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不想去参加舞会。明白了,我不会再提了。”

她边在手里摆弄着手套,边说道:“谢谢。”

他郑重地把盒子放在桌子上。

欣黛感到不安起来,无法伸手去拿盒子。“你难道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去做吗?比如,治理国家什么的?”

“也许吧。”说着,他一手支在桌子上向前俯身,离欣黛很近,已经能够看到她的膝盖了。欣黛十分紧张,赶紧让自己尽量靠近桌子,把脚伸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

“你还好吧?”

“我很好,怎么啦?”

“你一直都是遵从皇家礼仪的最佳典范,可今天你甚至没有站起来,我也准备做一个绅士,让你不必客气,赶紧坐下。”

“让您失去了这个美妙的时刻,非常抱歉。”她边说,边更加缩进椅子里。“可我天一亮就待在这里我已经累了。”

“天一亮!现在几点了?”他说着,伸手去拿波特屏。

“十三点零四分。”

他看着腰里的波特屏,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呣,现在该休息一下了,不是吗?”他无比阳光地笑了起来,“我能荣幸地请你吃午饭吗?”

欣黛心里慌乱起来,她坐直身子,说道:“当然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正在工作,不能离开。”

他扬起一侧的眉毛,看着桌子上整齐码放的螺丝钉,“什么工作?”

“向您汇报,我正在等待一个大的配件订单到货,总得有人接收不是。”她的谎撒得这么圆,还真为自己骄傲。

“你的机器人在哪里?”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不在这里。”

凯向后退了一步,作势向四周看了看。“找个别的店主帮你看一会儿摊位。”

“绝对不行。我可是花钱租了这摊位,可不能因为什么王子来了就得放弃它。”

凯又一点点蹭到桌子前。“得了,我不能带你去……舞会;我不能带你去吃午饭。那么,除非我故意拔掉我的机器人的插头,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信不信由你,这理儿我早就想明白了。”

凯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头低低的,让帽子遮住,连她都看不到他的眼睛。他拿起一颗螺丝钉,在手里转着。“至少,你会看加冕典礼吧?”

她犹豫一下,然后耸耸肩,说道:“当然,我会。”

他点点头,用螺丝钉抠着大拇指甲盖,欣黛看到他的指甲里并没有脏东西。“我今晚要发布一项声明,不是在加冕礼上,而是在舞会上,是关于上周进行的和平谈判的事。因为拉维娜十分可笑,坚持不要用摄像,所以不会有录像,可我想让你知道。”

欣黛紧张起来。“有什么进展吗?”

“我一猜就知道你就会这么说。”他抬眼看了看欣黛,但视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接着他便看着她身后的那些废旧配件。“我知道这很愚蠢,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今天能看到你,如果我能说服你今晚和我一起去,那么也许事情还会有所改变。这很傻,我知道。不管拉维娜是否在乎,你知道,如果我要能对某个人有真感情,那事情就会有所不同。”他又低下了头,把螺丝钉扔了回去。

欣黛听完了他的话,觉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把那些可笑的念头驱散开来。她提醒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见他了。

“你是说你……”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接着她压低声音,说:“南希怎么样了?那些……那些她知道的事情?”

凯把手揣在兜里,刚才那副愁云满布的样子不见了。“太晚了,就算我能找到她,今天也不大可能,甚至之前也不可能……哦,还有抗生素的事,我……我已经心急如焚了,好多人正在丧失生命。”

“厄兰医生有什么发现吗?”

凯缓缓地点点头。“他们已经证实了那是真的抗生素,但他说他们无法仿制。”

“怎么呢?为什么?”

“我想是因为有一种成分只能在月球找到,很讽刺,呵?还有,那个男孩上周康复了,厄兰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好几天测试,但他对结果守口如瓶。他说,我不能因为这男孩康复了,就指望有新的发现,他并没有直言,不过……我的印象是医生对于近期找到特效药并不抱希望。至少,除了拉维娜带来的药物,还要找到其他的药物。可能需要很多年才能有所突破,而到那时候……”他踌躇着,眼神变得空茫起来。“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就这么死去。”

欣黛垂下了眼皮。“对不起,我真希望能做点什么。”

凯离开桌子,又站直了身子。“你还在考虑去欧洲的事?”

“噢,是的,没错,我是在想。”她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他轻轻一笑,把垂到眼前的头发向后拂了拂。“噢,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想这是我接到的最盛情的邀请了。”

她也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但很快收起了笑容,这只是短暂而虚幻的快乐。

“我得回去了。”他说道,看着金色的盒子。欣黛几乎已经把它忘了。他把盒子往前一推,带着一堆螺丝钉也被推到前面。

“不,我不能——”

“你当然可以。”他耸耸肩,看上去很不自在,奇怪的是,正是这一点让他看上去很可爱。“我一直在想舞会的事……呣,我想,无论何时只要你有机会……”

欣黛的心里对这盒子十分好奇,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把盒子推回去。“请一定不要。”

他把手牢牢地压在她的手上。“收下吧。”他说着,冲他一笑——那是王子招牌式的魅力十足的微笑,好似他不曾有过一丝的烦恼。“想着我。”

“欣黛,给,拿着。”

欣黛听到珍珠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从凯的手底下抽出来。珍珠的胳膊在她的桌前一轮,只听得乒乒乓乓一堆螺丝钉和其他东西落在人行道上,接着一摞纸盒子被重重地放到她的桌子上。

“把这些放到后面吧,别被别人顺走了。”珍珠说着,把手朝店铺里面轻轻一挥。“如果有的话,尽量找块干净的地方放吧。”

欣黛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伸手把纸盒子拉到自己跟前。她的脑子马上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脚踝,她如果一瘸一拐地走到铺子里面,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自己的缺陷。

“怎么,没有说请,也不说句谢谢。”凯说道。

欣黛的心好紧张,真希望在珍珠毁掉他们最后见面的美好时光之前,凯就已经离开了。

珍珠立刻被激怒了。她把长长的黑发朝身后一甩,乌青着脸冲王子喊道:“你是谁,竟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吃惊得张大了嘴。

凯的手揣在兜里,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欣黛抓住缠纸盒子的麻线,说道:“殿下,这是我姐姐林珍珠。”

王子向她微鞠了一躬,珍珠的嘴已经惊得根本合不上了。“幸会。”他的声调很生硬。

欣黛清清嗓子。“殿下,再次感谢您慷慨地付款。哦,那么,祝您的加冕典礼顺利圆满。”

凯转过脸,看着欣黛,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和欣黛之间的默契虽秘而不宣,但仍在脸上露出一丝痕迹,也挺明显了,不可能不被珍珠察觉。他把头凑近欣黛。“我想我们得说再见了。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的邀请仍然有效。”

还好,他没有再细说什么,转身没入了人群,欣黛也松了口气。

珍珠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欣黛也想这样做,但她强迫自己扭过头来,对着那一堆盒子。“好的,没问题,”她说话语调平缓,就跟王子根本没有来过一样,“我会把这些放到里面的架子上的。”

珍珠摁住欣黛的手背,示意她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是王子啊。”

欣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我上周给皇宫修了一个机器人,他是来付款的。”

珍珠蛾眉微蹙。接着,她怀疑的目光落在凯留下的薄薄的金色盒子上,便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了起来。

欣黛吃了一惊,赶快伸手去抢盒子,可珍珠一下跳到欣黛够不着的地方。欣黛把膝盖压到桌子上,准备跃起身来去抢盒子,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么做将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她虽然心慌意乱,也只能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珍珠拉开蝴蝶结,让它掉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然后撕碎了金色包装纸。包装纸下的盒子是白色的,朴素而且没有装饰。她盯着珍珠的脸,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但还是不知所以。

“这是开玩笑吗?”

欣黛什么话也没说,身子往后,慢慢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

珍珠把盒子斜过来,好让欣黛看到,盒子里,装着一副她能想象出来的最漂亮的手套,百分百真丝的,闪着银白色的光。手套很长,可以遮住她的臂肘,边缘镶嵌着一拳珍珠,非常雅致。这是一副适合公主佩戴的手套。

这确实像是一个玩笑。

珍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不了解你,对吧?他不知道你的——你是谁啊。”她抓住手套,从衬着绒布的盒子里拽出来,把盒子扔到了大街上。“你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拿着手套冲欣黛挥舞着,软绵绵的手套在空中无力地舞动着。“你以为王子真的会喜欢你?你以为你可以去舞会,戴着这漂亮的新手套和王子翩翩起舞,还有你的这身——”她上下打量着欣黛的肮脏的工作服、满是污渍的T恤衫、腰里扎着的工装裤带,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不是,我不会去参加舞会的。”欣黛说道。

“那么一个赛博格要这个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以前也没——只是他——”

“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珍珠说道,边啧啧地打着舌头,“是这样吗?你以为王子——不——皇帝从内心深处不会在乎你的……”——她翻转着手腕——“缺点?”

欣黛气得握紧拳头,尽量不去理会珍珠话里的讽刺。“他只是一个客户而已。”

珍珠这才收起了一脸的嘲讽。“不会的。他是王子,如果他知道你的一切,他都不会正眼看你。”

欣黛憋了一肚子气,她怒视着珍珠。“就像他对你那样,是吧?”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看到珍珠的一脸怒容,她觉得也算值了。

珍珠气得把手套扔到地上,然后抱起桌子上的工具箱,砰的一声扔在手套上面,欣黛不由地喊出了声,螺母螺栓散落一地,有的滚到了马路中间。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她们,看着散落各处的物件。

珍珠昂起头看着欣黛,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在节日结束之前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我今晚需要你的帮助。不管怎样,我还要去参加皇家舞会呢。”

说完珍珠抓起购物袋就气哼哼地走了,欣黛体内的电线还在低鸣。但她马上从桌边蹦过去,弯腰蹲在翻倒的工具箱旁,把箱子扶正,也不管那堆零件和工具,而是直接去拿埋在下面的手套。

手套上沾满了尘土,但真正让她心疼地是上面的一片片的油泥。欣黛把手套平铺在膝盖上,想抚平真丝布面上的褶皱,却把油泥抹得更开了。它刚才还那么漂亮呢,这是她所拥有的最漂亮的东西。

如果说,她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技师知道什么的话,那就是,油泥永远都洗不掉。

第三十一章 加冕仪式

走到家用了很长时间,爱瑞和珍珠急于为舞会做准备,没有带上她就回去了。起初欣黛感到很释然,但当她拄着自制的破拐一瘸一拐地走了一英里路后,腋窝已经被硌得生疼,斜挎包也总是拍打着她的屁股,她渐渐受不了了,每走一步都诅咒她的养母。

欣黛并不急着回家。她想象不出能帮珍珠做什么准备,但她们一定是打定主意去折磨她,这是毫无疑问的。再给她们当牛做马一个晚上吧,就一个晚上。

她靠着这句话,才坚持走下去。

当她终于走到家时,楼道里却出奇地安静。大家不是去参加节日庆典,就是在为舞会做准备。以往从每扇关闭的门后传来的吵闹声,被女孩子们的笑声取代了。

欣黛把两只拐杖从酸疼的腋下拿开,扶着墙壁走到了门口。

当她走进屋子时,里面空荡荡的,但能听到爱瑞和珍珠在她们的卧室走动时,地板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她希望一晚都不会见到她们,于是一蹦一跳地来到自己的小卧室,随后关上了门。她刚要开始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就听到敲门声。

她叹了口气,打开了门。珍珠出现在门口,她穿着镶嵌着珍珠的金色真丝长裙,领口已经按爱瑞的要求开得低低的。

“你能不能回来得再慢点?加冕典礼一结束我们就要走了。”珍珠说。

“呃,我肯定能回来得更快些,只不过有人把我的脚偷走了。”

珍珠瞥了她一眼,然后退回到门厅,转了半圈,让裙摆在脚踝的位置转动起来。“你觉得怎么样,欣黛?穿这个王子是不是一下子就能注意到我?”

欣黛真想拿自己的脏手在她的裙子上抹抹,但她忍住了。她摘下工作手套,塞到后兜里。“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是啊,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珍珠提起裙子,露出她的小脚上穿着的一双不一样的鞋子。她左脚穿着一双绒面皮鞋,乳白色,脚踝系带;右脚上穿着金色凉鞋,系着亮闪闪的丝带和心形小饰物。“你跟王子近距离接触过,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觉得他会喜欢金色的凉鞋还是白色皮鞋?”

欣黛假装思考着。“皮鞋显得你的脚踝粗。”

珍珠呵呵地笑起来。“金属镀层让你的脚踝看起来也很粗。你只是嫉妒我长着可爱的小脚。”她既讽刺又同情地叹着气。“你永远不懂得这其中的乐趣,太遗憾了。”

“值得高兴的是你至少找到了一个可爱的身体。”

珍珠头发一甩,扬扬得意地笑起来。她知道欣黛的玩笑话是没有根据的,而如果欣黛从带点侮辱的玩笑话中尝不到乐子,她是会恼火的。

“我一直在练习怎么跟凯王子对话,”珍珠说道,“当然了。我准备把一切都告诉他。”她又转了起来,裙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首先,我要把你丑陋的金属手脚的事告诉他,告诉他你是多么笨拙——她们把你变成了一个多么恶心的生物。而且我也会让他知道我有多好。”

欣黛靠在门框上。“我真希望早点知道你对王子还有如此的迷恋。珍珠,你知道吗,在牡丹过世之前,我曾得到殿下的承诺,今晚他会跟牡丹跳舞,我本可以为你提出同样的要求,但我猜现在已经太晚了,遗憾呐。”

珍珠的脸变得通红。“你甚至不应该提起她的名字。”她说道,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很强硬。

欣黛眨眨眼。“牡丹吗?”

珍珠的眼中充满愤怒,语气已经不再是孩子间的互相奚落。“我知道是你害死了她,每个人都知道是你的错。”

欣黛被说得目瞪口呆,刚才还是孩子的吹牛,而现在则是严厉的指责,这令她一时不知所措。“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得过病。”

“是你让她去了废品场,那就是你的错,她就是在那里得的病。”

欣黛张着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要不是因为你,她今天晚上就会去参加舞会了,所以别假装成你对她有多好。你能为牡丹做得最好的事就是别去打扰她。如果是那样的话,也许她还活着。”珍珠的眼里满含着泪水。“可你偏要假装成很关心她的样子,好像她是你的妹妹,可这不公平。她传染了疫病,可你却……见到了王子,要引起他的注意,可你明明知道她对王子的感情。真让人恶心。”

欣黛交叉着双臂,好似在保护自己。“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真的很爱牡丹,我爱她。”

珍珠不屑地哼了一声,声音很大,好像要在放声大哭之前,把泪水止住。“你说得对,我是不相信你。你是一个骗子、一个贼,除了自己,你谁都不关心。”她顿了顿,接着说,“而我一定要让王子知道这一切。”

爱瑞卧室的门打开了,她从里面走出来,穿着白色和洋红色相间的和服,上面绣着雅致的仙鹤图案。“你们两个又吵什么?珍珠,你准备好了吗?”她上下打量着珍珠,看看她是否还需要再整理一下。

“真不敢相信你们要去舞会,”欣黛说道,“还在丧期,别人会怎么想?”她知道这是她不能碰的话题,她曾隔着卧室的薄墙听到过她们的哭泣,这样说她们并不公平。可她也没心情去在意什么公平不公平。换了她,即使有机会也不会去,没有牡丹,她绝不会去。

爱瑞冷冷地看着她,脸拉得很长。“加冕典礼就要开始了,”她说,“去把悬浮车洗洗,我要它跟新的一样。”

欣黛很高兴自己不用整个加冕典礼都和她们坐在一起。她没有争辩,抓起拐杖,朝门口走去。

只有一个晚上。

她一走到电梯就打开了网络,在她的视网膜上显示出加冕典礼的实况转播。现在仍是加冕典礼前的活动,许多政府官员被大批记者和摄像机围着,徐徐走入皇宫。

她在储物间拿了水桶和洗涤剂,然后一拐一拐地走向停车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新闻播音员解释着加冕典礼上各种细节的象征意义。比如凯长袍上绣的花、他宣誓时举起的羽冠的设计、他走向宣誓台时锣声的次数,以及东方联邦各种文化中持续了数百年的惯例。

新闻播报持续进行,时而是市中心的节日盛况,时而穿插着凯的典礼准备情况。只有后者吸引欣黛的注意力,让她暂时离开自己的肥皂水。她禁不住在脑子离幻想着和他一起在皇宫里,而不是在这昏暗、阴凉的车库的情形:凯和一些不知名的代表握手、凯向群众致意、凯和他的顾问私语、凯转过头看着她,冲着她笑,很高兴有她在身边陪伴。

能够时不时地看见凯,零欣黛感到很大的慰藉而不是难过。它提醒欣黛在世界上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发生,无论是欣黛对自由的渴望,还是珍珠的冷嘲热讽,抑或爱瑞的突发奇想,甚至凯与她的调情都不能纳入这个大的格局。

东方联邦即将给它的新皇帝加冕,全世界都在关注这一事件。

凯的服装体现了新老传统的结合,中式立领的斑鸠刺绣图案象征着和平与爱;从肩上垂下的深蓝色斗篷上绣着六颗星星,象征着六个地球王国的和平与统一;十二朵菊花象征着东方联邦的十二个省份,在皇帝的治理下繁荣发展。

一位皇家顾问与凯一起站在平台上。第一排是来自各省份及地区的政府官员。但是欣黛的目光总是被凯像磁石一样一次次地吸引过去。

接着,一小队贵宾从夹道走了过来,最后就座的是拉维娜女王和她的两个巫师。她戴着一个精致的白色面纱,一直垂到肘部,把她的脸遮了起来,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幻影而不是一位受到皇家邀请的客人。

欣黛看到她,感到不寒而栗。她还从未见过月族人出现在东方联邦的加冕典礼上,拉维娜态度倨傲无礼,似乎她无可辩驳地属于地球,比任何地球人都理直气壮,仿佛她才是那个要被加冕的人。这让欣黛对未来满含忧虑而非希望。

女王和她的随行人员在第一排预留的位置就座,坐在周围的人因为离得很近,极力掩饰对她的厌恶,但厌恶之情还是无可避免地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