚。还是那句老话,不管谁做了皇上,他也不敢不敬您的。否则,一旦事败,您就是安氏王朝万劫不复的罪人了。娘娘,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刘太后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劝我。若不是看当日的情面上,凭你知道的,我就该杀了你。”

不过两人到底是同生共死过的,一些事上,也需要他出手相助,太后又缓和的声音,说道:“成王败寇,我懂的。你只管放心,哀家经历那么多,哪里还敢全心全意指望别人帮我,事情成了,我儿也有个承继,事情不成,我也有后着,至少性命无忧。”

李全知事情不可改,半响,叹道:“太后娘娘保重,愿娘娘心想事成。皇上那边,我会帮着您瞒着的,便是将来皇上去了,我也一并跟着去伺候皇上的。”

说完一径去了,刘太后呆呆半响,抬眼向上,转了几圈,终将眼睛逼了回去,心中暗叹:自己这是终于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再说李全来到皇上寝宫,稍整仪容,努力咧开笑脸,走进屋去笑道:“皇上昨儿可是一夜安枕,老奴方才问过太医,说是如此下去,龙体康安指日可待啊。”

小皇帝安世昆笑道:“借你吉言。夜里听那几只蛐蛐儿叫,便像回到了小时候,心里无比平静,倒是睡了个好觉。倒是你陪我一同听,怕是走了困,听小顺子说,你一夜不曾睡,快去休息吧,不必陪我了。”

李全闻言笑道:“也是铃儿那丫头有心。前日老奴无意中提起,当年皇上龙体欠安,不能出门,老奴便捉几只蛐蛐儿,放在笼中,为皇上解闷。她便记在心间,竟真捉了几只来,到底年轻,不比我这老头子。原本老奴想这几天再捉几只,讨皇上一个欢心,偏在皇宫里遍寻不到。倒该她得这个赏儿。”

安世昆闻言,淡淡说道:“奴才孝敬主子,原是本分,没什么可赏的。”

因为李全的死防严守,近身侍候的宫人都是规矩谨慎的,故不曾有那不妥当之事发生。

可他虽不通男女之事,小时为了活命,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练出来了,只一眼,便看出那个铃儿眼中的算计。

不过是想自会有人帮他管教这不安分的小宫人,他也懒得费心,且也着实稀罕那几只小虫儿,便故作不察收了,又令人格外打赏。

只是刘婵的性子却暴戾的很,虽然小宫人心地不纯,不过倒也罪不至死,安世昆想到这里,便又笑着叮嘱道:“这事不必让刘婕妤知道了,那是个眼里容不得沙的人。这宫女虽是个有心机想上进的,倒不是死罪,虽是她刘家家奴,到底是在宫人,真出了人命,就不好了。只不要让她到我跟前。”

李全忙答应着,见皇上没其他话,知道皇上应该是丝毫不闻外面的事,这心便放下了,又借口出去亲自看着人煎药,实则暗暗部署,不让外言入内。

安世昆闭目,暗自思量。

他可不信李全的话。

以刘婵的为人,她身边人这是吃了熊心豹子子胆,也不敢瞒了她,跑自己跟前来讨好。

况且又是刘婵带进宫的,定是有大用处的,怎么会一进宫,就急不可耐地跑来争宠?

安世昆一时想不明白,如今看李全还帮着她扯谎,怕又是母亲或者外公舅父有什么谋算吧。

到底在谋算什么呢?

安世昆忽觉嗓子发痒,忙拿帕子掩了嘴咳了几下。

李全听到忙跑进来,也不顾身上沾了药味,便上前给安世昆顺背顺胸一通忙活。

安世昆咳一身汗,好容易止住,看一眼帕子,雪白巾子上染几点猩红,叹口气,自己都这样了,还操什么心,随他们去吧。

安世昆随手把帕子撂到一边,李全忙捡起,递给小内侍,一边笑道:“看着比前几日好多了,皇上以为如何?”

安世昆看着小内侍出去,也笑:“我也觉得身子轻快些了。再过几日,我亲自去御花园捉蛐蛐去。说起来,那年我还说,等我发达了,就亲自捉一罐的蛐蛐儿赏给你,后来真时来运转,偏就忘了。如今身子不爽利,就又想起来了,想是老天罚我说话不算数,才又让我病了这一场。”

李全便忙道:“哎哟,老奴不过一个奴婢罢了,侍候太后和皇上是老奴的本分,皇上这般说,生生折煞老奴了。”

安世昆也是少年心性,逗起李全来,笑道:“朕金口玉言,说过的话,自然要兑现。放心,等朕好了,必亲自捉一罐蛐蛐儿送你。唉,就怕到那时,你被人弹劾,说你是奸臣,诱引朕玩物丧志,再来个清君侧,就更吓人了。”

李全笑道:“老奴可不怕。老奴是什么人,皇上门儿清,奸臣忠臣,天下人说了不算,这得看皇上的。”

“若朕说你不是忠臣呢?”

李全鄂然,安世昆正色道:“帮着外人欺瞒朕,能算得上忠臣吗?”

☆、第二零七章 临行准备

李全看着安世昆的眼睛,浑身冒冷汗。

幸好安世昆又大笑道:“瞧你这样儿,开个玩笑而已。倒像真瞒了我什么事,你的忠心,朕最明白了。至于是忠臣还是奸臣,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放心,朕会给你个说法的。”

李全讪讪陪笑一会,便找了个机会出去透了口气,方才将心放下,吓死他了,还真以为被皇上识破了呢,不过皇上真的是在开玩笑吗?

李全不敢深想。

安世弘于夜里,手拿一张散发着淡淡花香的纸笺,却不得不深想起来。

他的人办事效率极高,山落西山时分,便已暗中查得随刘婵入宫的铃儿果真姓王。

据说本是王铃儿本是刘家家生子,长得温婉美貌,最是忠心不过的了。

她原本侍奉刘家大公子的,后改侍刘婵,刘婵入宫,因王氏美貌,且不曾贴身侍奉过刘公子,便被带进宫中,以期将来好帮刘婵固宠。

今日事发,刘夫人深恨王铃儿自家不尊重,便将其家人捆了,听说那家人已经被远远地送走了,却不知送去哪里,估计是发卖了吧。

安世弘本就猜到那铃儿便是王氏,此时不过是印证而已。

让他困惑不解的是另一张纸条。

那纸条是从丘若兰处递过来的。

当日丘如山兄弟听从妹妹之言,欲在京城寻个缺,为了方便行事,便在京城赁了一处宅院。

如今差事已成,虽只是八七品小吏,俸禄微薄,养不得家,不过田氏手里还有些钱,她寡妇人家的,注定要依着儿子过活,且儿子们都未成年,她也不放心,便做主买一处小宅院,一家子得以团圆,倒是人人喜欢。

今日,安世弘心中有太多疑问,便懒得遮掩,着人给丘宅送些东西,其中便夹带了一张给丘若兰的纸条,其中只书二字“王氏”。

丘若兰果非寻常闺阁女子,倒也痛快,拿了眉笔,在两字上面画一朝上的箭头,便直接让来人带了回来。

安世弘一时拿不准是何意思,深思半响,见夜未深,城中尚未宵禁,终于拿定主意,出府往丘宅而去。

日子流水一般淌过,转眼间,十数天过去了。

既然商定好离京去边关,丘如意便忙碌起来。

先是国公府里的诸多杂事,要一一理清,保证自己不在京城,公婆也能轻松料理。

同时,也要打点自己行李,还有给丈夫带去的林林总总各色物件。

父母那边,也要事先通个气,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大哥夫妻行远,自己只怕也是一年半载回不来,他们难免神伤。

于氏倒是满心里赞同女儿去边关,年轻夫妻分别太久,又没个孩子,到底不是个事。

卢国公夫妻因喜爱丘如意,对丘荣夫妻多有礼遇。

安世诚离京那几日,卢国公夫人还曾特意请于氏上门做客,以劝慰开解儿媳。

于氏觉得亲家行事真是没的说。

当日两家因亲事,没少在心里结疙瘩,实没想到成了亲,两家倒亲厚起来。

如今又主动让女儿去女婿身边,于氏更是觉得这门亲事结对了,因为大儿仕途不顺远行的忧郁心结,也消去不少,却又为女儿行远感伤,越发三两日就往国公府去,恨不能天天住在那里。

丘如意便和母亲商议:杏儿和楚儿如今乃是花期年华,若是带过去,也不知哪年哪月回来,只怕就耽搁了她们。她们又都是丘家的家生子,不好嫁在当地。

于氏也道:“听说那边过得苦,你却那边又不好再讲国公府的排场,带去的人便少许多,故个顶个都得是最中用的。这俩个丫头,平日里过得比小户人家的正经小姐还娇气呢,也确实不适合带过去。”

苏嬷嬷年纪也大了,不适合长途跋涉,自然也是不能带了去的。

于氏想了又想,便去和卢国公夫人商议,这次过去,也不知几年才回,得从家里带去个年长些的,好防着万一丘如意在那边有孕,不至于人不凑手。

卢国公夫人早就想到这点了,便道:“家里倒也有几个妥当的媳妇子,我也正挑着呢,亲家也帮着看看吧。”

于氏便笑道:“姐姐挑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北地民风彪悍,这媳妇子不仅心细会侍候人,最好也力气大能打能斗的,到底是靠着边关,有备无患。”

卢国公夫人倒没想到这些。如今北荻称臣,她潜意识里就认为北边就此太平了,况且还有她娘家人在那边,岂有不照顾着亲外孙媳妇的。

如今于氏郑重提出,她也不好无视。

把先前挑选出来的人寻思一圈后,卢国公夫人发现还真没有适合的。

大户人家的仆妇们也只管在内院侍候女主人,哪里真做到什么累活,自然也是个个养得皮肉细嫩的,手无二两劲,内宅里处事还行,真到了外面,恐还真支撑不起来。

府中也有那力量大能干重活的仆妇,在外也能粗声大气说话,却又大多粗鄙无识,侍侯不得丘如意。

至于庄子上的农妇们,力气倒有把子,哪里会侍候人,卢国公夫人可不想委屈了自己金孙。

思来想去,卢国公夫人不得不笑着对于氏道:“这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找那能文能武又贴心的仆妇。我记得如意曾提过,未嫁前,她身边曾有两位教她拳脚工夫的妈妈,年纪倒也合适,又近身侍候她多年,也熟络了,倒比现派的强百倍,听说也都是生产好几个的呢。我今天就厚颜向亲家借这两个人使使。”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氏也觉得甚是合适,又想到她们汉子也都是正派又忠心的人,将来女儿过去那边,倒正好做个门房。于是便将她们的孩子们都在府里一一安顿好,又恩威并用许了很多好处,吴妈范妈两对夫妇便欢天喜地地到卢国公府里当差了。

身为贴身丫头的杏儿和楚儿见差事被抢,自然不开心,便不顾羞地直嚷嚷着让丘如意给她们配婚,这样也能跟着去。

婚事岂是能草率促就的。她二人便道,大公子是要袭爵的,不会长久在边关,等到那里再回来婚配就是了,真不行,大不了不嫁人就是了,小姐也不能差她们这一口饭吃。

丘如意便板了脸,这才算压下这两个丫头来。

☆、第二零八章 又出丑闻

于氏这日也恰好过来约着女儿明日一同出门,也从旁劝了这两个死心眼的丫头几句。

两个丫头见事不可更改,只好认了命,下去后,一边更是仔细打点丘如意的行李,一边又跑去细细嘱咐范吴二人务必照看好小姐。

丘如意见状,不由摇头笑道:“这两个痴丫头。”

说白了,不过是真心换诚意。

丘如意送于氏出门后,便又去婆婆院里。

卢国公夫人正带人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丘如意接过丫头手中的茶碗,笑着凑上前奉给婆婆,一边诧异道:“东西都打点的差不多了,这又是做什么呢?这些可都是有年头了,现在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我和夫君在那边是用不上的。”

卢国公夫人命婆子们继续翻找,一边抬手接了茶,润了一口,笑道:“这可不是给你们的。过三四个月,就是你外祖父的生辰了。我和你父亲轻易离不得京。往年,都是诚儿去贺寿。路途遥远,去一次不容易,你外公的贺礼都有了,这是我格外拿来送你舅母的。她们上了年纪的就爱这些老物件。”

丘如意点头。前几日,公婆就商议好了:太后如今事忙,一时不方便提随军之事,实在不行,就只好借口给外公袁老将军做寿,让自己多带些人出京。

她这些天也没少为了这个做工课。不仅要先熟悉那边的亲戚,还要一一为他们准备礼物,这几日,母亲于氏也跟在一旁出了不少主意。

丘如意笑道:“我娘家母亲原要是来辞您的,不过,儿媳想着您这几日为了外公的寿辰,很是劳累,便自作主张替您辞谢了。”

卢国公夫人心知于夫人这几日的心病,知她现在不好意思见自己,道笑:“都是常来常往的一家子,哪里用得着这样客套。我这几日精神也确实有些短,你替我好生招待着,有不周之处,也请你母亲多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