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样,炽热难耐。

她只记得自己拼命地把自己往他的嘴里送,一点都不在意她被咬破的嘴唇,口腔里泛出的血腥的味道。他的两片灼热潮湿的嘴唇深深地吻进她的嘴里,舌头粗鲁地挺进她的嘴里,还越往喉咙里探去,拼命吸吮,仿佛想用他的舌头把她的五脏六脯里的空气和生命全都吸干!

深深的,眷恋的。

她被搂得好紧,几乎无法呼吸。

完全没有技巧的深吻,生硬的让她感到了疼痛。

疼痛的让她想哭。

退开彼此的一些距离。

宋可稍定心神,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嘱咐道。

“我不介意你把这种热情留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但是现在快走吧。老刘会在那里接应你的。”

“那你呢?”

即使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见面,她也忍不住要问。

他对着她自信满满的微笑。

“我马上就到,很快的,他们才不是我的对手。”

谢舜慈望着他微笑的样子。

心里就像有把刀子,使劲地往着最里面的那一层戳去。

锋利无比,撕裂似的绞痛。

“宋可,当心。”

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逃离的路线是她早已设计好了的,车子就在码头不远处一个隐觅的角落。

原本是等到交易结束,她就编造一个理由乘车离开。

不过,现在计划到是超额完成了,没有想到要毁了叶涛和费谨一的不只她一个。

她掏出随身的手机按了一个号码。

“如何,事情办完了?”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笑声。

“我拿到他们交易的磁盘了。我发到帐户上的钱款交易,你收到证据了没?”

边说,她边飞快地往密道的上方跑去,一定要快些赶到停车处才行。

“放心,我已经把东西都发到NNF的邮箱里了。要是再加上你手里那份磁盘,我敢保证这次,叶涛和费谨一会因为国际军事走私而死得很难看。怎么样,这下你有没有觉得很开心?”

对方很得意地承诺着那两个人的下场。

开心?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其实她也应该和高兴应该很兴奋,可是都没有。她听着,别人语气里报复后的一种快感。

但她完全体会不到。

她只是不由自主地要去操心着另一件事。

“对了,姚启扬。”

她汗涔涔地想到了这次的突发事件。

“你是不是把这里的交易泄露给格恩————库布里可了?

“格恩————————库布里可?”

“是的。是你找他来的吗?”

停顿都没有,她的嘴自己泻出了她心里的焦虑。

“那可不可以让他确保一下宋可的安全?”

那一头的姚启扬先是一愣,接着戏谑地笑出了声。

“呵……,不是吧?你在关心这种事情?不过,抱歉我没有联系过其他的任何人,至于宋可的安全…,咱们只能请他自求多福了。”

谢舜慈握着电话的手一抖,心腾地沉了下去。

“不是你?”

“怎么紧张了?动情了?那小子他可是爱你爱的要命,这回要是挂了,大概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不是他………

那会是谁?

谁会和叶家过不去,要把消息给泄露出去呢?

而最重要的问题是宋可怎么办?!!

站在密道上方交错分岔的十字路口,谢舜慈手足无措了。

如果直走就是她既定的方向,坐上车赶到飞机场回国。

如果,她看了一眼身后那条幽暗的密道。

该往那一边?

天平是否可以倾斜?倾斜过后是什么样的下场和结局?

犹豫不决,给人以可趁之机。

幽灵一样的身影从一棵树后走出。

一跛一跛,拖着流血的步子手里举着枪。

“站住,你不能走。”

“你背叛了少爷,以为我不知道?”

谢舜慈一骇,骤然转过脸去。

老刘因为失血而惨白发青的嘴唇哆哆唆唆,却很憎恨地吐出了几个字。

“把它给我。”

“把那个有交易记录的磁盘给我。”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谢舜慈有一丝不忍和心虚。

她勉强微笑着,故做无辜。

“老刘,什么磁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人的视线受到了虚弱体力的影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他努力瞪大了眼睛,希望可以保持清醒和警惕。

“别装了,你说电话的内容我听的清清楚楚。你想把老爷给送进牢里去!!”

谢舜慈咬牙,挑眉冷笑。

“我就是想,你能怎么样?我有这个权利。”

老人花白的头发随着强劲的海风摆动,向她走来。

“我知道你们谢家的人恨老爷。老爷当年是做了许多对不起你们家的事。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话,少爷也会被牵连进去的吗?!!这次的德国的行动全都是由他来出面的。要是你把这次的行动泄露出去,那么不仅他会被白道通缉,费谨一的人也会以为他和警察有瓜葛而要去追杀他的。”

谢舜慈刹那间负罪感升腾而起。

老刘似乎越说越激动,甚至是步步逼近。

“你这么做就完全不管他的死活了?他也会被逮捕的,他会完了的!!!你全都不顾及了吗?!!!!!!”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血红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

此时,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发呆之即,他,那个受了腿伤的老人纵身一扑。

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力量把她推倒在地。

谢舜慈不及反应,就被他掏走了藏在衣兜里的磁盘。

可是,到底是受了伤的,动作慢了不少。

他几乎没有来得及开枪就被谢舜慈抓住,抢去了武器。

谢舜慈站了起来,对那个现下躺在地上残喘的老人有些怜悯。

他已经受伤了,腿上的裤子湿湿答答,一看就明白那暗色的部分全是他未能止住的血。

明显已经虚弱的快要昏獗。

可是,他颤抖的手死死地抓着那个磁盘,不肯放手。

忠诚的让人佩服。

“把它还给我,老刘。”

谢舜慈心情复杂地举起了枪,对准他的头。

“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只要你把它还给我,我可以放你走。”

她于心不忍去危险一个受了伤的老人,所以,她尽量放柔声音。

但是,老人的目光中满是怨恨,他的眼睛发红,似乎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我早就提醒过少爷了,你突然出现的那天我就提醒过他。”

“可是他不信,他非得要亲眼见到你的背叛,才肯承认你根本就是一个骗子。”

“呵…………。你从来没有爱过少爷。你一直都在利用他对你的感情。”

“你这个贱人!!!!!!!!!!”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就是这样来回报少爷对你的感情?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啊!!”

爱你。

我爱你。

一个爱字像是原生的魔咒紧紧地箍在了她的头上。

进退维谷,撕心裂肺。

“够了!!”

谢舜慈控制不住的失态大喊道。

“感情?感情!!原本我也会有感情,是你们叶家把我的感情给剥得干干净净。是你口中老爷把我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是,没错,我没有感情,宋可,只是一个棋子而已。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感情,更不可能有什么爱情!!所以,不用和我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

她要喊出这句话,非得不可。给他, 那个受伤了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听。

也要喊给她自己听!!不能忘了,不能忘了父亲临死前的眼神,不能忘了妈妈越来越冰冷的身体。

不能忘了她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妹妹,不能忘了被人折段手指而死的弟弟!!!

所有的错,都是要有代价的,一切的一切从叶涛犯下罪的时候,就是被注定了的。

她手里的枪眼已经几乎快要堵到了他的太阳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东西你给不给?”

刘徽明显然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他一个挺身死死地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狂乱的手劲让谢舜慈一时间不能招架。

“谢舜慈,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害老爷和少爷的。”

“你和我一起下到地狱里去吧!!”

求生的本能,想要呼吸。

于是,她用枪柄‘哐’‘哐’的敲着那个老人的后脑勺,直到发现他停止了活动,昏死了在她的身旁。

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她克制不住的双手发抖,脸色煞白。

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要替她的家人讨上一个公道而已,为什么会这么样的艰难和痛苦?

为什么她的手上要染指如此多的鲜血?

她究竟是受害者,还是施害者?

不能去想,不敢去想。

她直起了腰拼命地吸了口气,身驱如同是有千斤的重荷负在肩头。

压得她喘不气来。

她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听着脑子里的指挥,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把磁盘从死死握住的手里抽出。

然后,转身离开。

今生,

他们,

狭路相逢,

终是无缘。

和生命里每一次转身一样,她只迈出了右脚一小步。

这一次,他就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手心突然漫上了无尽的冰冷,整个人仿佛全都被挖空了。

除了还记得要站立之外,她愣愣地僵硬住了。

对此,

他似笑非笑。

什么话也没有。

远处有轰隆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即使在白天同样也能耀眼的使人流下眼泪。

地下仓库里的炸药还是被人发现了,引爆摧毁。

他们在一片硝烟弥漫中对望。

彼此忘了要逃。

也忘了如何开口。

过了有多久?

谁还能记得?

他嗤了一声,用手抹了抹脸颊上伤口处的血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不信你是我的姨妈。”

“我知道你在骗我。”

垂下头,他自嘲地扬起了一个笑。

“可是我愿意和你走。”

“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

她蓦地浑身一颤。

像是要在隐忍什么,但又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她只是看着他身上搏斗后留下的痕迹。

袖口,扯开了一条的口子,被刀划开的皮肤,白森森的骨头隐隐可见。

“不过,原来我只是一个棋子。”

“你和我的养父母一样,你们只想用我,不想爱我。”

他狂乱地笑着,用受伤的手把放在兜里的东西丢弃在了潮湿的泥地上。

‘叮——————噹。’

剜出心脏般的,一下就到了地下。

用藤条编制的铃铛。

“老刘说过要我看清真相。可是真相就和谎言一样肮脏。”

这个时候,她已经木然了。

只觉得心痛得说不出话来,胸口象被一团灼热的烈火烧烤煎熬着…

宋可什么都听见了,他也什么都知道了。

她几乎晕旋地快要倒下。

“所以,”

“你手里的那个磁盘是假的。”

但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又似惊涛骇浪猛地朝她打来。

谢舜慈倏地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瞧着他。

宋可,不愿再看那一双欺骗过他,又那么深深爱恋过的双眸。

不能看,看一眼,就如同是对他曾有感情的一次无情的鄙薄。

于是,他望着她后面的一棵像树,前所未有的悲恸。

手里举着一个小小的,不足三寸见方的磁盘,就和她手里的这个一模一样。

“你进书房对我电脑改设装置,和故意要同我一起来这里的目的我都知道。”

“我已经预先做了防备,这一张才是真的。”

他带着决绝的神情,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她。

“你说过你要我恨你,可我不恨,我只是要问你,是要我,还是要它?”

“给我一句真话。”