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如意忙给儿子盖上小被子,却又忍不住亲了亲儿子的小脚丫,方才整理好被子,再看向儿子的脸庞。

丘如意越看越觉得看不够,便干脆眼睛一眨不眨地静静看了半日,仿佛在细细欣赏着这世上最美丽温馨的画作一般。

丘如意看孩子如看世上最好的景色,而她母子二人在安世诚的眼中,亦是如此。

甚至美好的让人不忍打破,安世诚到底还是开口道:“你坐了好半天了,快躺下休息一下吧。老人都说,月子里不能累着,不然年老时,腰会痛的。孩子就在你身边,看的日子长着呢。”

丘如意笑笑,怕吵醒儿子的美梦,小心翼翼地躺下,眼光仍不舍离开儿子:“前几天,我真是魔怔了。多么可爱美好的孩子,我哭得什么劲儿,倒象是诅咒他一般,有这么个爱哭的娘,他长大后该嫌弃了。现在我亲他,他都不乐意呢。”

安世诚笑道:“他现在还是个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哪里知道什么乐不乐意的。”

“那可不一定。我的孩子看着不爱理人,却着实聪明着呢。”丘如意说罢,又嫌弃地看一眼丈夫,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个状元之才的爹,都没给他起名字呢,还好意思过来他身边。”

安世诚哭笑不得:“说得他有多大似的,不过才五天大罢了。”

话虽如此,安世诚还是坐在一旁认真思考起来。

先前事情不断,也确实没有时间精力来想这个,如今倒真得好好给孩子起个名字。

不过,安世诚想也是白想,因为起名权被卢国公给抢走了,做祖父的给孙子起名,是天经地义的。

“天祐?”安世诚不甚满意。

卢国公道:“这孩子出生前不太顺当,如今平安降生,‘自天祐之’,以后仕途学业无不天佑顺畅。”

正合了丘如意的意,卢国公夫人也觉得极好,安世诚也只得默认了。

得了名字的安天祐表现仍一如往常。无论丘如意如何逗他,他只默不吭声,也仍是只吃乳、母的奶、水,丘如意只道他仍在恼自己不能护他周全,心里不免黯然,又劝自己凡事往好处想,只要愿意吃,吃谁的不是吃,能吃饱就很好,如今要紧的是和儿子多沟通感情。

不提丘如意如何想着和儿子搞好关系,只说如今朝堂里却是乱糟糟一片。

☆、第二五六章 梁王登基

小皇帝的身份有待查实,刘太皇太后在众人逼宫后被软禁了起来。朝堂上竟无主持大局之人,安氏宗族也不是没人想到这一节,却因各人皆担心强出头被扣上觊觎皇位的帽子,被人捉了把柄,故只作看不见。

其实安氏宗族也实在是被刘氏压制的很了,一朝翻身,便只管乘胜追击,在京城大肆抓捕刘氏派系,刘氏在朝中军中经营数十年,树大根深,又到处盘根错节,京城上下一时人人自危,整个大楚一片混乱。

如此一来,倒让众大臣们顿觉无所适从,不知该该如何行、事。这样终非长久之计,是时候推举位年高德重的宗室王公出来摄政了。

要论在此次对刘斗争中功劳最大的当属宁泰郡公。

是他领着城外驻军与刘氏控制的禁卫军作战,也是他带兵闯进宫去,就小皇上的身份向太皇太后讨要说法,更是他一力主导后面擒拿刘氏族人,进而审出小皇帝果然不是先帝骨血,可谓是劳苦功高。

但他威望德行及智谋不仅不足以掌控朝堂,而且因为事事冲在前方,反最不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不然不是肃清朝堂,反是包藏祸心了。

其次是安国公。安国公威望亦不够,而且他也有自知之名,把一切功劳都推到永平郡公身上。

原本永平郡公是不二人选,可是当年安世弘下手太狠,永平郡公身子已跨,子孙才能平庸,故他直道自己的德行不足以让天下人信服,转而又推出梁王来。

梁王推辞不过,只得暂且dài lǐ朝政,纷纷攘攘将近半个月,京城各机构总算步入正轨,接下来便是清算刘氏一族的时候了。

丘若兰一介女流之辈,纵有经天纬地之才,在这天地更替的时刻,却也没有她施展的空间。

她也知趣,自梁王暂代摄政后,便开始将目光盯在卢国公府。

刘安之争,今生比着前世提早了三四年。

前世安世诚在袁氏一门的扶持下,成为兵镇一方的将领,安刘争斗中,他领兵入城,伙同其他安氏子弟,为安世弘的皇位立下汗马功劳,以至于安世弘当既立下重誓,“兄弟情谊永不变,同生共死,否则五雷轰顶”。

今生安世诚却是寸功未立,安世弘将来会从梁王手中接过帝位,没有了誓言,想来他今生能活得长远些吧,自己也能更好的图谋未来。

只是安世诚今生多出个儿子,却又暗合了史书记载,也不知历史最终会走向何方?

丘若兰听了下人的回报,心中暗叹丘如意倒是有福气,都被逼成这般了,却仍能母子平安,只可惜时机不对,不然她真想过去看看那个孩子。

虽然刘氏仍有漏网之鱼,不过京内有宁泰郡公,边关有秦老将军,倒也使得大楚重又恢复平静。

刘氏的罪名也就被一一查了出来,自然是罄竹难书,只与北荻勾结卖国一罪就可满门抄斩,更别说拿刘氏子孙冒充皇子,混淆了皇室血脉,差点篡国成功,罪当诛九族。

只是,因为先帝一手推动安刘两姓成就姻亲,差不多的安氏宗族,谁家没个刘氏媳妇,夫妻情不情深且两说,这些年下来,却都生下安氏血脉,安刘血脉终是牢牢拴在一起了。这九族就万万诛不得了。

最后,刘太师嫡系成年男子皆被斩,余者小儿及女眷发配发边。旁系刘氏也各有刑罚,不一而足。

至于刘太皇太后,并没有证据表明她参与到刘氏的篡朝夺位,又是先帝之母,故只夺了她掌管朝政之权,别居他殿。

刘婵亦没有参与其中,但因受父祖牵连,被送于皇家寺庙与其他太妃一同出家为先帝祈福。

至于出嫁的刘氏女儿,也有夫妻本就不合,如今正好趁了机会休弃的,如刘婷,也有夫妻恩爱,且有子嗣的,便为能休弃,夫妻二人最近几年少不得低调地过活,如刘娟,这也是大多数刘氏女的结果。

丘如意虽一心教养儿子,却因担心刘娟,便着人悄悄打探消息。

刘娟在这次事变中,受惊生下一子,幸而母子平安。其父母亦获罪在身贬为平民。

到底能活下来,也算是大幸了,丘如意方才松下一口气,备着出月子的事来。

虽然已经满月,非常时期,卢国公府也不能大办,不过请亲朋好友过来坐坐。

梁王妃如今不便出门,丘玉、娟便带着丘若兰一起过来。

这种场合,是没有妾室位子的,只不过,梁王眼看就是皇帝了,虽然说自太皇太后移宫后,朝中王公大臣几次三番请梁王登皇帝位,都被他推辞,大家心知肚明,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故丘若兰作为梁王嫡长子的妾室,便有资格到人面前来了。

其实丘若兰还真不想来,安世弘一天不是太子位,她便一天在众夫人面前低人一等,可是要见安天祐的想法实在太强烈了,她不得不暂时委屈自己了。

其间,大家也都见了安天祐,孩子月份小,又正恰遇着他熟睡,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丘若兰没生过孩子的人,自然更不易察觉,她只管狠狠盯着这个孩子看,怎么看也是平常稀松,这样的孩子能有那样大的出息吗。

丘若兰的眼光太热切,便有人看出来,打趣道:“看不出小丘夫人倒是真喜欢孩子,赶紧着也生个吧,就不用羡慕别人了。”

丘若兰忙收回目光,低头作含羞状。丘玉、娟嘴角却绽出一抹冷笑。

过得几个月,京城事了,梁王终于为了安氏江山社稷而登上帝位,梁王妃册封为皇后。

安世弘理所当然地封为太子,丘玉、娟则为太子妃,丘若兰亦成了太子良娣,同时大赦天下。

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欢喜鼓舞。

登基事毕,新皇免不了对众位王公臣子封赏。

卢国公虽无寸功,仍被进封了卢郡王,而安世诚则袭了卢国公爵位,袁老将军亦恢复了北平侯爵位。

安世诚便趁机奏道:“无功不受禄。臣愿去边关替安氏守疆土以报我皇厚恩。”

新皇颇为赞赏,大大嘉奖一番,便准了奏,且大方地将袁氏兵马交给了安世诚。

☆、第二五七章 再次回京

想到儿子离开京城以后,可以安安静静地长大,丘如意心情大好。

丘若兰的心情却很不好。

先是她前世的仇人秦秀英,居然在与安世弘亲事不成后,被梁王妃认为义女,如今梁王登基,便被直接册封了郡主.

虽然郡主不能同她前世的皇后之位相比,但关键是秦秀英并不知道她曾经做过皇后啊,而且先前她身上的污水也已经被洗白为被刘氏所害,更是本朝异姓封郡主的第一人,秦秀英终于可以一吐当年恶气,昂首挺胸受众人的追棒。

看到秦秀英一脸意满志得的样子,丘若兰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安天祐竟然远离了京城,安世诚也有了兵权人马,这让她如何放得下心。

可朝中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况且她若不能说个明白,安世弘也不会帮着她的,如此一来,她便只能自己憋在心里暗恼。

而此时,远居别宫的刘太后也听得安世诚离京,不由抬头看着天上冉冉白云,连声笑道:“好,好。刘氏已遭到报应,安氏也别想活得痛快,过得几年,安世诚坐拥袁家军,又可以与本朝皇帝抗衡了。到时又有好戏看了,李全,你说也不是?罢了,闲话少说,只要你交出昆儿对你的密旨,哀家立马放你去帝陵陪伴昆儿。”

长兴帝生前身边第一红人李全却笑了起来。

自长兴帝去后,他心中痛极,早不复当年的得意,历经诸事后,越发显现出与他年龄相符的苍老来。

李全笑道:“天子早就换人做了,娘娘的话只怕管不了什么用。何苦在奴婢面前作威作福。奴婢好歹也是宫里老人了,什么世事不懂。”

刘太后冷笑:“我虽被除了权,可决定你一个内侍去留问题,还是可以做得主的。况且,我若告诉新帝,你手中有先帝的传位昭书,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吗?”

“娘娘尽管对新帝说吧,奴婢正活得不耐烦呢,如此去了,正好再服侍先帝,倒是奴婢的福气了。”李全不为所动,叹道:“娘娘这是何必呢,这本就是先帝留给您的一道保命符,何苦拿这个威胁奴婢呢。再则,现在暴露了遗昭,不过是多些枉死的魂灵,给新帝一脉把持朝政锦上添花,兴不起多大风浪,娘娘心里岂非更恨。”

“保命符?我看是哀家的催命符更确切些。”

“既然娘娘心里明白,那就该知道,留在奴婢这里总比在您手里安全,没了它,您将来指望什么兴风作浪,空口白话,可没人相信。”

李全言罢,郑重上前一步,正对刘太后磕一个头,也不抬头,语带泣音:“奴婢去帝陵陪先帝爷,新皇已经准了。娘娘自己多多保重吧。”

刘太后原本就怀疑儿子还留了遗旨,可惜李全一问三不知,不肯说实话,方才将将诈出果如自己所料,心中正喜,如今李全一番言行,她便喜而转悲,原来李全是真的来道别的,罢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今也好,于是勉强压下悲色,低声说道:“也罢,你去吧,他爱静,也怕级了静,你有空多在他陵前说说话吧。你告诉他,我已经替他教训了当年无视他生死的刘家人,接下来几年,只要我还活着,定会让安氏也不能安宁。”

李全抬头复杂地看一眼刘太后。这是个让他又恨又怜的人。

她揽权,她不愿儿子去世后将皇位给成年皇帝,他能理解。可他恨刘太后竟然了为揽权,将不知杂七杂八哪里的野孩子按在长兴帝的头上,他替长兴帝不平。

却又可怜她,他还是了解这位主子的。她真的只是渴求相夫教子无政治野心的后宅女人。偏父母兄弟和丈夫皆为了权势辜负了她,于是她便将爱意都给了儿子,为了这个儿子,她拼尽全力去争去抢,终于她胜了,她的儿子做了皇帝。

可惜上天仍不放过她,她把持朝野,只想去除后顾之忧,让儿子好好养病,可是上天还是收了她的儿子去。

于是丧子之痛,终于让她变得疯狂,当年对安刘两家的恨意也滔滔不能抑,如今刘氏败落,她小出一口气,不过安氏尚未动及根本,想来她定不罢手,心里也定然日日煎熬。

李全叹口气,太后此时的恨意滔天,亦是他所希望的。遗旨一事,是他故意透出来的,为的就是引着太后寻了机会推倒新帝。

他看不得梁王父子的得意,如果他父子肯好好守着臣子的本份,私下没那么多事,这些年也不会生出那么些事端,扰得圣上不能安心养病,若非费神太多,说不得能多活些时日。

从来只听新人笑,哪能闻得旧人哭。

物转星移,时光荏苒,倏忽间,便过去了三年。

混乱的那一年过去后,新朝新气象,大楚朝在新帝的治理下,百姓升平,朝野安稳。

疆域也算安稳,虽无大的战事,却也偶有些小争执,安世诚通过三年的军队生活,已练成了铮铮铁汉子。

气质越发沉稳,脸上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表情静穆,又兼身着戎装,整个人愈发英武不凡。

丘如意痴痴地望着走进院里的丈夫。

安世诚没觉出妻子的失态,直接笑道:“家里来信了?”

丘如意回过神来,在心里小小鄙视了自己一番,笑道:“是呢,时间过得真快,世茂都要成亲了。我这心里还总觉得他是个小孩子呢。”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也不知父母和茂儿都怎么样了。可惜这次我回不去,你和祐儿便代我在京城多多孝敬父母吧。”

离家三年,安世诚也是想家人想的厉害,只是他既身为守边将领,无召是不能随意进京的,弟弟成亲,他竟不能赶回去,心里到底有缺憾。

丘如意虽心不舍与丈夫长久分离,不过想到是自己和儿子一同回京,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第二五八章 眼中无人

丘如意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儿子一直以来都是安世诚教养着。?随{梦}小◢.1a

这孩子说来也怪,自小~就不言不语,视人如无物,便是父母亦不在他眼中。

丘如意每日里但凡有工夫,只要儿子醒着,便亲抱着引逗,可孩子却从不正视看她一下。

一双眼睛只呆呆看着上空,一副了无生趣的可爱小模样。

丘如意爱极了他,有时便忍不住偷~香,这孩子能立马嚎得天翻地复,吓得丘如意也只敢在他睡着了才下嘴。

不只如此,吃喝拉撒睡,一概不让丘如意碰,但凡丘如意伸手,他便瞪大了眼哭得风云变色,丘如意只得收手,于是孩子立马雨过天停玩自己的去了。

丘如意只能隔空点着他的小~脸儿,恨恨道:“男子汉大丈夫,忒小心眼儿,这么长时间,还记恨着母亲呢。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既然不愿让丘如意照顾,丘如意又舍不得他离了自己的眼,于是,吃喝拉撒睡等所有问题只能安世诚来照料了。

安世诚倒也乐意,只要他在家,便包办了儿子的一切。

其实他已看出来,这个孩子虽非痴傻,却也不是正常的,催生时用的药还是影响了孩子。

不过一来是自己的亲生孩子,照料他本是应该的,二则到底是作父母的没有护住他,便也有心补偿,不仅耐心照料他的生活,得空还一本正经地和孩子谈话聊天,有时看书生了兴致,还给孩子读上一段,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只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孩子从来都是两眼放空呆呆望天。

不过,自安天祐能走动后,倒一反常态地亲近起父亲安世诚来,说亲近也不确切,他仍不与安世诚有任何交流,也不让安世诚抱,只是小大人一般地跟在安世诚身后,自顾自地玩耍。

这已是极大的进步了,安世诚夫妻认为,他既然愿意走动,至少将来有个好体魄,所以自从那以后,只要安世诚出门就会带着儿子一同出去。

安世诚觉得自己真有做个好父亲的潜力,这个儿子也太乖太好带了。

安世诚只管与将儿子领到地方,着人好生看着,便可自去忙了。

不管是他与士兵排兵布阵演练,还是去军田查看,安天祐一直都或坐或站,静静在一边看着。

有时看场地,有时看天,看云,看山,看水,看草,看地上忙碌的小蚂蚁,哪一样都能打发掉半天时间。

时间长了,便有人觉出他的异常,不过看到安世诚夫妻都拿他如珠似宝的疼爱,虽孩子与父母不甚亲近,却只当京城宗室贵族家的小孩子礼数严谨不同乡下的小皮猴子们。

便有知情人,也颇多同情这孩子的遭遇,怕人拿他当傻~子看待,并不说破。

因他又长得干净漂亮,又不若寻常孩童那般吵闹,众人倒是都赞:“小公子颇有耐力,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又是一位大将军了。”

安世诚也很得意,于是家里家外,都是他在带娃了。

丘如意每天看他父子二人同进同出的,简直快要嫉妒死了,偏儿子油盐不进,无论她怎么讨好,儿子仍无动于衷。

楚儿和杏儿看到,便劝道:“夫人既然如此喜欢孩子,那就再生一个呗。下一个小公子,夫人亲自照顾。”

丘如意只是笑笑,仍跑去讨好儿子。

都道母子连心,别看儿子对他夫妻不屑一顾的模样,丘如意却始终认为儿子是极在乎父母的,毕竟没有不愿亲近父母的孩子,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到底是个孩子,做父母的再怎么也不能和自己的孩子怄气不是,总要等他再大些才好。

安世诚觉得兄弟们拉开年龄也不错,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他也是愿意多疼他几年的。

这一疼,就过了三年,如今丘如意终于得到与儿子独处的机会,再不怕半路上被丈夫横刀夺爱了。

喜形于色的丘如意急忙打点行李,几日后,看过黄历,查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母子二人便坐着马车往京城去了。

虽然安天祐自上车后,便一心一意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丘如意仍然喜悦满溢,看着儿子喝过水后,便絮絮叨叨地讲起京城的各家亲戚来。

从皇帝开始说起,一路说到丘氏各人,直到安天祐打起了呵欠,丘如意才住了口,拿出被褥安顿儿子睡下。

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偷偷亲了儿子一口,丘如意也合眼歇息:她也是真累了,因为此一去就得两三个月才回,夫妻二人这几天不免放纵了些。

迷迷糊糊中,丘如意被马车颠簸了一下就急了,她睁开眼看去,竟没看见儿子。

丘如意大惊,忙一骨碌爬起来,赶紧打开车门,发现车队已经停下来,楚儿正伺候安天祐小解。

杏儿则进前笑道:“我和楚儿轮流着上车照顾小公子吧。”

杏儿和楚儿也都各自有了儿女,这次回京城,他两家便坐一辆车。

丘如意本是想和儿子独自培养感情的,方屠便没要人上前侍候。

偏安天祐要小解,他一向不假手丘如意的,又不会说话,便开了门直跳了下去,幸好这会儿路不好走,车走得慢,倒没伤着。

丘如意没奈何,只得同意,此后,丘如意和楚儿或者杏儿聊天说话,安天祐从旁枯坐,丘如意生恐闷着儿子,索性时间上也宽裕,便每到一处,就要下车和他四下里走动走动,再寻个当地的百姓一起聊聊此地人情风俗。

就这样慢慢悠悠地来到了京城。

离城十里,便看到卢郡王夫妻及于氏夫妇等人伸长了脖子等在那里呢。

丘如意忙携子下车迎了上去,又是喊父呼娘,又是跪拜,泪撒一脸。

诸位老人家忙忙搀扶着,亦是一脸唏嘘。

丘如意又拉着儿子上前道:“这是天祐。”又一一指着众人告诉儿子:“这是祖父,这是祖母,这是外祖父外祖母…”

倒没让他跪拜及叫人。也是没办法,安天祐长这么大,安世诚夫妻也没受过他的一个礼,更没得他叫声爹娘。

所以安天祐此时置若罔闻地闭紧嘴角,直立立站着,一脸呆相地看着京城方向,丘如意也不以为怪了。

☆、第二五九章 皇后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