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安世弘的亲信,如今既然跟了丘若兰,一生荣辱便皆系于这位主子身上,自然是盼着她好的。

如今见丘若兰一脸不服气样儿,便又端起笑脸劝道:“姨娘虽暂居妾室,但奴婢知道,姨娘的前途定不止于此,既然如此,更要自身端正了别让人挑出理来,将来一些事上方好说话。”

丘若兰心中一动,点头道:“也罢,你就派人守在二门上,爷晚上一进内院便请进来。”

时间上有个缓冲,正好可以理一下思绪,丘若兰还没笨到在安世弘面前,提安世诚的长子将来会成为皇帝,不然她先前想嫁安世诚不成,退而求其次进了梁王府,便会成了安世弘心中的一根刺,即便此前假托孝德皇后,只怕事成后,她也没有好果子吃的。

不提丘若兰如何斟酌,只说丘玉~娟见丘若兰一脸若有所思地离去,心里便不安起来。

丘如意倒没告诉丘玉~娟怀~孕之事。

丘玉~娟虽不曾生过孩子,不过重活一世,一些见识还是有的,不多的几次来往,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丘如意似有意无意地护着腹部,前次见面,丘如意以养生为由,竟连茶水也滴口不沾了。

丘玉~娟不怪丘如意瞒她,如今正是敏感时期,本是喜事,却也是不幸,她无意沾染这些。

只是不想,竟一时不察被丘若兰给诈了出来。

其实说来,丘若兰平时也还好,谁还没个心机算计,她虽虚伪了些,看着倒也还正常。只是丘如意与她天生八字犯冲,一旦对上丘如意,丘若兰满肚子的坏水就汩~汩不停地往外冒。

丘玉~娟派人去二门上查看,果然便有丘若兰的人也等在那里。

若丘如意腹中胎儿真有个好歹,倒是她造的孽了。

是夜,安世弘倒是没理会丘若兰的相请,仍先过来正房陪丘玉~娟吃饭。

丘若兰最近行~事颇为规矩,没有大事,是不敢轻易从丘玉~娟手中拦人的,安世弘虽坐在桌前,心却早就跑到丘若兰那时去了。

☆、第二四三章 宣召入宫

丘玉~娟也是食之无味。

她希望丘若兰是因为别的事才请安世弘的,虽希望渺茫,到底不愿因自己擅自开口反提醒了安世弘。

只是略说了说送礼去神威将军府的事情。

安世弘闻言,嗐道:“都是丘若兰沉不住气,本可以做一枚暗棋,说不定以后会有奇效,如今与他府上倒是近不得又远不得。”

安世弘向来知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些不算机密无关紧要的事情,倒也会同丘玉~娟提起。

“那到底是丘姨娘的好意,只是世事难料罢了。”丘玉~娟笑着安慰丈夫,一时又道:“丘姨娘午时便派人在二门上专侯着爷的,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便是捻酸吃醋也不在她身上,爷别只顾着给我做脸面,反误了大事。”

有关丘若兰先知一事,安世弘知道丘玉~娟是个识大体知轻重的,便半是试探半是坦诚相待地,隐隐约约地给丘玉~娟提过点。

果如他所料,丘玉~娟当即表示理解支持,不仅对丘若兰不合规矩之处一一体谅,而且还大开方便之门,便于自己与丘若兰行~事。

安世弘自然也投桃报李,越发敬重嫡妻,丘若兰也知现在是关键时期,不容她放肆,亦尽量守着为妾的本份,妻妾相合,安世弘也格外欣慰,只道是老天的厚爱。

当下夫妻食不言,安世弘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丘玉~娟的患得患失,用过饭便匆匆往丘若兰居住的小跨院去了。

半个时辰后,等安世弘再次回来,丘玉~娟便笑道:“我料着爷不会在那边歇着的。方才爷怕是没吃好,我已命厨房备了几样细点和爷最爱的香茗,给爷做宵夜。要送去书房吗?“

这也是惯例了。每当丘若兰于梦中得到什么,安世弘便会在书房里寻了谋士,再调兵遣将忙活,每每到下半夜才能安歇。

安世弘满意地对着妻子点头,倒不起身离去,丘玉~娟也不说话,只含笑看着丈夫。

安世弘笑一笑,道:“我听小丘氏说,诚哥媳妇有身孕了。”

丘玉~娟心里咯噔一声,面上镇静笑道:“我今天也听她说了。我倒不是知此事,只不知她是自哪里听来的?莫不是又从梦里?这件事很紧要吗?”

安世弘沉吟不语,丘玉~娟便笑道:“如果此事为真,想来月份也不小了。我前些时日也见过如意,瘦得厉害,倒没看出什么来,如今日暖,衣衫单薄,她也将养过来,想来便能看出一二,不若我明日过她府上一次,便可知端地了”

安世弘忙摆手道:“不必。最近你不用和她走动太近,免得将来孕事被人捅出来,咱们府上倒说不清了。”

丘玉~娟心下一松,她也不愿走这一遭。不然,回来说了,对不住丘如意,不说,又过不了安世弘这一关。

“其实,她有没有孕都没关系,当然如果真有了,更好。如此更能激化安刘两派的矛盾,为我所用。”

安世弘丢下一句让丘玉~娟心惊肉跳的话后,一径去了书房。

一连几天,朝中无事,丘玉~娟的心才放了下来。

丘如意这段时日过得也极为惬意。

国孝九个月,民间不许婚嫁宴请,王公贵族官宦人家更为严格,如无必要,各家夫人小姐皆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丘如意养胖后,肚子便有些显怀了,如今天暖,越发看得明白。

幸好没有宴会聚集,倒不怕被人看破。

不过若没有国孝在身,又何惧孕事被人看破?

福兮祸兮,只看人如何看待了。

这日,春光天好,微风轻拂,满园花开,安世诚难得有机会陪着丘如意晒太阳。

去边关一事已有些眉目,过不十数日便可启程。

想到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沐浴在阳光里,夫妻二人是彻底地放松下来。

安世诚问妻子道:“他今天又动了吗?”

原来,从决定保下这个孩子那天起,丘如意便觉得腹部与往日不同,还是苏嬷嬷一语说破:“该不是胎动吧,也是时候了呢。”

丘如意喜极,安世诚也觉得新奇,总想亲眼见一见、亲手摸一摸孩子,只是月份尚小,胎动次数并不多,他一直也没能和孩子打招呼。

丘如意抚着小腹,笑盈盈道:“今天早起时,他好象在肚里打了一拳。”

安世诚笑不拢嘴:“如此看来,定是个男孩儿,将来跟着我戍守边关。”

丘如意也希望是个男孩子,卢国公府人丁一向不旺,当然,如果这是个女儿,那便是她夫妻的掌上明珠了。

这时一阵煞风景的叫喊传来,“太皇太后有旨:昭见卢国公世子夫人!”

没有宣卢国公夫人,只让丘如意一人进宫。

丘如意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安世诚亦大惊。

卢国公夫妻不安地请传话的内侍进厅里喝茶,丘如意则由丫头们伺候着更衣。

安世诚派亲随往各府里传话,希望能一同进宫,帮着说一说情,又安慰妻子道:“你到时只管用心应付些时辰,我这里会同父亲及齐郡王过去,咱们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丘如意惶恐不安,安世诚也越想越不放心,便要一同进宫。

丘如意惊慌过后,反而冷静下来,拉住丈夫道:“太皇太后不宣昭,你如何进入深宫~内院,难不成要硬闯进去吗?倒真成了叛逆之罪了。我会小心应付的,咱们本也早料着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就按先前商议好的行~事,事情也未必真坏到那一步。再者,也许是咱们多心了,太皇太后或许另有他事问我呢。”

安世诚也是一时情急失了态,此时也恢复了理智,反握住妻子的手道:“你说的对,事情也许没有我们想得那样坏。她既然没有直接赐下~药来,定是有所顾忌,此前那几位到底是侍妾,而你却是国公府的少夫人,这是国公府的嫡子长孙,她不敢太过份,毕竟朝中刚安稳下来。”

丘如意眼睛湿~润,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安世诚又道:“放心,我拼死也会护你母子的。”这才放丘如意出门。

别看安世诚方才分析的头头是道,此时眼眼睁睁看着妻子上车随内侍离去,内心深处第一次生出无力感来,也是第一次真正怨恨起刘太皇太后来。

☆、第二四四章 动摇信念

从前刘氏一系做事虽有过分之处,但因有长兴帝在,尚能庇护安氏子弟,大家对刘太后掌管朝政及抑安抬刘等行为,也能尽力忍耐。

如今小皇帝还是小奶娃,立这样的皇帝,本颇为荒唐,但当时关边告急,大家念着长兴帝的情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么个婴儿做了皇帝。

安世诚则念着与长兴帝的兄弟情谊,更是一门心思地对小皇帝尽忠。

可是今天,他的这个信念开始动摇了。

安世诚回京城后,便发现,自长兴帝去世后,太皇太后自变得越发的冷情和刚愎自用。

而刘氏一族在朝中内外,比之从前,越发不知收敛。

尤其是长兴帝入陵后,安世诚明显感觉京城上空乌云罩顶,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还有今年北地这场战争,若不是丘如意出的主意,只怕北地将领尽数折在战场上了,虽无真凭实据,但若说与刘氏无关,世人谁信。

将来再有几件这种事情,安氏宗室便真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无回手的余地了。

小皇帝还是太小了,不知何时才能听政、庇护族人,况且他长于刘氏妇人之手,也不知将来是个什么性情,可否能担起安氏的江山社稷?

罢了,此是后事,以后再说,目前还是想个法子保下自己的亲骨肉才好。

安世诚深叹,转身看到父亲,不知是否错觉,他觉得一向谨慎的父亲此时看向皇宫的眼神,也不如从前那般恭顺了。

再说丘如意这边,她一路心绪不宁,直到进入皇宫,看着呈现在面前的恢弘殿宇,她不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给自己打气道:“我现在位母亲了,不管会发生什么情况,我都要保护好他。”

谁知,没等丘如意暗地里表完决心,便听宫人道:“太妃娘娘到”。

丘如意睁眼看向,却原来是刘婵正坐了小轿往这边来。

丘如意只得上前行礼:“见过太妃娘娘。”

新帝登基,刘婵被晋为刘太妃。

当时刘婵位份最高,刘氏一系本想立她为太后的,只是她不是皇帝生~母,也不是先帝皇后,甚至连个贵妃的名份都没捞着,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皇帝生~母王氏生产一个月后血崩而亡,这笔帐自然也是算在刘婵头上的,所以不仅只是个普通位份的太妃,就连个号也没得。

幸好,王氏也没能被追封为皇后及皇太后位份,甚而在刘太皇太后的默许下,王氏都没能上玉蹀,只在新皇旁边坠一小字“养母刘婕妤”,如此刘氏一系方才罢休。

安氏及群臣虽有不满,然边关战事紧急,也只得先按下此事,容后再图。

刘婵是特意等在这里的。

她也已得了丘如意疑似有孕的消息,便忍不住前来,想借此羞辱她一番。

刘婵眼睛扫过丘如意腹部,因为入宫,所以丘如意穿的是世子诰命服饰,服饰本就宽大,丘如意又较从前更瘦,一眼看去,倒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刘婵便收回目光,嘴似利箭,冷笑道:“看来我先前说的没错,果是个下~贱东西!整天说别人不守规矩,你倒是守得好规矩。先帝殡天,你倒还有心思寻欢作乐,怀下逆种!”

刘婵的话何其恶毒!

丘如意闻言,不由猛抬了头看向她。

分别一年有余,这还是丘如意第一次近距离直视刘婵。

刘婵也瘦得厉害,越发显得一双眼睛佝偻着,偏又目带恶光,咬牙切齿,虽是青天白日,但日头照耀下来,仍宛如鬼魅,全然没有花季少女的明媚烂漫,暮气沉沉,望之让人不寒而栗。

刘婵迎着丘如意的目光,倨傲地尖细着声音大笑:“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可不是先帝崩时怀的孽种。”

丘如意怎能让腹中的胎儿被人说成那般,可眼光扫过刘婵身边的宫女内侍,想起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进的宫,若真发生了冲突,单凭自己怕是护不住肚子里的孩子的。

听说小皇帝如今由刘婵教养,虽说刘婵自己还是个孩子,不过是挂个名罢了,却也让她的变得越发嚣张跋扈,当年在太后殿内守着众人,她都能命人出手,如今越发肆无忌惮了。

而且,她今天摆明了就是来找事的。

这个时候,她绝不能激怒刘婵,这口恶气,她只能自己硬吞下去,丘如意深呼吸一口气,将眼中泪水逼回,又施一礼,淡淡说道:“太皇太皇急召,臣妾耽搁不起,就此恭送太妃娘娘。”

刘婵如何不知丘如意想息事宁人,便命人拦道:“你还没有说,你现在是不是怀了个孽种。”

丘如意叹口气,尽量语气平静无波地答道:“臣妾不知。先帝待臣妾一家恩深情重,自从知道先帝驾崩后,臣妾夫妇悲痛欲绝,如今更是虔心为先帝守孝,虽身体日渐孱弱,却不曾寻医延药。今日得太妃娘娘挂念,臣妾感恩于怀,也请太妃娘娘节哀顺变,尽心扶养圣上,此是太妃娘娘的大功德,亦是我等黎明百姓的福气。”

刘婵听丘如意提及长兴帝,心里发酸,倒愣起神来,直到丘如意离去,她方回醒悟过来。

丘如意明明脸色红~润,哪里真就身体孱弱了。

关键是,长兴帝去世,她万分悲恸,思及自己将来的日子,越发自伤自怜,便见不得别人也好过。

太皇太后不许宗亲于国孝中有怀~孕生子,她也极为支持。

听话听音,既然丘如意说“不知”,而不是“没有”,这里可就有文章做了,刘婵命道:“宣太医去太皇太皇宫里。”

其实,刘婵这样做,纯粹是多此一举了。

因为,丘如意一进到殿内,不等行礼,赫然看到太医竟立于一旁。

丘如意心里却没了惧意。

经过刘婵那么一拦,丘如意知道,太皇太后叫她进宫,就是为了她腹中的胎儿一事。

如今事情真摆在这里了,她反倒放松下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觐见:“臣妾叩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没吭声,倒是她身旁的女官道:“太医去帮卢国公世子夫人把把脉吧。“

☆、第二四五章 恶毒誓言

宫人便引丘如意到偏殿去。

丘如意默一默,开口道:“不必劳烦太医大人了。太皇太后,臣妾的确已怀了五个多愿月的身孕了。”

“这才是你夫妻急着逃离京城的原因吧。”太皇太后语气冰冷,先帝待你卢国公府是何等的恩重,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先帝的?你以为为你们能只手遮天瞒过哀家?”

丘如意叩头:“正是因为感恩于先帝,肝脑涂地,也不愿因此事害先帝被后人指摘。臣妾是先帝崩前受的孕,虽然会生在国孝期内,但想来,以先帝之仁,更愿意大楚多一个子民,而不是取走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臣妾一家也是几经思虑,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因为这也必是先帝愿意看到的。至于多方隐瞒,也是怕因此事勾起太皇太后的痛子之情,这也定是先帝不愿看到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为了报先帝之恩,你们家倒真是用心良苦了,就连哀家都得感谢你们的贴心体察!”太皇太后骤然大笑,话语如裹了冰碴的利箭刺向丘如意的心口:“说什么肝脑涂地,却连个胎儿都舍不出来,能陪着先帝,那是他的造化!先帝虽仁,却不是你们因此失去臣子本份的借口。舍了去吧,有先帝庇护,他来世定是个有福分的。”

“不!”丘如意急忙护住肚子,也顾不得礼仪,抬头直视着太皇太后。

才不过一年时间,太皇太后已老得厉害。华衣盛服金珠玉钏也掩盖不了她的老态:两鬓已生出华发,额头也添了几道皱纹,脸颊不复从前的富态,已然凹陷下去,颧骨高耸,看着比从前生生老了十岁,只是眼神却比从前更为凌厉。

丘如意低下头,开口说道:“同为母亲,太皇太后之痛,臣妾感同身受。臣妾斗胆劝太皇太后一句:先帝乃是天神下降,如今虽回归正位,但先帝纯孝,必不舍他与您的母子情分,在天上也仍会时时关注着您。想比送这些幼小魂灵去服侍他,他更愿看到的是,您早日走出悲痛,打理好他的江山,照顾好他的子民。臣妾恳请娘娘顺应先帝仁慈心肠,饶过臣妾腹中胎儿。”

提及儿子,太皇太后心中软了下来,眼泪又差点儿流下,她强压了泪花,对丘如意循循善诱道:“他是个仁慈的,待人向来为善,群臣百姓谁不赞他!既然如此,你们更该主动舍下这来得不是时候的胎儿以报先帝之仁。你扪心自问,这个胎儿直是先帝崩前才有的吗?我也是做母亲的,知道你舍不得,可他来得不是时候。你强保下他来,你们国公府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恩深意重的先帝?”

丘如意的心漏跳了一拍。

刚开始,卢国公夫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是否留下这个孩子而犹豫。

只是因为她夫妻二人的坚持和外祖一家以人为重的观点,才使得一家人同心协力起来。

但这一点,却万万不能的太皇太后面前承认的。

正如太皇太后所言,若一味怀着忠君的思想,这个孩子是不该留,可是,她本无错,这个孩子更是无辜,她只能依着母亲的本性行~事。

太皇太后行为已然偏激,只要被她捉到一点错处,定会不依不饶的。

丘如意打定主意,刚要开口否认,这时,就有宫人进来禀报:齐郡王会同几位皇室宗亲请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扫向丘如意,脸上绽出冷笑:“我不过叫你进来说句话,看他们紧张的,你到底是安氏媳妇,腹中又是安氏子孙,我还能硬灌你药不成?有道是人走茶凉,先帝才去了几日,这些老家伙们敢逼宫,欺负起我个孤老婆子来。我若真是吕霍之流,怕他们现在就已经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管他天大的事,哀家不见,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到哪一步。”太皇太皇命宫人回去,又对太医道:“给丘氏把脉。”

丘如意知救兵来了,心里着实轻松了一些,却也不敢多言,生恐多说多错,反更惹起太皇太后的怒火,便起身坐于一旁,然后伸腕出来配合太医把脉。

太医搭脉后,起身奏道:“世子夫人胎儿四月有余不足五月。”

太皇太后眼里便如淬了毒一般,狠狠盯着丘如意的腹部。

她的儿子冰冷地躺在棺椁里半个月,她夫妻二人竟然还有心思欢~爱,便是消息传不到,也是罪该万死。

丘如意虽未抬头,却能感觉到太皇太后如冰如雪的目光,便忙上前道:“臣妾历经先帝崩逝,丈夫性命危急,食不下咽,寝不安枕,后又一路奔波,直吐了一个月,消瘦如骨。母体既然受损,腹中胎儿自然也会受影响,比寻常孩子弱些也是有的。也是胎儿虽过了五月,却诊不出之故。”

母体受损,胎儿自比寻常人弱。

太皇太后心痛地闭上眼睛,年轻时的她何其天真,错信父兄,更误将丈夫做良人,才着了他的道,被下了药,虽勉强保下儿子,可儿子贵为一朝天子,终日与药相伴,仍未活到弱冠之年。

刘安争权,祸及她的儿子,这个恨,她终生难消,这个仇她不能不报。无论是刘氏还是安氏,这些人都该死!

只是这个导火索不能是她。刘氏当年可以曾将她当作废棋,现在更会变本加厉,而安氏的仇恨还不够,因为他们还心存希望。

太皇太后咬牙:“哀家姑且信你这一回。”

丘如意大喜,忙叩头:“太皇太后英明。臣妾谢过太皇太后。”

“你用急着谢,你先以你腹中的胎儿起个誓。”

丘如意神情恍惚地看着太皇太后一开一合的嘴,心里茫然一片。

太皇太后怎么能这样做事?她腹中的胎儿,比她的性命都重要,是她的心肝宝贝儿,她怎么可能对着他起那样的毒誓?

“你既然不敢,说明你心里有鬼,既然如此,哀家便宣进他们进来,明明白白地赐下~药来,如此处事,想来连你在内,都说不出个字来。”

丘如意知自己别无选择,含泪机械地一字一句重复着太皇太后的话:“我腹中胎儿怀于先帝崩逝前,如若不真,皇天在上,诸神作证,这个胎儿将来必万箭穿心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