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书生从冰冷的混沌里醒来,恍恍惚惚,已经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身边有人。
这个感觉如此清晰的告知,却没有多余的力气戒备......没有敌意。那隐约的淡淡郁气息,却如此熟悉。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那个孩。
那个曾经同行,曾经熟悉,却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孩。
可是为什么,这短短几月,心里的深处却如此的想见她?一颦一笑,从来没有顾及没有拘束的野丫头......为什么,这么的想念那些你在身边的日子?
他静静看她,看那丫头一边无声的压着眼泪,一边轻柔仔细地用药水一点点泡开衣服和伤口的粘连,小心的抹上药。
冰凉的眼泪滴在衣服上,皮肤上,缓缓浸湿......她那般小心翼翼,不肯多用半分力,一遍遍专心的浸着药水......她是谁?朱羽君还是陆唯羽?可是无论她是谁,这一刻身边这个孩眼泪,不是假的。
他想抬手去抹去那眼泪,却没有力气。
他想开口叫她,然知道该叫哪一个名字他该叫她唯羽,还是羽君?
他不知道......开口,只的唤她,"丫头。".
"丫头。"
唯羽的身体一震,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个声音,仿佛还在昨天,那样宠溺的唤着她"丫头",可是此刻,她不敢看,不敢抬头。书生羿可是还在怪她,可曾原谅了她?
手里的动作突然一停,秘收回来,跪坐在地上拘束的将手放在膝上不知所措。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碰你,我知道你讨厌别人碰......我,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声音渐渐呜咽,终于放下了心来他醒了,书生羿终于醒过来了......所有承受的担心和不安顿时反涌上来,用袖子紧紧捂住了眼睛挡住所有的眼泪,怕自己这样哭泣,会让书生讨厌。
书生羿,书生羿......仿佛这样才终于确定他还活着,不会就这样突然死去......
病书生默默看着她,心里只是柔软着,有些许的暖意。
"给我。"
"嗄?"唯羽慌忙抬头,狠狠地擦去眼泪。许久不见的人,吃了那么多苦,却仍旧是那样淡远的眸子。
"把药膏给我吧。"
唯羽急忙递了药给他,俊书生困难的倚着墙坐起来,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半途却又胆怯的收了回来。
几处的大伤都已经上好了药,余下的几处伤口,他捏了衣服,快速的扯下来,裂开一片新鲜血迹
"等......!"唯羽刚想开口阻拦,却生生止住,在书生面前不敢造次半点。可是看着那再次涌出鲜血的伤口,心里抽抽的痛。
书生却似乎并不在意,淡淡温耗语气,却没有丝毫对她的芥蒂。"像你那样,要弄到什么时候?"
他上了药,闻着那药都是上等的药材,配药的人还真舍得下狠手。
略略的调息,体内没有了先前的异样,淡然的问唯羽,"我身上的毒......解了么?"
点头,从怀里掏出另一个药包,双手递过去,"这个......孟荷说还是要吃的,余毒还未清......"
伸手接过,病书生看着唯羽那怯怯的拘谨样子,忽然有些想笑这个,真是他那个缺心少肺的野丫头吗?
唯羽低头半晌,好像突然鼓起了一口气,抬头,"书生羿!"
他淡淡转看她,表示他在听。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我......"鼓起的气又泄了一半,脑袋里乱成一团,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惊涛和孟荷都已经被软,剩下能帮她的只有......唯羽的神情渐渐收敛,目光坚定起来。
病书生看着她,忽而一抹淡然若无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努力......"
唯羽惊愕的看着他,书生,书生他......他可是已经不怪她了?
续红线 第三十九章 血千手5
牢房外泓时的声音优雅依然地说了一声"开门"。
在护卫的伴随下进了地牢,有人打开了病书生的牢门,唯羽的神情瞬间漠然冷清,转眼间仿佛另一个人。
"羽君姑娘,"王爷走进来,看也不俊书生一眼,靠近唯羽,"人你已经看过,可否出去了?这种地方......你一个,还是不要留太久。"
语气里虽然温和有礼,旁边的护卫却已经迈前,做一个"情"的手势,确是不容她不出去。
唯羽漠然起身,站直了身子,略福,"多谢王爷遂了羽君心愿。"转身,不再多言,深深看了病书生一眼,走出牢房。
病书生只是沉默,将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唯羽走出去。
王爷看了俊书生已经上了药的伤,浅笑间似自言自语,"我就知道羽君姑娘去找孟荷一定是为你的伤......罢了,反正你也活不几天,过两天英雄大会,你一死,便有足够的压力逼迫金刀门将血千手交出来,你也舒服些走过最后几天吧。"
病书生看他一眼,只淡淡哼一声,自闭目调息不去理睬。
王爷也不觉触怒,仍旧笑着,"众人只知病书生前半生众叛亲离,却未料已至而立却又有此福......照说羽君姑娘和你同行时间也并不长,怎么就有此幸得佳人如此青睐?只是......不知你是否知道,羽君姑娘与你分开后,却在散里做一名舞姬,却是为和呢?"
病书生蓦的睁开眼,冷冷的目光投向王爷。
"是吗......看来你也不知呢......那么,也没有什么可说,期待英雄大会吧。"
王爷转身,出了牢房。
连病书生也不知道朱羽君为何做舞姬吗?这个臧云山庄的大,脑袋里想的东西倒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王爷下令,今晚设宴,只几个好友熟人,交待了歌舞,令请羽君姑娘献艺。
唯羽应了,只是王府的乐人奏起她常跳的乐曲却是不得要领,回报了,便特地召了散里的乐师来。阿月不在,只得小玉川代劳。
看到玉川便不自觉地想起小狗子......他没淤出现在臧云山庄,王爷这边却听说是偶尔来的。
他的身份她没有说,不想说。也许心里,也还念着散里的那些日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去怨恨。
换了衣服,坐在小玉川身边等着出场,心思有些不在,恍惚的惦记着书生,走了神儿。
"你这人,今天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玉川摆弄着乐器冷哼哼的念叨了一句,唯羽愣了一下,回了神,无意识的伸手搓了一把他的头发这倒是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哎。
小玉川很不满的推开,挥手间簌簌粉末兜头落了唯羽一脸,被呛得咳了几声,位于嚷嚷着:"这什么啊?"顺手刮了小玉川后脑勺一把。
前面乐曲一停,还阑及再问,已经被忙宴会杂事的下人催着进了厅里。
从来,没有哪一次的舞跳得比今天无聊。唯羽心不在焉,潺潺转转间尽透着淡如清风的韵味。
书生的伤,不知好些了没有......
心思幽幽的钻出身体就要跑,突然后院里响起了一阵"刺客"的喊声。
席间乐曲嘎然而止,王爷刚起身正要去探个究竟,身子一晃,竟然瘫软下去有人下了药!?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之际,厅里的人已经横倒一片。唯羽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身子一软跌倒地面,脑袋里昏昏沉沉就要昏睡过去,却又偏偏撑着一丝情形。
视线所及,这屋里唯一一个没有倒下的人,却是小玉川。
他放下乐器,起身,弹弹衣服走到唯羽面前。
"怎么你也倒了?不是给你闻过解药的?"小玉川嘲讽的声音,蹲下来,"体质忒差。"一翻手不知打哪儿摸出两个药丸,给毫无抵抗力的唯羽灌下去。
一时间腹中清凉,向四肢蔓延。
"起来,我们走。"
"去哪儿!?"唯羽爬起来,急忙追上掉头就走的玉川.
地牢的门已经打开,守卫也已经全数搁倒。
唯羽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守卫,跟在小玉川身后进了地牢。
"川川,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情况?"
小玉川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走路。
"川川,走路不用那么专心,这里没有钱包可以捡......"
"......||||"
小玉川是不会自己跑来帮她的,身在散里更不会知道她现在的情况。还有先前闯地牢为他们开路的人......
唯羽心里隐约明白,能在这其中周旋,除了小狗子,不会有别人。
病书生的牢门也毫无意外的敞开着,腰间的铁砸已经打开,人却有些昏沉。唯羽匆匆跑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脸颊叫了两声:"书生羿!?"
病书生有些费力的睁开眼,借着唯羽的支撑站起来。
"甭紧张,不过也中了点,过了药力就好。"小玉川仍旧板着个小脸,不咸不淡的说着,借了个肩膀和唯羽一起撑起病书生。
唯羽肚中腹诽,小孩丫丫,装什么深沉。
"惊涛和孟荷怎么办?"
小玉川看白痴似的瞥她一眼,"你还想带他们走不成?这不是摆明了让他们脱不了关系么?等你和病书生不见了,他们又正被软,自然就找不到理由继续关着。"
"那我们要去哪里?"唯羽担心的看看书生的伤,恐怕根本逃不远。
"去散里。反正哪里都一样不安全,有散里罩着,倒比别处好得多。"前半句是说给唯羽听,后面却又嘀嘀咕咕,"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里王府里召了两次歌舞便遭了两次袭,这不是为了个不相干的病书生掀散里的底吗......"
唯羽却也越发的不明白......晴暄,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可仅仅只是,因着那愧疚,而良心不安?却要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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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看医生,没有时间就只能更新这么多了,5~~脑袋里乱乎乎一团,思路都理不清,只能请看们凑合看着先~有什么别扭的地方也多包涵~~
续红线 第四十章 血千手6
上的病书生,微闭的双目,低垂的睫毛。正在好转中的气衬得他的皮肤如同质地上好的白玉,唯羽凑在边,手指沿着他脸部的轮廓游走,不敢碰触,嘴巴荣嘿傻笑着合不上。
嗯,嗯。洗干净了,还是这么的人。
嘿嘿,嘿嘿......
病书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前一张咧着嘴,口水横流一脸痴相的白痴笑脸大特写。
硬压下想要一掌拍走"它"的,大脑终于判断出这个笑得白痴到暴的不明物体就是那个"曾经"让他打算娶回家的丫头。
"曾经"呒,他的确得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领一个白痴回家。
略略侧头躲过快要滴下来的口水,这才惊动了唯羽,发觉书生已经醒过来。
"你,你......那个......伤,没事了么?有没有哪里痛?"匆匆缩回头去,揪过袖子擦擦......
(蜓:......你揪的是书生的袖子......羽: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衣服现在还不是我洗。)
病书生略摇了摇头,看一眼自己湿了一块的袖子,脸上炕出什么表情。他撑起身体倚着边坐起来,唯羽急忙替他垫好垫子,然后回到凳子上缩手,缩脚,端坐,低头,摆好乖顺绵羊的标准待宰模样。
病书生淡淡瞅着她,只看,不语。看得唯羽不敢抬头。
"那个,嗯......我......其实,不是......"丫头变了结巴,心里犯着触,那个......书生,应富有生气了吧?
病书生的手抬起,修长,带着薄茧的手,轻轻触摸唯羽的脸颊。她受宠若惊的呆愣着,看到书生羿仿佛一切都已经放下,淡淡的对她一笑。
宛若晨曦薄雾,朝光蒙蒙。
口水......
病书生这一次很自觉,淡然揪了袖子,替她擦擦。虽然,是用刚刚已经擦过一次口水的那只......这叫虱子多了不怕痒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病书生淡然地问,好似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意。
"嗯......我朋友的地方,应该不用担心,王爷不会那么快找到......嗯,大概......"
病书生点点头,"帮你救我的朋友?这几个月,你似乎经历了不少......瘦了很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么?"
那样温和安然的口气,听得唯羽鼻头发酸,心里满满的温热。
伏下身子,趴在边,将脸埋在书生的手掌中蹭蹭......
"月公子没陪在你身边吗。"
"嗯......他在外面帮我做事......"
病书生的另一只手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唯羽甜腻得都要飘起来,心里所有的紧张戒备都放松下来......
头顶轻得几不可闻的笑声......"你倒是很忙碌......我听王爷说,你似乎......已经是很不错的舞姬,嗯?这个......我倒是从来也不知道你有这个才艺呢......"
唯羽的身体一僵,从刚刚温暖的天特跌进寒冷地窖。书生的口气是那样淡然,安详......可是唯羽的周身,却是一阵冷风飕飕而过
5~55~~轰~~
缓缓,缓缓的,离开边,"那个,你,该,该吃药......我去看看......"
小心翼翼,一步步磨蹭到门口,瞬间已经冲出了门外,紧紧关上,后背紧贴着房门大口喘气。
5~~那个死王爷干么告诉书生知道......要是让书生晓得他现在就躺在散里的一张上,还不拆了她的骨头55~~
缓下了紧张,唯羽的脸渐渐沉寂下来从再见面以来,书生羿......一次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身边有人靠近,唯羽转头,看到小玉川。
"川川~~"甜到发腻的声音,心情立刻大好。蹦过去,伸手捏住那莹润脸蛋,捏捏揉揉。重见书生羿无处表达的喜悦,终于找到发泄的途径。
玉川斜着眼睛冷冷瞪她,压着额上突突跳动的青筋,等着她蹂躏完。
"川川,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没有连累到你吗?"
小玉川斜了她一眼,丢下一个"废话"的眼神。能不连累他吗?
"我跟你们一起出来,王爷已经知道跟我有关系,只是虽然怀疑到散里,却也没有什么确实的把柄。暂时不会有问题。"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散里是什么地方?没点底子,敢收了我们这些人吗?但是衾那里你不要露面了,王爷已经把沉鱼坊监视起来。"
点点,再朝那脸蛋摸上一把,"谢谢川川~~"
便跑去厨房看书生羿的药了。
厨房里那个味道啊呕~~这什么蒙古大夫开的药?一股子驴屎马粪和着烂草叶味儿,飘得整个儿厨房简直就一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